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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天記

作者:十二子南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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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鬼面生(上) 第172章 陶伯心中事,血域斷龍池

第二卷 鬼面生(上)

第172章 陶伯心中事,血域斷龍池

待這『罪惡』的右手收回,他頓時舒出一口鬱氣,便微微移動了下位置,收腰準備坐起。
聞老大人之命,女婢詢問著望向錢靈兒,錢靈兒輕揮雲袖笑道:「下去吧。」
錢靈兒起身回首,微笑地望著來人。
急促卻又顯得極為虛弱的咳嗽聲,自亭內傳出,回蕩在這青丘苑假山、荷塘、綠蔭之間。
「好神奇!我從未聽說過此等靈寵……你從哪得來的?」白戀星說著,還試著戳了一下洛羽流光閃動的手臂。
就在洛羽驚恐萬分之際,他忽然發現,天女好似仍舊在昏迷中!
仙女澤中,他與白戀星的種種遭遇,頃刻間便在腦中來了個快進回放!
本還有些羞惱的白戀星,當見得他背後那鮮血淋漓,長達近二尺的傷口時,她竟莫名的生不出一絲惱意,反倒擔憂道:「你的傷口在流血。」
錢靈兒聞言,淡笑道:「您老可別亂想,陶師兄國之棟樑,公務在身忙著呢。」
……
陶村長摸著灰白的鬍鬚,點了點頭道:「恩,國事要緊,國事要緊……可王上也不能把我兒當驢使啊?」
望了眼離去的女婢,陶村長瞥了瞥嘴:「達官貴人就是這般過日子?莊稼漢時想著大人們的日子,這如今成了老大人,卻憋悶死了。哎~!」
「走!去哪?」白戀星疑惑的問道。
可還不等她神識去探查,只見洛羽那堪堪站起的身體,忽然一震,隨即破損的長衫下,那裸|露的雙臂之上,竟然閃爍陣陣鱗紋流光,顯露好似蛟龍一般的紋路,好不絢爛!
說著陶村長嘆息了一聲,錢靈兒卻笑道:「錦衣玉食,光耀門楣,尋常百姓可想不來,不知多少人羡慕陶伯您呢。」
「嘀嗒……嘀嗒!」水滴滴落聲,孤寂的、清脆的響著,清晰可辨。
這可把陶村長給氣壞了,喝茶、逗鳥、聽曲,那是他乾的事嗎?那是夫子這等雅人做的,他這一輩子握鐵鍬鋤頭的農家漢,能拾搗那些?還有納妾,還一不行幾個?我陶正壯年喪偶,何時有過再續的心思?這是門風,亦如自己名字中的『正』字,那叫正派。
「嘀嗒!」一切都顯得那麼孤寂……
白戀星已看向洛羽,那同樣閃爍白色熒光的手臂。
……
「我去!造孽啊!怎和_圖_書麼又……」洛羽理性的一面是欲哭無淚。但潛意識的一面卻又有些……反正說不出來的感覺。
見自己說著,靈兒丫頭還在那偷笑,陶村長頓時吹了吹鬍子,搬出夫子道:「夫子他老人家不是也說過,『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靈兒丫頭,你說陶伯我講的對不對?」
望著遠去的陶伯,錢靈兒收回了目光。她那微微上翹的修長睫毛,正微微顫動著,一滴清淚滑過如雪般吹彈可破的臉頰,滴落亭欄,直落塘水之中。
她雖是這般想,可卻是甜笑著,伸手撫了撫心氣難平的陶村長,應道:「對,對,您說得都對。王上不是已經有意將小公主下嫁給陶師兄了嗎?」
「啊~!」可這猛然間一起身,哪曾想背後傷勢瞬間便被扯動崩裂,他頓時慘叫地抽搐著倒回了白戀星懷中!
隨即,便傳來身後婢女的福禮聲:「奴婢,拜見老大人。」
而在兩根鎖龍玉柱中間,血色大門之上,則虛浮著三個熊熊燃燒的火烈大字!
聽得桃花村之事,錢靈兒亦是黯然神傷。
說著,洛羽望向那拱形通道處,抬腳道:「走吧。」
『大門』實則是一面不停波動的巨大血色光幕,赤色的血氣正不斷噴溢而出,那撲鼻的血氣讓人聞之作嘔。其內還似有似無地不時傳出,陣陣龍吟虎嘯之聲,似有不甘,似有怨恨,似有滔天怒意。彷彿只要穿過這血色大門,其後便是無盡的修羅地獄!讓人望而卻步,心生畏懼。
越是向里走,二人越覺著周遭血煞之氣濃烈,那岩壁之上的水漬都如同血水一般,汩汩下流!
感受著身體上傳來的陣陣疼痛之感,尤其是胸口憋悶難耐,白戀星掙扎著動了動身子,發現好似被什麼壓住了一般?
錢靈兒扶著他坐在亭欄邊,寬慰著笑道:「陶伯喜歡,時常來便是,靈兒在這也悶得慌。」
此時,玄、白已回歸洛羽識海,白戀星神識已然感知不到,但洛羽卻是暗自驚嘆!因為此時的玄、白在識海中,相較過去不僅外形有了巨大變化,就連實力都遠超從前!
只見他驚恐地側頭看來,順便帶起女子輕柔的呢喃『嗯哼』聲!
此人正是興侯陶德之父,當年的桃花村村長,陶m•hetubook.com.com正。
洛羽伸手緩緩推開,笑道:「不用了,我的玄、白回來了。」
洛羽見了,笑道:「自小玄白,便一直伴隨著我,我也不知。」
「真的?!」
她望了眼那隱隱顯露在皮肉間的白骨,隨即驚覺著急忙拿出療傷丹藥,來到洛羽身旁,擔憂的催促道:「羽,快服下,你會流血傷重而死的。」
「靈兒。」一聲略顯蒼老的聲音響起。
而洛羽背後那長約二尺,深可見骨的傷口上,竟然白色熒光閃爍,正在快速的結痂,顯然傷口是在自行修復著!
來人雖是錦衣罩身,卻膚色暗淡泛黃,那額間的溝壑中流淌著歲月的痕迹,他人到中年,卻好似已過花甲之年,兩鬢灰白,盡顯衰老之態。
如今玄、白似龍似魚,身長一丈有餘,二色熒光煌煌閃爍,環繞遊動之間好不威風……
微微上翹的睫毛顫動著,隨之一雙美艷的鳳目輕輕打開,周遭昏暗,身下顯得潮濕且冰涼。
「斷龍池!我去……!」見得那三個大字,洛羽驚呼而出!
說著二人便向著那拱洞處走去。
「噗嗤~!」錢靈兒頓時笑出聲來:「陶伯,有你這麼說自己兒子的嗎?」
「嘚~還是你這丫頭,會說話。」陶村長擋開女婢遞上的茶水,笑道:「不用了,苦澀的緊,喝不慣,還不如一碗涼水。你下去吧,我與靈兒丫頭有幾句體己話說。」
說著,他指向那遠處的拱形通道處:「玄、白說那裡面有個什麼……傳送門,我們去看看。」
碎人心魂,顫人心神。
洛羽尷尬的笑著,隨口便道:「無妨,無妨,流著流著就不流了。」
大約三炷香的時間后,二人來到了一處巨大的類方形洞室之內!
陶村長在桃花村時,是一邊忙著農活,一邊管著張家長李家短,這日子倒也過得踏實,身子骨也健朗的很。可自從兒子大了后,心思便遠了,他也跟著變得憂心忡忡了起來。
他只得,側對著白戀星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
「金枝玉葉。」錢靈兒連忙笑答道。
「吧嗒……吧嗒!」洛羽與白戀星走過褐色金石通道,步履每一次落下,都如同踩在粘稠的血漿上一般,讓人渾身倍感不適。
「這……!和-圖-書」聞得洛羽那毫不在意的口吻,白戀星驚愕了!
靜靜地聽著陶伯說著,待得他喘息停頓之際,錢靈兒微笑著寬慰道:「宮裡已有消息,王上下了君命,禮部測了吉日,定了一年後,旦日大婚,師兄也應下了。」
錢靈兒見陶伯竟然搬出了爺爺,她頓時心中喜道,『爺爺才不問這些,何曾說過這話嘛?』
洛羽聳了聳肩:「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陶村長在村中那可是風光無限,左鄰右舍,七大姑八大姨,哪個見了不得叫他一聲老大人,可把他這山溝溝里的農家漢給樂壞了。
見錢靈兒那傷感模樣,陶村長歉然道:「嗨~你看我這張臭嘴,提這幹啥?對了,陶德那小子最近怎得不見人影,又躲著我?」
不過一息,洛羽便腰腹一收,強忍著鑽心的疼痛坐起,心中已是一團亂麻,不知所措。
陶村長依舊嘆息聲出:「~羡慕些什麼?種上三畝地一樣衣食無憂,渾身有勁,哪像現在這樣,身子骨都酥了,還是桃花村好啊!可惜遭了兵災,這殺千刀的燕賊啊!」
而在通道盡頭,則是一巨大如天門一般的『大門』!
女婢見了,向著二人道了聲萬福,便碎步離去。
餘光瞥了眼身下正『昏睡』的女子,他瞳孔霎時驟縮,隨之倒吸一口涼氣!
可瞬間,他便如遭雷擊!
站在了這高達七丈的『大門』前,二人仰頭面露驚容!
見此,洛羽暗自慶幸,隨即他緊張地收回了自己的右手。
洛羽望了望這異常潮濕,隱有血氣的溶洞:「這裏應該是仙女澤底。」
陶村長只覺兒子陶德,出外幾年,如今又做了大官,變了,變得油頭了,不正了,有點走歪的趨勢了。他身為人父,自然有責!於是這一見陶德回府,便不停的在身旁叨叨,直叨叨得陶德退避三舍,敬而遠之。
「對!金枝玉葉!」陶村長接著道:「小公主那可是金枝玉葉,長得也水靈,待老頭我也好……呵呵~額,哪點配不上他個憨小子?這是我陶家八輩子都積不滿的福分啊……」
「歇息夠了嗎?」一句顯得很是輕靈,好聽的聲音自耳畔響起!
「傳送門?!」白戀星跟上,驚訝道:「傳送門神賜大陸少之又少,即便是我靈州亦不多和-圖-書見,這裏怎會有?」
「嗨~!」陶村長一拍亭欄,愁眉道:「你說,這剛打完北燕,才歇多久?又見天沒影,這可不是當驢使嗎?就是驢也得給他下崽的空閑吧?國家大事,我這粗人不懂,也管不著,但傳宗接代我得管吧?陶德老大不小了,一個侯爺連個妻室都沒有,像什麼話?我這身子骨也一天不如一天,真不知道還能不能等到抱孫子的那天?」
「無妨就好,無妨就好……」只見陶村長尷尬地微笑著,待望見那石桌上的葯碗時,他忽然站起身來,故作驚覺道:「險些忘了,老頭我還沒喝葯呢……」
四周岩壁已是一片暗紅之色,血氣濃烈凝聚而成絲絲妖異的暗紅血霧,讓人聞之似要窒息一般。腳下一條兩丈寬的褐色金石通道,正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直通對面。通道兩面皆是殷紅色的血水,巨大的玄色金剛鐵鏈錯綜蔓延四方。
「咳咳咳……!」女子的輕咳聲響起,回蕩在四周,周遭顯得越發空冥寂靜,且幽暗……
「玄、白?」還不等白戀星疑惑片刻,她只覺巨大的溶洞前方,一隱約好似拱形的通道處,竟傳來一陣神識波動!
昏暗的溶洞內,白戀星已走上前來,她正驚訝地觀察著洛羽的傷口:「好強的恢復能力,頃刻間便已結痂,估計一個時辰便能痊癒。羽……先生,這就是你說的玄白?」
洛羽不假思索地回道:「還行……吧!」
見此,他瞬間便清醒了過來!隨之身體僵硬在地,『我地個天兒!天女!造孽啊!』
說著,陶村長便一溜煙地招呼著下人,急忙離去。
見此,洛羽微笑著示意道:「它是白,這邊是玄,它們是靈體,沒有身體。不過,玄白已經和我融為一體,我的雙臂也算得他們的身體吧。」
臨塘小亭下。
如此,陶村長覺著越發的孤獨了,再加上水土不服,又操心著兒子的婚事,他這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如今看著就跟一年過花甲的老頭一般。
陶村長揮退了下人,便向著亭中走來,見錢靈兒和婢女一左一右正上前攙扶他,他樂呵呵地笑道:「也就你這兒啊~還有點咱桃花村的模樣。」
自知自己提了不該提的事,望著錢靈兒那笑容漸去的臉龐,陶村長自責歉然和_圖_書著:「嗨~!你看我這張臭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丫頭,老頭我……」
可自從他被接進王城,住進了這侯爺府,他這心中總是空落落的,跟沒了魂一般,許是沒這富貴命吧!農活不用做了,想打理個府中雜事吧?兒子又說有管家下人,無需他動手,讓他沒事多享受享受,什麼喝喝茶啊、逗逗鳥、聽聽小曲,實在不行就納個妾,一個不行就幾個……!
血色大門兩側,立有兩根高達近九丈的雕龍玉柱,那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盤龍,獰牙裂口,面目猙獰,似是怒意滔天。但它那巨大的身軀卻被無數的巨大鐵鏈,牢牢地鎖捆在玉柱之上,其上更是浮動著無數熒光符咒,叫其不能動彈分毫!
望著神色擔憂焦急的白戀星,和她那伸出的玉手中,一顆小巧的丹藥。
洛羽愣了片刻,便無奈嘆息道:「天女殿下,還是喚我先生吧。」
錢靈兒正出神地望著塘中雙鯉戲水,身後漸漸地傳來一陣腳步聲,聽在耳中顯得有些虛浮……
洛羽瞬間便睜開雙目,他愕然地望向四周,周遭簡直就像他渾噩的大腦一般昏暗,自己似是在溶洞之中!
四目相對,一個尷尬咧嘴而笑;一個羞惱面染嫣紅!
見得白戀星又喚自己『羽』!
穿行在蜿蜒曲折的巨大拱洞內,四周似是被刀削斧劈過一般,滿是銳器的划痕。
錢靈兒搖了搖頭,勉強一笑:「陶伯,無妨。」
望著一臉欣喜的陶伯,錢靈兒點頭道:「消息還未對外公布,外界不知。本想著等陶師兄回來親自告訴您,卻不曾想您來了。」
陶村長此刻心情大好,只見他樂呵呵地摸著鬍鬚,點頭笑道:「還是你這丫頭貼心啊!算這小子懂事,我還當他要學小羽那小子,來個當庭……拒……!」
白戀星是想也不想,便答應道:「好,你快把丹藥服了。」
而與此同時,昏厥的洛羽竟然哼哼著,似要醒來!
陶村長總是盼著兒子,能出人頭地。這不,陶德不負所望,得中榜眼,更是當庭得封大官,可謂光宗耀祖。
「嗨~!」陶村長一聽此言,是一拍大腿,便氣不打一出來:「王上有意下嫁公主,這可是天大的恩澤啊!可……可那小子就是推三阻四,難不成公主金枝……金枝什麼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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