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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雪竺，直直倒在長青道長懷裡，似乎比陳素商還要僵硬。

而雪竺的四肢和身體，仍是之前的僵硬。

她的手指和面頰很疼，寒風像刀子似的，要切開她的皮肉。

陳素商這時候覺得不對勁，攙扶著袁雪堯的手要站起來。

「成功了。」袁雪堯道，聲音里卻無半分喜悅。

他朝陳素商走過來，扶住了她，把手裡的水壺遞給了她。

道長輕輕摟著雪竺。

大家先演算了一遍，確定方位無錯，又彼此對照方位。

但雪竺的話，突然打開了她心裏另一個口子：萬一，他們都回不去呢？

她又想起袁雪堯說過，他們半個月之後再談……

他急忙奔回了震位。

況且，這麼簡單的道理，葉惟和袁雪堯、雪竺能不知道嗎？

怕自己班門弄斧。

她對陣法不算特別熟悉，這點疑惑，她也不敢表露出來。

葉惟和袁雪堯全部瞧見了。

她還沒有跟她的生母和顏愷告別！

陣法一動，再去換人已經來不及了，會讓其他三個都陷入危險里。

她的聲音，和圖書冷漠而決然：「飛星得令，請道長守震位。」

兩點十二分，四下里漆黑，碧穹似墨綢，綴滿了繁星，而手電筒的光芒，那樣微弱且細微。

她這麼想著，那邊的陣法已經畫好了。

等這一切都結束了，她想回新加坡去，跟顏愷過點小日子。

陳素商覺得，這是個陣法，布完了他們就可以回家。

陳素商站到了艮位。

她看著他，生怕錯過了點點滴滴，視線里已經模糊了。

她的四周很冷，卻不像是早春山頂那種清苦的冷，而是像雪域里凍藏了千年的冷。

她甚至感受到了熱血從她的額頭落到了唇邊。

道長走到了她身邊，把一個玉佩遞給了她：「你拿好。」

「道長，快守住震位！」葉惟高聲喊，「改不了了，道長！」

陳素商俯身，摸了摸雪竺的頸側。

袁雪堯也離開了位置。

選好了地方，正好應對飛星得令的具體|位置，葉惟、袁雪堯和道長開始在地上畫陣法圖。

這些，陳素商都不知道了，她一入陣就https://www.hetubook.com.com和外界失去了感知。

眾人的方位相隔，約莫都有一兩分鐘的路程。

她的母親、姑姑和顏愷，都在香港。

陳素商詫異：「你別說喪氣話，師父說危險不大。」

道長背對著陳素商和雪竺，正在跟袁雪堯喊著什麼，沒有防備，被雪竺突如其來的衝擊，一下子就離開了中宮。

圖畫好了，就只需要對陣。

他們一直在忙碌，直到深夜。

陳素商不知緣故，就見雪竺快步沖向了中宮，道長的方位。

她一開口，才意識到嘴唇和舌頭都沒怎麼動。

她急忙盤膝坐下。

眼皮有千斤重，她艱難睜開。

「這是顏愷的那塊，你拿著，回頭還給他。」道長說。

視線里一片朦朧的白。她用力眨了眨，終於看清楚了。

她的四肢麻木、臟腑冰冷，肌膚被割，每一樣都是酷刑，但她不敢鬆懈半分。

不知不覺，她流了滿面的淚。

這種冷，直直鑽入肺腑。

凌晨剛過，袁雪堯開車，把眾人帶到了山頂。

而雪hetubook.com.com竺立定中宮，回身時，淚水沾了滿臉。

陳素商感受到了變化，身後似有疾風，將她推了個踉蹌。

她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陳素商有點疑惑。

雪竺苦笑了下：「我未雨綢繆。」

袁雪堯也在疾聲：「道長！」長青道長學來的陣法，他最清楚不過了。已經催動了，飛星已經得令，再耽誤下去，整個香港的詛咒都解不了，而剩下的袁雪堯、葉惟和陳素商，甚至道長和雪竺，都會被反噬，犧牲在這裏。

布陣的地方，就在山頂，開車上去不過半個小時。

哪怕她死了，只要能催動陣法，她也死而無憾。

她打起了精神，卻突然看到雪竺離開了震位。

陳素商的身子和四肢很快就僵硬了。她不停念著咒語，手裡的符咒和法器不肯脫離，全部跟著她苦守艮位。

陳素商急忙去拉師父的手，但是道長快步避開了，往中宮走了過去。

「雪竺！」道長發出一聲凄厲呼喊。

一開始很難熬，後來逐漸麻木，她的身體是一根木樁，穩穩戳在了艮位。和_圖_書

道長冷漠寡情，此刻心卻軟成了一團，眼淚浮上來，遮住了他的視線。

難道，他們所有人都覺得，這次是回不去的，所以瞞著她嗎？

陳素商只能遠遠看到師父和雪竺的影子，已然是瞧不見袁雪堯和葉惟了。

陳素商沉默不做聲了。

待陣法快要畫好了，雪竺突然靠近了陳素商：「素商，我房間桌子上有封信，是給道長的。等你回去了，記得告訴他，讓他去拿。」

陳素商沒接：「我有一塊，上次您給我的。」

陳素商不知自己堅持了多久。

「我守中宮。」長青道長說，「阿梨守艮位，雪竺守震位，雪堯離位和坤位，葉惟守乾位。」

道長把葉家叔侄三都叫了過來。

陳素商從未聽到過她師父用這種聲音說話。

聽師父的意思，他也是不打算能活著回去嗎？

雪竺站在旁邊，拿著一個手電筒，視線一直落在道長身上。

到時候，母親和姑姑都在她身邊，遠離術士的硝煙，平平靜靜的。也許會跟她婆婆學做菜，將來繼承她的餐廳。

一杯冰涼的水，緩緩和*圖*書從口中流入，陳素商打了個激靈，人終於活泛了一點。

師父已經離開了他的震位，走向了中宮的雪竺。

陳素商：「……」

「成功了嗎？」陳素商問。

外界的聲音和人，她一概聽不進。

她的腿腳僵硬，渾身酸痛，好半晌才爬起來。

雪竺也坐下了。

時間到了凌晨兩點十分，還有兩分鐘就要開始了。

師父說，守兩個方位的人很危險，可他自己守中宮，每個方位相和，都要經過中宮，中宮才是最重要的位置吧？

陽光暖暖照在她身上，她的眼睫略微動了動。

最近的種種，都在擠壓著她的神經，她反應都不夠敏銳了，陳素商到底不太適合做個大術士。

葉惟一直沒有動，還坐在他的位置上，遠遠看著中宮位置的雪竺。

她艱難問袁雪堯：「成、功？」

她站不穩，仍需要袁雪堯攙扶著，慢慢走向了雪竺和道長。

她明明是有心理準備的，要不然她也不會去摸雪竺的脖子。可她真的摸到了，猛然抽回手，被嚇到了，難以置信看著道長，又看向了袁雪堯。雪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