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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天記

作者:十二子南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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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山海悲歌(下) 第856章 君子?小人?恩仇昔何來

第十卷 山海悲歌(下)

第856章 君子?小人?恩仇昔何來

夜雖暗沉寒冷,然西方長空之上,正有無量流星般的御空身影劃破夜空不斷穿梭而來,似銀河傾瀉九天,煞是絢爛。
黃老頓時面容一肅,恭敬行禮:「老奴豈能評論少主?」
說罷,他已一步踏空,撕裂空間而去。
說著,洛賦便要大笑離去。
他嘆息一聲,終是再次開口勸說:「~汝本幽冥異界尊,卻欲天地憾人生;我今萬世千重任,你我何不攜手擎九天?回頭吧,父親允你的還是你的,天地若在,你……還有去那的機會。」
他雖看似權欲熏心高傲不羈於世,但內心深處卻是位恩怨分明的古之君子,更是位值得尊敬的對手,勝過偽君子不知多少倍。
此刻,黃老已看向一身狼狽的洛羽關切道:「少主傷勢如何?」
……
說著,他看向黃老,微笑問道:「那您老也順便評評,我是什麼人?」
至於成與不成,恩已了,再無瓜葛,唯有成王敗寇而已!」
說著,他微笑以對依舊難以放下仇恨的陸冰凝和張武:「師姐、師弟,滅秋水易,釋己心難啊。」
洛賦本能弟接住,同時鎖眉:「何意?」
乃歸之時,力王出困龍,合道子、鸑鷟等,逐洛賦于淚海。
洛羽則報之以微笑,隨手丟出了一柄傳音小飛劍。
……
二人相視一眼,皆笑面相對。
「啊!」黃老頓時愕然:「賦少怒憤便言,少主豈能當真而自貶自誣?」
話音未落,黃老和洛羽幾乎同時開口!
山海衛士頓時齊刷刷肅立高昂,山呼如雷滾:「衛在山海,山海無畏……」
「哦?」風師詢問道:「那道子的意思是……?」
此刻他恨鐵不成鋼地喝道:「簡直冥頑不靈,還與他說甚?」
二人終是沉默垂首,不甘點頭。
「我們的戰神回來了!」
顯然,洛羽這是做了保證,承諾其只要一起護道山海、抗渾天,那天機老人給予的『機會』便還在。
伽南曾有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自問做不得佛,但也不是魔。」
俏金蓮一聽,頓時www.hetubook.com.com笑顏如花:「願意願意,多謝黃老,奴家定犬馬侍奉。」
說著,他仰望夜空殘月:「本少志不在渾天之流,更不在魔祟魍魎,睚眥必報倒是省得。恩是恩,怨是怨,前世吾身寂隕,今得你洛羽血肉、賴父重生,今時今世便以前世身魂助你一二……只為還洛之名。
洛羽此聲一出,俏金蓮、鸑鷟、黃老還當是他準備留下洛賦,已將洛賦圍困當中。
秋水之惡在慾望,在執迷,在其首,不在其無辜的道眾。
他停下腳步,點頭微笑,連忙伸手請起曰:「諸君,別來無恙否?」
洛羽點頭:「正是,我素聞洪水之威可疏不可一味堵塞,今洛賦勢窮陷入絕境,而我放他離去看似是在放虎歸山,實則以『人情』疏百川而流瀚海,日後……或有大用。若是不用,恐怕咱們的賦少反而會如鯁在喉啊哈哈哈……」
見此,她連忙欠身:「奴家能為黃老效力可是天大的福分,豈敢居功?」
「……戲有忠奸,汝卻終成那逆亂賊子矣!」
洛羽揮手喚回不解的眾人,看向盛怒的洛賦,伸手請道:「日後人情自會傳書,至於還與不還,請自便。」
冬夜寒涼。
洛羽看向了風雨飄搖的東陽城:「我欲網開一面,留秋水道延。」
望著攤開雙手的洛羽,黃老何等人精,瞬間明白洛羽所思!
洛羽望著群情激憤的眾人,輕嘆道:「過去我也和諸位同念,我之師、之愛、之同門、之苦難,皆因此而生。然……自從我流落神罰,歷經數載人間煉獄,悟道凈土之後,才明白……這世間沒有永恆的黑夜,亦沒有不變的白晝,哪怕太虛之中亦有星漢璀璨,綻放光明。
俏金蓮、鸑鷟亦是贊同點頭。
只見洛羽收去龍脊,向洛賦真摯一禮:「春秋有義,君子古道,賦弟……多謝。」
洛賦咬牙凝視洛羽片刻,終是憤恨揮手轉身,丟下了一句:「小人!」
黃老樂呵呵撫須讚賞:「嗯~甚和圖書好甚好,看你剛得妖仙之姿不久,勁力倒也過人,可願跟在老頭子我身邊啊?」
俏金蓮受寵若驚,她可不敢在這邋遢老頭面前居功,因為她已知曉眼前看著不起眼的黃老可是祖龍!那可比玄陰白陽兩位真龍哥哥還要嚇人呢。
五行宗弟子皆激憤而喝。
洛羽敬重道:「前輩親自出手,自然馬到成功。然……秋水煌等雖自甘墮落屈身從魔,人人得而誅之,但秋水之中亦不乏心存浩氣的無辜者。」
見此,洛羽一霎似乎明白了父親為何會如此看中洛賦了。
洛賦先是一怔,隨即自嘲點頭:「呵~您老說得是啊!前世本少是臣,今世為子,但……這台上總要有人做那亂臣賊子不是嗎?父親常道定命九分不可逆,這很對,可本少……我偏不信命由天定啊!」
爾後,親率五行道眾馳秋水,以除邪從。」
這是他與生俱來的優越,亦或者說尊嚴!
他驚訝著喜色道:「少主胸襟似海,令人敬佩。那少主之意是……故意放賦少離去,便又得一人情,如此以賦少之性,定要還了人情再與少主一決高下?」
紛至沓來的眾修士,在見得眼前畫面后,紛紛感嘆斯言。
顯然,俏金蓮不是傻子,反而精明的很。
「何止海內?亘古未有啊……」
此時,五行宗道眾已在洛羽的率領下,陸續趕到了城下。
「煙雨有令,秋水宗雖與魔為伍,悖離山海,然其惡源在首、在秋水煌、在左冷潺等奸險之輩。
洛羽環視左右,望著兩列陣中不乏許多熟悉的面孔,一霎又憶起了在千山域海時那難忘的熱血金戈歲月。
洛羽洒脫一笑:「賦少說的好,小人也。」
恰在此時,黃老悶哼聲出!
「正是!」
只見洛羽示意,黃老則先瞪了眼冒失的鸑鷟:「你這娃兒能想到,賦少就想不到?恐怕神隕內外早就預先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著你這笨娃兒去跳呢。到時候,賦少正好放了你我,算作人情……」
故,眾若心存浩然正氣,則限一炷hetubook.com.com香內出城,可赦無過,賜留秋水道延得續山海。」
身後五行宗人紛紛驚呼。
「不能放!」
洛賦聞之自然意動,可不過片刻,他似是受到了侮辱一般,決絕笑問:「呵……你是在施捨本少嗎?本少生居天地之間,豈能鬱郁久居人下?洛羽……你休想驅馳於我!」
此時結界已愈發薄弱,顯得岌岌可危,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破滅。
鸑鷟卻不服氣的悄聲道:「哪有這麼聰明嘛,萬一……」
一時間,山河變色,氣貫天地。
「什麼!」
自己雖具備妖仙之姿,但在黃老面前那都是屁。而自己若能跟隨祖龍身邊,不說受益如何,只說日後二郎若能定鼎天地成就大道,自己豈非雞犬升天,一步造化登極!
黃老聽了先是一愣,隨即如實道:「賦少往昔不羈於世,若不是權欲心重,又為人孤高傲世,倒也算得愛惜羽翼的春秋君子。」
風師聞身後陣勢,見是天機道子駕臨而至,他連忙憨態可掬的微笑行禮:「老夫參見天機道子。」
「不可!」
「賊子?」
黃老倒也樂天:「哦~甲子也就六十載,只要沒嗝屁就成。」
只見張武上前勸阻道:「師兄不可!」
既要爭,當了恩。
這是洛賦亦或者帝釋天身為高高在上的神祇,所先天擁有的傲氣,所以這樣一個人可以狠、可以霸道、可以目空一切,但絕不允許自己欠別人,更不允許自己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
因為,他心中有著自己的底線,這底線如天塹不可逾越,哪怕面對失敗、死亡,都不可撼動。
城外火把連天,照亮內外。
「好好。」風師看向眼前的洛羽:「道子,您何須親自前來?量此小小秋水,待此結界一破,老夫彈指可滅。」
見黃老要撩袖子揍人,洛羽連忙伸手制止。
而許多宗門世家,乃至芸芸散修們也先後相繼趕來,欲一鼓作氣剿滅這山海最後的毒瘤,秋水宗!
洛羽瞅了瞅自身,啞然失笑:「我皮糙肉厚倒無妨,就是苦了玄白www.hetubook.com.com,強行動了青竿,他們恐怕要修養個甲子了。」
他們前來,還當宗主是要帶著他們一起親手滅了秋水宗,卻不曾……
鸑鷟亦上前來:「黃爺爺說得對呢,公子豈能聽那洛賦胡說八道?」
霎那間,左右山海衛士的吶喊聲如海浪疊起,紛紛衛禮相迎,擊打晶章盾甲,齊聲赫赫:「喝~喝喝!」
他實是不解其意的詢問:「少主啊,賦少此去後患無窮!即便您不忍傷他,將之先拿住也好過放虎歸山啊~哎……」
年末,大雪,九州大地飛雪連天。
鵝毛大雪正飄飛于天地之間,瀛洲大地儘是蒼茫。
洛賦卻傲然側身不授,洒然悶哼:「謝?不必了,倘若日後您刀架本少頸側,還請莫要刀下留情,留個體面……就行了。」
那……正是不斷趕來的山海芸芸眾修士。
時內外微危之際,天機道子羽歸雲水,謀內外八方,行霹靂手段,平九州墨靈餘孽,盪谷影邪巢,定幽冥之險惡,奪冥書敕六相,困魔主於九幽。
再說,能在這美麗的山海世界待著,總好過於在動蕩不安的太虛中瞎飄悠的好吧?
見此,風師敬佩道:「道子所言甚是,老夫這便命人傳話。」
說到這兒,他停頓輕嘆,接著道:「至於什麼小人、君子云雲不過身外相爾,心中若何才是真。我今放他離去,確有拿捏他軟肋之動機,此實乃小人手段,何故不能與人言?如此還不如坦然承認。」
彼時,洛氏賦禍起蕭薔,困龍于無過,后潛身幽冥,欲劍指天地。
如今的東陽城早已不負當年聲威,在這飛雪寒夜下盡顯蕭索。
「且慢!」
身後五行宗道眾亦相隨行禮:「拜見尊者。」
不曾想洛賦卻毫不領情,凝視洛羽一眾:「動手吧,本少知你如今羽翼豐|滿有這能力……要不然,我可就要走了。」
這時,鸑鷟卻突然想起,建議道:「公子!如此我們何不乘洛賦勢窮,一舉進入神隕,奪取……!」
洛羽則望著洛賦消失的方向,微笑著面的反問道:「黃老覺得賦少為m.hetubook.com.com人如何?」
瀛洲,東陽城外。
魏鼎言、天樞長老等等五行宗人,正相隨洛羽身後長驅直入而向陣前。
——後世《山海志》有載曰:
兩側嚴正以待的山海衛士,在火把的映照下,見得洛羽身影后已紛紛面露激動之色。
洛羽則擺手道:「無礙,天下人人一張嘴,我又何懼自由言?方才黃老所言與我所觀察不謀而合,我觀賦少雖權欲心極重不願屈居人下,但其神色之間已不似從前,況且他本是恩怨分明的君子。」
陸冰凝更是眼中含恨:「……當年君家滅我五行,血我數百宗人,皆是這秋水宗指使,豈能輕易放過?」
「是……是道子大人!」
目光投來,黃老遂同樂點指俏金蓮,與洛羽贊道:「這女娃兒也不錯,多虧了她及時趕到,糟老頭子我才能龍出深淵啊!」
見此,洛賦側目譏諷而視洛羽:「怎麼……後悔了?」
聞此,站在洛羽一旁的俏金蓮嘻嘻笑出聲來。
魔亂山海,內禍九州,外染異界,兼謀幽冥。
然而對於黃老而言,這已是洛羽最大的讓步。
見洛羽真的放走了洛賦,黃老蒼眉皺得似山川一般。
此令一出,東陽城上頓時騷亂了起來。
「天道十三年,末。
不多時,一名煙雨使徒,已臨于東陽城前,宣告曰:
「天機道子有此威望,海內無人可及也!」
所以,他洛賦才會有在幽冥界中那般反常的舉動。
一時間,黃老撫須眯笑點頭。
洛羽來到近前,報之以禮:「風前輩有禮。」
洛羽點頭贊同:「不錯,身居高位,貴為神祇,又做了那麼久的天之子,權利心重也屬正常嘛。」
人人墨染可滅我身,奪我道;我卻不能效人人,自污自陷。
洛羽問道:「今日放你離去,可算人情?」
聞此,洛賦一愣,隨即怒氣上涌:「你……!」
此言一出,倒也顯出洛賦心底最真實的一面,即便他要戰、要爭乾坤,也要與先清舊恩,爾後再堂堂正正取之!
三千山海衛已將籠罩在結界與風刃漩渦中的秋水宗,圍困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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