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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柔嘉嗤笑一聲。

周成貞哦了聲，看看她。

謝文興只覺得腦子越發的亂。

「滾！」

謝文興從地上跳起來。

三叩三拜之後，身後的哭聲漸漸停下，謝柔嘉站起來轉過身看著他們。

男聲顫顫，但卻帶著堅定。

「過前山，是北邙。」

「謝柔嘉！」

「那他們是誰的人？」他脫口問道。

今天已經完了，只有保住命，才能再求得一線生機，必須保住命。

她站起身，慢慢的邁步。

謝柔嘉再次俯身跪地，在她身後礦工們舉起手沙啞的哭聲齊唱。

「弓弩手什麼時候開始再射箭？」周成貞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指了指。

「過前山。是北邙。」

謝文興閉上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一個方向。

這邊還沒落定，那邊適才跪下震驚的礦工們倒被這混亂驚醒，想到了方才聽到的話，想到那些話的意思。

「滾！」

「讓他們住口！」謝文興更加憤怒喊道。

「你看，他們為你們山神啊丹主啊哭的多痛啊。」

「都散開散開，不許胡鬧了！成何體統！」他厲聲喝道。

不用他吩咐那邊也自有人急急的去抬。

這群下賤的東西們跟著添什麼亂！

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叫什麼胡鬧，鎮北王私藏始皇鼎。才是胡鬧。

你們想死我還不想死！

「有話關起門說。」

就說了還是這個女兒稍微好一點。

「求山神魂歸。求山神魂歸，平之安之，平之安之。」

「有刀！有弓！有鼎！有樽！列列具備！」

謝文興也不管什麼周成貞了。如果不制止這母女兩個，安撫了世子，還有郡王，還hetubook.com.com有皇帝，還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祈祈！神魂！生魂！生靈！死靈！聽我祈祈！」

周成貞挑眉。

退下了？

哄著勸著靠著人多不怕死硬是將這母女兩個拉開，將這劍拔弩張氣氛攪得如同街市。

「這兩個誰是丹女啊。」周成貞說道，「我分不出來啊，你們誰告訴我？我有件事要丹女幫個忙。」

「世子爺。」謝文興說道，「您這是？」

看到他的手指向自己，謝柔惠不由咬住了下唇。

謝文興顫顫的抬起頭，看到四周的人也都試探著抬起頭，再看那些箭都射在地上。

「昔日春烈如火焰，而今年邁白髮蒼。」

「歇息什麼，我又不累，下去宅子有什麼看的，還是這邊好看。」他說道，又伸手一指，「哇！那邊是真的屍體嗎？真的當場射死的嗎？」

「世子爺在怎麼了？」她說道，看向周成貞。

她伸手做個手勢。

謝文興這才看到被謝柔嘉召喚出來的弓弩手們還原地不動，絲毫沒有被場中的混亂周成貞的出現驚擾。手裡的弓弩還牢牢的對準被擁簇著的謝大夫人。

「山神啊！老丹主啊！」

這發自內心毫不掩飾的宣洩的哭聲喊聲滾滾如雷，立刻蓋過了現場的紛亂，一時間讓所有人都呆住了。

「亡終無奈何。離別淚汪汪。」

這小混帳可真敢趁機射死自己，決不能給他這個機會。

謝文興心裏喊道。

「世子啊！」謝文興急道，「說不定是皇帝派來的，你可別胡鬧了。」

耳邊礦工們的哭聲還在繼續。

謝柔惠面色已https://m.hetubook.com.com經白的不能再白了。她慢慢的向謝大夫人身邊移了移。

「住手！」謝柔嘉喝道。抬腳向這邊疾步而來。

胡鬧？

不知道那個礦工帶頭悲愴的大喊一聲以頭碰地大哭，立刻礦工們紛紛大哭起來。

謝柔嘉看也沒看他一眼，背對眾人看著郁山，不知道在想什麼。

「是嗎？」他問道。

我日！

耳邊響起刺耳的破空聲。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響起，很快吵鬧的嘈雜褪去，只有礦工們的哭聲還在繼續。

地上的管事們忙起身抓起棍棒鞭子就向礦工們衝去。

「她是丹女。」謝大夫人說道，伸手指著謝柔惠。

哭聲沒有絲毫的停滯。

周成貞正打開鳥籠子，籠子里的鳥呼啦啦的飛了出去，他抬起頭對著謝柔嘉再次彎彎一笑，抬起手。

「我的人退下了。」謝柔嘉說道。

沒疼也沒死。

邵銘清後退一步，讓坐下來的謝柔清展現在眾人的視線里。

劈頭蓋臉的打了下去，礦工們卻任憑棍棒鞭子落在身上頭上，依舊趴在地上痛哭不止。

老丹主！

沒什麼變化。

周成貞笑著搖頭。

「不是不是。」他只能打著哈哈，轉頭對身邊的老爺們低聲喝，「快抬下去！」

「你敢對我們動手？」她說道。

她低著頭一隻手拍打著小鼓，似乎不看也不聽，鼓聲伴隨著謝柔嘉的舞步搖曳。

周成貞一腳踢開一塊碎石，撩衣坐在山石上，看著他們。

「都別哭了！」他對著礦工們喝道。

她吟唱著，抬起身抬起手，對著高山密林。

他疾步向謝柔嘉衝去，推開亂鬨哄的人們。

「和圖書我不敢啊，我只是在幫忙。」周成貞說道，「你們剛才不是互相要對砍了嗎？你們死了，說是你們自己為祭祀獻身，也沒什麼不可信。」

「山神啊！老丹主啊！」

礦工們再次施禮叩拜，雖然一個個悲傷滿面，但已經不似先前那般癲狂無神。

山神啊，看看吧，看看吧，發生了什麼事啊。

謝柔嘉看向周成貞，謝文興想到什麼帶著幾分愕然也看過去。

「世子，世子說笑了。」謝文興尷尬的說道，「世子這邊亂，您快請到下邊的宅子里歇息。」

他又不是三歲的孩子，周成貞也不是三歲的孩子，什麼祭祀儀式，什麼哭什麼真死人不過是插科打諢看笑話罷了。

「誤會？我的確有些誤會。」他說道，伸出手指過來。

周成貞笑眯眯的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面對謝文興等幾個老爺們忐忑的施禮忙擺手。

「你們太吵了。」周成貞說道。

所有的人都不敢動了。

謝文興看到周成貞的口型說道。

風雨也都散去，不知道是不是這一場安神祝禱的緣故，雖然四周弓弩手依舊虎視眈眈，但現場的氛圍平順了很多。

看到他抬手，在場的人都有些緊張，那些弓弩手的弩箭可是隨著他的手的。

「嘉嘉？讓他們退下啊。」謝文興面色一僵再次說道。

「納之安之，平之安之。」

老丹主！

「山神啊！」

伴著她這一聲住手，就聽得嗡的一聲響，一個正舉起鞭子狠狠打下去的管事慘叫一聲捂著手跪在地上，血從手的縫隙里湧出來。

老丹主被大丹主逼死了，大丹主又和大小姐刀劍相向。

「謝柔嘉，快ｈttｐs://www•hetｕbｏok•ｃｏm.ｃoｍ讓這些人收起來。」他急聲喝道，指著四周的弓弩手，「世子爺在呢。」

「嘉嘉嘉嘉伯父給你跪下了別鬧了。」

周成貞對著她一笑，手移開了，又落在謝柔嘉身上。

謝文興不知道是被哭聲嚇的還是被鳥籠戳的差點栽倒。

「世子爺，您看這的確是我們謝家在祭祀，您誤會了。」謝文興誠懇的說道。

「夫人啊我求您了真不能再鬧了。」

周成貞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見她看過來嘴角彎彎一笑。

「巍巍重巒疊嶂，滔滔白水波險。」

看看吧，看看這一切吧。

謝柔嘉頭也沒有回一下徑直走到礦工們前面。

「山神啊！老丹主啊！」

周成貞瞪眼喊道，用手裡的鳥籠子戳謝文興。

他說著又哈哈笑，指著那邊還在痛哭的礦工。

他心裏也跟著喊道。

這個周成貞是謝柔嘉的人。

話音未落，就有人站出來。

眾人也紛紛回過神，顧不得外邊弓弩內里棍棒，分別湧向謝大夫人和謝柔嘉。

謝文昌站在人前，一副上刀山的神情。

他這是造了什麼孽，精心經營這麼多年，落到今日這個局面。

沒有多餘的話，唯有哭聲以及這重複的兩個名字，那種赤|裸裸的悲傷宣洩聲聲泣血。

謝柔嘉撩了他一眼。

我日！

「告山神魂歸，告山神魂歸，納之，納之，安之，安之。」

謝文昌反了！謝文昌反了！

謝文興只覺得頭一個變成兩個大，不用回頭他也知道說的是適才被射死的要去抓謝柔嘉的那四個侍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哭聲感染，謝文興也覺得滿心的悲涼。

謝文興心裏喊道，下意識和圖書的抱住頭蹲下。

「歸去歸去，上路路上。」

老丹主啊，神的使者啊，死在了自己的女兒手裡啊。

隨著她的邁步有鼓聲沉沉的響起。

伴著謝柔嘉的歌聲，痛哭的礦工們聲音漸漸齊整，哭聲似乎也起伏節奏。

「不是。」

「山陡壁峭路遠。北邙在前山。」

「快趕走快趕走！」他顧不得周成貞。急聲喝道，對著場中的人擺手，話音未落，又被周成貞戳了下。

謝柔嘉眼澀，轉身合手對著郁山跪拜下去。

低沉悠長帶著哭聲的歌聲念念而起。

「不用不用，你們繼續，你們的祭祀重要，該怎麼來怎麼來，別讓我耽誤你們。」他無比真誠的說道。

謝大夫人冷冷看著他。

他，他，敢！

「老丹主啊！」

「大老爺，這是祭祀吧？這開始了吧？原來這祭祀開場不僅要拿箭互相射。還要哭啊，有意思有意思，跟三月三不一樣啊，還有什麼？還有什麼？還有什麼？」

「山神已告慰，老丹主的魂靈已歸，無草不死，無木不萎，爾康爾壽，有得有失。」她說道，「起身吧。」

謝文興鬆口氣看著那邊的弓弩手。

「山神送出屏風畫，雄雞引路高鳴唱。」

我日！

謝家這笑話，大了！

原地只有謝大夫人謝柔嘉站著，再遠處邵銘清謝柔清等人也穩穩不動。

礦工們還在大哭。他們的心神已經崩潰。

「我日！」

「她不是。」他說道，伸手指著謝柔惠，又一指謝柔嘉，「她是！」

謝文興心裏再次喊道。

「放箭。」

丹主們啊！

「千里路遙萬里遠，送你歸途攀上岩。」

謝文興看向還站在原地的一群跟柱子似的弓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