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要用陸四前世的話講，宋五大致就相當於市商貿局長。

因此，將僅正六品的宋五提拔為從一品的中央政府宰相，實是有些驚世駭俗的。

因為馮侍郎記得監國進京時特意在這順天門停留很長時間。

「老農為何不可為宰相？相者，治國者。治國者首治民，治民首在知民。世間豈有比老農更知民的？」

馮銓首先同宮內廳提督高歧鳳通氣，大規模清理整治皇城，為此請順天府尹方大猷組織幾千百姓進入皇城打掃衛生，重新裝飾。北京各門及主要街道亦是大規模部署，無外是張燈結綵，營造喜氣。

知道監國調一個正六品小官進京任副相的人，只有行營參軍、兵政府侍郎賈漢復一人。

否則，大順真就廢了衍聖公，孔家必然要家道中落。

這就具備做宰相的基本條件了。

……

不過劉暴不知道的是，馮銓能夠如此肆意斂財，根本還是監國的默許。

「唯有如此，才能確保我們這些人流血犧牲打下來的江山，不變色，我的後人也不致同崇禎一樣上那煤山。」

故而孔家現和圖書在的當家人們為了使家族能夠繼續在大順保享富貴，便竭盡全力要爭搶那城樓上的席位。

結果，消息傳出，搶購如潮，使得城樓之上十個席位價碼每日都在瘋漲。

稍頓，又道：「總之，朝堂之上，絕不可使讀書人一家為大。我大順的朝堂，當有各行各業之代表見言施策。倘若仍如從前那般使讀書人佔據朝堂，那幾十年過後，國家名器又為讀書人所有，一代又一代，根深蒂固，形成盤根錯結的利益集團，到頭來這當官的又要視百姓為賤種，為螻蟻，重走明朝的老路了。」

官職上，宋五不能服眾，但宋五又能服眾。

在進一步弄清楚那個宋有福在當淮安通判前，不過是一個給里長跑腿的鄉役，賈漢復更是驚得半天合不攏嘴，實是難抑心中困惑，便問監國何以如此，又說自古以來宰相可沒有從農民中起拔的。

因為，打根上論，宋五才是他們這幫人的頭。

大致捐輸越多，座席距城樓越近。

登基禮儀有永昌元年定製可依，主要「承辦人」馮銓又精於禮部https://m.hetubook.com.com事務，自是不會出太大紕漏。

故而在反覆思考之後，陸四頒諭淮安府，免宋有福（宋五）淮安通判一職，接諭即刻進京，中央另有任用。

這個服眾不是服老順營、西營出身的那些人，而是能服老淮軍，也就是大順新朝的中堅力量。

陸四如此對賈漢復道。

山東孔家就在爭搶城樓之上席位，原因是自前任衍聖公被殺之後，大順朝遲遲不定新的衍聖公，甚至有傳言說大順朝要廢衍聖公。

城樓之上更是給出十個名額，價值十萬兩。

馮銓的方案大體得到了顧君恩的同意，所以順天門上也開始大作部署，城樓下的廣場也被大量士兵清理出來，以備登基典禮及隨後的閱兵禮用。

資歷這一塊，宋五卻是有些不能服眾，因為運河起事後宋五同蔣魁一直是隨陸文亮負責老營，安頓家小，沒有獨當一面過。

如此，彈章上的再多，也是石沉大海留中不發。

「禮票」分甲、乙、丙、丁四等，一千兩到五萬兩不等。

陸四點起一根煙，對「官僚https://www.hetubook.com.com」出身的賈漢復道：「從前有沒有老農為宰相我不管，但我大順朝老農是能為宰相的。膠侯要知道一點，那就是我大順朝絕不同於前朝任何一個朝代，我們的官員不僅僅是讀書人，更要有其它各行各業的人。諸如木匠能為尚書，織工能為侍郎，挑夫能做元帥，菜農能當首輔……」

為了在監國心中留下他馮侍郎特別能辦事的深刻印象，馮銓將登基儀式放在了順天門（原承天門）。

宋五的人品，更是值得信任。

宋五在鄉時在里正老馬手下出差役，會寫字，陸四的大名文宗就是宋五給錄在名冊中的。

將監國「少花錢，多辦事」的教誨時刻牢記在心的馮銓，更是將原本就想好的方案正式實施起來。

「為君者，當與民親近，與民同樂。」

時值元宵，在准皇后李翠微的支持下，順天府于京師大辦焰火，禮政府更是拿出繳自滿洲存銀十萬兩購置各式貨物，免費發放京中百姓，此舉使北京城中軍民歡天喜地。不少百姓閑來無事都在城門聚集，只為能一睹打西北凱旋歸m.hetubook.com.com來的新天子龍顏。

因為，這樣才能讓孔家再次引起大順新君的注意。

但這正是陸四用人不拘一格之所在，也是大順新朝任官特別之處。

建立江北省時，宋五方才在知縣任上晉陞為淮安府通判，正六品，主要負責協助淮安知府鄭標處理府內糧鹽油麵及漕運市船等事。

不管是陸四這個監國，還是夏大軍、左大柱、陸文亮、程霖、蔣魁、徐和尚這六位督撫，還是謝金生、沈瞎子、楊祥、麻三、孫五這些個鎮帥，對宋五這人都是服氣的。

「先登基，正名天下。后閱兵，揚武八方。」

北京，就登基典禮相關的上書獲行營諭准后，左輔顧君恩就命暫管禮政府堂務事的侍郎馮銓著手部署。

「這銀子啊，你不去想辦法它就不來。你一想辦法它就來，你說怪不怪？所以啊，別看咱中央政府窮的要命，這北方也是殘破的很，但卻蘊藏著無數財富。只要肯動腦筋，財富總能源源不斷，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不比讓那銀子在地窖不見天日的好。」

陸四坦然告訴賈漢復，不僅中央政府要有各行各業出和圖書身做「高官」，地方也要如此，今後官員任用至少三分之一須簡拔民間。

後來淮軍拿下揚州、淮安建鎮時，宋五因為沒有什麼戰功一直沒能在淮軍中有一席之地，陸四便讓其出任山陽知縣一職，轉為民政官。

在給自家妻子李翠微的私信中，陸四是這麼解釋何以登基典禮竟然同斂財挂鉤的。

馮銓宣稱凡購買此城樓之上禮票者，不僅可以近距離一睹天子龍顏，運氣好還能得到天子召見。

陸四意味深長。

有關馮銓借監國登基大肆斂財的彈章，正在途中的陸四收到不少，份量最重的就是任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劉暴上書。

能在生死之際，不想著自身安危，卻想著將隨他出來的人一個不少帶回去，為此冒著丟掉性命風險去找主事的人，單這份品性和鄉情，世間便是罕見。其後參加淮軍之後，也是始終以鄉親利益為重，不懼不怕，從來沒有因為自己曾是「官家人」而起異心，對陸四這個年輕的鄰居後生也極是推崇，這份忠心也值得陸四肯定。

即以中央政府名義行文各地，「邀請」地方賢達、士紳富戶前來北京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