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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友情，真的這麼廉價嗎？

上杉窺視的眼角餘光一轉開，淺田真一便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模樣，目光冷淡，中指伸出虛推鼻樑，順帶比給他的背影看。

但，這不代表他會如此簡單地被上杉風太郎的話術給耍得團團轉。

最後，定下決心，回到教學樓，去教室拿出自己的體育服換上。

然而，人類就是難以將決心堅定到最後的生物，具有那種黃金般精神的人終究只是少數。

（不，才不是什麼友情……人情，對，我欠了他很大一個人情，所以才會像這樣糾結……）

打斷了他的幻想，緒方鼓起了嘴，氣呼呼地抬眼輕瞪著他，白皙的肌膚卻染上了淡淡的緋紅，與其說是抗議，倒是更像小女孩在像哥哥撒嬌一般。

你以為我這麼多心理學的書籍是白看的？你以為我只會矯情不會思考嗎？

學得越多，看得越多，心中那堵牆就會越高，越不會輕易被人矇騙。

這樣，就不算友情了。

而代價就是，他今後無法直面淺田，再也做不到問心無愧地與他平等相交。

「應該在操場吧？她是田徑部的，現在有百分之八十的機率在練習。」緒方不確定地歪了歪頭，而後轉動一對澄澈如孩童般的雙眸，直heｔubｏｏk.ｃｏｍ.cｏｍ直注視著淺田，「真一同學，你認識粉紅色頭髮……中野同學嗎？」

摸了摸她的頭。

今天是不必集合的一天，大家都去做自己的事了——五月聽從淺田的建議，打算找間甜點屋來放鬆一下近日的疲累；一花要回家補眠，晚上才開始執行委員會的工作；二乃和一票大小姐去喝下午茶了；三玖則泡在圖書館里，想挑些和戰國武將有關的醫療書籍來看。

淺田真一則在尋找四葉。

即使不改變什麼，也會有某種事物在悄然間不斷前進著。

的確，在五胞胎的事情上，他陷入了為她們著想這件事情是否正確的思維怪圈之中，正找尋著答案，求得一個正當而無悔的出路。

上杉風太郎便是如此。

這麼做真的好嗎？他開始自我懷疑，神情也同樣變得陰鬱。

「嗯，那妳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嗎？」

到時候，賺到的錢一定能讓瀨葉過上更好的生活吧？至少，可以完成她一直不敢說的願望……

放學后。

「等等，為什麼死法那麼詳細……」

很明顯，他成功了，如今的淺田已然陷入猶豫，因為他的花言巧語而動搖了——但，這一點都不值得驕傲。

自己依和圖書然是孤單一人，沒有朋友、沒有宿敵、沒有可以互相拍著肩膀說垃圾話的對象、沒有被叫去買麵包時還心甘情願地搶數量最稀少的特級品回來的人存在。

他微微轉頭，偷瞄著身後的淺田真一那輕輕嘆出一口氣，拇指揉著眉心，一副糾結難受的樣子。

為了自己的工作，打著大義的名號，讓班上唯一一個和自己關係不錯的傢伙陷入這樣的困擾……

對事，上杉的確給他出了一個難題。

上杉風太郎是孤僻了點沒錯，但不是不通人情事故。

有些菁英份子依然會被騙得傾家蕩產，那只是因為對方的『梯子』搭的比他們更高，騙術也更加高端罷了。

后槽牙咬了咬，上杉回首盯著桌面，雙拳緊握，厚重瀏海下的三白眼也跟著陷入了陰沉與彷徨。

「中野四葉？啊，那個總是很有活力的兔子緞帶嗎？」聽到她的名字，緒方理珠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隨後肩膀微塌，露出有些不堪回想的無力表情，「……雖然人很好，上次還幫我搬了講義，不過我實在不擅長應付那樣的人……」

以前做了就會覺得羞恥的動作，至今卻能微微一笑緩解尷尬，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便是如此奇妙。

望著那和*圖*書洋娃娃一般可愛文靜的模樣，一股衝動驀地涌了上來，淺田宛若成了提線木偶，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

啊啊，這個摸頭衝動，已經好幾章沒有出現了啊……

……這份得來不易的友情，他也想好好珍惜。

如果理珠是他妹妹就好了，這樣想摸頭就不用找理由、也不用把事情都推給衝動。這麼可愛的腦袋要是想摸就能摸的話，他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男孩了吧……

本來想去Ｄ班找她的，不過路上剛好遇到了緒方理珠，與她聊有關學習進度的事情時，他順便詢問了下對方的去處。

工作可以賺錢，賺錢可以補貼家用……如果淺田真一被他說動，去勸那幾個人專心念書的話，只要他再多努力一些、想出更好的教學方法，說不定就能當家教到畢業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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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感動萬分，手掌中的柔順觸感讓他眼眶微微發熱，感覺整個人都升華了一般。

「真一同學，請停止你的摸頭行為。」

「剛剛那一瞬間，我好像看到了變成反派然後被手掌穿心而死的淺田君啊……」

然後感覺側臉有些發癢，轉頭，發現古橋正愣愣地盯著自己。

自從那天中午說出類似於宣戰的發言后，他便一直不敢直面淺田，這種心ｗwｗ.ｈｅtｕbｏoｋ.coｍ.coｍ虛感來得陌生又理所當然。

但面對淺田真一，心中有愧的他實在做不出這種事情來——若非這份工作的薪水實在太過豐厚，他也在裏面投入了許多心血，沒辦法說放棄就放棄，要不然他哪會對淺田說出那一番話來？

「嗯，她是我在林間委員會的部下……不，夥伴之一。」淺田笑了笑，緒方似懂非懂地喔了一聲，精緻而稚嫩的俏臉依然淡漠平靜，眼中的釋然沒被任何人看見。

而上杉風太郎？很抱歉，中午離開天台的瞬間，這傢伙就沒被他放在眼裡，在他面前表現出的糾結，全都是用來迷惑他的手段而已。

每當看見自己的半個朋友一進教室便皺著眉頭沉思、面色沉鬱的模樣，他就覺得良心隱隱作痛著，一個『惡人』的標籤在身上若隱若現，撕都撕不下來。

大不了多打一份工補貼就是了，何必給自已和他人找不自在呢？

畢竟，在五胞胎的事情上，他以模糊焦點、人情綁架等話術技巧忽悠了淺田一波，試圖利用他為自己打開無計可施的局面，這已經是無從辯駁的事實了。

蛐蛐一個年級第三，還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那就來互相傷害，看看誰更了解對方的思維模式啊！

如果是其他人，比如說hｔtps://wｗw•ｈｅtｕbｏok•cｏｍ.ｃｏm那個唯我成幸的話，只要咬一咬牙，專註在自己要做的事情上，裝作無暇顧及他人的自私模樣，就能果斷無視對方的感受，堅定其事。

這個世界上，能忽悠住他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有什麼事嗎？」

即使是他，也知道人情債最難還的道理。

「咳咳，下意識下意識。」淺田尷尬地咳了兩聲，撤開手，雖然心中還是有些彆扭，不過舉止已經比自習室那時坦然了許多。

這也不是上杉風太郎想看見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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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愚蠢的上杉風太郎啊。

他正要走過去時，看了一眼身上的制服，蹙起眉思考了片刻。

還真是貧弱呢。

這也算是他們關係進步的證明吧？

雖然不是很想承認，但……

對人，不好好整整那傢伙，對不起在天台上沉默的數分鐘，也對不起自己那被說個一兩句都要報復二乃的小心眼。

淺田微微勾起嘴角，低沉的輕笑聲不禁流露而出。

與緒方道別之後，淺田便前往操場，目光向著遠處一掃，很快就看見了那在紅色跑道上雀躍飛揚的綠色緞帶。

只要能達成目的，過程一切都無所謂，上杉風太郎的確抱持著這樣的想法行事……

一旦心裏惦記著對方、或曾與對方有過齟齬的話，相見之時就會分外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