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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辛眉白了她一眼：「你從小就學醫，別把自己當學生好嗎！」

成了替代品的張叔叔，恨不能把酒杯砸這死丫頭頭上。

張辛眉的呼吸一錯。

「唱一個。」她耍無賴說。

等張辛眉到的時候，她已經喝了四杯。

司玉藻不幹了，她後知後覺開始撒酒瘋，抱著路燈杆子不撒手：「叔叔，背我。」

他猶豫了下，說：「歌不會唱，唱一段戲行嗎？說流年不過三更天，殺賊擒王，矮了身子待試鐧，那賊人個狗強盜……」

張辛眉想要躲，卻又避不開她，簡直要抓狂。

司玉藻詫異看著他。

「……那賊人狗強盜是俺爹。」張辛眉繼續唱到。

司玉藻道：「宋游回去了，漁歌他們今晚做好吃的，我讓他不必等，張叔叔你會送我的。」

張辛眉一頓。

他眯了眯眼睛：「你原本是打算跟誰喝酒？」

她叫了一種低度數的桂花釀。

她想找盧師兄去喝酒，可盧師兄說晚上要值班，不能離開醫院。

哪怕和圖書是插科打諢，張辛眉也的確安慰到了司玉藻。

她晃動著兩條腿，讓張辛眉背得更加艱難。

她對張辛眉道：「張叔叔，你那個高度數的，給我倒一杯。」

依她如今的水平，就可以做真正的醫生了，而且她已經學完了新加坡愛德華醫科的全部課程。

「我走了！」他站起身。

筋瘤的病人在普通病房住了幾天之後，順利出院了。

司玉藻牢記了盧師兄的話。

司玉藻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手臂，把自己吊在了他的身上。

張辛眉道：「那我沒辦法，這是你的家務事，我不能插手。」

張辛眉這幾天很忙。

她就給張辛眉打了個電話，說：「張叔叔，我請你喝酒好不好？」

兩個人約好了在酒館碰面，司玉藻早早就去了。

「盧師兄啊，可惜他要值班，只好找你了。」司玉藻如實道。

張辛眉道：「這是糯米酒，你看著度數不高，很容易上頭。」

「叔叔，你給我唱個歌ｈetｕｂoｏｋ.ｃｏm.ｃoｍ吧。」司玉藻呼吸的熱氣，全部噴在張辛眉的頸側。

「你姆媽想要保護你，這是正常的。等你將來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會明白。」張辛眉道。

張辛眉一飲而盡，這才問司玉藻：「有什麼好事？」

張辛眉：「……」

想明白了之後，司玉藻擦了眼淚，開始真正品嘗這桂花酒了。

司玉藻趴在他的肩頭，摟住了他的脖子。

「那你留在上海，如果新加坡需要援軍，你可以跟著援軍去做前線醫生。援軍多半會是你鄭叔叔或者其他人，他們會帶上你。」張辛眉道。

新加坡目前還沒有戰事，不過風雨欲來，形勢不容樂觀。

司玉藻說不用了，她可以自己去找他。

「天生的。」張辛眉道。

他把她往上託了托，心想此生已經值了。哪怕將來死了，會有個人記住他，且佩服他。

當這位叔叔臭不要臉的時候，他身上的光芒就一點點褪去了。

司玉藻則道：「可是我想和家裡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一起……但是我回去了有什麼用？就像我姆媽說的，一旦起了戰事，我阿爸第一個會先把我關起來，讓我遠離戰場。我回家，等於自投羅網。」

張辛眉從她這個話里，聽出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意味。

等結賬走人的時候，她走路有點踉蹌。

而司玉藻有段時間沒見到張辛眉了。

這位叔叔覺得自己倒霉透頂。

司玉藻終於明白他為什麼不唱了，笑了起來。

司玉藻很高興，比她拿到了聘書更高興。

她有點崇拜看著張辛眉：「張叔叔，你為什麼如此厲害？」

她這個二年級，是名義上的，她早已學會了基本醫術。

張辛眉重新要了些下酒菜，又要了一壇高度數的桂花酒。

司玉藻不再想著偷偷溜回新加坡了，她打算好好留在上海，查清楚羅公館的往事，然後等待時機。

張辛眉問自己：「我到底是哪一輩子做了孽？」

所以，她拿到了明年才能入職的聘書，做個實習醫生，張辛和-圖-書眉實在不明白這有什麼可高興的。

司玉藻道：「我高興嘛。」

「你運氣不錯，我今天正好有空。」張辛眉道，「我去接你？」

她一直靠著張辛眉的，貼得那麼近，又喝了酒，讓張辛眉格外辛苦。

兩個人碰杯。

她姆媽說，戰事是不可躲避的，只有早晚。

那麼，她早晚都要回去的，不急這一時。

「後面呢，怎麼不唱了？」

「我姆媽。」司玉藻說。

她聽完了，好像得到了滿足，趴在他肩頭睡著了。

「你的車子呢？」張辛眉問。

「不要嘛張叔叔，我錯了，你不要離開我。」司玉藻道。

她突然發現，自己在張辛眉面前，總像個孩子。

他屏住了呼吸，輕輕拍了下她的後背，好半晌透出一口氣，把所有的心緒都壓下了，這才問她：「誰欺負你了？」

司玉藻心裏格外的難受，撲到了他懷裡。她的頭髮帶著洗髮香波的味道，透出女孩子特有的馨香，直直往張辛眉的鼻子里鑽。

他低頭看司玉藻，發現她的眼角和-圖-書有淚，突然就哭了。

司玉藻依靠在他的懷裡，開始說起了新加坡的種種。

張辛眉扶著她出去。

沒人回答。

司玉藻：「……」

不成想，司玉藻的酒量不錯。

張辛眉毫無辦法。

他沒有再休克。

「張叔叔，你好掃興啊！」司玉藻不滿，「要知道你這樣，我就等明天跟盧師兄喝酒了。」

張辛眉最終還是把她扶正了，自己退到了旁邊的座位上。

張辛眉想把她趕緊灌醉，然後扔給宋游。

他在暗處活動，其實他一直都在戰場上。司玉藻每每想到他，心中就有暖流滑過。

他的車子不在這邊，需得走到街尾。

他掙扎了下，最終矮下了身子，把司玉藻背了起來。

她最近總在關注新加坡。

他坐起來。

一頓飯下來，她上頭之後有點胡說八道，但沒有露出醉態。

然後，她突然對張辛眉道：「張叔叔，我也想做地下革命黨，我很敬佩你。」

「我拿到了聘書！」司玉藻笑道，「明年，我就是真正的醫生了。我才二年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