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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空想他兒子的安危了。

「官家，蔡攸求見。」突然間，門外一個黃門的聲音響起。

趙煦忽然看到了一個妙手，啪啪嗒一聲落下，面露驚喜的道：「好棋！」

趙煦頓時皺眉，抬頭看了眼章惇，再次思索。

趙煦看了章惇，韓宗道一眼，道：「說吧。」

蔡攸連忙抬手，道：「絕無虛假！」

而在福寧殿的院子里，趙似一臉通紅，興奮不已，在胡中唯等人的教導下，正在學騎馬。

韓宗道進來了，臉上極力的平和，還是看出鬱憤難平，他看了眼章惇，從袖子里拿出一道奏本，抬手道：「官家，臣年老體衰，不堪大任，特來請辭。」

轉瞬他就明悟了，現在的朝廷基本是被『新黨』掌控，外加章楶西北二十萬大軍，哪怕是造反都沒有成功的可能，別說開封城裡，就是天下大事也是官家一言而定，等這麼久，就是要等一些人跳出來，藉由此推動『新法』！

章惇看了眼棋盤，隨意落了一子。

章惇也就是『禮貌性』的問了一句，與曹政，耿儒傑交代道：「燕王那邊估計會有什麼幺蛾子，你們警惕好。」

韓宗道神情陡變，官家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趙煦心頭轉念，目光看向身前的棋盤，道：「讓他進來吧。」

這位官家膽大包天，胸有宏圖；這個章惇更是『變法』急先鋒，性剛直如烈火。他們這樣的搭配，將來的大宋會走向哪裡？

章惇接著話茬道：「陛下，大理寺那邊正在各路上府鋪設府級大理寺，三法司正在加緊審議刑律，應該可以在明年初頒布。臣希望在此之前，樹立大理寺的絕對權威。」

章惇見著，和*圖*書稍一思索，就落了一子。

曹政，耿儒傑自然知道他們『惹下』了大禍，連忙抬手應著：「是，下官省得。」

趙佶聽到趙煦的話，鼓著臉看向趙煦，再看著外面玩的正歡的趙似，越發的憤憤不平。

最終他還是搖頭，道：「再說吧。」

章惇見趙煦不說話，微微躬身，道：「陛下，臣痴長陛下幾歲，棋力稍微好一些也屬正常。」

蔡攸瞥了眼韓宗道，道：「是。」

趙煦見又是無路可走的棋，抬頭看了他一眼，雙臂壓在腿上，盯著棋盤。

好久之後，趙煦一怔，抬頭看向蔡攸，道：「還有什麼事情？」

韓宗道聽著，驟然臉色一沉。

章惇這麼一說，趙煦不好繼續盯著思索了，拿過一旁的茶杯，撥弄著茶水，道：「剛才章相公說差不多了，他來料理。」

章惇瞥了眼蘇頌，道：「我要去見官家，蘇相公一起嗎？」

蘇頌拄著拐杖站起來，道：「我待會兒得去巡視河工，你去吧。」

趙煦盯著蔡攸片刻，慢慢的目光看向窗外，幽幽的泛著寒意，輕聲道：「章卿家，魚夠了，收網吧。就現在。」

章惇則面無表情，只是他原本就一臉的嚴厲色。

趙煦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盯著棋盤，道：「編一個合理的借口。」

趙煦手裡的黑色棋子轉動，道：「有人拿韓相公的兒子威脅他，你讓人救出來，帶回京。」

章惇眼神冷漠的看了眼外面，他知道，必然會有一場風暴，他在等著！

趙煦在破解章惇的棋局，隨口的道：「你的人到杭州了？」

「官家，韓相公來了。」章惇還沒開口，陳皮走過來和_圖_書，低聲道。

不多久，章惇就來了，趙煦見他一臉沉肅之色，笑著道：「來人，給章相公搬個凳子，上茶，對了，將棋盤拿過來，朕與章相公手談幾回。」

趙煦看著棋盤，章惇隨隨便便的幾手就讓他進退不得，滿棋盤找可落子的地方。

陳皮聽著暗暗皺眉，這位章相公真不懂事，明知道官家棋力不濟也不知道讓一讓。

否定了王安石就等於否定『新法』，否定了『新法』，那他們這些『新黨』就百死莫贖，等待著他們的就是無比凄慘的下場！

雖然不到十手，趙煦已經感覺到了對面棋力的強大，正苦思，聽著就道：「你了結不了，楊繪就是打個頭陣，做個試探，他們還有的是手段。那個王安禮，怕是石錘了，跑不了。」

蔡攸進了書房，沒想到這麼多人，先是微楞，連忙不動聲色上前，抬手道：「臣蔡攸見過官家。」

韓宗道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最終心裏輕嘆一聲，道：「謝官家。」

章惇拿起白子，道：「陛下過謙了，世人哪有十全十美，但凡有所成就，其他方面定有所欠缺。」

趙煦棋力確實不太行，倒也能下幾手。

章惇心思就不在棋盤上，落著子，道：「陛下，章楶，王安禮等人就要入京了，臣打算在他們入京之前了結這些事。」

趙煦還在苦思對策，章惇的棋力著實厲害，好一陣子，趙煦只能放棄這一角，接話道：「政策易改，人心難變。不過，確實可以藉由這個案子做些事情，重點不要緊盯著朝廷，地方上多看看。」

章惇見趙煦神色認真，落了几子，見局勢穩住，便道：「陛下，hｔｔps://ｗww•hetuｂｏｏk.ｃoｍ.com楊繪等人最近動作太多了。」

章惇，韓宗道見著趙煦的動作，面露異色。

韓宗道想明白了，心神有些發冷，看了眼這對君臣，眉頭不自禁的深深皺起。

章惇又與蔡卞交談幾句，出了青瓦房，轉向福寧殿。

趙煦還是盯著棋盤，遲遲不能落子，道：「變法不是朝廷頒布新法就成了的，關鍵還是在人。對於官員，不能單純依靠道德去約束，道德這東西，最經不起誘惑，還要有強力的監督。刑部，御史台要用起來。吏部的考銓法要再嚴格一點，日子過的太舒坦容易產生惰性，人有了惰性就不會願意改變了。」

趙煦忽然看到了一個可以落子的地方，興沖沖的落子，高興的道：「嗯，這些細節瑣事，你們青瓦房可自行判處，決斷，無需事事稟報朕。」

「下棋下棋！」趙煦彷彿沒有聽到，見他不落子，催促著他。

蔡攸神色恭謹異常，道：「到了。」

趙煦對趙顥也不感冒，道：「朕就那麼一個叔叔了，後面幾個弟弟，九弟趙佖是盲人，十一的趙佶是個小混蛋，外面那個騎馬的是朕同母弟，但也就九歲，你選誰？」

蔡攸放下手，弓著腰道：「回官家，王存到京了，去了楊繪府邸。」

趙煦收拾了桌上，等擺上了棋盤，手持黑子，笑著道：「朕這些兄弟當中，論起琴棋書畫，也就十一有點樣子，包括朕在內都不太行。」

現在的大宋國土很小，佔據的幾乎都是好地方，但即便這樣，各種各樣的問題依舊層出不窮，複雜難言。

趙煦盯著棋盤，嘴上似下意識的道：「不奇怪，你我君臣快把朝廷翻過來了hetubook.com.com，還不能讓人家說點話，做點事出出氣嗎？」

又來？

趙煦唔了一聲，想了想，道：「九弟……趙佶……趙似……」

趙煦偶爾看過兩個小傢伙，便繼續低頭處理政事。

這句話，自然是對著韓宗道說的。

韓宗道看了眼章惇，猶豫著沒有說話。

章惇立刻傾身，道：「臣不知。」

這一句落下，書房裡忽然的安靜了下來，沒人再說話。

章惇有些意外趙煦的態度，之前這位官家向來急切，做事凌厲，近來怎麼變得不驕不躁了。

他雖然反對變法，但他心底也清楚，論及操守與底線，『新黨』整體上遠超過『舊黨』。

陳皮連忙安排，章惇沒有拘謹，坐在趙煦對面。

韓宗道神色動了動，終究沒有真的去編，默默一陣，臉色悲哀的道：「犬子糊塗，在杭州府被人拿住把柄，現在來要挾臣……」

章惇倒是知道趙佶，這個十一殿下也就是年紀小一些，否則絕對是紈絝中的紈絝，吃喝玩樂樣樣在行，但論起靈性來，似乎確實是神宗子嗣中最好的。

趙煦看向章惇。

章惇雙眸驟然微睜，臉上冷意森森，躬身道：「是，這一次冒出的人確實不少，章楶調了四萬大軍在西京拱衛汴京。等那王存入京就差不多了。臣來料理。」

章惇劍眉一豎，冷聲道：「他們能做的，我只會比他們做的更狠，你怕他們就不怕我？」

趙煦盯著棋盤，一動不動的道:「什麼事？」

這會兒的趙煦，正在書房批閱奏本。他對面的小桌上，趙佶鼓著小臉，正在練字。

蔡攸看了眼趙煦，躬著身，沒有說話。

章惇刀削斧鑿的臉角越發綳直，目有厲色，語氣卻是和緩道https://m.hetubook.com.com：「雖然王安禮與王相公不同，但他們要是撕開王安禮這個口子，接著否定王公，否定『新法』，臣決然不會答應的。」

趙煦好奇了，接過來看去，只是匆匆掃了眼，他孟的一合文本，沉聲道：「是真的？」

皇城司暫時交給了政事堂調配，陳皮已經不管了。

章惇應著，見趙煦不落子，又道：「等眼前事了，臣打算讓大理寺對近來以及眾多久拖不決，朝野非議的案件進行定論，免得總是扯絆著朝廷，無休無止的爭鬥下去。」

趙煦盯著棋盤，道：「韓宗道？讓他進來吧。」

趙煦認同這句話，慢慢的落子。

章惇這麼說自然是想過了，道：「大理寺要走向成熟，沒有十年二十年是不夠的，幾位殿下年紀小，未必是壞事。」

蘇頌現在日漸疏遠朝政，就是一個不管事的宰執。

章惇見如此，便沒有多說，繼而道：「刑部接掌了巡檢司，正在梳理，同時接管全國各府州縣巡檢司，想要徹底梳理清楚，掌握在手，怕是要到明年中。」

陳皮也微微躬身，示意不清楚。

章惇道：「陛下，燕王居心叵測，不足大任，臣計劃在明年換掉他。」

章惇神色不動，手裡捏著棋子，心念慢慢轉著。

圍棋這東西，最考驗布局，大局小處皆不能大意，一子錯滿盤皆輸真不是玩笑。

原本那些人是去拿王存，卻沒想到王存先一步離開入京了。但總有同黨在，所以南京皇城司還是去了杭州。

蔡攸很快就來了，紫帽黑靴，相比于其他皇城司禁衛，他的腰帶是鑲金紅色。

蔡攸見著，拿出一道文本遞給趙煦道：「請官家審閱。」

意思很簡單，事關重大，請官家屏退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