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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父親在翻白眼，母親則笑得一臉溫柔。

遠遠的，他們也看到了顏太太和顏新儂。

「你說你很矜持……」張辛眉斟酌了下，「我覺得從這句話開始，很可能後面都是假的。」

顧輕舟笑起來：「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沒有。」張辛眉道。

司玉藻願意頂天立地的死，這是她的榮耀，張辛眉為她驕傲。

「……我第一次到上海，你就看上了我，你說我是仙女下凡呢。」司玉藻整了整心緒，表情很認真對張辛眉說，「從那之後，你就是開始苦苦追求我了。我是女孩子家，當然很矜持了。我一再跟你說，我冰清玉潔不打算談戀愛，但是你死皮賴臉的，非要跟我結婚。我那時候壓力可大了，我這樣的仙女，愛上了凡人，會不會像七仙女和董永那樣呢？後來，你的虔誠感動了我，我才答應。」

那一角，落在那個親吻上。

程渝擠了過來：「顏太太，您還記得我嗎？」

哪怕記得，他也說不清楚了。就好像是癌症，什麼時候得的，怎麼得的，醫生也說不清楚，但到了人不舒服的時候，已經是無可救藥了。

母親偶然會說起她，說她嫁給了北平的卓大帥，又說她性格洒脫，和*圖*書為人豪爽。

畢竟司玉藻的父輩們和軍方糾纏太深，哪怕退了也有親朋。

司玉藻摸了下自己的臉：「怎麼，我臉上有灰？」

司玉藻還想要仔細問，顏洛水卻迫不及待問起了自己關心：「聽說你跟張家的孩子要定親了？他怎樣了？」

司玉藻心裏痒痒難耐，卻也不好打擾外婆。

張辛眉聽完了，蹙眉看著她。

張辛眉怕癢，這點司玉藻才知道，他不停的躲。

可私下裡，他也是個普通人，他害怕她會出事。

司玉藻一瞧手錶，發現快過了和張辛眉約好的時間。

司玉藻：「怎麼，你不相信我的話？」

「快去吧，你舅舅他們又不會跑，等空閑了慢慢問。」顧輕舟笑道，「你這急性子，像你阿爸！」

張辛眉微微笑著。

他一直蹙眉，直到司玉藻進來，他才舒了口氣：「幸好，我還以為我又犯糊塗了。」

他昏迷的日子，司玉藻總是對著他自說自話，如今成了習慣，一時間改不掉，甚至張辛眉有點插不上嘴。

有個非常漂亮時髦的太太，身邊跟著一個高大的男人，不時哈哈大笑。

她很羡慕。

張辛眉在不停的看手錶。

程渝笑著扶了下自己鬢角：「老太太取和_圖_書笑我，您健朗矍鑠，還跟從前一樣。」

親吻是如此的淺嘗輒止，司玉藻卻懂得那背後濃郁的深情。

「……真的，我一點也沒老，是不是？司行霈，你當初是不是瞎了眼不要我？」司玉藻聽到那個女人說。

外婆坐飛機很不舒服，臉色不太好。

謝舜民在旁邊笑。

男人們對視一眼，大家心照不宣。

等張辛眉確定自己無可救藥的時候，他已經泥足深陷了。

她還要仔細問，顏洛水沒給她機會，搶先問了她很多事。

她和張辛眉，其實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過程。

「我這個年紀？」程渝咬了咬牙，「死丫頭，我跟你一樣大！」

等回到了家裡，發現另外還有親戚朋友。

那時候，張辛眉是地下黨，他一邊顧念自己隨時要犧牲，一邊又擔心司玉藻的家庭。

他這麼一說，很穩重的卓孝雲也笑出聲。

我們的過程，都是你在暗戀著苦苦煎熬，都是我在懵懂中無知索取。

司玉藻：「……」

司玉藻突然想起來，這位大概就是程渝。

這麼一說話，她的疲倦減輕了不少。

良久，他才停下來，氣息微亂：「我不記得了，但是我記得自己對你的感情。我想，你說的都是真和*圖*書的，我很愛你。」

因禍得福，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她已經得到了最好的張叔叔，別無他求了，哪怕他一輩子都不記得前事。

她看向了父母。

他知道會有犧牲。

她實在氣不過了，就想要撓張辛眉的痒痒。

顧輕舟上前：「玉藻，你不去醫院看辛眉？」

她不由站住了腳步。

司玉藻回眸看了眼他們，只感覺那是一代人的時光，全部凝聚到了他們身上。而自己的年紀，是他們光陰的證明。

顧輕舟和司行霈丟下其他客人，先迎上了顏家眾人。

顏太太大笑：「都是丫頭。在我面前，你們全是小孩子。」

他跑到了司玉藻出發的地方，當眾親吻了她，並且告訴她，自己會等她回來。

顧輕舟忍不住笑她：「喲，你居然知道謙虛了。我家玉藻非要到了你這個年紀，才會知道像你這麼謙遜！」

他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司玉藻？

「貓做的媒。」顏洛水笑道，「阿靜撿了只貓養，我和你舅舅去看過一次，那貓就天天往我們家跑……」

司玉藻噎住。

「你孩子都在，今天我就給你點面子，別找事啊！」司行霈低聲威脅她。

他不記得了。

等出來的時候，顧輕舟瞧見玉藻正纏著顏洛水，而ｈｔｔps://ｍ.ｈｅｔuｂｏoｋ•ｃｏm•coｍ霍攏靜和顏一源一直挽著胳膊。

司玉藻擠到了顏洛水和謝舜民的汽車裡，迫不及待問起了顏一源和霍攏靜的事。

謝舜民道：「你們女人都一樣，孩子身上的優點都是像你們，缺點全是像我們。我還以為只有洛水這樣……」

張辛眉笑了笑。

張辛眉不忍心把司玉藻拖入兩難的境地。

他為了制服司玉藻，把她按在了床上。

「卓夫人啊。」顏太太笑道，「你真是一點也沒變，還是這麼年輕。」

他沉默了下，問司玉藻：「我不記得我們的過程了，你能告訴我嗎？」

他的感情太滿了，用力都藏匿不住，就好像冰山全部藏在水下，只露出那麼微弱的一角。

好在洛水姨母也來了。

「不是，是我來晚了。」司玉藻道，「家裡今天特別熱鬧，可惜你還不能下床。不過，明天更加熱鬧，太原的人和香港的人還沒到。」

只要他還記得她就行。

顏太太笑道：「有點累，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我跟你義父說，這次到了新加坡，如果環境好的話，我就不回去了，就在這裏養老。」

家裡客人太多了，顧輕舟跟顏洛水和霍攏靜眨眨眼睛，先把顏太太送到了客房去休息。

「我們的過程……」司玉藻的wｗｗ.heｔubook•ｃom•ｃom眼眶有點熱。

她想著，就去了醫院。

「等我將來老了，還有這麼一大群至交好友嗎？」司玉藻自問。

四目相對時，張辛眉俯身，親吻了司玉藻。

張辛眉看著她。

「我已經不是丫頭了，我女兒才是。」顧輕舟道。

「我特想知道過程。」司玉藻又嘆氣，「晚上我回去，要磨著洛水姨母跟我說清楚。」

顧輕舟問他笑什麼。

張辛眉的一生，都在承受這些，他並不害怕。

她說了半晌，發現張辛眉一直目不轉睛看著她。

司玉藻的眼眶頓時就濕了。

司玉藻又道：「我五舅舅完全變了一個人，我差點認不出他了。他笑起來特別好看，整個人的氣質都不同了。」

司玉藻又道：「他跟阿靜姨母，蹉跎了十幾年，如今終於在一起了。他們倆可恩愛了，一眼看過去就能瞧見。」

他熱情又直白，和從前完全不同。

他們倆比任何一對夫妻都要親密，似乎是害怕失去彼此，他們時時刻刻粘著對方。

「姆媽，路上辛苦了！」顧輕舟扶住了顏太太的胳膊，「累不累？」

她攙扶著顏太太。

他是戰士，等家國危急時，他卻只能躲在後方，這對他是一種煎熬。他沒有阻止司玉藻，甚至很羡慕她。

「已經醒了。」司玉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