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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老夫人沉默一刻。

謝柔惠抬頭看著日光。

「我的兒。」她說道伸手攔住謝柔惠，「你放心，是你祖母要你去的。」

這孩子難道以為是祖母不行了臨死前要看子孫們一眼交待遺言嗎？看她嚇的。

皇帝！覲見！

她原先那個明媚嬌艷的女兒，竟然如同驚恐之鳥了。

謝大夫人將她一把抱住放聲大哭。

女人們啊……

謝大夫人看著眼前小姑娘怯怯的眼神，只覺得心軟又心酸，再次抱住她。

此起彼伏的爆竹聲已經延續半日了，間雜著遠遠傳來的人們的歡呼聲。

謝文興大喜，謝大夫人則一臉著急。

謝大夫人看著他。

謝柔惠神情惶惶。

謝柔惠瞪大眼，心亂跳。

「母親，祖母，你們不要吵。」她說道，「我知道的。」

「母親，這種事你不能慣著阿媛了。」他說道。

「母親，是因為三月三嗎？」她說道，眼神又是歡喜又是羡慕還有一絲失落，「那，都是嘉嘉的功勞啊。」

「為什麼要讓他同意？這家裡誰說了算。」她說道。

謝柔惠點點頭。

「母親。」謝柔惠拉了拉她的衣袖。「你不要和祖母父親吵架。」

傻瓜！

「母親。」他喊道。

謝柔惠身子一僵。

謝老夫人的眼角也流下淚來。

「什麼叫本該？這次皇帝的詔書是因為三月三祭祀祥瑞的緣故。」謝老夫人看向謝大夫人，「誰跳出祥瑞，誰就本該去。」

「惠惠。別怕，母親在。」她說道，看著謝柔惠，「記住。你現在還是大小姐。」

謝大夫人繃緊了臉不說話。

「所以和*圖*書就算我最後還是什麼也做不到，至少我去做了，也算是沒有讓她的期望空付，我也能還有一分臉喊她母親，不枉她十三年的心血撫育教誨。」

「你想去？」她問道。

那將來呢？她的將來呢？

謝柔惠伏在謝大夫人的肩頭掩面而哭。

閻王殿走了一圈。這老太太膽子變小了，竟然還顧忌別人來了。

「先叫惠惠來，再叫嘉嘉來。」謝老夫人說道。

「我知道我不該去。」謝柔惠說道，「這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事，而是關係家族，我一旦有差池，必然帶來天大的罪過。」

謝大夫人咬住下唇，謝柔惠抬起頭。

「祖母，可是我必須去。」她說道，眼淚滴落，「因為我不想讓母親失望。」

「你祖母沒事。」她伸手撫著謝柔惠的肩頭安撫，「是這樣，現在我們家又有一件大喜事。」

謝柔惠疾步上前跪在床邊，對著謝老夫人哽咽俯首。

「多謝祖母，多謝母親，多謝父親。」她哽咽說道，袖子掩蓋下的嘴角浮現一絲不屑的笑。

眾人笑著紛紛散去。

謝大夫人伸手拉住她的手。

「我不是慣著她。」她說道，「我知道我說不讓惠惠去，阿媛最後也奈何不了我。但是，這其實也沒什麼好。她心裏的執念到底是放不下不甘心，苦了她，我也沒得到什麼好，還是順了她的意。讓她自己放下的好，這樣對惠惠也好。」

謝文興頹然的坐下來。

「惠惠如何能去的？」他說道，聲音已經有些沙啞，「那是君前奏對啊，可和*圖*書不是兒戲，以次代長，可是欺君大罪，阿媛，這可是關係謝家全族的。」

謝大夫人看著她眼中含淚。

也就是說，並不是下毒的事發了？就說嘛，那種葯又不是毒，量又小，才不會被查出是什麼葯。

「惠惠，今日叫你來，你母親已經跟你說了什麼事了吧？」她問道。

謝老夫人打斷他。

「又不是一次三月三，嘉嘉她還找到了鳳血石，她還成功的跳了大儺。」他說道，「我們已經說過多少次了？你怎麼還裝糊塗？」

她慢慢的伸出手撫上謝大夫人的肩頭，看著謝大夫人。

不過也說不定，那死老太婆鬼的很。

「惠惠做了十三年的長女，神靈都沒有降罪，現在就因為她沒跳成三月三就說她不是長，你們不覺得可笑嗎？」她說道，「她為什麼沒有跳成三月三？不就是因為嘉嘉害她受傷嗎？」

「皇帝詔你覲見。」謝大夫人含笑說道。

「母親，什麼叫她想不想？本就該是……」謝大夫人再次急道。

「我也說過很多次了。」謝大夫人看著謝文興。「那只是因為機會，只是因為惠惠她沒有這個機會，就算要改換長幼，也要在神明面前公平起鑒。」

「我只為了不讓我的母親失望，她不放棄，我就不放棄，她不怕，我就不怕」

初夏的日光明媚。謝柔惠忍不住停下腳人往後縮去，似乎對著日光十分的害怕。

謝老夫人伸手撫了撫她的頭。

「祖母。」

謝大夫人此時神情的確冷靜，坐在椅子上半日不曾開口。

接了聖旨之後，除了爆竹慶賀謝家www•hｅｔuｂｏok•ｃｏｍ•coｍ還沿城撒錢，引來無數百姓爭搶，整個彭水城都如同開了鍋的水。

心中惴惴，謝柔惠神情驚喜。

如果真的這麼容易，也就不會謝大夫人一個人來叫她了，還要先去見祖母，可見如今所說的皇帝召見你的這個你，還是有兩個選擇的。

「不行。」謝文興說道，「你這是拿著謝氏合族去賭這個機會。如果在皇帝面前被發現她沒有丹女血脈。那我們謝家怎麼辦？怎麼跟世人交待？」

謝大夫人邁上前一步喊了聲惠惠。

她微微一笑，握住謝大夫人的手。點點頭。

謝文興皺眉。

「怎麼了？」她問道。

謝大夫人忍不住笑了。

「我知道。」她說道，一面又垂下頭，「我也知道。我沒用。」

「母親還沒對我失望，母親一直希望我能做出一些事來證明自己。」她說道，「為此她跟祖母你爭執，跟父親爭吵，她夜不能寐，食不能安，她念著家族榮耀，又念著對我的殷切期望，她時時刻刻兩難折磨，祖母，父親，所以我雖然很自責，但是我不能對我自己失望，因為我不能讓她失望，我一定要去，不為了我自己，甚至也不為了謝族的榮耀，我只為了……」

謝文興一怔。

何況只是下在茶里，茶也是老夫人自己慣常喝的茶，至於她這個端茶的人么……

謝大夫人應聲是疾步而去。謝文興則嘆口氣。

「將來她也不會怪你們，畢竟機會給她了。」

大喜事？

「好，今日你敢說要去，我也就敢讓你去。」她說道。

謝柔惠忙拉住她的手。

謝柔惠和_圖_書看向謝大夫人。

但一片歡慶中謝大夫人來到謝老夫人的住處緊閉院門，謝家的老爺夫人們連來和她慶賀都沒機會。

「那你想不想去？」她問道。

「惠惠。你也知道這件事多重要了吧？」謝文興在一旁急忙說道。

她站起來，看著謝老夫人。

「父親同意了嗎？」

這還不算結束，從明日起到謝大小姐起程進京，城裡還要擺戲台唱百戲，可想而知會有怎樣的熱鬧。

謝文興看向謝老夫人。

哪個惠惠？

謝大夫人頓時豎眉。

「你……」他皺眉說道。

她看著謝文興。

不過，現在不是歡喜的時候。

「如果我怕了，退縮了，那母親為我做的這些事，又算什麼。」

謝文興再次來回踱步。

謝柔惠這才應聲是。跟著謝大夫人邁出屋門。

「那是因為你給了她這個機會。」謝大夫人說道，「所以這次，你無論如何也不能再錯失機會了。」

就是被這些人阻止著掌控著嗎？

謝老夫人吐口氣。

「好了，沒有吵架。」她含笑說道，「你不要多想了，你祖母見你，就是要和你說這件事。」

「大夫人也驚喜壞了吧。」

「不是的母親，我是說現在能不能出去，我知道你疼我，覺得我在這裏委屈，可是我真不委屈，為了家裡為了不出事，我真的不委屈。」她急急說道，「母親你可千萬不要讓我為難。」

「除了祖母平安無事還有什麼大喜事？」她問道。

謝柔惠轉頭看向她。

「讓她冷靜一下，明日再說吧。」

謝柔惠看著他點點頭。

謝老夫人抬手制和圖書止他們夫妻說話。

「你少來嚇唬她。」她對謝文興豎眉喝道。

謝大夫人立刻察覺，忙拍撫她，又有些不解。

「母親，祖母她怎麼樣了？」她顫聲問道，「不是說已經好了嗎？」

謝家上上下下忙碌起來，人人都帶著難掩的歡喜。

「因為嘉嘉才是長。」謝文興站起來說道。

謝柔惠攥緊了手。

「您終於沒事了。」

現在么。

「這次進京覲見，就是惠惠的機會。」謝大夫人說道，「驗證她到底有沒有丹女血脈的機會。」

天啊，天啊，皇帝！

謝大夫人和謝文興都應聲是，同時起身又再次對視僵持。

「可是。」謝柔惠又接著說道，「我想要去。」

「是啊，以次代長是大罪，不只是欺君罪，也是欺神的大罪。」謝大夫人說道，「所以嘉嘉怎麼能去？」

「母親。母親，現在真能出去嗎？」

想去？

「叫惠惠來。」她說道。

謝大夫人一怔，喊了聲惠惠。

「真正有勇氣的人是不會被嚇倒的。」她說道，看著謝柔惠。「惠惠，這次進京你想去嗎？」

謝柔惠抓住桌角不肯往前走。

又不是第一次端茶，誰能想得到？

謝文興嘆口氣有些無奈的垂下頭。

謝老夫人看向她。

「是，我想去。」謝柔惠說道，「我知道三月三不是我跳出來的，鳳血石不是我找出來的，大儺不是我跳成的，到現在，我一直讓你們失望，我也知道，我這個大小姐在你們心裏是空有其名，我也知道，如果讓我進京，你們的擔心和害怕，可是……」

「怎麼公平？」一直沉默的謝老夫人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