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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問完這個問題，老趙深吸了一大口。

樓道里光線很暗，沒有開燈，老趙就這麼沉默地坐在黑暗裡，唯有發紅的煙頭在緩緩地一閃一滅。

「可以。」

老趙沉默地抽煙，把香煙抽到只剩下一個煙屁股。

「不誇張地說，今天有可能是自人類走出非洲以來，幾百萬年裡最重要的一天，我們在見證歷史。」

不等他回答，趙博文自己就把答案揭曉了，「一定是可以的，我們把這顆石子隨便扔到綠化帶里，只要不出意外，不是太倒霉被車碾碎了，它一定可以完整地待到二十年後，畢竟沒人會跟一顆不起眼的石頭過不去。」

「歷史上的任何一天都是普普通通的一天。」趙博文笑了，「後世看來的風雲巨變，在親身經歷過的人眼裡，也只是照常吃飯睡覺的一日。」

「是顯而易見的，但在找到確切證據之前它只能說是高度嫌疑。」趙博文說，「至於後面幾個問題，這段時間以來我一直在思考，得出了一些不靠譜的推測，都是俺尋思，我倒是可以跟你講講，反正跟你說也不用負法律責任。」

「首先，楊楊……你覺得把一顆時間膠囊，一件時光慢遞，送到二十年後，很困難嗎？」趙博文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又抽出一根。

「對，不能，想heｔuboｏk.ｃｏm•com把石子送給BG4MSR，必須要把它塞進時間膠囊，要遵循雙盲守則，否則就會失敗，要是把它隨手往綠化帶里一扔，百分之百送不到對方手裡。」趙博文問，「為什麼都是同一顆石子，但兩個結果大相徑庭呢？」

「不行。」白楊說，「它肯定會被打亂。」

「我去衛生間。」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么？」白楊問，「它是唯一超出我們認知的物體。」

「向來如此？」

「這件事準備怎麼辦？」白楊問。

白楊沉吟幾秒鐘，「本質區別……」

白楊怔了怔。

「但是——」趙博文話鋒一轉，「如果我們要把這顆石子送到二十年後的BG4MSR手裡，仍然隨手扔進綠化帶，能不能做到？」

他想起心臟在左邊。

白楊下樓扔垃圾，看到趙博文正坐在單元樓一樓的樓梯上抽煙。

「你立了大功啊。」趙博文笑笑，「你有可能改變了全人類的命運。」

「對，是這個原因，應該說很有可能是這個原因，所以我們要雙盲，要防止有人同時知道膠囊是什麼和膠囊在哪裡。」趙博文點點頭，「但我們要學會透過現象看到本質，楊楊，要學會把一個單獨的事例推廣延伸到普遍領域——」

趙博文往邊上讓了讓，和*圖*書白楊在他身旁坐下，兩人並排坐在台階上，望著單元門外黑色的綠化帶和對面居民樓的燈火。

於是換成左手，緊緊地揪住胸前的襯衫，神情繼續痛苦，往後踉蹌著倒退了兩步。

趙博文點點頭，「本質區別在哪兒呢？」

「要怎麼做？」

「黑月？」

趙博文從地上撿起一顆石子。

「我去抽顆煙。」

「別開我玩笑。」

「我……我心臟病發作……」王寧上氣不接下氣。

「因為……第一種情況不用顧及陣型嘛，陣型太容易受到干擾，被人打亂了。」

「嗯？」

「難？」

「對，可以。」趙博文說，「那我們現在把三顆石子排成一個一字型，放在綠化帶里，楊楊，這個石子陣能不能成功留存到二十年後？」

「哪裡迷糊？」

老趙把香煙咬在嘴裏，吸了一大口，黑暗中紅熱的煙頭驟然變亮。

白楊聽到這個問題，愣了一下。

「可它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白楊抬起頭望天。

「從現在開始有了。」

三人離開房間，白楊坐在桌前，隔著牆壁，隱隱地聽到老爹他們在爭論，一開始算是商討，後面簡直是吵架，聲音能連續穿透牆壁和耳機，白楊隱隱約約聽到「電磁信號它傳播速度不也是光速」——這是趙博文，「你說出去誰htｔｐs://ｗｗｗ•hｅtubooｋ•ｃom•cｏｍ都不信！」——這是王寧，以及「完他媽的蛋了」——這是老爹。

今天他抽的煙比通常一個禮拜都要多。

「我……我去！」

掌聲落下，又歸於寂靜。

趙博文啪啪啪地鼓起掌來。

「有可能是黑月導致的。」趙博文點點頭，「只是我們目前還找不到直接證據，可以證明它是造成超時空通信的罪魁禍首。」

「你什麼時候有了心臟病？」

趙博文和白震連忙扶住他。

「為什麼同樣是三顆石子，結果又大相徑庭？」

「一切都迷糊。」白楊拍了拍臉頰，「為什麼會發生這些，為什麼會有穿越時空的通信？時間膠囊傳輸失敗又是因為什麼？真的是因為被人挖出來了么？」

「第一個問題我也回答不了你。」趙博文說，「沒人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我估計問題不是出在我們這邊，而是出在BG4MSR那邊。」

「趙叔，你也是南大的教授。」

「不能坐以待斃，我們要想辦法改變那個未來。」趙博文回答。

「可別寒磣我了，趙叔。」白楊托著下巴，怔怔地望著對面的居民樓，樓里燈火通明，每一扇窗戶後頭都是平安喜樂的一家人。

「先不急著想，我們再看第二個例子。」趙博文仍然用石子舉例，「我們現在再去撿兩顆和*圖*書石子，一共三顆石子，我們把這三顆石頭，扔進綠化帶里，它們能不能存活到二十年後？」

還有五年人類文明就要毀滅了，在這種情況下，列出什麼人類歷史上最重要的一百個人有何意義？

「趙叔你說！」白楊打起精神，「講給我聽不算造謠！」

是死人下葬前給他的生平做個總結嗎？

「我到現在都還很迷糊。」白楊忽然說。

「因為世界毀滅社會動亂。」白楊回答，「膠囊會被人挖出來。」

「老王你這是怎麼了？」

「因為第一種情況不必送給特定的人，無論石子在二十年間流落到了什麼天涯海角，它還在那裡就行。」白楊說，「但第二種情況需要把它送給某個人，那就複雜多了。」

「感謝CCTV，感謝BTV，感謝Bilibili，感謝NGA，感謝知乎微博百度貼吧。」白楊說。

「不能。」

「不，不難，其實一點都不難。」趙博文「啪」地一下打著打火機，攏在手心裏點燃香煙，「老王的想法是對的，埋個時間膠囊其實不難，把它送到二十年後也不難，但為什麼我們失敗了那麼多次呢？」

「趙叔。」

「不開玩笑，真的。」趙博文吐出一口煙圈，燒掉半截的煙皺巴巴地夾在手指上，「你做出了一個絕對前無古人，也可能後無來者的重大發現hetubook.com.com，如果要列出一張表，人類自誕生以來最重要的一百個人，楊楊你肯定身處其中，什麼秦皇漢武，唐宗宋祖，最多也就和你白楊列在一起。」

趙博文把煙蒂扔在腳底，用力踩了踩。

「要不要發表一下獲獎感言？」趙博文問。

「楊楊。」

「楊楊，我現在把這顆石子扔進門口的綠化帶里，你認為它能不能留存到二十年後？」

「是，不過這是表象，我們要看到本質，只有看清本質才能舉一反三，才能找到其他運送時光慢遞的方法。」趙博文點點頭，扭過頭來，豎起兩根手指，「楊楊，現在我要引入兩個很重要的概念，一個叫做目的性，一個叫做攜帶信息。」

白楊點點頭。

白楊扭頭，看向站在身後的三人。

「暫時沒什麼頭緒。」趙博文搖搖頭，「這個問題靠我們自己恐怕很難解決，但眾人拾柴火焰高，等我把這事報上去，國家機器轉動起來，清北華五中科社科那些亂七八糟的頂尖智庫總能想到辦法。」

「副的。」

王寧站在中間，白楊只見他臉色跟紅綠燈似的先變紅再變青最後變白，抬起右手抓住胸口，神情痛苦。

老爹王寧趙博文在客廳吵了半個小時，忽然安靜下來，他們沉默地坐了許久，都想說話又都不說話，最後三人同時起身。

「向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