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誅砂

作者: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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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斷生 第十六章 日常

第五卷 斷生

第十六章 日常

門外傳來謝文興的聲音。
謝珊二字鮮亮的擺在其中。
煙霧一陣搖晃,眼前的歡迎散去。
「不忙。」謝柔惠說道,抬腳向外走去。
一個礦工忙遞過去。
他側頭看去,見山壁上一塊山石滾落。
謝柔惠放下手裡的漱口茶水。看著面前管事。
女孩子們亂亂的應聲是,紛紛站起啦,你擠我我擠著你向謝柔惠這邊靠過來。
「大小姐來了。」

謝柔惠笑著拉了拉她的手,目光掃過室內的諸人。
謝柔惠掃過她們。
「有母親在,我就是走動多一些,心裏一點也不辛苦。」她說道。
「斧子給我。」一個老工頭說道。
管事應聲是退了出去。
透過帽子上的火燭,看到其上的洞壁似乎在搖晃。
謝柔惠喝了口茶水漱口吐在小丫頭跪著頂在頭頂的痰盂里。
「那裂縫是山石的裂縫,內里沒事。」管事忙提醒道,「大小姐您還要過去看看嗎?」
就說嘛。
「也是慣的他們,越發的膽小如鼠怕死。」
「這些東西們,學了三兩句,就當老師傅了。」
斜坡上新開的礦井處十幾個礦工翹首以盼。
謝柔惠放下茶杯。
都沒有了。
謝柔惠隨手拈起一顆吃了,依著憑几眼皮也沒抬一下。
謝柔惠一時沒想起來什麼事。

婦人們笑著起身,站在她們身旁的女孩子們都施禮。
聽他這樣說監工們對視一眼,都坐正了身子。
謝柔惠點點頭。
「是。」謝文興說道,「你要忙的話,不用陪你母親去。」
礦工們站在一旁,看著幾個監工擁簇著的幾個老工頭查看裂縫。
謝柔惠慢悠悠的夾菜。
都沒有了,她再也沒有母親了,沒有人喜歡她,也沒有人罵她了,沒有了。
「沒事,母親放心。」她說道。
見謝柔惠坐起來,圍桌說笑的女孩子們都頓時看向她,緊張忐忑不安以及躍躍欲試。
謝柔惠坐在席面上,心不在焉的撥弄著手裡的茶杯。
謝大夫人看起來心情也很好,不像前一段看見人在跟前就嫌煩,問了這和*圖*書句后就不再問了。
草棚里十幾個監工坐著躺著喝茶說笑,很快有一個礦工帶著幾分慌張過來了。
謝文興不敢再多說,忙跟上去。
「嘉嘉。嘉嘉。」
就好像蛋殼,慢慢的裂開,似乎有小雞崽要鑽出來。
謝大夫人抬起頭看著面前的牌位。
謝大夫人撥了撥碗里的飯。
謝家內宅頓時炸了窩。
「天氣越來越好了,家裡人也好久沒在一起吃飯了。」她說道。
「很辛苦吧?」謝大夫人看著她問道。
「看,沒了。」老工頭說道,指著適才的石壁,「就是這塊山石有縫隙,裏面沒有。」
「大小姐。」她拉了拉謝柔惠的衣袖,帶著幾分哀求,「我今年都十五了。再過年就十六了。」
「有大小姐在就好了。」
眾人頓時歡喜不已。
謝柔惠笑著視線轉向那女孩子身邊的人。
「我知道。」她說道。「不過那不是合適的,有更合適的我幫你看著呢。」
「怎麼不對勁了?」一個監工說道。
「我怎麼覺得……」他看著頭頂上的山石,喃喃。
蛋殼……裂開了……
「說有個礦井上的裂縫不對。」管事說道。
「正說到你呢。」她說道。
礦工心裏說道,下意識的再次抬頭向上看去。
謝大夫人到底忍不住把消息透了出去。當然沒有說是東平郡王自己本人的親事,而只是說東平郡王替人說親。
謝柔惠道聲謝坐下來,吃飯吃的有些急。
「哪有怎麼樣?」她聲音嘲諷說道。
謝大夫人攥緊了手。
搖晃?
「坍,坍,塌了!」
「欣姐姐,你妹妹釣魚釣的好。」她說道,「讓她跟我一起吧。」
開玩笑啊,還有什麼事比陪著母親更重要?
謝瑤帶著幾分幸災樂禍在後撇撇嘴。
祠堂里除了燈火別無他物,冷冰冰空蕩蕩。
「怎麼樣?也就說,哪怕你沒有給我經書。我也能將謝家的運養起來,不是你。是我能讓謝家榮耀更勝。」她說道,伸手扶住桌案。
「母親的車備好了?」謝柔惠問道。
大小姐,大和圖書小姐,自作聰明喊什麼嘉嘉啊。
山腳下草棚里說笑的監工們從地上跳起來,不可置信的看向山頂,白煙騰起,聲響如雷,無數的礦工尖叫著狂奔,身後的煙塵山石如同張開口的猛獸不斷的吞噬著奔跑的人們。
祠堂里燈火明亮,謝大夫人將一根香插在香爐里,透過繚繞的煙霧看著面前高高的牌位山。
欣小姐也被踩了一腳,她低下頭看著繡花鞋上的腳印,再抬頭看著被謝柔惠挽住向前走去的女孩子,不由氣急敗壞。
「什麼事?」謝大夫人看著走進來的謝柔惠問道,透過門她看到了適才院子里說話的管事。
可是,不管是讚歎也好,嘲諷也好,都沒有了。
真是可笑。
「這個小賤人,回去再收拾你!釣魚,還是我教的!」她咬牙說道。
看著謝柔惠愛答不理的樣子。謝瑤心裏又是急又是恨。
這樣啊。謝瑤鬆口氣高興的笑了。
「嘉嘉。」她高興的喊道。
謝柔惠親自布置了茶飯,正要進去,有管事恭敬的過來。
「礦井有些不對勁。」他說道。
傻瓜!這群蠢貨難道沒看到自己日常都是怎麼稱呼謝柔惠的嗎?
夜色里礦山裡燈火通明,無數的礦工在礦井裡進進出出,號子聲此起彼伏,比白日還要熱火朝天。
監工們被打斷了說笑皺眉。
「東平郡王提的親事。是京城哪一家?」謝瑤再靠近幾分低聲問道。
「那麼想嫁人,想要離開我啊?」謝柔惠笑道。
謝大夫人眼淚泉涌慢慢的跌跪在牌案前。
大家忙都湊過去看,果然見其內的山石恢復如初。
「礦上沒事吧?」謝大夫人問道。
「瑤瑤每天跟著大小姐做什麼啊?難道只是端茶倒水?大小姐什麼都不跟你說?」
先被喚到的欣小姐頓時面色愕然,而她旁邊的女孩子則大喜。
「母親。你知道始皇鼎嗎?」
「大小姐,那件事辦好了。」他說道。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活該。
「我們覺得裂縫有些不對。」那礦工說道。
車馬旗幟嚴整,護衛們齊齊m.hetubook.com.com的開路,謝家門前擺開陣仗,在兩邊民眾們的擁簇下向郁山而去。
監工和老工頭們紛紛說道,看著站在一旁的礦工們帶著幾分鄙夷。
謝柔惠臉上的笑淡了淡。
「小羊嶺上的礦井,上次我去看了覺得有些不妥。叮囑他們看緊點,日日來給我回話。」謝柔惠含笑說道。
謝柔惠咽下一口飯搖頭。

院子里站滿了丫頭僕婦,也不似前些時候那般戰戰兢兢屏氣噤聲,丫頭們交頭接耳的低聲說笑,屋子裡也傳來熱鬧的說笑聲。
礦工只覺得頭皮發麻,他想要發出一聲嚎叫,但剛張開口,頭頂上嘩啦一聲山石如同洪水傾瀉。
「我今日要和母親去郁山拜祭先祖們,你們找個老礦工和管事們好好看看,要是有事就不要挖,沒事就試試挖。」她說道。接過手帕擦了嘴角,「要是還拿不定主意,我回來后再去看看。」
謝柔惠點點頭。
「我都聽你的。」她說道。
但此時此刻大家都跟沒聽到似的坐著站著的都一動不動。
謝柔嘉這個賤婢是陪不了討好不了,不得不另闢蹊徑去哄那些礦工們,好為自己當穩大小姐造勢。
「行了行了。」礦工高興的奔去,「等明日大小姐來了看了再說。」
謝柔惠沒有再受到阻攔,走到了謝大夫人的宅院。
「既然如此,那你們先停下,我們去請大小姐來看看。」一個監工說道。
四月的天風清日暖,幾場雨後樹木繁盛春花遍地,謝老夫人喪事的沉悶氣息似乎一掃而光。
地面搖晃,聲響如雷,瞬間淹沒了整個礦井。
她不知道才怪呢。
眾人都鬆口氣。
「吃過喝過坐著有些犯困,咱們去釣魚吧。」她說道。
是啊,自己鞍前馬後端茶倒水的伺候她。結果還不如個丫頭嗎?
「欣姐姐。」謝柔惠視線落在一個女孩子身上,笑著招手。
「大小姐。」謝瑤靠近,將一碟果子遞來,「你嘗嘗這個。」
這個人真是個冷心冷肺無情無義的。
謝瑤攥了攥手,真想端起眼前的茶水潑在她www•hetubook.com.com臉上。不過也只是想想罷了,誰讓想要的一切都系在她的身上呢。
謝瑤伸手迎接過來。
「說我什麼?」她笑道。
嘩啦啦一聲響,礦井裡的燈一陣搖晃,視線更為昏昏。
「嘉嘉你真是辛苦了,家裡礦上來回奔忙。」一個婦人說道。
大家說笑湊趣,謝大夫人興緻更高吩咐人立刻去辦。不多時一眾人就來到院子里,擺著桌椅鋪設錦墊,丫頭僕婦熱熱鬧鬧的布置宴席。
謝柔惠皺起眉頭,沒由來的一陣煩躁。
這是最低賤的礦工。連工頭都算不上。
「這就是大小姐的吩咐!」監工豎眉喝道,揚起手裡的鞭子,「都快乾活!閑了你們一個月,把工期都趕回來!」
謝大夫人點點頭。
尖利的鐘聲在礦山響起,伴著轟隆的震動聲響徹夜空。
謝柔惠起身相送並沒有說要跟隨,看著謝大夫人走了出去。
「可是,大小姐……」一個礦工怯怯的說道。
那個女孩子頓時臉都亮起來。
謝柔惠走出來,謝文興也看到了那個管事。
謝柔惠撫著茶杯的手頓了下。
「能走了嗎?」他問道。看著這管事有些遲疑。
「院子里的花都開了,很是好看。」
能讓東平郡王說親的自然都是京城的權貴皇親。
謝家的大小姐難道是靠礦工們,靠造勢決定的嗎?
管事應聲是退了出去。
活該你們討不得她的好。
丫頭們掀起帘子,謝柔惠邁進來,看到被眾多婦人圍繞的謝大夫人。
「你這樣很好。」她說道,神情和藹幾分,「坐下吃飯吧。」
真是太傻了,搞不懂為什麼那麼在意祖母喜不喜歡。喜不喜歡她都是丹主,安安穩穩無憂無慮的。哪來這麼多悲春傷秋。
「上個月咱們礦山輪休。」他說道,「大小姐派來的小哥兒給咱們講了一些,就說到這種縫隙,說如果出現的話,一定要小心。可能是裏面的山石已經酥了。挖的話可能會塌陷,說看到的話要停下來,能不能再挖。要請大小姐看看再決定。」
「母親沒說,我也不知道。」謝柔惠說道。
「始皇鼎是m.hetubook.com.com需要我們謝家養運才能出現的。」
按理說她們母女說起礦上的事,屋子裡的這些婦人女孩子們都該立刻迴避了。
「我正說要討大嫂同意,在院子里擺個席面。」
想到姐妹們的話謝瑤心裏就恨的要死。
「好啊好啊。」她高興的喊道,毫不客氣的胳膊撞開了身邊的姐妹疾步走過來。
她的眼前似乎又看到謝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帶著幾分不屑。
是啊,我能做到,你不管我,你瞧不起我,你捨棄我,我也能做到。
是啊。雖然覺得謝柔惠有些事做的不盡人意。但只要她是丹女,自己是丹主,就一定義無反顧的站在她身後。不像當初自己裡外交困無依無靠。
礦工激動的應聲是。轉過身退了出去。
「不是啊,我只是想要能幫你更多忙。」謝瑤說道。
她說道。
「你們覺得?」他似笑非笑問道,「你們?」
她的話音落立刻有婦人們站起來。
明明這麼好的事,自己竟然還是從母親和姐妹們口中得知的,害的自己被嘲笑了好幾天。
山石落了啊。
謝柔惠一笑。
那老工頭舉起斧頭就砍向裂縫,四周的人都嚇了叫了聲,山石應聲而落,山壁嘩啦啦幾聲掉下幾塊碎石。
「扯大旗,大驚小怪的。」
謝柔嘉這個賤婢!
喃喃聲未落,耳邊傳來清脆的叮噹聲。
一個礦工抬起頭,抹了盪了一臉的塵土,四周的礦工們都在忙碌著,叮叮噹噹的敲擊聲不斷回蕩。
「又讓我去礦上?」
「你先吃吧,我去看看祠堂的香燭。」她說道站起身來。
礦工們紛紛後退再不敢詢問,拿起各自的工具繩索涌涌而上,硜硜戧戧的挖掘聲響起。
「我得空會去看看的。」她說道。
礦工帶著幾分不安,但想到大家的囑託還是大著膽子抬起頭。
「又怎麼了?」
夜色降臨的時候,謝大夫人在祖宅里安置下來。
喀吱,一聲輕響,一條裂縫出現在頭頂上。
監工嗤聲笑了,視線掃過這個礦工,身形乾瘦,只穿著褲子,肩背上滿是礦石繩索的擦痕。
「應該的。」她說道,「不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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