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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天記

作者:十二子南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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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山海悲歌(下) 第894章 曲作君別離,天地日月明

第十卷 山海悲歌(下)

第894章 曲作君別離,天地日月明

夜幕降臨,天之橋上已是篝火通明。
隨即,他回頭望了眼城上微笑相送的佳人,遂朗聲而望眼前道眾:「君子當衛山河,說得好啊!今吾輩頭頂日月,腳踏山河,泱泱吾土,何甘魔染?此戰之後,我道必可如日東升,焯焯耀輝。
老宦官見了,輕哼得意:「將軍,亂民膽敢叩關,分明就是故燕餘孽死灰復燃!老奴受陛下重任監督三軍,將軍還不平亂誅殺逆賊更待何時?難道……汝要從賊不成?」
呂音蓉含淚微笑,無聲點頭送別。
他眯眼昂首望城下人頭攢動的人海,咬牙道:「公公,您也看到了,他們都是我大趙的百姓,這可是百萬條性命啊!」
洛羽洒脫一笑,遂與身旁走來的木閆邪一同戴上了兜帽,遮住了臉龐,隨眾而去。
五行宗弟子聞聲齊喝,紛紛御劍飛身四方喝起:「願我山海昌平,浩然長青,諸位別過。」
「鄉親們!南人不叫我北人入關,這是不叫我們活啊!」
今夜……我若戰死,慨當埋骨雲影,魂裂九州,鎮我山河!」
而他們此番並不負責突入影州巨木林,而是要留在這雲水長城之上。若是事不成,則死守長城壁壘;若事成,則一股北進乘勝掃滅邪眾。
「死戰雲影,護我山河……!」
望著老宦官那如細縫的老眼中乍現寒芒,主將霎那間似乎明白了一切。
他持禮道:「有勞諸位送我二人一程了。」
他口中的清兒,自是秋水伊人與他當年之女。
身後副將見城下一眼都望不到邊的流民,心有不忍,出言勸說道:「將軍,北地億兆百姓,今避難至此者不過百余萬,將軍就放他們入關吧?」
「將軍不可啊!」
話未說完,這老宦官已尖聲喝道:「將軍!天子派老奴前來監軍,你身為天之橋一方鎮守,更是沙場老將,今領三十萬精銳,當深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啊!」
可如今恰逢魔侵北地,恐怕天子這是要藉此www.hetubook.com.com山河危難之機,一舉絕北戶啊!
戰鼓聲起,回蕩雲影二州。
洛羽一一掃過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隨即指向雲海翻滾的雲州大地,昂揚道:「諸位道友且看,東方在天之橋上,正有無數慷慨悲歌之士浴血奮戰,而這長城之下是億兆蒼生的殷殷期盼;星空之上是我輩先祖不滅的守望!
只見洛羽已看向了剩下為數不多的散修和魏無傷、燕飛雪、龍丘飛皇等人。
說著,他目光已望向了白戀星的小腹,喃喃道:「我聞師兄之女名星河,恰巧今夜星月燦爛,如我之心顏,這小傢伙啊……呵~就叫她洛星顏吧。」
雲雨雙飛頓時應諾挺身而出,遂轉身看向了身後雲家與望月宗弟子,豪情萬丈:「北望山河萬里,壯哉浩氣長空!今日,我雲梁州將是邪魔不可逾越的天地鴻溝,爾等且隨本匠,以我長劍,盪盡魔膺!」
霎那間,雲、月二家弟子齊聲厲喝:「願隨老祖,盪盡魔膺!」
而他們的目光無一不聚焦在那正傲立在城階上的狐裘身影。
此刻,長城之上,俏金蓮已喝令四方:「擂鼓助威。」
同時,她喃喃細語著:「……妾與君相知桃谷,往昔歷歷在目……除非山無陵,海枯竭,冬雷震,夏飛雪,天地合,莫敢與君絕,只望夫君早日凱旋。」
「娃兒們,隨我來!」
曲作別離兮,琴瑟殷喑。
「哼~」
那雲遮月隨許恆軒身後,御劍過得城上呂音蓉旁時,微笑道:「母親,孩兒去了。」
聞此言,白戀星心神一驚顫!
因為這提前取名的舉動,似乎正在告訴她,洛羽自己也沒有絕對的把握能戰勝魔頭凱旋而歸!
主將臉頰肉條,雙拳緊握『咯咯』,他拳砸城垛之上,無奈咬牙斷喝:「末將……遵命便是!」
夫海晏兮,日月明;
霎那間,雲雨雙飛踏劍而起。
主將那抬起的手臂瞬間定住了hetubook•com•com,眉頭深鎖,顯得極為厭惡身旁老宦官。
河上公為其取名木閆清,而此時木閆清正與秋水宗弟子一起在東部防守天之橋壁壘。可謂一門分隔兩地戮戰,可歌可泣。
與此同時,洛羽與白戀星也正依依惜別。
說罷曇花公子已大笑,飄然如風而去。
……
可就在這時,已乞求時久的北地百姓,終於看出了城上守軍這是不願放他們入關了。
陸冰凝、許恆軒皆隨之應喝,如回沙場點兵。
「哼~」
城關下,兩百左右人影雖然四方而立,卻鴉雀無聲一片寂靜。
那一雙雙炯炯有神的目光正在篝火的映照下,閃爍銳利神光。
見左右無動於衷,老宦官頓時怒火中燒!
關上亂石紛飛,趙軍只顧埋頭頂盾,且口中罵罵咧咧,暗道這守得什麼關?
那主將亦隨之動容,按在城頭上的大手已握成了拳頭。
長城在,山海在,今日的雲水長城必將因我輩昂揚不滅之志……格外壯麗。
遂遙敬行禮曰:「願獻一曲《日月明》,祝諸君凱旋。」
說罷,她們于城頭席地而坐,在戰鼓的映襯下,紛起琴瑟和鳴,悲歌送君別:
許恆軒鏗鏘而喝。
洛羽隨之沉聲曰:「汝為雲家老祖,亦是我門下大弟子,理當為先鋒。今命你率雲、月兩家弟子先行擊破林外邪眾!」
在通往南部壁壘的狹長天橋上,正擁堵著百萬流離失所的北地難民。
「他娘的……橫豎都是死,沖,一起沖開關門啊~」
雲州北疆,雲水長城。
霎那間,無數百姓向著關門涌動如潮而來,更有年輕力壯的一起抱著大石,開始合力撞擊厚重的關門!
一時間,關下人聲如沸,關上副將俯視正在衝擊關門的流民。
見此,她雖憂心五內,萬般不舍,卻依舊勉力微笑點頭:「嗯~就叫洛星顏。」
霎那間,眾將驚愕心悸。
雲、月兩家弟子亦紛紛御空踏劍,昂揚回喝:「諸位道友hetubook.com.com,就此別過!」
那風流倜儻的魏無傷正御空于結界屏障之上,還不忘洒脫回首而笑望白戀星、呂音蓉一眾女修仙子們:「今我等大丈夫遠行,諸位仙子何故秋悲?且來一曲相送以壯行色哈哈哈……」
「對,就是堆也堆上城頭!」
一時間,萬念俱灰的百姓們可謂群情激憤,更有人大聲呼喝四方。
霎那間,余者皆山呼力喝。
「(在)弟子在!」
且還有憤怒的百姓撿起石塊,向著關上奮力投擲,引得關上趙軍連忙架起了一面面盾牌。
木閆邪伸手抹去伊人奪眶而出的淚珠,露出了一抹極少出現的淡淡笑容:「此去若勝,影州相見;若敗,照顧好清兒。」
主將斜眼生恨地瞥了眼趾高氣揚的老宦官,卻還是閉目決絕道:「放……箭。」
當初秋水伊人萬念俱灰,準備自刎絕命之時,其實腹中其實已懷有身孕,在被河上公阻止后,不久便誕下了一女嬰。
隨即,洛羽不作停留地看向了五行宗弟子們:「陸師姐,許恆軒!」
此刻,白戀星如往常一般,無比溫柔地為洛羽整裝、繫緊扣帶,只是十分的認真。
陸冰凝望洛羽,那清冷的面容上多了一抹別離微笑。
關門震動,卻依舊穩如泰山。
君若歸來兮,天地殷喑。
他一把奪了一旁禁軍護衛手中拖著的寶劍,高舉尖叫:「天子令劍在此,爾等要抗王命嗎?」
只見洛羽接著道:「今~時機已到,山河重擔已落在我輩肩頭,存亡在此一舉。」
此去歌罷,君心萬古……共長鳴。」
左右將官聞之震顫,遂皆含恨怒視老宦官,咬牙轉身而去。
可就算老宦官叫得聲嘶力竭,眾趙軍將士是都你看我、我看你,甚至還有的躲在盾牌下偷笑,顯然那意思是你個沒鳥的老東西算個球。
「將軍……!」
左右副將聞之大驚失色!
戰鼓擂兮,日月明;
然而,燕影侯是先皇所封,今新皇登基不過數載和*圖*書也不敢貿然廢黜。
不多時,關上箭如飛蝗灑下,關下慘叫哀嚎聲四起。
但見她轉身,號令門人:「我輩死生碑長歌,邪風豈敢踏山河?五行如劍,隨我劍破魔京!」
「望山青兮,日月明;
葉落聚散兮,雁南殷喑。
但見身旁一尖嘴猴腮的老宦官,在兩名禁軍的左右護衛下,調著公鴨嗓子斜眼看來:「將軍,你難道想抗旨嗎?」
可就在他抬起手來,準備開關時。
此刻,雲水長城之外的北方,已傳來了震天廝殺之音,關下余者修士正在燕飛雪等人的率領下紛紛御空,先後衝出了屏障。
忽然,主將身旁卻傳來了傲得不行的悶哼聲,且這聲音聽著娘里娘氣,給人一種不男不女的感覺。
這老宦官則不屑地瞥了眼城下百姓:「將軍恐怕是忘了,他們可是北地蠻夷之民!若這百萬賤民中藏有故燕死忠之人,哼哼~一旦入關我大趙,此時國內部空虛,若犯上作亂……將軍當得起這天塌的責任嗎?」
天子新登大寶不久,生性多疑,且一直忌憚北地燕影侯,恐其死灰復燃。畢竟北地民風彪悍,燕國統御北地日久,其中不乏忠燕之士,要不然影城中也不會有那麼多的燕國故民甘為燕影侯食邑。
但見秋水伊人望著來到身前一臉冷酷的木閆邪,四目相對,她雖不舍,卻依舊微笑:「師兄切勿以我母女為念,當力誅邪魔,復我山海。」
說罷,他那凌厲的目光,首先落在了雲雨雙飛身上:「雲天罡何在?」
雲梁如我脊,雲水承我脈,山~不可摧,脊~不可斷,長眠於此的是我山海萬古英魂之志。這綿延千萬里的脊樑,曾撐起過我輩先祖的錚錚鐵骨,也曾開天闢地震懾萬千邪魔肝膽!
見主將那顫動的眼神,和已無力垂下的手掌,老宦官頗為滿意的奸笑一聲。
咚……咚咚……!
身旁木閆邪亦沉默行禮。
「這……!這從何說起?」那主將皺眉指向關下哀嚎的百姓:「和_圖_書他們都是手無寸鐵的難民,又如何作亂?況且燕影侯遠在影州,恐怕早已……」
或許今夜我們都會死,但千萬年後,一定會有人在此留下詩篇,山海永泰,浩氣不朽,我道……恆長生。」
魏無傷則不羈而笑:「一篇詩來一觚濁酒,一曲歌罷一劍天涯何愁,何愁?何仇?君子當衛山河,又何來勞煩一說?」
今朝生逢亂世,我輩當凱歌忘死一戰,上可繼列祖列宗,下為後世開太平,中~證浩然之心。
頃刻,數十影如飛火流星先後穿破結界屏障,向著鴻溝對岸突襲而去。
長城之上,俏金蓮、白戀星、呂音蓉、秋水伊人等,正並排與身後一眾凝星之下的修士靜立在城頭,望著已混入人群之中的洛羽和木閆邪。
洛羽拉起了佳人溫軟玉手,微笑惜別:「放心,你家夫君我可是最惜命的。」
隨即回頭看向濃眉緊皺的主將:「將軍!流民激憤沖關,如之奈何?」
霎那間,眾修士應聲同喝:「浩氣不休,我道恆長生……!」
一時間,身後戰將紛紛附和進言。
不等將軍說話,那老宦官已越俎代庖的搶先開口怒罵喝指關下:「果然刁民、賤民、亂民!給咱家放箭,快放箭啊~!!」
砰……砰……
山海賦,願長明;
轟……轟……
雲雨雙飛豪情挺胸:「小師尊儘管吩咐,本匠萬死不辭。」
洛羽與眾相視一眼,皆報之大笑。
隨後,洛羽和木閆邪反身來到了白戀星、秋水伊人面前,以做別離。
「弟子領命!」
但見洛羽肅穆道:「命你等率我五行宗弟子長驅直入,洞開巨木林!」
而此刻,南部壁壘關門緊閉,壁壘之上密布列列玄甲趙卒,他們面容被鐵面遮擋,手握弓弩戒備森嚴。
呂音蓉等深知此去凶多吉少,也不知能有幾人還,自無有不應。
即便關下無數百姓哀嚎震天、跪地苦求,那守將依舊傲立城關之上,看似無動於衷的冷厲表情下,一雙虎目卻在微微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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