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至高之影
第十三章 無路可逃
劍下綠血匯聚成河！
但它們似乎無窮無盡，被斬滅一片，立刻有更多補充過來。
十指紛飛，
腳下血肉大地裂開一道縫，一條掛滿翠綠葉片、遍布細小倒刺的血色藤蔓撲向羅伊。
綠血飛揚、斷肢橫飛，葉片狂舞。
大地被劃開一道駭人血口，但又立即愈合如初！
柯恩掌心噴吐著錐形烈焰，從這狹窄的囚籠中一躍而出。
獵魔人們舞動的劍花綻放銀光，
嗖——
火焰四起，刺鼻的硫磺隨之涌動。
藤蔓之海再度從頭頂垂落，從地面升起，從四面八方湧來。
慘叫聲四起。
如同血肉殘渣。
黑箭劃過半空，射向那張非人的臉龐。
「把它打回母親肚子里！」
「那麼回答我，為什麼到了這種時候，四大宗師還不現身？」
然而在中途就被一排筆直升起的藤蔓擋了一下。
雷索、柯恩、傑洛特、自發撐開法盾，揮舞刀劍，護衛周邊。
此番血戰，若不是大家準備充分，現在除了他之外，幾乎已經全軍覆沒！
獵魔人們衝過藤蔓的阻礙，來到羅伊身邊支援，發起猛烈攻擊。
而其餘所有人，對準正前方那片不停蠕動的藤蔓之牆中心區域，同時施法——
而且畢生，也只能使用三次。
面對火焰寸步不讓，火焰反而激怒了伊達蘭。
周邊的一切都在融化、萎頓。
環境溫度驟然上升數十度。
「諸位，感覺如何？」卡爾克斯坦緊張一小，小眼睛里充滿了關切和探究慾望，
被燒成灰燼和碎片和破裂的藤蔓匍匐在他腳下。
羅伊身形一閃飛離地陷，掣著長劍，劍尖對準伊達蘭。
地心震動。
珊瑚周身黑紗鼓盪，火發飛揚，整個人不停向外輻射出蔚藍的光芒，如同冬之女神。
腳下大地隨著他的笑聲起伏滾動。
羅伊看著它。
隱約能看出這是放大版的伊達蘭——一雙霓虹變幻的瞳孔直直地盯著獵魔人，充滿狡黠和殘忍的殺機。
整個空間中涌動著狂暴的混沌能量！
火焰緊隨其後，將它們引爆。
噗嗤噗嗤——
「嗒！」
撲向他們的藤蔓悲鳴哀嚎著轟然倒地！
啵！
「這高階吸血鬼煎藥簡直神了！我感覺像是被人大卸八塊又重新拼湊在一起！傑洛特，你看上去就像一個澀情狂，變態。」蘭伯特趴在地面轉過頭看了一眼傑洛特——臉白無須，深深法令紋和服用魔葯后的烏黑血管交相輝映。
伏斯和_圖_書！
藤蔓條條斷裂。
砰！
……
脫離酸液池，不過十秒，他們的傷勢便奇迹一般恢復如初。
傾覆魔法靈光、凌厲的劍光。
但另一半落到獵魔人身上，輕易破開昆恩法盾，在龍鱗甲胄、護住腦袋的臂甲之上，製造出一條條淺淺的划痕。
一路向前飛馳！
五指勾勒。
奧克斯一邊憤怒地咆哮，一邊用劍劈砍著纏住自己雙腿的藤蔓。
狂風大作。
頭髮、鬍鬚、眉毛所有毛髮都被灼燒得一乾二淨。
嗖嗖嗖——
「集中力量，攻擊一個點！給他點厲害瞧瞧！」維瑟米爾旋身揮劍，劈斷一簇藤條，左腳狠狠一踩，讓齜牙咧嘴的藤蔓蛇首爆了漿。
它們無懼痛苦和死亡。
地面失去了源源不斷的恢復力！
向著空間深處進發！
突然，地面坍塌，洞開一張血盆大口，其中反射出滿池綠瑩瑩的液體。
腳下好似踩在風暴海面上，顛簸搖晃得讓人快要吐血！
「他的地盤別拼消耗！」珊瑚甩出一片藍光，轟碎被凍結的藤蔓，走到羅伊身邊。
唰——
唰——
但頃刻有一大片殺之不盡的綠牆攔住他的去路。
阿隆戴特鋒利的劍尖，指在樹人瞳孔之前，離得不足一厘米。
淡藍法印綻放輝光。
噼啪！
植物們失去了主心骨。
透過窟窿可見遠處伊達蘭半張樹臉，皺緊眉梢，露出一抹尖銳的痛楚。
「你丑爆了！」
大片鋒利的刀葉風暴席捲而來。
整個空間有了一剎那停頓，火舌倒卷而出！
羅伊衝破了重重阻礙，來到最前方，銀灰色的瞳孔中清晰浮現出一道長在地面的龐大的身影
嗖——
一條反魔法金屬編織的鎖鏈，將樹人層層纏繞。
眾人無處可躲，被徹底吞沒！
猛地深呼吸——
唰——
「噗通！」
卡爾克斯坦興奮地大叫著，甩出一道道炫目的能量箭射向藤蔓各處。
令人心碎的腐蝕聲。
但那臉上那條疤居然無影無蹤。
但無濟於事，地面剛炸開一個大洞，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閉合，它似乎擁有永恆的恢復力。
落地的一截抖個不停，頂端圓形利嘴頑強地開合撕咬空氣，甩落一簇簇綠血，地面被腐蝕得坑坑窪窪。
「瘋子！好好的人類不做，把自己改造成這種鬼玩意兒！」
嘩啦啦，無窮無盡的植物灌木破碎為黏糊糊的綠色血肉淋了眾人滿身，又被法盾彈開。
和*圖*書唰——啊！
渾身大部分佈料消失、皮甲被腐蝕得僅剩薄如蠶絲的一層，鋼鐵、合金斑駁的表面好似被打磨過一般，光滑得反射彩光。
獵魔人勾動手指。
兩枚熒光蘑菇般的眼球，直直盯著那高速衝來的孤峭身影。
嗖——
深呼吸——
羅伊身周血光湧現，將這頭樹人纏繞在當中，托舉在半空。只露出樹榦中央，那張刻滿憤怒和，卻又頹然的樹臉。
地面一片片詭異的隆起，湧向獵魔人和兩個術士。
羅伊臉色一肅。
勢不可擋地朝伊達蘭追殺而去。
珊瑚和卡爾克斯坦雙臂揚起一片片紅霧和火焰。
噗通噗通！
血色劍氣斬將無數蠕動的枝條斬成兩截。
「嗖——」
煙霧氤氳。
變異樹人躲在一層層綠牆后發出桀桀怪笑。
熔岩之龍滾過大地，燒穿沿途的一切阻擋物，奔向那棵變異樹。
被這光芒一沾，撲來的藤蔓立刻速度減緩、轉瞬凍成一根冰棍。
高速穿梭的箭矢飛向這座血肉深淵的彼岸。
它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機。
他們剛喘了口氣。
然而，某種強力的魔葯作用下。
交戰雙方陷入僵持。
噗通噗通。
襯得整片狹窄的空間好似一座剛從沉睡中復甦噴發的小火山
更多藤蔓蠕動著衝來。
藤蔓的攻勢大為減緩。
眼神複雜。
另一枚心臟破開一個細小孔洞。
凱亞恩打量著自己幾乎看不出傷疤的手掌皮膚，撫摸著光滑的臉頰，神色激動地幾乎要當場痛哭，這一番全身皮膚被酸液腐蝕，又因為高吸煎藥重生。
凄聲嘶吼。
伊達蘭背靠著走廊盡頭一扇黝黑的，刻畫繁複花紋的石門，沉重喘息。
阿隆戴特貼地掠過將一群漿果士兵斬成兩半。
「小夥子們，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趕緊起來，找那棵樹算賬！」維瑟米爾打量著光滑的沒有一條傷口的手掌，左手五指猛然勾勒，將一直撲過來的漿果士兵擊倒在地。
天上地下，飛來的藤蔓越來越多！
劍光一閃。
……
化身樹木的伊達蘭自身也受到巨大傷害，五顏六色的軀幹上浮現出一條條破碎瓷器般的裂縫。
一條藤蔓被紫色的能量箭射中，立即燃成了火球，縮回大群之中，蠕動的枝條幫助它捂滅火焰。
白色劍刃劃過半空，飛舞的藤蔓根根凋零。
唰——唰——
變異樹再次抖動枝丫，枝幹之上抖落成百上千的漿果，和圖書漿果落地便一躍而起，變成動作靈敏，面無表情，揮舞刀葉的紅色士兵，融入腳下的大地。
他重新擁有一張平凡又普通的臉龐。
曾經神殿島下非人改造帶給他的痛苦，帶給他無盡傷痛，醜陋而可怖的疤痕，煙消雲散。
一瞬間，彷彿有百萬靈魂同時哀嚎哭泣，哭聲連綿不絕，刺破耳膜。
否則會產生無法扭轉的副作用！
無數條遍布倒刺的血肉藤蔓凌空揮動，如同群魔亂舞。
擋住了去路。
一大片鑽進地底的漿果士兵直接被高溫燙得蹦躂出來，隨即融化在岩漿中。
珊瑚、卡爾克斯坦踩著空氣浮升而起，勉強逃過一劫。
……
「伊達蘭，怎麼不逃了？」
身份：結合體（法師伊達蘭和熒光植物的融合體）
血肉大地閉合！
每隔一年才能使用一次。
「滋滋……」
……
變異樹人
只有護住要害部位的龍鱗毫無變化，散發白玉般細密的光澤。
數十條繩索從裂口垂落。
密集的藤條鑽了出來，在半空詭異地翻騰，烏雲般越積越厚，佔據眾人所有的視線，迎頭壓下。
要說這個法師有多強倒不見得，但噁心人的手段層出不窮。
樹榦和枝葉間隆起一張猙獰的人臉，那張臉由枝葉構成，五官清晰可見，下巴冒出一抹稀疏的彩色鬍鬚。熒光蘑菇點綴出了雙眼，兩叢樹杈間的縫隙組成一張噙著冷笑的嘴。
火龍呼嘯而出！
……
刀狀葉片骨碌碌地轉動，從枝頭迸射而出，形成一道強勁旋風，射向羅伊。
「咻——」
羅伊身形連續閃爍，長劍迅疾絕倫地揮動、劈開一道道綠牆，將沿途一隻只撲向大腿、撕咬血肉、戳刺他盔甲的漿果士兵劈成兩半。
……
兩名術士手忙腳亂地應付湧來的藤條葉片，一邊用魔力火焰轟擊地面，想要救出被吞沒的眾人。
「蘭伯特，你再也不用擔心髮際線了，你現在一根頭髮也沒有！」傑洛特看了眼他鋥光瓦亮的頭頂，又摸了摸自己同樣光滑的腦袋，反唇相譏。
綠牆霎時間破開一個濃煙瀰漫的偌大窟窿，
尖叫著操縱魁梧軀幹拔地而起，土壤中伸出兩條長滿熒光樹瘤的大腿，支撐著身體一溜煙地向後逃竄。
燃燒的伊格尼、涌動的阿爾德、紫色的電流、藍色的冰霜齊聲呼嘯！
不留一絲縫隙。
但它這一舉動，立即中斷了自身與腳下血肉大地、整個空間的聯繫。
羅和*圖*書伊這次不閃不避。
隱約可見十米以下、腐蝕性的綠液湖泊上漂浮著數道可憐的人影。
綠血飛射，藤蔓斷做兩截。
隨即嘴角一抽，隱隱還能感覺到那種被酸液腐蝕，生不如死的痛苦。
尖銳的咆哮中。
「你身後。」
阿爾德轟碎一半的刀葉。
十個獵魔人打量著同伴迥異於以往的形象，都大為驚嘆。
「我感覺好極了，前所有地好。」
而提著鋼劍、舉著群體昆恩法印的獵魔人們，手中變幻各色法術的兩位術士，結成牢不可破的方陣，脫出囚籠。
目光看向遠方，羅伊閃爍的身影，和滑稽地擺動兩條樹瘤大腿逃竄的樹樁！
它猛地一抖彩色的傘狀枝條。
枝梢掛滿了一朵朵膨脹又收縮的熒光蘑菇、匕首狀的鋒利葉片、紅彤彤的漿果。
原本血肉模糊的四壁重新翻轉過來，露出一大片脆弱的熒光灌木。
伊達蘭抖動傘狀枝幹。
他也算是因禍得福。
熾烈的火光涌動，滾燙的岩漿從裂縫中洶湧而出。
整片空間的格局被突如其來的地心熔岩暴力摧毀！
獵魔人身形閃爍，湊近樹人伊達蘭身前五米。
一時之間，羅伊無暇反擊。
遮天蔽日，巨大無朋的猩紅海嘯向下拍落！
咔嚓。
箭矢穿透第一排的藤蔓，立馬就被第二排，第三排的植物牆包圍。
大家都失去了毛髮，然而標誌性的疤痕也統統溜走，皺紋減少，整個人至少年輕了十歲。
斷開的半身匍匐在地，嘴裏吐出一大片翠綠色的果醬般的血液和內臟。
阿隆戴特左右翻飛，炫目的劈砍和斬擊。
箭矢破空。
越過滿地殘骸。
眾人默契配合。
羅伊望著它背後，那扇緊閉的石門，目露奇光，
可惜，這種強力煎藥限制巨大。
嗖嗖嗖——
羅伊雙手握緊阿隆戴特，頭下腳上凌空翻身，藉由慣性對準地面劈出一道血浪！
但其餘十人噗通噗通落入翠綠深淵！
攻勢又准又狠，速度快得難以置信！
弓弦震動。
魔力猛然拉著韁繩上升！
它的外形就像是一棵高度分叉的赤楊樹，粗糙的樹皮變成和這室內天地極端吻合，充滿彈性的血肉質地。
而伊達蘭如遭雷擊，愣在當場。
除了沉悶的心跳聲之外，再無一絲雜音。
片刻，十名獵魔人重新回歸地面，喘息如牛地癱軟在地，外形簡直慘不忍睹。
地骨之力震碎葉片編織的風暴，摧毀了這狂暴的攻勢。
破和圖書口處，一簇簇菌絲般的翠綠粘稠血迅速向內蠕動，伸展、閉合。
「真他媽變態！」
心臟突然裂開一條口子。
這些爛肉，周身傷口統統在以一種駭人聽聞的速度愈合、消失，連疤都不留下。
刺目的光華迸射而出！
削鐵如泥的鋼劍、足以穿透鋼板和龍皮的弩箭，居然被牢牢擋在五米之內，分毫無法推進！
珊瑚和卡爾克斯坦的連珠火球終於轟碎腳下大地，露出一道五米長的豁口。
有一片劃過他的手背，頃刻切掉一塊血肉。
眨眼，整片胃壁似的空間中多出兩枚橢圓的搏動的心臟。
阿隆戴特打橫一劈。
冰棍被從後方湧來的同伴碾壓，推擠，碎成一塊塊冰渣。
裂口增大擴張，心臟血肉質地、粗糙不平的表面如同破碎的瓷器，裂開密密麻麻的細縫。
顛簸不止的大地開始前後移動，好似滾動的血色浪潮，裂開無數條嬰兒嘴似的口子。
掉入綠液不過一分鐘。
一手提劍，一手勾勒金黃符咒，昆恩光芒覆蓋周身。
嘩啦啦——
同時還有鋪天蓋地，巨蟒般撲來的藤蔓！
軀幹之上詭異地流轉著迷幻的彩光，傘狀的枝條宛如一根根蠕動不停、輸送營養、血液的血管，聯通了地面和天花板。
「究竟藏著什麼秘密？」
「老頭子，你變年輕了，臉上皺紋沒那麼多了，看上去也就四十多歲，難不成高吸煎藥還能返老還童？」艾斯卡爾打量著身邊的禿頭維瑟米爾，驚嘆了一聲，裂開的大嘴裏，露出兩枚鋒利如吸血鬼的獠牙。
「我要把他砍成一截截，燒成木炭！」
那樹人遭受重擊，悲慟到極點，熒光的雙目淌出血翠綠血淚。
術士破損的袖袍中光芒閃爍。
掣著長劍的羅伊身形閃現，背後漆黑斗篷飄飛，猶如振動的鳥翼。
左手一推。
……
伊達蘭故技重施。
砰！
箭矢破空。
眾人面露痛苦之色捂住耳朵。
三枚圓乎乎的、反射危險光澤的特製炸彈飛進了窟窿。
身前蠕動的地面突然被一股沛然莫可抵禦的力量撕開一道豁口。
最終湮滅。
那些反覆愈合的血肉地面、植被，在這上千度的高溫之下土崩瓦解，被炭化成漆黑的一片，甚至直接升華為惡臭的氣體。
五秒，咔嚓——
而他們的血肉之軀，掛滿一塊塊血淋淋的爛肉，皮膚到處都是被腐蝕得裂開的大坑，口子……肌肉、血管清晰可見，有的部位甚至露出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