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誅砂

作者: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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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爭生 第五十一章 面見

第三卷 爭生

第五十一章 面見

屋子裡一瞬間的混亂。
謝柔嘉不解,但還是聽話的站在了門外,直到其內謝老太爺喊了聲進來吧。
「是老夫人要見杜望舒,是老夫人要和杜望舒說話,你們都閉嘴!」她喝道。
「杜望舒。」她說道。
「你起來!誰讓你跪他的!」
「等等!」
杜望舒身子一軟站立不穩,謝柔嘉及時的將一個椅子推到他身後,杜望舒跌坐在椅子上,靠著椅背抓住扶手,先前在牢里以及適才在這裏的傲氣意氣似乎一下子被抽幹了。
「謝珊你終於要死了。」他說道,「你活得真是夠久了。」
「嗯。」她發出一個聲音。
「杜望舒。」謝老夫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杜望舒,我叫你來,就是想回答你那時候的話。」她慢慢說道,「杜望舒,我不開心。」
謝老夫人再次嗯了聲,視線一直看著他,又動了動嘴唇。
謝柔嘉眼發酸,附身在謝老夫人的耳邊。
杜望舒。
謝大夫人喊了聲父親,氣的瞪眼。
「馬上就好了。」謝老太爺在內說道。
謝老夫人看著他,卻沒有再說話,反而轉過頭閉上了眼長長的喘口氣。
「對不起。」他說道,「毀了我一輩子,一句對不起就了結了?謝珊,你可真乾淨利索,你什時候都這樣乾淨利索。」
他們有幾十年沒見了吧。
「你們等等再進來了。」
就像她得知自己見了龐佩玉的時候。
就像她和他因為入贅爭執的時候。
「望舒公子。」謝老太爺起身離開了床,指著床邊一旁的椅子,「你,你這邊坐。」
別人或者稱呼他為杜公子,或者望舒公子。或hetubook.com.com者杜家十三郎。
「祖母,你等等,我把杜望舒請來了。」
謝大夫人氣的發抖。
謝柔嘉的聲音在院子里響起,杜望舒回過神抬腳跟進去。
杜望舒的腳步一頓。
眼前女孩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躺在床上的濃妝脂米分也掩蓋不住垂垂老矣的老婦人。
對不起。
門前宋氏邵氏低聲耳語,二人貼近前來帶著幾分好奇。
「杜望舒。」謝老夫人看著他再次說道,「對不起。」
怎樣?
謝柔嘉在門前停下。
杜望舒,我對不起你。
「杜望舒。」她繃著臉冷冷的看著他,「你今天問了這句話,你會後悔一輩子!」
「杜望舒。」她憤怒的抓著他的胳膊,「你要是再見她我就挖了你的眼。」
「是你把我母親氣死的,杜望舒你今天別想走出謝家!」她喊道。
又怎樣?
女為悅己者容。
「杜望舒。」她紅著眼喊道,「不許你跟別的人定親,提都不許提,你想都不許想。」
就像他們相遇的時候,她勒馬在他身前,乾淨利索的問他叫什麼。
杜望舒臉上的笑也凝固。
「謝珊!」杜望舒喝道,身子發抖,「你把話說清楚!你對不起誰!你對不起龐佩玉,你去和她說,你死了去見她和她說,你跟我說算什麼!」
杜望舒的笑聲響起來,只是這笑比起先前的笑多了幾分凄然。
就像她說喜歡他的時候。
「坐什麼坐!讓他跪下!」她喊道。
一個尖亮的喊道,屋子裡的人聲頓時安靜下來。看向聲音所在。
「是啊,你說吧,要把和*圖*書我怎麼樣,對你們謝家來說,把我怎麼樣都是小事一件,碾死了我。世人都只會說我天罰有罪死的活該。」杜望舒笑道。
「祖母!」
謝大夫人愣愣過後旋即大怒。謝老太爺一把抓住她。
謝老夫人的視線還看著杜望舒。
杜望舒看著眼前的老婦人,似乎又看到了那個年輕的女孩子。
「望舒公子。」謝老太爺上前一步,聲音顫抖,「龐小姐的死真跟阿珊無關啊。」
「祖父,祖母怎麼樣了?」她急急問道。
杜望舒再次跌坐回椅子上,伸手扶住頭髮出一聲低喃。
「你,你說什麼!」杜望舒上前一步說道。
這句話說出來,原本一動不動身子已經僵硬的謝老夫人忽的抖了下,頭竟然轉了過來。
她還真把自己當成一家之主了!
她看著他。
謝柔嘉推開僕婦沖了進去。
那女孩子看著他。
紅潤?
「別吵,別吵。」他急急說道,「你看你看,你母親說話了說話了。」
剛跟進來又聽到僕婦們喊老夫人不行了的謝大夫人等人見到這一幕。不由失聲驚叫。
眼前這張臉又老又皺,可是為什麼他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她。
「母親,你要他怎麼樣?你說,你說,我一定辦到。」謝大夫人幾步過去跪在床邊哽咽說道。
屋子裡傳出謝老太爺的聲音,急促而又不安。
謝柔嘉站在床邊,豎眉瞪眼。
屋子裡外所有人都屏氣噤聲。
「那真是太好了。」杜望舒看著她笑著說道。
不再是喃喃的杜望舒三個字,而是一個嗯字。
這一次聲音比先前大了很多,站在門前的人也都聽到了m.hetubook.com.com
母親說話了?
對不起她們相遇?對不起她愛上了他?對不起想要他入贅?對不起想要他入贅跑去挑釁他的未婚妻?對不起讓他這一輩子孤身一身?
「好什麼好,是迴光返照吧。」
「老夫人不好了,老夫人不好了。」
就好像她叫他來,就是為了說這一句話,現在說完了也說完了。
杜望舒沒有看她。
對不起什麼?
「祖母,杜望舒來了。」她說道。
屋子裡外聽到的人都愣住了。
「望舒公子!」謝老太爺喊道,眼裡有淚流出來,噗通就跪下了。「不是的。不是的啊。」
自從母親倒下來以來。謝老太爺就沒離開過床,勸哄拉都不能讓他離開,但現在這個杜望舒才站到屋內。他就跳下下了床退到一邊,神情卑微又討好。就好像他是佔了鵲巢的鳩,他是外人,杜望舒才是正主。
對不起?
是無意識的語氣,還是回答他的話。
杜望舒只覺得心中翻騰。有些站立不住。
或者說謝老太爺想要維護謝老夫人的驕傲,不想她的狼狽病慘被她心心念念一輩子的人看到,他只希望她被他看到是時還是那樣的美好。
謝大夫人身子顫抖,看著謝老夫人。謝老夫人依舊只看著杜望舒,她抬手掩面轉過頭去不再說話了。
謝柔嘉愣了下,這是胭脂。。。
你說我活的太久了?嗯,是,我是活的太久了。
對不起。。。。
「對不起。」謝老夫人看著他。說道。
他想到了她會說的話,想到了她會跟自己說當初龐佩玉的事,甚至想到了她會親口說龐佩玉的死跟她無關,但他怎麼也和*圖*書沒想到,她會說這樣一句話。
「杜望舒。」她念了念他的名字,「我叫謝珊,你記住了。」
「杜望舒。」她抬著頭,霸道而又倔強,「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吧。」
屋子裡陷入一片安靜。
只有她,自從那一日在路上勒馬停在他身前問他叫什麼之後。就一直提名帶姓的喊他。
「祖父,祖母她。。。」謝柔嘉上前急急的探看。
對不起什麼?
杜望舒點點頭。
就像她面對自己質問她為什麼害死龐佩玉的時候。
「要見客了。我給你祖母梳妝打扮一下。」謝老太爺對她擠擠眼低聲說道。
「我沒有對不起她。」她說道,又轉過頭看著杜望舒,「杜望舒,我對不起你,你這一輩子,被我毀了。」
「我今天既然來了,就沒想走出謝家。」他說道,視線看著謝老夫人,「我一定會親眼看著你咽氣。」
嗯?
謝柔嘉急忙進去,杜望舒也跟來進來,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老婦人,他的腳步不由再次一頓。
杜望舒來了!
你說我終於要死了?嗯,是,我要死了。
謝柔嘉跑向謝大夫人的院子大聲的喊道。
屋子裡再次響起謝老夫人的聲音。
就像她得知他父親要給他定親的時候。
「謝珊,這就是你想做的事?」他拍著扶手站起來喊道,「那你開心了?你很開心了!」
謝老夫人渾濁無神的視線慢慢的凝聚。她的嘴唇動了動,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杜望舒的耳邊還是響起了聲音。
嗯?
謝老夫人睜開眼。
謝老夫人瞪著雙眼,呼吸雖然微弱但還平緩,並沒有像僕婦說的已經死了,而且她的面色紅潤和-圖-書
「是,當然跟謝大小姐無關,她是有罪的人所以老天爺才讓她一腳跌死。」他說道。
她倔強的挺直著脊背。
只是她那梳的整整齊齊的髮鬢已經花白不再是烏黑如墨。
真的死了?
謝老夫人竟然會說對不起?
「不,杜望舒,我不開心。」她說道。
對不起!
「竟然能說話了。」
謝老太爺沖她噓了聲。
馬上就好了?什麼馬上就好了?
「都住口!」
「老夫人會和他說什麼?」
院子里有僕婦惶惶的跑出來。
不知道是這陡然的驚叫還是因為謝老夫人突然轉過頭來。杜望舒只覺得身子一僵,對上謝老夫人的眼。
床上的婦人穿著紅色的衣裙,就和。。。和以前一樣。
「杜望舒。」她說道。
「阿媛,阿媛。求求你,讓你母親了了心愿吧,若不然她死也不瞑目啊。」他哽咽說道。
謝大夫人再次憤怒的掙扎。
謝大夫人再次尖叫,衝上去就要打他,謝老太爺攔住她,將她拉開。
「杜望舒。」她皺眉跺腳,「就是個入贅而已,只要我們在一起不就行了嗎?」
老了啊,一眨眼竟然已經過去半輩子了。
「杜望舒。」她喊道,比之前聲音又大了幾分。
杜望舒看著她,面帶笑容。
「果然是見到這個人就好了?」
謝大夫人停下動作看向謝老夫人。
而杜望舒既沒有坐下也沒有跪下,他甚至沒有向前邁一步,面對謝老夫人的注視,僵硬的身子恢復挺直。
杜望舒失笑,笑的有些嘲笑又有些凄然。
她。。。。。
她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還是和一樣,倔強的可惡。
怎麼可能!難道真的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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