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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整個新加坡，七成以上都是華民。華民有個權力機構，叫華民護衛司署，幾乎和總督府齊名。

此時，其他人也紛紛下了船。

她公公司督軍做主，給兩個小子取了名字，長子叫「開閶」，是司家下一代的開門子嗣；次子叫「雀舫」，是司家下一代的承載者。

新加坡是英屬殖民地，和馬六甲、檳榔嶼並稱三州，隨著新加坡石油、橡膠和錫工業的發展，它取代了檳榔嶼，成為三州府之首。

她實在有點意外。

新加坡海港的碼頭此刻仍是人聲鼎沸。

顧輕舟恍然大悟。

他略微詫異。

「沒想到我會來吧？」葉姍瞧見了顧輕舟的吃驚，「我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要不然我就提前發電報了。」

你怎麼來了？

他一個字一個字的數：「一、二、三、四。好，到齊了。」

司行霈考慮了種種，特意從淮南戰場溜回來五天，做好了安排，把全家送到了新加坡。

除了他們，還有阮家和徐家。

他的雙手攥得緊緊的，指關節捏得發白。

因為戰和*圖*書況不明，很多有錢人往外跑，來到新加坡的就有不少。

阮家和徐家是很早就打算到新加坡來的，只是一直沒門路。

他記憶中，總是顧輕舟少女時的模樣，梳著兩條長長的辮子，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第一次坐在顧公館的客廳里吃飯。

「真是大驚喜。」顧輕舟擁抱了她。

「還能如何稱呼？華先生啊。」葉姍道。

雨水打在臉上，他絲毫不覺。

他的聲音，輕不可聞，就連他自己也聽不清，只是唇微微張了下。

碼頭亮起了燈。

他的唇角，有一個詭異的弧度，在大風大雨中默默道：「來了，終於到齊了。」

顧輕舟去年在南京的時候，常跟葉嫵電報來往，那時候葉嫵還說，葉姍只是跟華雲防改善了關係，沒有結婚。

他轉身，片刻就消失在黑暗裡，不見了蹤跡。

盛夏的黃昏，突然暴雨襲來。

三個月前，顧輕舟順利誕下一對雙胞胎，就給遠在南京的舅舅孫合銘和顧紹發了電報。

顧輕舟又驚又喜的，看到和*圖*書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葉姍。

假如是面容肅然的男人，有如此傷疤，會顯得兇惡，可配在華雲防臉上，無端給他添了些男子氣概，讓他的臉看著終於像個正常男人了。

晚上八點半，姍姍來遲的郵輪，終於在白浪翻滾中露出了頭。

兩年前，顧輕舟和司行霈八月中秋之前就回到了平城。

開戰沒過多久，司督軍突發舊疾，是很嚴重的痛風，一雙腿幾乎無法站立行走；司瓊枝有個老師到了新加坡最好的醫院，很快就升了科室主任，特意邀請她去新加坡實習，打算重點培養她；顧輕舟懷孕了，吐得昏天黑地。

沒人撐傘，因為風太大，傘根本就打不住，只能靠著雨衣。

顧輕舟在碼頭等了兩個多小時。

她懵了下：「你怎麼……」

「……我現在應該如何稱呼他？」顧輕舟笑問葉姍。

顧輕舟在風暴里，瞧見了熟悉人影，急急忙忙招手：「舅舅，阿哥，纓纓。」

她的聲音不大，碼頭喧囂，還有海浪和風雨齊作，她還以為聽不見和圖書，準備讓副官再喊時，顧紹的目光投了過來。

總督是英國人，華民護衛司署的護衛司是華人。

華雲防看出了她的疑問，解釋道：「司太太，我們結婚了，是打算去英國度蜜月，順道來看看你們。」

「這裡是華民區。」顧輕舟見他們對街道很驚訝，就解釋道。

等那郵輪靠近碼頭時，他沒有停下來觀望，他甚至不用看，都知道從郵輪上下來的人都有誰。

「你怎麼親自來接？這大風雨的，萬一淋了雨可怎麼辦？」顧紹見她的雨衣濕透了，頭髮上沾了雨水，很是焦慮。

顧輕舟把眾人帶到了一處繁華街道，包下了兩家飯店，才把他們全部安頓妥善。

顧輕舟笑道：「三個，我還有玉藻呢。」

一轉眼，顧輕舟到新加坡已經一年了。

視線里一片模糊，眼睛幾乎睜不開。

所以，這次來了一大群人，顧輕舟都預料到了，獨獨沒預料到葉姍也來了。

平靜的海面頓時風浪大作，浪頭一陣陣湧上來，沖淡了盛夏的炎熱。

等顧輕舟報喜的電報發出和-圖-書時，舅舅回電了，說他們打算順道搬過來。

不過，後來種種事絆腳，孫合銘兩口子沒來，司家倒是先搬到了新加坡。

暴雨逐漸小了，卻沒有停歇。

顧紹接到顧輕舟的電報，還是三個月前，那時候他在南京。

一場暴雨，讓原本七點多靠岸的郵輪，拖延到了八點半，才姍姍來遲。

天逐漸黑了，人卻未散。

在碼頭燈光照不見的海堤處，有個男人靜靜站立。

這邊的街道，很有閩南風格，幾乎都是中式建築。

葉姍身後，站著一個人，替她撐傘。陡然一見，顧輕舟又是微訝，這人居然是華雲防。

顧輕舟笑起來：「阿哥，我出月子已經兩個多月了，你是忘記了郵輪的時間吧？」

那年年底，就正式開戰了，一開始是很小規模的戰爭，後來越演越烈，逐漸開始統一。

他原本有點放鬆的身姿，立馬筆直，甚至有點僵硬。

男人看到了。

顧紹還是有點難以置信。

在人群里，顧輕舟也看到了顧紹的前女友徐歧貞。

「才一年不見和*圖*書，你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姆媽了。」顧紹道。

顧輕舟忙道：「往這邊來吧，汽車在海堤。」

黑暗將他包裹，雨水澆灌在他身上，他穿著一件黑色雨衣，眼睛一眨不眨看著遠處波浪起伏的海面，似一根巋然不動的石樁。

顧輕舟去電報告訴他，她生了兩個兒子，雙胞胎。

他的表情，像一隻嗜血的猛獸，眼睛通紅，不知是充血還是哭泣。

「恭喜。」顧輕舟道。

他原本拎了很多的行李，此刻卻一股腦兒丟下，擠了人群快步過來，最先到了顧輕舟面前。

她在南京的時候，跟孫合銘夫妻來往密切，舅母就是新加坡人，常說南京住不習慣，想要回娘家。

而孫合銘全家、顧紹、顧纓、葉姍和華雲防，則被顧輕舟帶回了他們在新加坡的住處。

華雲防的左邊面頰上，新添了一道傷疤，從眼尾到鼻翼，很深很重，破壞了他那點嫵媚，同時也帶走了他面容上的女氣。

陸陸續續的，人都下來了，足足有上百人，全堵在碼頭。

如今瞧著他們的親密，顧輕舟一時也拿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