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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眼輕觸壁畫，搖頭，「一片空白。」

「你們有沒有發現，涉及到的地址不止是在北方……」傑洛特的手指貼上其中一行——1230，Nilfgaard，3000。

「這地方又叫做百花谷……位於亞甸東端、藍山腳下的一片山谷，與萊里亞和利維亞接壤。」光頭大漢語氣低沉地回憶道，「我加入蛇派前的家鄉就在那附近的古勒塔。」

Sodden Hil，48000

……

「尼弗迦德的金塔之城。」

「不，這是巧合吧？」

「1170，Vizima，12000」

六名獵魔人冥想一般盤膝坐地，眼珠子盯著壁畫直打轉。

接下來的時間，眾人又在城堡待上了兩周，把它里裡外外搜上數遍，遺憾的是，除了那些實驗器材，別的東西都被一掃而空，獵魔人追尋的熊派青草煎藥沒有著落。

羅伊目光湛然，朗聲道，「想想我們所處的地方，『貢戈爾山』里神秘又隱蔽的城堡，南邊不遠瑪格·圖加高地上聚集著尼弗迦德的軍隊，北邊跨過山口、伊倫瓦爾德、則是瑪那達山谷。」

「你們到戰場上找人，先不說這個推論站不站得住腳，你們想死不成！」

「1230年，尼弗迦德帝國發生政變，一名貴族推翻了佛古斯·恩瑞斯，並篡奪了皇位，政變之中3000人殞命。」

「而且這傢伙極可能是個占卜大師，要麼和羅伊一樣擁有某種不可思議的預言能力。」柯恩目光轉向最後一行，尚未發生的1263年大事記，「你能預知到戰爭的具體死亡人數嗎？精確到千人以內？」

「這我大概知道……」柯恩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凱爾達老師曾經跟我聊過，那年維吉瑪爆發了黑死病瘟疫……」

「但我只有一個要求，我必須去瑪那達，」靛青色的瞳孔環顧眾人，他語氣帶著難言的堅定，「而且只能我一個人去。」

低沉的男聲將最底行文字念了出來。

風颳了起來，銀色日輪旗拍打，如同蹦出水面躍向上游的魚群。

……

「找到他，找到他背後的人……確認艾加大宗師，邪眼大宗師，是否跟他們在一起！」

他陷入長久的失神。

「沒想你還有這種眼力？」柯恩稱讚道。

空曠的大廳，石柱間懸挂著一根根火把。

「所以最後一個數字代表……」傑隆臉色驚駭欲絕。

「閉嘴，豬腦袋！瑪那達就是一座窮得鳥不拉屎的山谷，掙什麼錢，還掙了辛特拉城的3倍！而索登山更是人跡罕至，除了幾座軍事要塞空無一物！」艾登伸手往他後腦上一磕，蘭伯特瞬間兩眼翻白地消停了下來，隨即詫異，「說的也是和圖書，按照常理1263新年伊始，什麼都來不及發生，也不該存在記錄。」

而非他自作主張。

這是最無奈的選擇，但也是目前最佳辦法。

羅伊盯著它，目光深邃。

「難道那傢伙花了一天，不，半天，就已經在瑪那達掙了一萬七千克朗，在辛特拉掙了四千克朗。在索登山掙了四萬八，還神不知鬼不覺跑回城堡留下了這行記錄？」

「不，這不一定是神秘人的預言，各位忘記之前發現的魔法瓶了嗎？」

「而我從小就聽說過，曾經的百花谷屬於精靈，可是一場慘烈的戰爭之後，人類徹底把精靈驅趕進了藍山，佔據了他們的家園。」

「別說是獵魔人，就算鋼筋鐵骨的魔像，也會被戰馬長槍淹沒、碾碎！」

「神秘人記下這些歷史事件有何目的？」傑洛特問，好似生病一般嗓音沙啞。

「就像是日記一樣？」

「在辛特拉，我和傑洛特見到卡蘭瑟王后和伊斯特時就曾經預言過。」羅伊難以置信地貼近了牆壁，「辛特拉的主力部隊將在瑪那達與尼弗迦德帝國軍隊激烈戰鬥，幾乎全軍覆沒。」

「這一切推論都基於猜測……」傑洛特強調。

「1186，Tretogor，5000」

「1226年亞甸國王維爾福瑞爾，在哈吉要塞擊敗了泰莫利亞國王的軍隊，取得了戰略要地龐塔爾河谷的控制權，戰損8000人。」

「毫無疑問，第三個數字絕對不是指掙了多少錢。」艾登同樣一臉篤定，「你敢想象嗎，一位酷愛經商的獵魔人藏在海恩卡維赫城堡里？記下這麼一堆數字讓自己的同胞去猜謎，嫉妒？」

畫中的物體由下至上如同一根茁壯生長的大樹，而大樹繁茂的枝蔓則由一行行金色的數字、上古語寫就的地址構成。

「偵查！」傑隆沉聲接茬，「瞧瞧這一行行記錄——記下時間和地點兩大基本要素很正常，但那傢伙特意寫出死亡人數而非參戰人數，又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個數字對他而言有特殊意義？」

「1239年，尼弗迦德逐一吞併艾賓、麥提那、梅契特、那賽爾等小國，正式拉開了北境戰爭的序幕。死亡人數兩萬。」

在其他人還在逐字逐句分析的時候，羅伊的目光直接轉向最上方的一行記錄，豁然凝固——

「喂喂，夥計們，冷靜，都給我冷靜點！」蘭伯特反問，「這是戰爭，不是獵殺魔物，小打小鬧的劍術切磋。」

……

她飛向了阿爾梅山南側。

……

「這個世界究竟怎麼了，先知頻頻現身，幾乎快成為大路貨。」蘭伯特詫異道，「難不成末日快要降臨？」

「那究竟是什麼意https://m.hetubook.com.com思？」

一雙雙眸子接著往上移動，

這傢伙意欲何為？

一道龐大黑影匍匐在馬格·圖加高地上，大到佔據了整座高地。

大廳里響起好幾個粗重的喘氣聲。

「三天後，尼弗迦德入侵辛特拉城，燒殺搶掠……辛特拉徹底淪陷。」

她獨自飛過貢戈爾山，從一隊隊沿著山脊間巡邏、帶著飛翼頭盔的黑甲騎兵頭頂掠過，沒人注意這麼個不起眼的小傢伙。

從海恩卡維赫返回高文之家前，羅伊對歌爾芬使用了變形水晶，命運讓歌爾芬化做一隻橄欖色羽毛的漂亮畫眉鳥。

眾人一股腦瀏覽了十幾行，總算有了點頭緒。

尼弗迦德就靜靜佇立在那兒，它就是一頭等待擇人而噬的惡獸。

「僅僅作為一個記錄？不，按照我們之前的分析，這些歷史事件對他而言具備特殊意義。」雷索鼻子里噴著粗氣，提出一個大胆至極的假設，「甚至他曾經參与其中。」

「可林女士構築的夢境之中，埃蘭大師偏偏出現在這個地方，我的第一感覺……他是為了——」

「1150，Dol Blathanna，20000……」

但他沒有做出任何許諾。

數不清的軍帳組成它的軀幹，列成整齊方陣拉開訓練的一萬兩千名黑甲步兵構成它的四肢，法師營則是它的銳利的眼睛。

……

但眾人聞言，不禁同時頷首。

「埃蘭大師，以及他背後的神秘人想要插手這場戰爭？」柯恩話一出口，就把自己嚇了一跳。

……

「1233年，卡蘭瑟女王繼位后，領導了人生第一次重要的戰鬥，豪切布茲之戰，雙方超過六千命士兵為此喪生。而現在，只有傳唱女王於此役的光榮事迹的歌謠還留存於世。」

夕陽眼看就要落下白雪皚皚的山嶺，覆滿積雪的松林變得昏暗。

鬼才是先知！

「夥計，你難道想讓學派的傳承徹底斷絕？」傑隆直直地盯著同伴，眼帶懇求，「還是說你忍心留著伊格賽娜一個人孤獨終老？」

「以前我還在凱爾塞壬的時候，經常向老凱爾達請教墨水和鵝毛筆的知識，他是這方面的行家。」

「先知？」一瞬間，眾人意識到什麼，五雙野獸般的豎瞳鎖定了羅伊。

他們也沒能等到埃蘭。

羅伊喃喃自語著，「夥計們，沒有覺得這個年份和地點很耳熟？」

在場七位獵魔人，第一眼只認出中央那個字母的意思：多爾·布雷坦納。

換個說法，這上面記載的全都是死人。

「獵魔人兄弟會首席預言家……」傑洛特拉長音節，似乎為了報復他之前的威脅，又是緊張又是調侃地說，「發動你隨意探人和圖書隱私的能力，大發慈悲地告訴咱們，這究竟有啥意義？」

「你的意思是，這行文字記載的是即將到來的三場戰爭？」

「1170，Vizima，一萬五……」

六個人年紀加起來超過了五百歲，且既有來自南方蛇學派的雷索，也有北方獅鷲派，師承老學究凱爾達的柯恩，腦子裡幾乎囊括了南北雙方，整個世界所有歷史知識……壁畫上的一條條記錄，百分之九十都能找出對應的可怕的歷史事件。

「無論真或者假，記錄下1263年尚未發生的三場戰爭……絕不僅僅只為了觀察。」

「一萬五千個亡魂？」

整個壁畫堪稱最近一百多年來，人類世界的戰爭史和災難史。

搖晃的火把光芒照出六道僵硬的身影。

「而那場戰爭就發生在1150年，亞甸派遣大軍征服了百花谷，殺死無數精靈。」

「死亡人數？」羅伊滿臉苦澀。「辛特拉大部隊都在瑪那達山谷死了個精光，所以瑪那達的數字更恐怖。索登山爆發最為慘烈的南北大戰，參戰者超過十萬人，戰場如同絞肉機，所以犧牲者才能超過四萬，」

「我怎麼感覺你抱著必死的決心？」羅伊忍不住搖頭，不確定地說，「別這麼悲觀，距離瑪那達之戰還有……還有段時間。」

……

「這麼說，壁畫極有可能是埃蘭留下來的。」羅伊左手包裹住右拳頭，繞著空曠的大廳轉悠了一圈，「難道他想提醒我們這些後來者那位神秘操縱者的信息。」

「如果這是事實……」蘭伯特深呼吸，琥珀色瞳孔中交織著興奮和忐忑，「咱們貌似發現了一件什麼了不得的大秘密——」

而傑隆突然笑了，瘦削的臉頰上流露出釋然和決然，他要去追逐答案，哪怕粉身碎骨！

「胡說八道！掉錢眼裡了嗎？」雷索毫不客氣地否定，「花費半天力氣在牆壁上記載一個賬本？記在羊皮紙上不是更方便？」

「隱含著他操縱埃蘭大師，以及留在海恩卡維赫的目標。」

「1257年，恩希爾·恩瑞斯返回尼弗迦德帝國，處決了篡位者並登上帝位，重現了大清洗，死亡人數超過6000人。」

「1263年，瑪那達和辛特拉、索登山……」

火光晃動，黝黑牆壁之上顯露出一副閃爍金光的壁畫。

「見了鬼了……」蘭伯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尖叫了一聲，「我沒記錯的話，今天是1263年1月1日。」

「1220年，柯維爾和波維斯發生政變，史稱『波維斯分裂』，並失去了對東境地區的控制。奧杜恩趁機宣布亨佛斯獨立，與弧形海岸地區一併成立了一個小型的獨立王國。內亂死亡5000hｔｔｐs://www.ｈetuｂoｏｋ•cｏｍ.cｏｍ人。」

昏暗的大廳里變得鴉雀無聲，彷彿有一隻無形的魔掌遏制眾人的喉嚨，久久不能言語。

？

至少排列上百條。

傑洛特臉色凝重，「除非神秘人未卜先知……或者說，這是他關於未來的某種計劃？」

他聳了聳肩，「抱歉，我做不到，我的預言就像六月的天氣一樣變化無常。」

「瑪那達，辛特拉城、索登山……1263年……未卜先知？」

柯恩臉色一白，陷入糾結。

「暫不可知。」

「年份，地點，死亡人數，如果按照這種規律。」

眾人先是一怔，緊接著腦海中的線索一下子串聯起來，「神秘人釋放迪精，利用它許下三個願望，提前洞察未來的戰爭？」

羅伊臉不改色地搖頭，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壓根不是預言家

「用第一行舉例，刻下壁畫的人，在1150年多爾·布雷坦納，掙了20000杜卡特？」

……

……

他的手指顫抖著指向牆壁上那個字眼——「Marnadal」。

「耳熟？」

眾人目光急切地轉向了第一行最早的記錄，以尋求驗證——

繞著軍隊轉圈，烏泱泱的騎士構成它飛揚的毛髮。

但契機比預想中來的更快。

……

「此後，北方諸國意識到尼弗迦德是個可怕威脅，派遣聯軍在索登山決一死戰。」

「第一個數字逐漸遞增，不用懷疑，記載著年份，」蘭伯特洋洋得意地說，「第二個是事件發生的地址，那麼第三個數字應該指的是他們掙了多少錢。」

霎時間，彷彿有一股徹骨的冷風從大廳中穿過，貫入眾人後脖子處，六個人皆是毛骨悚然，

羅伊伸手一揮，掌心鑽出一枚畫著十字架和九芒星的瓶蓋，「你們說迪精能不能預知未來。」

「得了吧，別扯什麼商人，生意！」羅伊搖頭，「要搞清楚這副壁畫的意義，咱們首先得找出留下它的人。」

「問題在於，我們已經徹底探索了這座城堡，目前拿的線索，都晦澀難懂……」傑洛特打斷蘭伯特的妄想，「與其研究那個金屬牌和黃銅瓶蓋，我寧願多動動腦子，思索這副壁畫。」

好似盛夏的中午迎頭澆下一桶冰水，羅伊、雷索，瞬間恢復冷靜。

剩下的兩個數字，尚無法確定其意義。

意義不明的壁畫

「夥計……交給我們吧。」蘭伯特自來熟地勾住他的肩頭，「相信我們，我們會讓你滿意，做出最合適的、兩全其美的安排。」

「一百多年以來，一直有個神秘存在暗中著觀測戰爭和災難，並且，他還操縱著獅鷲學派的大宗師為其效力。」

「緊要關頭失靈！簡直傷透了我的心！」蘭伯特眨了眨眼，「罰你回去后幫我把可林hetubook.com.com女士約出來。」

從后脖子灌進來的寒氣，進一步籠罩了眾人周身。

Cintra，4000

「得了吧，諸位。」蘭伯特端詳著壁畫滿臉糾結，「憑空揣測一位強大存在的私人日記？咱們又不是先知。」

「我……」傑隆動了動嘴唇。

「無論他身處何方，戰爭爆發之日，他定然會現身瑪那達附近！」

「小鬼說的沒錯……」雷索強調道，「既然兩位已經算兄弟會的人，那麼就要遵守兄弟會的規章制度……服從集體，回到高文之家再討論。當然我們會額外考慮到你強烈的心愿。」

「那麼我們可以認為這副壁畫的記錄者實際上是那位神秘人。」傑洛特說，「這一行行的年份，地點、數字，對他而言具備某種特殊的意義。」

……

將眼中畫面傳遞給了獵魔人。

「1198，Oxenfurt，1000」

「看上去這些墨痕並不像存在了數十年上百年……」傑隆用手指拭去壁畫上的灰塵，沉吟片刻，「你們沒感覺到嗎，墨跡還有點潤……頂多存在了兩三年。」

「那麼關於最後的數字我有個猜測。戰爭、戰爭往往意味著死亡。」

「說明這位商人交遊廣闊，生意遍布世界各地？」蘭伯特玩笑道。

傑洛特深色|貓瞳閃過一絲訝異，

「1220，Kingdom of Kovir and Poviss，5000」

「不，不……」雷索用他嚴密的邏輯反駁，「記錄這份壁畫可不是小功夫，埃蘭有這麼長的清醒時間，何不直接聯繫外界……而且它如此地顯眼，除非神秘人是瞎子，否則絕不可能放任埃蘭的行為。」

「不，獅鷲派沒有拋棄戰友的先例。」柯恩搖頭。

「咕嚕。」羅伊吞了口唾沫，目光緩緩掃過眼含期待的同伴，尤其是柯恩和傑隆，呼吸急促起來。

「我們在海恩卡維赫撲了個空。」柯恩大喊，「但是我們知曉了艾蘭大宗師下一個去處。」

眾人想象了一番，不由渾身一個哆嗦。

是否進入一場戰爭，必須由獵魔人兄弟會集體表決。

「是以前住在這兒的熊派獵魔人，洗劫城堡的人，亦或者埃蘭大宗師和他背後的神秘操縱者？」

「1150年，多爾·布雷坦納，20000……一百多年前發生了什麼，死了兩萬人？」

「而且也沒個貨幣單位……杜卡特，你怎麼不說是克朗、奧倫、法辛？」

1263，Marnadal，17000

「諸位兄弟，調查進行到這一步，你們已經為我做的夠多。」他朝著眾人鄭重了鞠了一躬，「回到諾城，我就加入兄弟會，在此期間，諸位但凡有吩咐我必竭盡全力。」

柯恩不由臉色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