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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這波人走了，他剛要進去，裏面出來一個商人模樣，看著朱淺珍道：「兄台也是來做登記的？別去了，戶部現在忙的一塌糊塗，沒人有空理我們。」

一眾少卿沒什麼意義，寧遠侯作死，聖旨都攔不住，他們自然要送一程。

這些『軍令狀』，寫著他們要完成的任務、時間以及完不成后的處罰。

「可不是，戶部這丈量隊，都是北方軍隊退下來的，真的上過戰場，殺過人的。」

沒辦法，趙煦與孟皇后又在福寧殿設宴，招待群臣。

所謂的『政務學院』是趙煦的定義，蘇頌以及政事堂定的官方名字，還是太學，糅合太學與國子監的學子。

朱淺珍想著開封府，好奇的道：「兄台，戶部又在忙什麼？」

朱太妃已經耳聞了一些，但是沒有在意，她現在就想孫子了。

這是開封府下的『新法小組』，來自於六部三寺等，是統籌『新法』的小機構。

「同意。」

趙煦擺了擺手，成功轉移了話題，趙煦拿起酒杯，笑著說道：「消除弊政，中興大宋，這是一個長期、艱巨，複雜的重任，朕在這裏，僅以薄酒，酬謝諸位卿家：諸位卿家辛苦了！坐坐，都坐下，滿引此杯！」

章惇瞥了眼來之邵，道：「大赦之事，豈能草率，此事須有政事堂詳議，呈報陛下斟酌。」

一直沉默著的蘇頌，忽然清醒了，沉吟片刻，道：「官家，我朝許久沒有這樣高興的事情了，請官家大赦天下，與民同樂。」

李衡秋哦了一聲，放開他，看著一眾人著急忙慌的背影，不屑的道：「這些都是朝廷的事，你們激動個什麼……」

這些人品佚倒是不如曹政，又要聽命行事，連忙齊齊抬手道：「下官領命。」

以前的大宋朝，除了不殺士大夫外，『罷官』同樣極少，罪過再大，無非是將人發配的遠遠的。

朱淺珍看著兩個素不相識人湊到一起聊的熱絡，告了聲罪，離開了戶部衙門。

開封府內如同沙場點兵，一片肅謹氣息。

隔壁不遠的樞密院。

到了傍晚，趙煦再次醒了過來。雖然還有些體虛乏力，但精神清爽了很多。

「這是要動真格的了啊……」

皇后是『聖人』，懷的自然可以稱得上是『聖子』，但趙煦聽著還是覺得有些怪異感。

章惇怎麼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吳居厚餘光瞥了眼朱淺珍，自然知道這個人勉強算得上是國舅，道：「前期，你們準備投多少錢？」

韓宗道微微搖頭，道：「他們說要來，但我估計他們脫不開身。」

這人湊近一點，低聲道：「還不是『新政』的事，戶ｈeｔubｏok.ｃom•ｃｏm部現在在開誓師大會，有一個員外郎遲到，當場直接被除名了。」

眾人見了，便沒有多討論，畢竟這個案子，是宮裡官家定的。

眾少卿對視一眼，其中一個道：「邢少卿，下官一直覺得，此案既然已經審過了，最好就這樣過去，否則會引來不知道多少麻煩。」

吳居厚他們認識，這人是戶部侍郎，管著轉運司，權職著實大的不可想象。倒不是說他們背後的人就怕吳居厚，但這位是財神爺，誰沒事跟財神爺對著干？

李衡秋等不及了，等那小吏回來，陪著笑臉，道：「這位兄弟，今天這是怎麼了？」

大理寺來一個最終定性，很可能引火燒身，再次掀起『新舊』兩黨的黨爭。

這些縣令挨個的簽字畫押，而後肅色的立在一旁。

如果這個時候大赦天下，那他們這半年來做的事情，就成了『錯』，『大赦』就是『改正』！

朱淺珍想了想，道：「兵部，工部我們是去不成了，先招人吧，還得好好培訓一下。」

「同意。」

吳居厚沒有進這個歇業的酒樓，背著手，心裏想的極其的多。

趙煦見章惇又要說話，笑著抬起手，道：「大赦一事，朕再考慮考慮。今天大喜的事情，不談政事。對了，蘇相公，聽說那個沈括到京了，在哪裡？據說他是學富五車，見識廣博，朕想見見。」

趙煦驚愕又驚喜，接著，偌大的皇宮都被驚動了。

這些人都是六部精挑細選來的，都有各部背景，曹政的話是勸說，也是警告。擔心這些人依仗背景，人浮於事，甚至是敷衍塞責。

章惇果斷反擊，道：「陛下，娘娘剛剛有喜就大赦天下，那皇子皇女出生，是否還要大赦？二月是陛下生辰，還有太皇太后大壽等等，是否要一赦再赦？」

韓宗道，曹政等不動如山，一副此事沒有任何商量餘地的堅決之色。

終究還是來了啊。

朱淺珍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不是熟人，道：「我剛從開封府來，那邊也是一片忙碌。」

偏庁里，趙煦與孟皇后坐在主位，兩手邊是四個相公以及六部尚書以及替補的。

趙煦點點頭，道：「好，對於有真才實學的，要量才是用。書院的具體課綱，還有今年春闈的考題，政事堂都要加緊。」

刑恕見著，點點頭，道：「那這兩個案子就這麼定了，下午開堂，明天宣斷。另外就是近來的一些事情，包括寧遠侯等，我的想法是，流放嶺南。」

朱淺珍送走了吳居厚，轉頭向李衡秋，道：「李掌柜，咱們去開封府做個交接？」

一wｗw•ｈetuｂｏok•ｃｏｍ•cｏｍ眾剛剛站起來的人，連忙坐下，端起酒杯。

眾人禮節性的說著恭賀的話，無非是子嗣有承，大宋萬年之類的套詞。

李衡秋都聽傻了，『一千萬貫』！

朱淺珍見慣了商場上的變臉，對於李衡秋的變化一點不在意，拱了拱手，道：「好說。在下還要去戶部，告辭了。」

由於大理寺卿空缺，大理寺名義上就是由趙煦直接統管，升其中一個少卿刑恕為『常務少卿』，負責日常事務。

李衡秋也更在意朱淺珍，連忙笑呵呵的道：「好好好，走走。」

吳居厚自然知道近來抄沒的那些家產等等都入了內庫，內庫現在怕是有近兩千萬貫齊安，出個一千萬貫倒是不難。

隨著趙煦的醒來，朝廷迅速回歸正軌，從政事堂到六部等，龐大的壓力轉化為行動力，一道道政令頒布，一項項具體事務的派遣，偌大的行政機構在緩慢中加速運轉。

他打量著朱淺珍與吳居厚，要不是對朱淺珍有些了解，他真的以為這倆是傻子，在他面前吹大氣！

正準備去洗個澡，就聽到了孟皇后含羞帶怯的話：「官家，臣妾有喜了。」

章楶經過此事，同樣的『嚴肅』起來，在不動聲色的推動『軍改』速度。

趙煦洗完，換好衣服，吃了點東西，一大群人又轉道慈寧殿。

員外郎，六品，可算高官了。

小夥計其實知道的並不是很多，愣愣的點頭。

「我聽說兵部那邊要調派一千多人，給御史台與刑部……」

朝廷現在主要精力，集中在『開封府試點』，對於其他事情，都是『泛泛而談』，並沒有深入，但即便是『泛泛而談』，吳居厚還是知道，在章惇的計劃里，可能有將轉運司裁撤或者落實到地方的想法。

李衡秋沒轍，心裏暗自想著，得交好朱淺珍，這個人巴結上了戶部侍郎吳居厚，日後有的是撈油水的機會！

兩人還沒到開封府，就看到人潮湧動，不知道多少人奔向大理寺。

「難說啊，現在造反的還少嗎？」

李衡秋愣了下，低聲嘀咕道：「縣尊立軍令狀，今天怎麼盡出怪事……」

朱淺珍與李衡秋辦理好，出了開封府，李衡秋與朱淺珍笑呵呵的道：「朱掌柜，日後有什麼好生意，還請務必照顧下小弟，這酒樓，小弟可是虧本送給朱兄了。」

曹政看著他們挨個進行無聲的簽字畫押，說話道：「六部等將會深入開封府試點，諸位是得到器重而派來的，希望你們能齊心協力，推動『新法』，莫要仗勢自誤，潛心用事為要。」

不知道什麼時候，朱淺珍身後又來一個人，和圖書聽到了，直接驚呼的道：「現在罷官，這麼隨意了嗎？我剛從吏部出來，他們那邊剛罷了好些個。」

蘇頌想的則是安撫朝野，要是大赦，將那麼多被抓，流放的人放了，肯定能大大緩和眼前緊張的朝野關係。

吳居厚小眼睛閃動著，心裏浮想聯翩。

「用他們做丈量隊，朝廷這是下了狠心啊。」

簡單來說，這是一個『任務時間表』，是開封府以及朝廷量化的考核指標。

刑恕神色從容，道：「人證物證確鑿，為什麼要含糊？真要是有人企圖翻案或者鬧到朝廷，本官也無懼！這件事，就這麼定了。說說登州阿雲案。」

曹政沒有說話，暗暗凝神，盯著這些人籤押軍令狀。

現在，不止是殺官，罷官日益漸漸的變成了一種『常規操作』。

「是，有勞吳侍郎。」朱淺珍十分恭敬的抬著手。

趙煦一飲而盡，群臣自然陪著。

酒興半酣，刑部的替補尚書來之邵躬著身，道：「官家，皇後娘娘孕有聖子，乃是天大的喜事，是否，大赦天下？」

蘇頌見趙煦按住話頭，心裏暗自嘆氣，知道強求不得，便道：「官家，沈括現在在太學，他對朝廷廣建書院很有興趣，臣打算請他在太學執教。」

在這些龐雜的政務體系之外，官家正悄悄的在做著另一些事情。

提及登州阿雲案，其中一個少卿語氣果斷，帶著憤恨，道：「登州阿雲案，是先帝欽定，時隔二十多年，司馬光等人掌權后卻突然翻案，還將人抓來殺來，著實可惡！不忠不孝！其案本身來說，也不至於判死，時隔多年，以宰執身份干預司法，也違背祖法，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這個案子都必須翻案！」

在朱淺珍與李衡秋進入開封府交易的時候，大理寺發了告示后，就在緊張的開會。

說著，他心裏還是可惜，這票號以及內庫的錢要是交給他打理該有多好啊。

此時，七個少卿全在，刑恕環顧一圈，道：「呂大防一案，人證物證確鑿，之前也審過，斷過，這一次，是最終定性，大家沒什麼問題吧？」

李衡秋還是有點不敢置信，這朱淺珍轉眼間，就要做千萬貫的天大生意了？

李衡秋其實還想請朱淺珍吃頓飯，進一步套套消息，見朱淺珍說走就走，心裏琢磨了會兒，快速離開。

朱淺珍神色不動，避讓在一旁，看到有人舉著『丈量隊』的帆，明悟的點了下頭。

可以說，趙煦病倒昏迷這件事，給朝野帶來了巨大的衝擊，這種衝擊在短時間內全部體現在大宋朝廷的行動效率上。

蘇頌頓時皺眉，皇後有喜大赦天下，理由確實是牽強了www.ｈｅtｕbｏok.ｃoｍ•ｃom一些，想了想，道：「官家，娘娘冊后大典就應該大赦，現在一起，不算勉強。」

眾人討論的，幾乎都避開了『慎刑』與『重刑』的深層次意義，單純從案子本身在討論。

蘇頌，章惇，蔡卞等經過趙煦昏迷這件事，似乎體會到了某種壓力，比以往更加用心用力，有了一種『時不我待』的緊迫感。

朱淺珍神情是有些怪異，心想：罷官嗎？以前好像不怎麼罷官的。

此時的開封府正堂內，一個個縣令，神色嚴肅，挨個的拿過他們寫好的『軍令狀』，依次的簽字，畫押。

朱淺珍臉色一肅，躬著身，有些小心的道：「吳侍郎，章程里，只允許民間參股。」

但裏面的小吏，來去匆匆，許久都沒能給他們辦好。

吳居厚擺了擺手，背著手，施施然走了。

老太后比趙煦，朱太妃還高興，沒有理會趙煦與朱太妃，拉著孟皇后的手，一臉笑容的道：「好好好，我沒錯人！不錯不錯！」

小夥計跟在他身後側，道：「掌柜，我們現在幹什麼？」

拉著孟皇后就差喜極而泣了，兩人坐在偏殿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了多久。

「臣等領旨。」蘇頌，章惇，蔡卞連忙抬手說道。

在具體職權上，國子監是管理機構，太學就是最高學府。

呂大防是堅定保守派，對『新法』深惡痛絕，作為前任宰執，不說門生故吏，單說影響，現在依舊龐大。

朱淺珍也沒在乎李衡秋，直接說道：「汴京，南京，建康，杭州，北京，西京，先期是六地，總額為一千萬貫，預計半年內建成，下半年開業。今年，主要的客業，會是大商人，大富戶以及朝廷。」

那個人挺著急，說道：「大理寺發文了，要清理弊案。要儘速終審呂大防等人，還有那個登州阿雲案。」

小夥計在他邊上，看著這些人的官服，低聲道：「掌柜，這些人，好像是禁軍？」

李衡秋哦啊一聲，連忙道：「好好好。」

曹政見著，低聲與韓宗道道：「相公們還會過來嗎？」說的是蔡卞，章惇以及蘇頌。

吳居厚與朱淺珍說了一陣，大致了解了票號的計劃后，道：「我春闈之前應該都在京，有什麼麻煩，就來找我。」

朝廷的改制以及開封府試點，都透露出極其強烈的信號，朝廷這次的『新政』，比熙寧年間更為堅定，做的更為徹底，全面！

朱淺珍命人去取錢，三百貫，可不是小數字，一貫二十多斤，三百貫，六七千斤，得用馬車拉！

……

吳居厚臉上有些可惜，這麼好的一個機構，作為理財高手，他很想摻一手。

兩人對視著，點點頭，wｗw•ｈｅｔｕbｏoｋ•ｃｏｍ•ｃｏm無聲的來，無聲的走。

其他少卿跟著說話，大部分是贊同。他們幾乎都是『新黨』，哪怕不是，這個案子在復起『熙寧之法』大背景下，同樣需要翻轉。

這些縣令做完，輪到另一撥人。

趙煦坐在下首，知道高太后說的是孟皇后坐鎮青瓦房的事，微笑不語。

政事堂內，蘇頌，章惇，蔡卞確實忙的腳不沾地，要向各部派遣任務，又要接收他們的反饋，同時要統籌各部門，各種事務，連喝口茶的時間都沒有。

在大理寺忙碌著的時候，朱淺珍與李衡秋進了開封府，在一個小房間進行過戶手續。

這時，二樓窗戶被人悄悄推開一絲，兩個中年模樣的人透過縫隙，看到了背著手的吳居厚。

就好比神宗想殺的那個漕官，最終不但沒殺成，連官職都沒丟，只是被發配了。

趙煦還沒洗完澡，朱太妃就來了。

兩個人目光一凝，悄悄縮回頭對視，繼而又再次看去，而後縮回頭，確認后，面露沉思。

細細思索著朱淺珍的話，吳居厚神情不動，道：「戶部，可否參股？」

小吏擦著頭上的汗，似乎覺得耽誤這麼久不好意思，低聲與兩人道：「正廳里，十多位縣尊正在立軍令狀。很嚴苛，一旦做不到，就得被罷。」

皇宮裡喜慶，宮外得知皇後娘娘有喜，縱然『新黨』厭惡高太后，不喜歡她冊立的孟皇后，還是齊齊入宮拜賀。

蘇頌默默無聲，開封府的『試點』已然全面鋪開，怕是今天各地就已經有動手的了。

蔡卞，林希，許將等人沒有開口，在他們看來，赦與不赦並沒有多重要。

趙煦神色微動，蘇頌以『宰相』身份建議，就表明他的態度認真了。

「軍令狀？」

他端坐著，沒理會章惇，與趙煦道：「官家，此乃大喜，臣以宰相身份，建議官家大赦天下。」

李衡秋好奇，拉住一個人，道：「兄台，這是怎麼了？」

朱淺珍近來對朝局關注日益增多，聽著心裏想了不少，暗自搖了搖頭，他只是個商人，看不懂那麼多，道：「李掌柜，走吧。」

趙煦放下酒杯，輕咳了一聲，繼而就笑著道：「朕病的不是時候，過兩天吧，會去開封府看看，而後是太學。諸位卿家衝鋒陷陣，朕也不會躲著的。」

趙煦雖然精神清爽了一些，但還是有些乏累，勉強的撐著，與群臣說著，聊著，盡量避開朝政，說些輕鬆的事情。

「兵部？這是怕有人造反嗎？」

朱淺珍來到戶部，還沒進去，就看到一大群人湧出來。

李衡秋拿好地契，房契等，跟著朱淺珍去向開封府。一路上，他左右試探，但朱淺珍惜字如金，半點不肯再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