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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力不好測，只能估算，BG4MXH說風力估算有口訣，跟順口溜似的，零級煙柱直衝天，一級青煙隨風偏，二級清風吹臉面，三級葉動紅旗展，四級枝遙飛紙片——你就像奧本海默一樣抓起一把紙片，往天上一拋，它們如果被風吹飛了起來，那就是五十萬噸當量……啊呸，四級風准沒錯了！

白楊一窒。

如今指揮部幾乎形成了路徑依賴，送什麼都往天上打，在趙博文他們看來，送上太空是運送時光慢遞的最佳方式，遠離地球，茫茫太空，沒有干擾，只有一點點小缺點——比如說準備周期太長，運送成本太高，發射時有可能失敗，回收時有可能失敗，在太空待二十年有可能損壞——嗯……這麼來看送上太空也不是什麼好主意。

「那東西成像質量很差的，而且還是黑白圖像。」白楊安慰她，「你不會希望用那東西給你拍照的，大小姐，它比不上你手裡的攝像頭，OVER。」

「以我為時間坐標系，它會在二十年後返回地球軌道，以你為時間坐標系，它會在八天之後返回hetubook.com.com地球軌道。」白楊回答，「如果它沒在半路上出幺蛾子的話，OVER。」

半夏坐在單元樓門口的台階上，捏著一根細長的枯黃竹竿，一頭在手裡一頭搭在腳邊，悠然地哼著歌兒，眯起一隻眼睛，在看竹竿是不是足夠筆直。

作為世上技術最高明的程序員，她百分之九十九的時間都在排查Bug。

「BG，統計這個有什麼作用？」

昨天半夏在折騰攝像頭時不小心失手把它摔壞了，只能換一個新的。

「打它！」白楊說，「打衛星！」

下午4:33，偏北風，三級風。

「真的嗎？」女孩吃了一驚，旋即又有點興奮，「那它能拍到我嗎？」

晚上10:01，偏西風，三級風。」

還有比酷炫更重要的原因嗎？

「新換的這個對不準焦，我又換了一個。」

「應該是這個月18號，在法屬蓋亞那航天中心，OVER。」

「技術上的問題是最難解決的，它就像數學卷子一樣，不會就是不會，絞盡腦汁使出吃奶的力氣也不會，如果此刻有和*圖*書人給我一張高考數學卷子，跟我說考到滿分世界就能得救，那我也只能幹瞪眼。」白楊也嘆氣，「努努力就能辦到的事就不叫困難的事兒，真正困難的事，連開始都不可能，OVER。」

上午8:32，東南風，二級風。

可是它酷炫啊！

「在南美洲呢，大小姐，你知道南美洲在哪兒么？」白楊說，「在地球另一邊，現在衛星正在裝機，空運到蓋亞那航天中心做最後的總裝，OVER。」

「我也不清楚，反正是他們的要求。」白楊回答，「趙叔他們最近幾天神神秘秘的，或許是有什麼大計劃呢？大小姐，你那邊的攝像頭恢復正常了么？OVER。」

她算是見識到了調試PSK的難度，比AFSK可難太多了，半夏最困難的時候陷於漫漫代碼的屎山裡茫然無措，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那時候她只想暴起砸掉主板和顯示器，然後一把火將一切都燒掉。

「12月10日。

可冷靜下來她又只能面對這些叫人困惑的代碼，在對面專m.ｈｅｔuｂooｋ.ｃｏm.ｃoｍ家的協助下一點點地從頭排查Bug，每次都是一場筋疲力盡的漫漫長征。

想想真的很奇妙，時間就是如此奇妙的東西，那一頭還未發射的衛星，在自己看來已經在太空中旅行了二十年。

「那是在哪兒？」

「有。」白楊說，「衛星沒法和電台直接聯通，你需要協助接收衛星信號，OVER。」

每天早上、中午、下午以及晚上各查一次，一天查四次，這是半夏的新工作，在調試PSK數據傳輸鏈路的間隙，她就干這個，像是個氣象調查員。

女孩在黑暗裡沉默半晌，大概在試圖理解地球另一邊是多遙遠的距離。

「如果我們非要它形成事實呢？」半夏問，「比如說你們把衛星的返回時間設定成明天，我明天接收到衛星的信號，傳輸給你們，可你們還未發射那顆衛星……」

把帶子綁好，她帶著竹竿上樓，爬到閣樓上將它豎立起來。

「就我送時間膠囊的個人經驗來看，最終的結果是失敗，這個事實形成不了，宇宙不允許它形成，你根本不會收到衛星的信號。」和-圖-書白楊沉吟片刻，「然後我們得知衛星返回失敗，臨時取消發射計劃，擇機再重新發射，並導致你在明天收不到那顆衛星的信號，OVER。」

「BG，那枚火箭什麼時候發射？」

這樣的竿子她已經豎了五六根，手裡帶著小本本和鉛筆，每天查四次，然後在小本子上記下：

中午12:02，東北風，三級風。

「程序運行有問題嗎？OVER。」

她搖了搖頭，想不出來，她只能想象南京市這麼大的世界，再大一些就超出她的理解範圍了。

「不一定哦，也有可能什麼都沒有，大小姐。」白楊說，「或許八天之後發射失敗，那你那邊八天之後就不會收到任何東西，你記得時光慢遞第一定律嗎？只有我們這邊已經確定的事實，你才有可能接收到，它如果尚未在我們這邊形成事實，那也不會在你那邊形成事實，OVER。」

「是什麼樣的衛星？」

「那有什麼是我需要做的嗎？」半夏問。

「怎麼協助？」

接下來她把一條一米長的白色塑料帶子系在竹竿末端，一邊忙著手上的活計，一邊hetubook.com.com抬眼望望對面草坪上插著的細竹竿，微風拂過，竹竿上系的綵帶隨風而起，女孩盯著它看了一會兒，又埋頭下去重新忙著自己的工作。

即使衛星攜帶的合成孔徑雷達成像解析度能達到一米以內的精度，但要在垂直角度上捕捉一個人類女孩還是太困難了，況且它的任務也不是給半夏拍照，而大眼睛加上長腿有七八米的大小，在合成孔徑雷達的視野之下就無處遁形。

「還有Bug，不過總算是能全部安裝上了。」女孩長呼了一口氣，「好難啊，為什麼要見你們一面這麼困難呢。」

「那麼在我的時間坐標繫上，它已經在太空上了對吧？」半夏抬起頭，望著漆黑的天花板。

「一台超級相機，它會飛到你的頭頂上拍照，找到大眼睛的位置，然後傳輸到我們這邊，我們再制定應對策略。」白楊回答，「它是一個偵察兵，所有的軍事行動在展開之前都需要派出偵察兵偵查敵情，OVER。」

「那它什麼時候能過來呢？」

「這……大概是不能的，因為你太小了，它看不見你，OVER。」

「哦。」半夏有點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