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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視一望，灰白枯槁，萬載寒冰般的老臉上終於露出一絲久違的笑容——

生不如死啊——

擁有眾界之門的增幅，到時候他再跟其餘兩位上古血脈之女希里和小艾蕾妮聯手……群體跨界傳送不再是夢。

唰——

「求求你們，長者，帶我走！」

眨眼間，與龐大的眾界之門徹底重合，截斷整個冥府。

他們迅速變得清晰可見——兩個赤露上身、灰白皮膚爬滿淤痕的老人，以及一個比穿著打扮前所未見、背負雙劍、黑髮銀眼的年輕男子。

「所以我們得馬上出發，去見闊別多年的老朋友。」

眾界之門中變幻的星空中有一顆星辰異常地閃爍了一下。

反而充滿狂熱和尊敬，像是面對信仰的神明，

深呼吸——

「……該交代的……留在血脈中……它們自會知曉。」

三道半透明的身影映入眼帘，最初如同水中的倒影一樣模糊不清，只能看出三道人形，然而五秒過後。

樺樹上的鳥雀在尖叫聲和翅膀拍打聲中飛進了遮蔽一切的迷霧之中。

女人起身沖回小木屋，迅速打包收拾行李，整個過程，僅僅微不足道地瞥了羅伊一眼。

貝希摩斯憤怒的咆哮海嘯般盪過迷霧！

他們就像品嘗美味佳肴一般閉目，咀嚼血液中的甘甜，和缺席了千年的記憶。

羅伊於是把目光轉向站在不遠處，戰戰兢兢發獃的理髮醫師。

而就在樺樹林角落，黝黑堅硬的山岩和一排削尖的木樁拱衛當中一棟簡陋木屋外。

「拯救我脫離迷霧！」

「至少千年的沉澱……生命本質……蛻變……部族之中……最近百年……不會有長者誕生。」

反正血脈印記即為空間坐標，大可登徹底解決獵魔人世界的麻煩，以後再來會一會這些迷霧巨獸。

它似乎有所感應，豁然朝這邊轉過了頭，重重觸鬚包裹之中的雙眼宛如兩個白色的太陽，放射出毀滅一切、吞噬一切的可怕慾望。

滿載而歸的長須送入黑洞似的大嘴，大嘴緩緩地咀嚼起來。

等到雷吉斯恢復了視力，三人已經蹤影全無。

一排排首尾相連，如同綢帶般舞動的符文被上古之血激活，從驟然亮起的眾界之門之中飛出。

……

特拉徹沖她滿意地點頭，和_圖_書沾滿唾液的食指往女人手腕上一抹，傷口瞬間愈合、結痂。

「我們的家鄉，危險致命，卻有趣刺|激得多！」

突然之間，漫天磅礴的白霧涌了起來，遮擋住天空中的太陽，四周的山林、木屋。

但回家？

西斯掃了他一眼，沙啞的聲音透出一股不耐，

「神秘商人……沒有定居……這個世界……」

羅伊只是靠向它，身體中沉睡的上古之血便有所感應，異常地活躍起來，懸浮在他兩肩之後，凝聚出螢火蟲似的星形光斑。

黯淡的星辰、蔚藍的極光、令人窒息的真空組成波瀾壯、浩瀚無垠的宇宙星空。

五體投地地行了大禮，又舉起雙手，露出手腕，

那麼這位比男人還強壯的醜女人為何主動送上門，虔誠又謙卑地獻上鮮血？

雷吉斯嘴角一顫，愣了一下。

「在你們的世界，哪怕天災人禍不斷，大部分人類幼崽也能安穩地度過童年。」

她小跑到兩名暗影長者身前，跪下。

「你，自求多福！」

……

「懇請您的保護！」

宛如陽光穿透黑暗。

「可我們的家鄉不同。肉體孱弱的人類，天生處於食物鏈的最底端，必須依附其他強大的種族生存。」

羅伊屏住呼吸，目光遙遙望向巨獸。

Casan Sand Tarcher……

「你該離開了，獵魔人……」

那自己把暗影長者送回老家，也算是給鏡子大師挖了一個大坑。

「Zabierz cie do domu……（帶你回巢）」

整片山林和腳下的大地都震動了一下，山林間的空氣突然開始顫抖，驚慌失措的獸嚎此起彼伏，充滿驚恐和絕望。

唰——

仔細打量，能看到長須背部覆蓋一層鋼針似的鬃毛，內側爬滿蟲類的口器，「咔嚓、咔嚓」不停開合著。

他聽到迷霧中傳來噗通一聲，就像是什麼重物狠狠地陷進柔軟土壤里。

這扇「眾界之門」也不知道是何等材料製成，表面光滑、冷硬混沌能量縈繞不散。

咔咔——

「帕翠亞願意獻上供奉，獻上供奉！」

一股強烈的危機感瞬間籠罩住羅伊的身體。

「那太遺憾了。」

它起初只有兩米高，僅能容納一人通過，但被半空中ｗｗw•heｔｕｂｏok•cｏm•com星光璀璨的符文一照，迅速拔高、增寬。

一身粗糙的樺樹皮、皮毛和薊草編織的厚實外套，身材高大、雙肩寬闊的女人正揮舞半人高的斧頭劈砍兩截木樁中央的原木，腦後粗大的麻花辮一甩一甩，胳膊上岩石般隆起的碩大肌肉，蜈蚣似的猙獰疤痕隨著劈砍的動作一漲一縮。

一陣刺骨的冷風呼嘯著穿越山林。

如此地強大而又不可思議。

但當它邁動六條長腿，天搖地動間走了過來。

只剩下冰冷的石門，和這空曠、幽暗的冥府，

景色美不勝收。

「你們的家鄉究竟什麼樣，有何特別之處？」

一片鬱鬱蔥蔥的山林，石楠、山毛櫸、樺樹林披上橘黃的薄紗。

「至少十位長者聯手才能解決掉它。」

夕陽在天邊暈開絢爛的火燒雲。

隨著他的靠近，光斑越來越多越來越盛。

女人彷彿受到極端驚嚇，突然臉色大變地一轉身。

二十年後，時間一到，印記將自動消失。

「到了便知……獵魔人……別得寸進尺……沒有下一個問題。」

期盼著這群強力的血族能給那個瘌痢頭一個慘痛的教訓。

不！

……

羅伊鬆了口氣。

「特拉徹，西斯閣下，準備好了嗎？臨行之前不需要收拾點什麼行李？跟部族的同胞交代幾句？」

？

如果能殺了它。

「沒有行李。」

原木瞬間斷成兩截，落進下方木槽。

雷吉斯忙不迭地搖頭。

這是一頭藏在霧氣中的龐然大物，至少有三十米高，遠望而去猶如雲霧繚繞中史前猛獁，六條覆滿灰色絨毛的長腿支撐渾圓而巨大身體，整個身體結構看上去有些頭重腳輕的不協調之感，但它的頭部和軀幹的周圍，長滿無數觸手似的長須。

兩雙黑黃色的眸光掃向了卑微的下屬。

「多元宇宙……皆是交易場……」

「上古血脈之子，宇宙何其遼闊，而你幸運地誕生在一個人類主導的祥和世界。」西斯的聲音響了起來，某些塵封已久的情緒在家鄉故土中蘇醒了，興奮難以遏制。

下一秒，滿室虹光瞬間爆散為飛旋的耀眼符文，縮回眾界之門。

最讓他難以啟齒的一點——兩位暗影長者的威嚴已經讓他如坐針氈，而回https://m.hetubook.com.com到吸血鬼的家鄉，大概將有十倍、百倍數量的暗影長者踩在他腦袋頂上，發號施令。

當他伸手觸碰這扇大門。

四周嶙峋的怪石，倒懸的河流熒光閃閃的洞穴植物，獵魔人和並肩而立的兩位暗影長者、雷吉斯——都被充滿玄奧氣勢的黃色光芒所照亮。

貝希摩斯，簡直比噩夢中最不可名狀怪物更加恐怖！

兩位暗影長者的血誓化作鮮紅的紋身牢牢鐫刻在上面，只等它們成功返鄉，羅伊便能藉由印記隨意地調動南北大陸，總共三百二十八位高階吸血鬼。

羅伊發出驚訝的讚歎，明亮的銀灰色的瞳孔轉向身邊的暗影長者，又掃了一眼露在袖甲之外的右手小臂——

羅伊一躍而入，身後灰色的披風激蕩，兩名暗影長者被鮮紅的鎖鏈連接著，緊隨其後跳了進去。

他似乎卸下長久以來捆縛在身上的枷鎖。

「wstawaj……（起來）」

足足有拳頭大小，閃耀的光芒跟夏日天空一樣耀眼。

女人伸直的手腕上破開血口，冒出兩條血線，飛入長者微張的嘴巴里。

一行人來到冥府最深處，一道高大雄渾、足以容納數架馬車並馳而過的石拱門前。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他就渾身發冷。

斧刃寒光一閃，空氣被斬碎。

罡風大作，虛空中破開一道棱形漆黑門扉。

門內的黑暗混沌中泛起微光——

……

那螻蟻般渺小的獵物已經無影無蹤。

兩張蒼白的面孔平靜得近乎冷漠，

羅伊的問題剛落地。

觸鬚一分為二，墜地化作滾滾白煙。

「嗚嗚……迷霧襲擊了東泉村，大家都死了！都死了！只剩我一個！」

……

那麼從今往後，冥府和眾界之門，歸屬於他！

暗影長者飛身一躍，化作兩縷黑煙逶迤地飄向迷霧深處。

獵魔人看到畢生難忘的一幕——

羅伊抿了抿嘴唇，嘗試地問，

女人瞪大眼睛，咧嘴露出發黃的牙齒，臉上的恐懼瞬間被驚喜所替代。

「我們部族也無法制定這個世界的規則。」

他隨意一揮手。

突然間，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重物落地聲。

宛如海面被船舷撞開，遠處天空，粘稠的濃霧中，冒出了一個巨大的輪廓。

「Konsekruj和-圖-書 do zaakceptowania（供奉已納）」

貝希摩斯·迷霧巨獸

他出生在這個世界，早已經習慣這裏的生活環境，又交了娜塔妮絲、歐立安娜、狄拉夫等志同道合的朋友。

「回到家鄉……我們請求……同胞……找它算賬。」

兩根食指凌空一劃——

羅伊卻沒那麼容易滿足，趁機問個盡興，

繼續待下去，弗蕾雅跟梅里泰莉女神會以為他違背承諾，逃到別的世界躲避白霜，恐將另生事端。

唰——

心念一轉，羅伊卻又不甘地從懷裡摸出一枚玫瑰花切面的水藍色鑽石——弗蕾雅的至寶，情熱之鑽。

正在劇烈地震動。

一根觸鬚從天空砸落，雷霆萬鈞地卷過來。

獵魔人無往不利的魅力完全失效。

女人擦去熱汗，看了眼天色，滿是結痂、脫了半邊皮的駭人臉頰上閃過一絲疲倦和絕望，一咬牙繼續劈砍。

「這些隨著迷霧突然現身的，成千上萬種可怕的怪獸，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

至少有數萬的經驗吧？

西斯古井不破的瞳孔之中，射出駭人的紅光，

就像是精心串好的烤肉串。

呼呼——

特拉徹的聲音響了起來，一片異常醒目的黑煙，將醜女人從頭到腳地包裹住，懸浮在半空，

何況，他一直以來視若女兒的艾琳剛通過蛻變重獲新生，還需引導，他實在不願冒著巨大風險前往一個陌生的新世界。

特拉徹瞳孔射出警告之色，

羅伊下定決心，隨手拉開第二扇世界之門（守護加持，一天兩次）。

羅伊雙手環胸，靜靜觀察這古怪的一幕，目光轉動。

他對準空空如也的眾界之門，做出一個使勁推門的動作。

「長者？！」

變幻不定的光之星辰和光之符文舞動於半空中。

回到那個孕育出最古老最尊貴的血脈，長者誕生之地？

神態輕鬆，也多了一絲生氣。

女人聞言激動得渾身發抖，淚水奪眶而出，不停地向著長者磕頭，感激和欣喜溢於言表。

「遑論凡俗的肉體。」

兩名暗影長者聽著闊別千年的熟悉鄉音，呼吸著空氣中比從前更加富集的氧氣。

「兩位離開之後，部族之中是否會誕生新的暗影長者接管冥府？」

羅伊聞言心情愉悅起來。

轟隆！

和_圖_書該回去了。

猩紅劍光一閃。

徽章紋絲不動，說明長者不曾使用任何魅惑法術。

齒縫間漏出的海量鮮血散入迷霧，染紅大地。

而光芒核心的拱門，越發莊嚴、宏偉。

更神奇的是，面對獵魔人世界，跺跺腳國家都要地震的暗影長者，這個強悍人類女性眼中非但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

「雷吉斯……我最後再問你一遍，願不願意跟兩位長者回家？雖然我的能力有限，沒辦法把整個部族送回去，但多捎帶一個『乘客』，毫無難度！」

噗嗤噗嗤！

「人類還需要你們保護？有什麼危險？」

「大多數人類向我們血族進貢……而我們保護他們的安全。」

四人彷佛置身於絢爛的銀河裡。

「這不是屬於你的戰鬥，貝希摩斯的唾液能傷害我們不朽的身軀！」

「這便是我們家鄉的規則。」

洞頂的液態珊瑚灑落琉璃色的虹光，照出拱門上錯綜複雜的閃電、爪印、花瓣、樹枝和昆蟲，種種晦澀難懂的符文。

西斯黑黃色的眼眸看向獵魔人，之前那蹩腳又口吃的北境通用語，居然變得流暢起來，而且語氣中也沒了壓抑到骨子裡的痛苦。

「站著別動，獵魔人。」

放佛從死亡的威脅中撿回了一條命。

一頭頭被刺了個對穿的野獸屍體靜靜地插在那上面。

「終於離開了，膽大包天的傢伙。」雷吉斯哎呀咧嘴、渾身癱軟地跪倒在地，半是咒罵，半是祈禱的說，「可千萬別迷路！」

「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Cień Siss……

巨獸操控著觸鬚長矛般穿進迷霧，再輕盈地收回。

羅伊最後嘆息著、嚇唬了雷吉斯一句，將銀劍和手弩分別交給整裝待發的兩位「乘客」，避免半路走丟。

眼中既無強迫、也無請求，帶著一絲戲謔般的好奇。

「關於那個狡猾的商人，其實數年前我和它玩過一次遊戲，僥倖贏下一局。也許我們能聯手制裁它！」

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新世界？

「人類，和我們血族，要活下去，就必須從小開始，持續不斷地戰鬥、不停地搬遷到更安全的聚集點！在生死的磨練之中掙扎求存！」

他已經麻木了，這兩天經歷的劇變比過去五十年更多。

特拉徹和西斯如臨大敵地叮囑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