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誅砂

作者: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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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殺生 第三十五章 剖心

第四卷 殺生

第三十五章 剖心

「母親,人要是沒用,活一百歲又怎麼樣?」謝瑤打斷母親說道,「人固有一死,我寧願終於泰山,也不好過輕於鴻毛。」
現在這個時候,誰還來她這裏窺探。
謝柔惠似乎站在她的眼前,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膊。
母親,雖然你還瞞著我,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
大喜?
謝大夫人一怔。
「范家來下庚帖了?」邵氏激動的問道。
「你,你什麼意思?你真同意了?」她喊道。
「大小姐說,這次的礦難不容有失,必須要壓制住啊,要不然謝家就成了笑話了,謝家還怎麼立足啊,皇帝也會震怒的。」謝瑤俯身在地大哭,「大小姐她這是實在是擔心的沒辦法了。」

謝德忠神情閃爍。
演的戲就是要讓所有人都信以為真,都為之所迷。
但是那絕對不能是丹女和丹主。
「商量就商量。省的到時候有人不服氣。」他說道,一甩袖子向外走去。
「大夫人大夫人。」謝瑤起身跪行幾步,拉住謝大夫人的衣裙,「丹女不能祭祀,但是巫女能啊……」
天色陰沉,但謝家諸人的心情好了很多。
謝柔清的嘴邊浮現一絲笑。
「母親。」謝柔清伸手按住她,「這種事有什麼可比的?這是事關人命的啊。」
除了丹女和丹主那還有什麼人?
謝柔清放下手裡的鼓,皺眉有些不耐煩看著面前擺著的綾羅綢緞。
因為謝柔惠不是丹女。
青山礦是三老爺謝文秀主管的,聽到謝文昌這話,他頓時跳腳。
如果這次祭祀不成功的話,事情就真的瞞不住了。
母親。
謝大夫人面色稍緩。
「二老爺,三老爺說這話可不是不要臉。」管事說道。「四小姐。的確是大房的正經血脈。」

「就是,丹女可以主祭,還沒聽過要丹女獻祭的,要是出了礦難都要如此,那我們謝家哪裡會存活到現在。」
謝瑤搖頭拉著她的衣角不放。
管事娘子忙沖她擺手。
「夫人,我,我想幫忙。」謝瑤說道,「讓我,讓我去參加祭祀吧。」
聽著孩童般的哭鬧,屋子和_圖_書裡的人原本搖頭,但漸漸的神情都凝重起來。
「哎呀二夫人,在巫女待選中,長老會選定咱們三小姐了,咱們三小姐將要隨同老夫人大夫人去青山祭祀了。」管事娘子笑道。
「聽說了,不管咱們的事,她獻祭是對謝家好,你嫁人也是為謝家好,咱不比她差。」邵氏笑道。
謝瑤最終被拉了回家。她的事也很快傳遍了謝家大宅。
「大嫂,青山礦出問題不一天兩天了。」謝文昌說道,「現在這樣,也不是突然的。」
謝文昌呸了聲。
反正她也不會真的去死,等到時候成不了,父親還要覺得對她愧疚。
質疑嘩然聲不斷,對於大家來說一個丹女說出這話簡直是瘋了,謝大夫人卻沒有覺得謝柔惠的話有什麼可笑。
她的母親在一旁拭淚。
謝柔清披著被邵氏放在身上的大紅牡丹布神情木然,耳邊傳來門外的報喜聲,遠遠的還有鞭炮聲響起。
原來如此啊。
「二夫人,三小姐,大喜了!」
邵氏面色一僵。
「誰在外邊?」她喝道。
說這話拿起一件大紅牡丹布料,往謝柔清身上比劃。
屋子裡的人都看向謝瑤。
「這孩子急糊塗了,怎麼能說出這種話!這哪裡是幫助平息礦難,讓謝家度過難關,這明明是要讓謝家毀滅啊。」
謝瑤從外邊走進來。
「這麼說,大夫人有意三房了?」謝文昌問道,「他的女兒都不是巫女。不是巫女。」
「瑤瑤,你瘋了嗎?」
的確以前的很多大事故也的確有不是一次祭祀生效的。
「什麼叫我同意,我同意,大夫人也不一定同意。」謝德忠說道。
此言一出口,屋子裡一陣凝滯,旋即謝瑤的母親站了起來。
「怎麼說這個話呢,惠惠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是誰。」
對啊,她可沒有參加祭祀。
用一個女兒的死,換取來一家長久的榮耀,這還真是……
礦山的事還瞞著,但祭祀的消息已經放出去了,當然說的是對皇帝賞賜,對山神表達謝意的祭祀。
對啊,丹女身邊還有巫女,都是在山神面前露和-圖-書過臉的巫女。
「什麼叫沒說定,那就是說定了,過幾日啊,就會來下定了。」邵氏說道,這幾日她為了籌備女兒的親事忙的日夜不安,家裡什麼事都不管。
「可是那不是長久的。」謝瑤說道,「我嫁了人成了別人家的人。就算是跟大小姐再好,又能好到哪裡去?」
「二夫人,三小姐,大喜了!」
「你現在不重要嗎?」謝瑤的母親說道,「你是大小姐最好的玩伴,你現在又被大夫人倚重。等大小姐當了丹主,這家裡還有哪個姐妹能越過你?」
「可是我看了當年郁山大礦難的記錄。」她說道,一面急急的展開書卷,「還有更早的礦難記錄,如果有巫女獻祭會更好,甚至連丹主都割發刺血獻祭……」
母親,我是謝柔嘉吧,我是當初被抱錯的二小姐謝柔嘉吧,原來槐葉並沒有說謊,奶媽的話也不是杜撰,妹妹要殺我也是理所當然。
他說著又來回踱步。
「你說什麼?」邵氏一把抓住管事娘子的手,「最後,選的是讓我們清兒去死?」
「我的兒啊。」謝瑤的母親掩面哭起來,「可是你是我的兒啊,你才十四歲啊。」
「你受什麼刺|激了?你這是怎麼了?」她也哭道。
「反正不是咱們的命。」邵氏說道,撥開她的手,「來來,看看這個,我覺得這個真是太合適了。」
謝瑤母親一聲哭喊。
「大夫人,請讓我做祭品。」她說道。將手裡的一封信舉起來,「夫人,這是大小姐給你的信,對不起大夫人。我偷看了……」
謝文昌哼了聲。
管事的忙拿起一旁的腰帶追出去。
「二哥你說什麼呢,哪個礦不出問題?」他說道,「更何況這段我們謝家硃砂需求大增,青山礦才加快了採挖,這一點可是大家都知道。」
謝柔清的屋子裡湧進去一群人。
謝瑤將手裡的書卷推過來。
「這次祭祀不用巫女做陪。」她說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不用擔心,沒事的。」
母親,我其實是個白白荒廢了你十三年心血的二小姐。
抬起頭看到門外有人探頭和*圖*書
她低頭看著手裡的信。
我已經不能給你帶來榮耀,我身上唯一的榮耀就是留著您的血,雖然我不是丹女,但我也有一半丹主的血脈。
惠惠的信?
謝大夫人將手裡的信緊緊的攥起來搖頭。
謝瑤神情鄭重而清明。
如果能有個比礦工身份高貴的人祭……
「行了,現在不是說這個時候。」她說道。
「你死了又能好到哪裡去?」謝瑤的母親喊道。
「母親,這親事還沒說定呢。」她說道。
「好孩子,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她說道,「只是這件事不是兒戲,不要再說了,你快回去吧,免得你父母擔心。」
喜事啊,這真是,大喜事啊。
「我,我雖然沒有參加祭祀,沒有當成巫女,可是。可是我的心是願意全心全意獻給山神的。」謝瑤急急說道。
「二老爺。」管事靠近幾步,「那幾個巫女家的老爺給您捎話了。說要大家商量個章程,再這樣胡鬧下去,亂了規矩嘛。」
母親,讓我去獻祭吧,就像曾經你說的那些故事,要安撫神明,要表達對神明的敬意和真誠,就像古巫時候割體獻祭,就像湯王以身禱桑林。
「父親母親,我只是想要讓自己變得重要。」她說道。
不過也沒什麼可難過的,在利益面前,哪有什麼情義可講。
那就是死。
屋子裡響起哭聲。
謝大夫人的宅院里很快變的熱鬧起來。
謝大夫人神情沉沉。
「胡說什麼!這怎麼可能!」
「父親母親不要吵了。」她說道。
「不要臉!」他說道,踢上鞋,在屋子裡走了幾步,「想佔便宜想瘋了,也不想想輪到他們嗎?」
不管怎麼說,這時候出這種事真是讓人心裏很不舒服。
俗話說,做戲就是要做到自己都認為是真的。
「好得多了!」謝瑤立刻說道。「我是怎麼死的,我是為了謝家死的,化解了這次危機,也許我就能成為第一個和丹主一樣能進祠堂的謝家女。」
「我的兒。」她喊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屋子裡的人嚇了一跳。
這樣的爭吵很快在謝家大宅里很多地方上演,hetubook.com.com尤其是當謝瑤的父親去見了謝大夫人之後。
屋子裡正說話,門外傳來一陣喧囂,伴著雜亂的腳步聲。
西府二老爺謝德忠在女兒面前來回踱步。停下腳不可置信的問道。
其實她說了謊,不死的是不一定長久,死的了也不一定長久,真正長久的是她這樣的,戲也做足了,命也保住了,將來只要提起這次的事,她謝瑤也是作為第一個主動要求獻祭的人而被眾人膜拜敬畏。
謝文昌和謝文秀對視一眼。兩個人都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了閃爍亮光。
「夫人夫人,我父親母親也是同意的。這是為謝家排憂解難。這是關係謝家合族命運的大事,如果我一個人能換取謝氏一族的安穩,夫人。謝瑤這輩子值了,謝瑤這輩子不白活了。」她激動的說道。
商量的章程自然就是祭祀的人選只能從巫女中選。
「夫人,這怎麼能說是去死呢?這是去陪侍山神。」她說道。
謝瑤後退一步,閃亮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嘲諷。
「這個糊塗孩子!」她哽咽說道,將團起來。「胡鬧!說什麼傻話!」
「瑤瑤,關鍵是,你並不是巫女啊。」謝德忠開口說道。
謝大夫人皺眉。
不是,不是。
謝大夫人嘆口氣收起雜亂的思緒。
「母親,你可聽說謝瑤要獻祭的事?」謝柔清說道。
母親,我不是丹女,我只是丹女的一個妹妹,就把我當做妹妹的手腳,割掉獻祭吧。
「大嫂,惠惠說什麼了?」屋子裡的人忙問道。
屋子裡的人頓時轟然。
謝大夫人皺眉。
謝大夫人伸手接過打開,掃過其上頓時面色大變。
「你說的什麼意思?你要做什麼?」她問道。
「二老爺。二老爺,束帶。」
「就眼前來說,我解救了謝家的危機,我的父親母親你們將受到合族人的敬重,我的兄弟們將在家中更有話語權,我的姐妹們也必將沒人敢低看。」謝瑤接著說道,眼睛閃閃發亮,「而這一切將是永遠不可磨滅的榮耀,謝家過得越好,我越會被人敬佩感激,父親,這才是真正的長久。」
邵氏一翻白眼。
真是和*圖*書太好了,這次的事怎麼就這麼好呢?老天爺終於想起補償她了。
幾個僕婦喊著衝進來。
「不是不是。」為首的管事娘子笑著拍手,「是選定我們三小姐去青山祭祀了!」
謝瑤伸手掩住臉,發出一聲嗚咽。
「瑤瑤,這裏不用你幫忙了,你回家玩吧。」她說道。
「長房血脈又怎麼樣,山神只認長房長女的血脈,四小姐,四小姐。山神認得四小姐是誰啊,我們柔清可是在山神面前打過鼓。山神顯靈的時候,除了大小姐,就是她在台上。」他憤憤說道。
屋子裡的人神情沉沉的嘆口氣。
但當看到自己的父親也入迷,心裏還是有些難過。
「大小姐說她要提前偷偷的回來。參加祭祀,她要,她要……」謝瑤哽咽說道,「她要自己去填井。」
謝大夫人一拍桌子。
「不過,你也不是巫女啊。」謝文秀皺眉說道。
「那你打算怎麼辦?去求大夫人讓你的女兒去死嗎?」她喊道。
「是啊是啊,可是他們現在一口咬定只要是謝家的血脈都可以,總比那些礦工們強。」管事低聲說道。「而且啊,有人還扯著八輩子說自己和大夫人是一個根。」
「大夫人。我要去獻祭,我願意為了謝家,去陪侍山神。」她說道。
謝瑤抬起頭。神情堅定。
「他們也有臉去?」謝文昌將茶杯扔在桌子上沒好氣的說道,「他們的女兒是巫女嗎?」
「清兒清兒。」邵氏喊道,「你看看這些衣裳料子你喜歡哪些?」
謝瑤對她叩頭再抬頭。
謝大夫人噌的站起來。愕然看著謝瑤。
「什麼?」她問道。
屋子裡頓時亂成一團。
謝瑤的母親看著她神情愕然,但謝德忠的神情卻是一凝,若有所思。
雖然信上說的很隱晦,但她明白謝柔惠的意思。
「原本為難的是坍塌太多找不到斷裂處,現在安哥俾既然能找到,那就好辦了。」謝文昌說道,端起茶杯飲了口。
謝瑤抱著一卷書,神情緊張帶著幾分決然,噗通就跪下來。
陪侍山神。山神無形無跡,怎麼能被人陪侍,要陪侍山神,也就是說人也要變成無形無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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