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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學考試物理考試見鬼去吧！」白楊喊口號，「打倒數學物理化學三座大山！」

「媽的這破中繼之前是放哪兒用的？怎麼擦不幹凈呢？一摸一手的黑，髒的一逼。」

「理論沒有用，OVER。」

周三。

當天晚上白楊放學回家時，客廳里已經變成了大型二手電筒子廢品收購站，老王和老爹兩個人蹲在散亂的電子元件和起子扳手螺絲刀里，圍著Icom725電台和GR3188模擬中繼，活像兩個上門修電腦的。

「機箱裏面還有兩座業餘無線電台的屁股，倆電台一上一下疊在一起，用螺絲固定在機箱里，取不出來。」半夏接著回答，「有好幾根粗線插在電台的屁股上。」

「嗯嗯，我在聽。」半夏點點頭。

「理論有什麼用？」

「還有呢？機箱裏面還有什麼？OVER。」

「這麼複雜。」白楊吧唧吧唧地吃東西，「她能搞定嗎？」

半夏在那頭歡呼，還有丟筆的聲音。

「把圖紙給我，我找找這個COR OUT介面在哪兒……」

「大小姐，我跟你說，任何強迫你學習複雜理論知識的人都是惡魔，這世上還有比圓錐曲線二次函數數列集合更沒用的東西嗎？沒有！如果要說一定有，那就是算帶電粒子可以在電場和磁場里能轉多少圈……數學去死！物理去死！讓數學物理見鬼去和_圖_書吧！」

身為一個生活在末日後時代的人，她平生第一次體會到了考試臨時取消的巨大快樂。

中繼台的大部分組件半夏都無需改動，用王寧的話來說，中繼台本身的硬體足夠支撐你的需求，就好比是彩色液晶屏能播的電影，黑白電視機也能播，半夏要做的就是找對介面，把正確的插頭插|進正確的介面里，只有經驗豐富的老行家才知道怎麼插，所以需要王寧和白震的全程指導。

半夏打開了GR3188中繼台的外殼，她要在白楊的指導下先摸清楚中繼台的結構，GR3188模擬中繼台的結構相當簡單，通俗點講就是傻大黑粗，打開后蓋是散熱風扇和凌亂的線纜，拆下風扇，就能看到內部基地台的尾端介面，GR3188的基礎組成部分是兩座基地台，以及中繼控制板和雙工器，它們從上到下疊為三層。

「可是連我都搞不懂。」白楊嘴裏還含著麵條，說話含糊不清，「我怎麼可能去教別人？」

「不用動它，還有呢？OVER。」

半夏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這個你也不用動它。」白楊說，「大小姐，你仔細聽好，我現在要告訴你，哪些介面是我們要用上的，哪些是用不上的，OVER。」

「嗯……」少女戴著耳機，GR3188中繼台就擺在她眼前的桌上，半m•hｅtｕｂｏok•ｃom•ｃoｍ夏歪頭往機箱里鑽，「看到了好多線，有紅色的，有黑色的，還有白色的，有粗有細，亂糟糟的。」

片刻之後，耳機里果然傳出女孩的驚叫。

「那是因為灰太多，太髒了。」白楊說，「那枚塑料片是可以拔|出|來的，你拔|出|來擦一擦，OVER。」

半夏有點犯難了。

白楊進廚房打開鍋蓋，鍋里是溫熱的麵條。

白楊乾脆利落。

「綠色？」半夏睜大眼睛，「不對啊，我看它是黑色。」

「壞了，要接線不得用上電烙鐵？那邊能找到電烙鐵嗎？還有松香呢？」

不上學，才是真的好。

「抹布！」

「還有一個黑色的鐵盒子，在機箱內部的最底下，沒有看到開口，密封的。」

「所以……」白楊躊躇了一下，「我們還得教會她OSI七層模型？」

白楊很慶幸，搭建遠程控制系統並不涉及太精密的操作，不需要半夏手持電烙鐵去焊PCB板，否則那可真是趕鴨子上架。

「對，這是一塊PCB板，也就是印刷電路板，印刷板都是綠色的。」白楊解釋，「我們需要用到的就是這個介面，這根白色的細線，到時候由它把中繼台和725接在一起，能聽明白嗎？OVER。」

「打倒數學物理化學三座大山！」

白楊憋了半天，怒而反擊：

「數學去死！物理去死！」和_圖_書半夏也跟著喊，「讓數學物理見鬼去吧！」

「這屋子裡幾乎所有的電纜都是一根銅芯，但是它們傳輸的信號類型各不相同。」白震指指四周，「同樣的硬體基礎，不同的網路協議。」

他端著飯碗，慢悠悠地回到客廳，蹲在王寧和白震身邊，兩個中年男人正忙得不可開交，他們拆開了中繼台的外殼，拆下散熱風扇，露出所有介面和虯結成一團的複雜線纜。

「那是綠色的塑料片，OVER。」白楊說。

「這東西原理上是很簡單的，我以前給你講過的，就是中繼控制拐兩五的收發，你用手台遠程聯繫中繼，就能做到行動電話的效果。」王寧用力從中繼台里拔|出|來一小塊綠色的印刷電路板，大拇指指甲蓋大小，連著一條細細的白色電線，拎起來給白楊看，「喏，你看，就是這個東西，到時候你就用它把中繼和拐兩五接在一起，只要找准介面和引腳，它可以完成很多工作。」

她桌上擺著紙筆，準備當個認真聽講的好學生，可是對方上來就是一大通網路協議英文縮寫把她砸得暈頭轉向，什麼TCP、UDP、ICMP，這個P那個P，堪比剛剛學完加減乘除的學生翻開朗道十卷。

BG4MXH曾經說上課就是學習，學習就是上課，上課學習是每個人在成長中都要歷經的磨難，每個孩子長大到七歲都和-圖-書要強制進入名為學校的監獄和集中營，從此失去自由，至少到二十二歲以後才能得到解放，如今半夏看著眼前黑箱似的中繼台，心裏一想到自己必須要去理解它，頓覺原來末日之前的世界也不是處處都好。

「知道啦。」

「你快點干正事。」老爹在外面敲了敲門，「否則全球高三學生都死光了，你解放誰去啊？」

「你倆怎麼考不上大學？這不是有手就行？」

「解放全球高三生！」

「嗯……BG4MXH，這聽上去好難啊。」

「一……二三……」女孩開始數了，「六根線，一共六條線，每座電台上插了三根，有一條最粗的，黑色，插口是寬扁的，還有一條黑色，插口是圓的，最後一條是白色，最細，這條線接在一個黑色的方形塑料片上，插在基地台的屁股里……」

「擔心個屁，全南京市找不到電烙鐵？」

王寧依靠他深不見底的人脈和更深不見底的臉皮，從南京市的HAM群體里搞到一台二手GR3188中繼台，當天就讓小朱開車送到指揮部，中繼里使用的基地台和半夏找到的一致，型號都是摩托羅拉GM300。

白楊進房間把書包扔在床上，老媽坐在她卧室的床上刷手機，抬起頭來喊了一聲：「楊！吃的在廚房的鍋里！」

「理論結合實踐當然是最好的，教會她搞懂TCP/www•hｅtuｂｏｏｋ.cｏm.cｏmIP協議也行。」王寧點點頭。

「你怎麼會不懂？」王寧看了他一眼，眼神奇怪，「這不是常識？」

「真的誒！是綠色的！上面還有電路！」

「解放全球高三生！」

「那……」半夏小心翼翼地問，「沒有用可以不學嗎？」

「BG4MXH，我完全聽不懂，這些東西好難啊，一定要學它嗎？」

「可以不學，OVER。」

「明白了。」

「大小姐，現在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OVER。」白楊捏著手咪問。

「其實一點都不複雜。」王寧埋頭擰螺絲，「只要你能理解內部技術邏輯，操作上就是很簡單的事……我操，斷了！」

「你知道通信網路分七層對吧？」白震說，「底層是硬體，上層是協議，其實重要的是上層建築，你只要搞清楚編碼上的邏輯，硬體什麼的可以對付著來，打個比方說，你要是有圖像傳輸的能力，那麼無論是使用4K液晶屏還是老黑白電視機，都能看上《阿凡達》，唯一的區別也就是畫質罷了……我操，又斷了！」

「這是理論，OVER。」

「你先數數兩座基地台的屁股上插了多少根線。」白楊指示，「有多少個插口，OVER。」

「你怎麼會不懂？」白震也看了他一眼，眼神也奇怪，「這不是常識？」

這是多麼珍貴的體驗。

「萬用表呢？萬用錶帶來沒有？我讓小朱送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