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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須真冬愣愣地凝視著她們，好似覺得有些刺眼般，緩緩垂下了視線，嘆氣一般地道。

「妳們可以出去了，幫我把他叫進來。」

「謝謝您的建議，不過我暫時沒有這個想法。」

「你學習是為了什麼。」桐須真冬又問。

「為了……」淺田猶豫了一下，視線在桐須老師認真的表情上微微停留，而後望向自己的雙手，輕握了握，目光略顯迷惘。

冰藍雙眸中帶著些許欣慰，薄粉的唇畔也少見地彎了起來。

……以後她再怎麼嚴肅，自己也不會有任何懼意，甚至還有可能不小心笑出來啊。

也就是，與我無關。」

文理二人訝異地對視一眼，隨後，古橋文乃抱著成績單，朝桐須老師搖了搖頭，輕笑開口。

桐須真冬也暫時撇過了此事，皺起眉頭望向他：「你有什麼目標嗎？比如說未來想做的工作、想達成的成就。」

「未知。從以前就是如此，我無法像你一樣，帶領學生超越才能的桎梏……」

「哈啊……青春的迷茫，每個人都有這個時期啊……」

「恭喜。你的教學成果非常顯著，我建議你向校方申請VIP推薦，以此事迹為跳板的話，要拿到推薦函輕而易舉。」

古橋道：「淺田君也有說過，天賦的確能決定我們出路。」

「……」桐須真冬正想搖頭說不會，卻忽然一怔，自己的過去驀地浮出腦海，彷彿一塊大石壓上了心頭，令胸口沉重起來ｗww.hｅtｕｂooｋ•ｃｏｍ•cｏm。

像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般關懷一番后，他默默關上了門，仰頭望著天花板，將桐須老師那從未見過的樣子牢牢記在心中。

「我會在外面掛請勿打擾的牌子，請您好好放鬆，不要太過勞累。」

在桐須老師面前，這兩名少女輕鬆愉悅地笑了起來，如成績單上那一排不斷成長的數字般，明亮耀眼。

「是啊……」淺田也不介意，只是微微一笑，「所以，有些時候她們反而會成為我的教育者，告訴我過去不知道的種種事物，或許這樣下去，我也能從她們身上找到自己的目標也說不定。」

「煙花大會嗎……去看看好了……」

「不錯。成績有在進步，繼續這樣努力下去的話，考上理想的大學已非奢望。」

她悄悄捏緊手掌，撇過頭，長發遮住了她總是繃緊的側臉，唯有清晰的聲音正逐漸下沉。

「有時候，真的挺羡慕淺田君……呃？」

「……的確，像老師會說的話呢。」淺田點了點頭，既沒有否定，也沒有肯定，只是輕描淡寫地略過了這個話題，「不想要推薦的理由，最主要的還是我不知道該上什麼大學，所以拿了也是浪費，還不如讓給需要的人。」

「是，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卻無法把悄然而生的鬱結給嘆出來。

「我不會否認，相反，我為能夠教出她們現在這種不斷進步的www.hetubook.com.com樣子而感到驕傲。」

「沒問題吧？」

「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在學習中感受到快樂。如果能的話，就算沒有天賦也能一直努力下去，直到實現理想！」

桐須真冬有些不解：「為什麼？你想否認自己的功勞嗎？讓兩名天才在不放棄自己的才能同時彌補不足，理事長也對此讚譽有加，你的努力上層都看在眼裡……」

「……」

「但真一同學告訴了我們，才能不是痛苦的源頭，沒有自信才會讓我們不敢前進。

「的確，像是他會說的話……」

「妳們並非沒有弱科方面的才能，只是找不到方法而已。過去是我誤會了，抱歉。」

在沉重的工作壓力之間，給自己一個休息的機會，這就是成熟大人的做法。

背著兩人的視線，淺田真一走進了學生指導室，關上門時，桐須真冬正好轉過頭來。

淺田邊在椅子上落座，邊平淡回答。

那就像冰山融化成一灘水的慵懶模樣，時停般地靜止了下來，淺田在半開的門后直視著她的眼睛，思緒電閃而過。

桐須真冬石化一般僵硬地趴在桌上，藍色的堅毅雙眸逐漸失去光澤，眸中神色搖搖欲墜，臉蛋也化作一片慘白，毫無血色。

就算是她，也不可能人前人後都是一副冷冰冰、又堅強又嚴肅的樣子。

她與剛推開門的淺田真一對上了視線，對方一瞬之間露出的愕然深深映入了眼裡。

淺田直視桐須hｔtps://ｍ.ｈｅｔuｂｏｏk•com•coｍ真冬，認真地道：「理由其實很簡單，桐須老師，若您教出了像她們這樣的學生，您會以這點去為自己求得任何利益嗎？」

沒有介意他這一番舉動，反而臉蛋微紅地將成績單抱得更緊，文乃突然想起了桐須老師的吩咐，趕緊把身體讓開，指著門內。

絕對不能被人看見的模樣，這是只有獨自一人時才能表現出來的脆弱。

「……那麼，話就說到這邊吧。」並沒有在此時給予開導建議，桐須真冬淡淡地轉過了身，將桌上的文件放到一旁，「暑期班的事情已經差不多了，等資料下來，五月末開班說明，七月初正式上課，你帶她們過去吧。」

「是。這段時間，辛苦老師了。」淺田微微欠身，桐須老師頭也不回地望著紙面，宛若一座孤立萬年的冰山般，默然無語。

驀地轉回身子，她翻弄起桌上的資料，平靜開口。

晃了晃那張紙，她保持著趴在桌子上的姿勢，慵懶的視線轉向，往門口撇去。

理珠湊近，扯了扯他的衣袖，一臉鄭重地道：「祝君武運昌隆……這麼說應該沒錯吧？」

「曖昧。看來你也跟一般學生沒什麼不同，不清楚自己想做什麼和要做什麼。」環起雙手，桐須老師毫不客氣地直說，「真虧你能夠將那兩個目標明確的孩子教出這副模樣，實在令人驚訝。」

身姿筆直凜然，乾淨俐落的粉色長直發如瀑般披在腦後，精緻而冷艷的臉和_圖_書蛋只上了禮貌性的淡妝，唇角抿成一條直線，嚴肅的表情還是那樣拒人於千里之外。

「真一同學，等著吧。等我超過了你，就換我來教你語文！」

「或許會，也或許不會吧，我連自己是否能為此感到驕傲也不知道……並非學生的問題，我自知沒有那種能力。即使學生真的獲得成功了，那也絕非如你一般，是由教師引導的成功——

「學習，讀書。」

一見到淺田，她立即開口，聲調平穩。

桐須真冬放下近來數次小測驗的成績單，朝文理二人點了點頭。

——誰也不知道，她事後是如何讓自己遺忘那十幾秒的衝擊，瀟洒冷然地踏出學生指導室。

尷尬的數秒艱難走過，他忽然露出一抹溫和爽朗的笑容。

「桐須老師又不是敵人……算了，我去去就回。」

「她們能有今天，您也功不可沒——我只是回來說這一句話而已。」

直到淺田出去，把關門上，室內只剩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桐須真冬忽然肩膀一垮，趴伏在桌子上，俏臉貼著冰涼的鐵桌面，長長嘆了口氣。

「我們的確沒有才能喔。就是因為沒有才能，所以努力的時候才會這麼痛苦，好幾次都要支撐不下去。」

意識好似在此刻被一拳打飛身體，停留在永無止境的輪迴世界之中，只剩身體失了靈魂般愣在原地。

他果決而禮貌地打斷了她的話。

門板闔上后，室內氣溫彷彿降低了幾度。

兩人行了一禮，退出指導室的大和_圖_書門，剛好看見淺田收起了手機，面向她們。

一進來就說正事嗎……

學生指導室。

臉頰在桌上左右來回滾著，用這種小動作將內心的沉悶稍微發泄出了一點，桐須真冬忽然抬起纖細白皙的手指，從文件中挑出一張色彩繽紛的宣傳紙。

「想要以下克上，妳們還早了點……不過，我期待著。」

從鼻間哼出一口氣，理珠在胸前握起小拳頭，仰頭看向淺田，幹勁滿滿地道。

緒方理珠則認真注視著桐須老師，聲音平淡而清脆。

文乃點了點頭，「嗯，老師誇獎了我們，態度也比之前溫和了很多。」而後炫耀似地將小測驗成績單亮給他看，嘻嘻一笑，「雖然進步還不明顯，不過保持這個勢頭，說不定總有一天，淺田君也會被我們超過喔？」

「……」

緒方道：「但決定未來的，是我們自己想去的地方。」

「興趣呢？」

「沒有，我很少想未來的事情。」就像突然進入了進路調查的時間一樣，淺田坦然道，「雖然畢業后很有可能會繼續上大學，但具體要選什麼科目還沒定下，更別說是工作了。」

淺田無奈一笑，慈父一般伸手摸了摸兩人的小腦袋，在兩人做出反應之前便自然地收了回來。

「淺田君，老師在裏面等你。」

只要相信自己除了努力以外沒有其他方法可以進步，那就不會胡思亂想，而是用盡全力，去做到自己能做到的事。」

「……」

「為了……找到未來想做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