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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天記

作者:十二子南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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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鬼面生(中) 第284章 苦海過,十載雙生扶桑果(六)

第三卷 鬼面生(中)

第284章 苦海過,十載雙生扶桑果(六)

隨即天機老人看著一臉驚疑的衣知世,囑託道:「此乃崑崙印,危急之時,可凝崑崙一域之力……」
衣知世能位列地仙,自然資質超凡,他瞬間便明白了天機老人的意思。這是指他執迷於低處,只看尺寸之地,不能放眼全局,見廣相真顏!
似是聽到了老青龍的感嘆聲,木雕一般的洛羽,竟然眼帘顫動!
那……是生生之氣。
扶桑樹……已開始煥發生機了!
「不想知道老夫為什麼阻止你飛升嗎?」天機老人語氣平淡的問道。
衣知世站起身來,他看向眼前金光粼粼的水面,無比釋然道:「因果之中自有天機,天機之中存變因果。衣知世都明白,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在洛羽自五行洞天內,拿出了木元靈之後,老青龍在最初的驚訝后,竟樂開了花。
衣知世略一沉思,神色便回歸平淡,道:「不知,便不在此界因果。」
此刻,在扶桑島內,那雲霧纏繞處,正有一生機勃勃的蒼天巨木,直向天穹。那粗壯的十根枝幹,正托起茂盛的枝葉,如傘蓋一般擎于天地之間。
沒想到因果循環,自己不僅得到了木元靈,還抽走了衣知世九天攬葉枝的許多生機,正好可以用來滋養復甦這枯萎的扶桑樹。
霎那間,眼前金光粼粼,璀璨如霞光拂動!而這整片池水微微浮波間,其下竟有一似魚似龍的巨大身影在隨波緩緩游戈!恍惚之間,他彷彿都能聽到龍吟吼哮之聲!
洛羽一聽,便看向那金色花朵中,見其內金光灼灼,真的似有生命孕育而生一般。他頓時,小心翼翼地挪開了身子,隨即躍身而下。
咔……!
許是他體質特殊的原因吧,時光荏苒,他容貌竟未有多少變化,只是滿身灰塵,顯得有些灰頭土臉。
聽得天機老人的話,此刻的衣知世心中已難以平復。問道登仙,成就神邦,他又怎能不想?而對於天機老人所言內容,他深信不疑,因為『天機老人』這四個字,就不容他不信。再者,在方才一霎那間,他彷彿已經與那池下魚龍游影相連相知,不分彼此……
似是發現了天機老人話中的不同之處,衣知世驚訝地看向天機老背影,問道:「您……?」
老青龍就這麼仰頭,期待地望著這周遭變化,還有那靜坐閉目的洛羽。它能感覺到,扶桑樹正在隱隱發散而出,微不可察的清新氣息。
而洛羽則盤坐在地,背靠扶桑樹,雙手虛托正閃爍璀璨生生之氣光芒的木元靈。只見他神識催動木元靈的同時,雙手已緩和圖書緩放于膝蓋之上,閉目道:「吾以五行洞天之力,令木元之靈,滋養扶桑之木,得以枯木逢春。」
說著,欣喜不已的洛羽,忽然發現了周遭的異樣!
一道似巨龍蘇醒般的吼哮聲下,炸裂之音接踵而至!
不等衣知世開口,天機老人已望向那東方冉冉升起的金陽,輕輕揮手淡然阻止道:「老夫幻象之尊,豈可再執天耳、封天印?」
此刻,白眉老者沐浴在金陽下,寶相莊重,無比祥和的微笑問道:「你在看什麼?」
春華秋實,日月輪轉,歲月無痕三載過。
於是他瞬間散開目光,看向了整片金波粼粼的道音池!
洛羽盤坐于地,背靠扶桑樹。三載過,他雙腿早已掩埋在了枯枝敗葉之中,身體之上更是纏裹著不少藤蔓根莖,彷彿與這巨大的扶桑樹融為了一體。
見天機老人默默閉上了雙目,衣知世那絕美的容顏上,露出了一抹無比輕鬆的笑容,他看向東方朝陽,道:「木元靈,已被取走。我之因果,也已歸正途。自此山海塵世與我再無瓜葛,衣知世就此拜別了。」
扶桑樹乃山海一界之天地靈木,不僅沐浴其下可以益壽延年。還可吸收精純生生之氣精華,辟穀之餘,祛除體內雜質,亦不在話下。
衣知世沉默了,可不過片刻,他釋然而笑:「天機不允,自有因果道在,衣知世無怨亦無悔。」
這洛羽早就聽五祖說過類似的話,可真龍精血,哪有那麼容易得到?不過,聽老青龍說無難妖體,竟然只是最強體質之一。
不過今日卻有所不同,因為在他身旁,正有一位衣著紅裝的美男子,在不急不緩的沏著花香四溢的茶水。紅裝男子似乎對白眉老者極為敬畏,他總會時不時地看向,那身旁平靜無波的池水中。
他與五行劍仙蕭在天,本情同手足,曾一起闖蕩神賜大陸,亦攜手踏足過山海各域。二人本相約天外天相見,共闖仙界。在蕭在天看來,百里無衣天資卓絕,猶勝於他,定能在不久后飛升仙界。
塵土飛揚,斷枝枯葉宣洩八方,已炸作一團……男子高亢之聲,如雷鳴一般響徹扶桑島島上空。
而自那之後,不知為何?天機老人就再也沒有回來取走木元靈了。
老青龍似是有些感懷,他幽幽道:「力王何等人物,極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名諱,吾只知他須髯如金絲,姓黃。」
且在這恢復的過程中,扶桑樹會產生大量生生之氣,對修士的身體極為有益,益壽延年都不在話下。
老青龍和-圖-書則欣慰的催促道:「快下來吧,扶桑花果有靈,莫要驚了它。」
扶桑樹下,那不斷揮灑而下璀璨的霞光中,其間綠色星光如花粉一般飄落。正不斷匯聚如流,化作兩股,分流向老青龍與那樹下盤坐的渺小身影。
白眉老者爽朗的笑出聲來,他似是答非所問地說道:「你資質卓絕,十萬年不遇。本可成就天仙之列,卻為老夫所阻,可有怨恨?」
「黃?金絲須髯!大覺者……」洛羽聞之,種種訊息糅合在了一起,他瞬間便聯想到了一個人,隨之驚呼而出!
「此界還有你衣知世不知之事?」而白眉老者則祥和微笑,似有調侃之意。
衣知世眼中顫動,他望著眼前老者白衣飄飄的背影,最終嘆息道:「既為地仙,便該斷了塵世之念,山海沒有執念的百里無衣,只有守護山外山的地仙衣知世。」
在別人眼中,這池中可能是泛著金波的普通池水。可在他看來,那每滴金色的池水,都是電弧所化,交融緩流成水澤一般!
隨即,他看向依舊震驚的衣知世:「那是你的道果龍印,得龍印者,仙可位列神邦,掌一方天地法則……」
見洛羽似流光電掣一般,瞬間便掠至眼前。
說著,他不等衣知世有任何詢問,已面染金陽,如神衹一般,轉頭指向遠處一座旋梯狀,直通天穹的峰巒,道:「那便是崑崙柱,可直達天外天與山外山之間的壁壘,崑崙域。」
他惆悵而笑:「能得天機老人恩賜金言,衣知世縱使生死道消,亦無憾了。」
洛羽頓時好奇地問道:「難道還有能與無難妖體比肩的體質?」
霎那間一道流影快若奔雷,竟從爆裂的塵埃中,飛縱而起!一步邁出,他已腳踏那纏繞朵朵祥雲的扶桑枝幹之上,猶如騰雲駕霧了一般。
老青龍呼吸勻長,不時傳來長眠的低沉鼾聲。
不過,老青龍也說了。扶桑樹被抽去九成生機,並非一朝一夕可以恢復,需要三載的時間才能恢復如初……
霞光自天雲之上而下,瞬間如蒼天巨傘般,籠罩向扶桑樹下的老青龍與洛羽。
眼前這白眉老者,正是十萬年前,號令山海,共抗墨靈邪修的天機老人,也是天下第一宗,五行宗的開創者。但此刻的白眉老者,卻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天機老人,因為他只是一道幻象!
此紅裝男子,正是地仙之尊的遍知大覺者,衣知世。
哎~!嘆息聲響起。
破曉時分,東陽如躍出大海的金鯉,灑出萬丈金光,剎那間驅散天地間一切幽暗。天穹湛www.hetubook.com.com藍如輪鏡彀罩八方,雲海仿若金波萬里逐浪連綿……
那凝結于臉上的灰塵污垢,竟然如薄薄的石灰土塊一般龜裂開來,竟隨著他身體開始不斷高頻率微微震動,龜裂之聲不斷響起!
想到這,洛羽連忙問道:「這力王前輩叫什麼?」
木元靈緩緩轉動,每轉動一圈,都會帶起如水波般的光紋漣漪,擴散八方,紛紛匯聚向枯萎的扶桑樹,滋養其內。
說完他向著天機老人的背影深深一禮,隨即便義無反顧地向著崑崙柱,踏步雲端而去。
嗡~嗡~!
果然,自蕭在天飛升之數百年後,天資卓絕的百里無衣竟迎來了九九天劫!在萬眾矚目之下,百里無衣卻在天雷還未降下之際,竟突然選擇了躲避天劫,中斷渡劫!
天機老人快意而笑,他如沐春風,一揮衣袖之間,池面便回歸了平靜。
洛羽自然明白,天機老人乃是他五行宗的開宗祖師,十萬年前山海的擎天柱石。想來,自己的五行洞天石手環,該是天機老人的寶物。所以才能取出木元靈,滋養這扶桑樹。
聞得此言,衣知世定在了原地,他就這麼震驚地看著眼前的老者,像是一位一直備受委屈,不被認可的孩子,終於得到了父親的肯定、信任一般,露出了最純粹的笑容。
這是一灣霹靂電蛇凝聚擠壓,而化作的平靜池水。在看似平靜的『水面』上,他能感覺到這池內,彷彿充斥著能溝通天地的大道氣息與無上玄妙之力。
老青龍那巨大的龍首微微點頭,隨即說道:「山海之中,倒是有這麼一位。他彈指之力便可碎山河,邁步之間可破虛空。十萬年前,他已是大覺上乘之尊,人皆稱其為力王。」
只見白眉老者嘆惋道:「其實……你之仙緣仙資,要遠勝過蕭在天。若是在十萬年前,神仙之列亦可登之。」
見此,衣知世驚訝道:「這是……龍!?」
此刻,老青龍正盤身在扶桑樹下,飽含期待的等待著,等待著洛羽催動那木元靈。
老青龍望著眼前的洛羽,它微笑道:「你這無難妖體,的確是當之無愧的最強體質之一,吾能感受到,你的血脈之中含有稀薄的真龍精血。不過若是想肉身成聖,尚顯不足。」
「力王!?」對於這陌生的稱呼,洛羽從未聽說過山海有這麼一位牛人!如此舉手投足間,便可破碎山河虛空的人物,自己怎麼就沒聽說過?若真有這力王,丹老該是知道的啊?
白眉老者身影虛浮,一看遍知並非實體,倒更像是一道幻影。和-圖-書他一抖垂延于地的大袖,伸手撫過雪白的長須,聲如梵音而出:「執竿之手,垂坐池畔,自為魚顧。老夫在等,等哪只魚兒與你有緣。」
這等好事,洛羽又怎麼能錯過?當然,年老體弱的老青龍,也是極為迫切的守候在了扶桑樹旁。因為它已入垂暮之年,壽元將盡,扶桑復甦的這三載,將是它延壽的最好機會。至於能增壽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百里無衣何等人物?飛升在望,他又豈能就此放棄?可還不等他執意渡劫,他竟通過劫雲漩渦中的黃老點撥,窺伺到了仙界之象!
「三步合馳~!」
至於他看見了什麼?又為何如此恐懼?這就不得而知了,想必也只有衣知世本人知道。
衣知世輕輕放下了雕琢古樸的小水壺,似是怕打破這山巔寧靜,他聲若拂風地回道:「看您在釣什麼。」
「無怨無悔……?」白眉老者語氣叮嚀著,點了點頭:「衣知世啊!這名,取得好。」
青龍角亢道場,扶桑島。
他驚訝地看向眼前生機勃勃的扶桑樹,尤其在發現了身旁那一朵金色的巨大花朵后,他驚喜交加道:「哈哈~扶桑樹開花啦!」
一時間,扶桑島似落英繽紛一般,只是那飄落之物,皆是一片灰白,如火山灰燼一般。
據說扶桑樹本非下界之物,乃是遺落凡間的仙木分枝而已。十萬年前本該枯萎的扶桑樹,正是因為天機老人將木元靈寄留在此,才保得扶桑樹生根發芽,成長為這一界蒼天巨木!
衣知世似乎早有準備,他微微點頭,隨即沉心下拜道:「衣知世尊天機法旨,定御天外來客于崑崙域外。」
天機老人欣慰點頭,也看向眼前金光灼灼的池水,他一抖青竹魚竿,再帶起圈圈漣漪后,便說道:「此池名曰道音,亦喚雷池,你~可見得魚影?」
就這樣,直到七日後,當那漫天凋零的灰燼一空之時。本該枯萎的扶桑樹上,竟極為緩慢地生出了綠色的『新衣』!
一指點出,衣知世眉心之處,已顯露一道殘月銀印。
而扶桑樹那本該枯萎,如石片一般的樹皮,還有那藤枝枯莖,竟然都在紛紛碎裂,剝離飄落而下……
洛羽腳踏枝幹,俯瞰腳下的扶桑島,對著仰頭看來的老青龍,他暢快淋漓的大笑道:「~老前輩,轉瞬三載,我無難妖體已入四層初期,七步踏歌訣第三步更是邁入了化境。」
衣知世數日前,便已來到了無過山巔,除了整日沏茶、品茶,便再無他事了。而幾日下來,白眉老者與他的對話,總共也沒超過十句https://m•hetubook.com.com,彷彿是在等著什麼?
因為,黃老出現在了雷雲漩渦之中!竟然向他宣出天機老人法旨,命他斷絕飛升之念,否則必死於雷霆霹靂之下。
老青龍不知何時已醒來,他睜著溟濛的巨大龍目,羡慕地望著正旁坐的洛羽,感嘆道:「年輕……真好啊~!」
顯然,它正在夢鄉之中。
靜待天機老人囑託完,衣知世洒脫而笑,他看向那如同天柱一般的崑崙柱,決然道:「若到那時,衣知世定斷此柱,絕天外之渾天染指山海之路。」
嗖!
那巍峨聳立於雲海之間的無過山巔,彷彿也披上了一層金甲縷衣,霞光萬道,仿若靈山仙境。
見衣知世要轉身離去,天機老人最終還是嘆息著伸出了手指。
而此時,天機老人依舊在說著:「……汝,道未成,這果自不能出得水面。待功德圓滿之時,自會有人賜你龍印。」
所以,洛羽才說因果報應!
這其中緣由,外界自然不知,但身處雷劫之下的百里無衣卻心如明鏡。
翠綠的莖藤倒掛而下,垂延于地,生機勃勃之間于傘蓋之下,竟盛開而出一朵金色的花朵。
啊~砰!
不知為何,在這無過山巔,那祥和出塵如仙翁般的白眉老者,卻依舊手握一桿青竹魚竿,靜靜地垂釣于道音池畔。不管風吹日晒,還是四季變化,亦或是白天黑夜,彷彿除了手握那一桿青竹臨池垂釣外,他便別無它事了!
「池中電涌,豈能有魚?晚輩不明。」衣知世顯得有些不解,他自然看出了,這池中乃是一片電域,又怎麼會有魚兒?
「煙雨閣閣主,黃老!?」
不錯,衣知世正是百里氏一族的天才老祖,百里無衣。
雖然他表面看著平靜,像是蒙了一層石灰粉的木雕,但吸收三載扶桑樹生生之氣的他,此刻體內的生命力卻極為旺盛。氣血正如巨浪一般翻滾,賓士于網布的血脈經絡之中,充斥於四肢百骸,正千錘百鍊著他身體的每一個處。彷彿組成他肉身的細胞顆粒,都在不斷高頻率震動著,在極速地提升著、升華著。
隨著洛羽念動而出,那懸浮於身前的木元靈,竟然閃爍耀眼的翠綠之光,徐徐而升,直至頭頂上方時。
這一看之下,他頓時被驚得肝膽俱裂,匆匆避過天劫,埋名隱世而去。
衣知世聞之,凝視池中那垂釣之處,他只覺池波平緩如鏡,其下哪有什麼魚影?
雲梁州,萬里雲海之上。
似是覺察到衣知世心中所想,天機老人再次一抖魚竿,說道:「道未成,魚未拂,何至於寸觀浮漂之下?再~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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