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七十九章 來自村民A的祝福
文乃抿了抿唇，嘴角的弧度漸漸淺了些許，頓了半秒，她再度開口。
「安慰之後又是誇獎，淺田君的彆扭二連擊真是可怕啊……」
她看著淺田，忽然眨了眨眼，眸中露出調皮之色：「這就是我選擇理科的理由喔？怎麼樣啊，比起小理珠來說。」
這句話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宛如小女孩睡前的夢囈般模糊不清，旋即，文乃略顯害羞地笑了起來，手指撓了撓臉頰。
「畢竟人類，可是為了自己而活的生物啊。」
「哎呀哎呀，說出了像是名言一樣的句子了呢，真不愧是淺田君～」
而今天過後，像這種安靜又自然地在密閉空間中獨處的機會，應該很難再有下一次了吧？
然後，有些難為情地笑了一下。
「不用客氣，我愚蠢的學生啊。」
心中的感動並沒有因此減少半分，她止不住自己高昂起來的心跳和發燙的臉頰與胸口，抬眸凝視著他故作凝重的模樣，笑容多出了些許羞澀。
「妳，也挺像空氣清新機的。」
「誒嘿嘿，聽起來是不是有些幼稚？不過，這就是讓我徹底喜歡上星星……不，是天文學的契機，未來也想從事這方面的專業，走上一條與星空相伴的路。」
安靜聽著她說了那麼多話，淺田這時才開了口，表情始終沒什麼變化。
就在這短短五分鐘，在沉悶卻又不是那麼沉悶的體育倉庫之中，一場人生相談悄然間展開。
她很期待自己能說出什麼來，倒不如是為了得到他的回饋，才主動將學習的理由說出來的吧？
「不過謝謝，我聽出你在安慰我了！」
「想做什麼就去做吧，我會支持妳的。只要妳不背叛夢想，我就不會背叛妳。」
明明體育倉庫里的空氣悶得要命，淺田聽著她的聲音，卻能感受到一種微風轉在鈴上的清脆涼爽。
相反地，好似想到了有趣的回憶，少女像朵朝著太陽綻放的春日菊，笑容和煦地說著。
「為此，必須得先考上個好大學才行呢！」
「沒什麼！」古橋文乃重新打起精神，輕哼一聲，有些不服輸地迎向淺田的疑惑視線，語氣倏地鄭重起來。
小腿停止了晃動，文乃將雙手撐在膝蓋上https://ｍ•heｔubｏoｋ.ｃom•com縮起肩膀，故作不滿地嘟嚷了一句。
繞圈子一樣地說著，淺田忍不住笑了出來，文乃則安靜地看著他，像他剛才聽著自己說話一樣，神色專註。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上了少女的額頭。
古橋文乃轉回頭往淺田看去，除了懷念與感慨以外，臉上並沒有任何的悲傷。
「讓我想想啊……」
「那我就心懷感激地收下了。」
「既然是能為此拚命努力的理由，那麼不論是否幼稚、是否簡單、是否莫名其妙……只要那對妳們來說，足夠重要就可以了。」
古橋文乃明白，這是他覺得尷尬的時候會做出的行為，用玩笑來緩解氣氛。
「妳說什麼？」
「你剛剛以為我會說的事情……現在說，可以嗎？」
目光落在隨著手指動作消失又出現的小星星，文乃恍神了一瞬，呢喃開口。
「……行吧。」
「嘛，過去也說過了很多次……很多次嗎？反正我記得我有說過類似的話。」
愣了半晌，她才跟著露出了笑容，垂下目光，狀似虔誠地輕聲說著。
畢竟他也沒期待過那個死魚眼能說出什麼好話來，死魚眼和草苗龜都是差不多類型的人，當傾聽對象還可以，
和*圖*書互相談心還是算了吧。櫻粉色的柔軟唇片張開，好似能見到其中隱藏的水潤小舌、潔白貝齒。
「……這又不是什麼能比的事情。」
「不過現在，了解也來不及了呢。」
「……我、我才沒有給人靠不住的感覺吧？我自認我平常還是個挺靠譜的人喔？」
下意識地，他如此點評。
「那麼，聽完我的故事之後，你有什麼想法？」
不過換成古橋文乃面對自己，似乎就不是這麼想的了。
「我母親是個既開朗又溫柔的人喔！雖然總給人一種靠不住的感覺，但有她在的地方氣氛就永遠不會變得沉重，她也說過自己要成為跟空氣清凈機一樣的人類、要把所有的負面情緒都從我們身邊給凈化掉……嘛，雖然那時我不太懂她在說什麼啦。」
「雖然是我自顧自地提出話題，但說了那麼多話，總是想得到一點回饋的嘛！說啦說啦～」
羞中帶喜的感覺在心房蔓延，同時還有點被他突然襲擊的不知所措。
「文、文乃？」
「不過，果然還是得這麼說吧——」
淺田又多伸出一根手指，沉下聲音，模仿著名場面。
古橋文乃微微睜大了眼睛，一股莫名的溫暖似乎從眉間那裡擴散了開來。
「天ｈｔｔps://wｗw•ｈｅtuｂook•cｏm.ｃoｍ上的光芒全是星星……總有一天，我也能找到屬於母親的星星吧？」
淺田認同她這個理論，因為昨天他才這麼對比企谷八幡說過；雖然沒得到有用的回饋，卻意外獲得了那傢伙超有趣的黑歷史，算是丟了芝麻撿了西瓜。
「因為母親說過，她是不會消失不見的。她會像書里說的那樣，在星空的彼端繼續守望著我的。」
她想現在就獲得答案，那給予他的時間就不會太多——保安應該已經快到了。
「不過我還記得，和她說過的話、和她一起看過的星星，和她一起，即使躺在病床上也比誰都要開心的笑容……」
這是，在偷偷誇獎我既開朗又溫柔嗎？
不知道為什麼，淺田真一忽然能夠理解那些在體育倉庫中犯錯的前輩們了。
不知為何，淺田莫名有點可惜；與此同時，他也想好了自己的回答。
淺田單手扶著下巴，陷入了短暫的思考。
「這是來自村民A的祝褔，請收下。」
「謝謝，淺田君。」
「唔。」
就像被氣氛推著向前，文乃不自覺地前傾身子，離淺田更近了些。
然而撇過去的側臉邊，微醺的耳根完全曝露了少女心中的羞澀，僅憑那幾縷髮絲根本遮掩不住。
「她過世時，hｔｔps://m•hｅｔuｂｏｏｋ.ｃｏm•ｃom我們當然都很傷心……不過，我很快就振作起來了喔。」手掌身前，五指緩緩張開，淺粉色的指甲在窗外陽光的映射下，猶如閃爍起一顆微小的星辰。
關鍵是，她在越靠越近，要是這個時候自己低頭的話……
「想法？」淺田微微歪頭，眉頭淺皺起來。
吞咽口水的聲音，從喉嚨中細微響起。
「所以……古橋文乃，去成為實現夢想的勇者吧。」
她擺出一張愉快的笑容，晃了晃穿著運動長褲的纖細雙腿。
淺田對上了文乃棕色雙眸，瞳孔中的景色也和她一樣，被對方的身影所佔滿。
「嗯嗯，有嗎？」文乃擺出洗耳恭聽的表情，明亮如星子的雙眸直直盯上了他，輕快的笑容再次揚起。
呢喃的聲音混著灼熱的吐息，隱隱吹拂到淺田的臉上。
「什麼啊？」文乃愣了一下，剛要佯怒地說他亂用比喻，卻很快就聯想到了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小嘴微微張合之間，臉蛋不由自主地浮出兩抹紅暈。
就像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他渾身僵硬地坐在原位，嘴巴有些艱難地微微張合起來。
「在我小的時候，母親就因病過世了。」
「那個，淺田君，我、還有一件事想說……」
文乃凝視了他數秒，忽然掩嘴噗哧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