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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告訴你們。」老趙瞥了他倆一眼。

每隔五分鐘報個點，是雙方約定的通信頻率，半夏需要連續不斷地報點，指揮部才能掌握她的精確位置。

半夏在摸黑趕路，半路上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跤，「哎呀」一個趔趄，她扭頭一看，原來是一坨幹得跟石頭似的的牛糞。

而從新街口到逸仙橋剛好兩公里。

大冬天唯一的好處是蒼蠅少蚊子也少，爬行動物和節肢動物對氣溫的變化相當敏感，氣溫一降低它們就都變得懶洋洋的，而南京市內絕大多數致命的生物都屬於這兩類，在缺乏藥物和血清的條件下，如果被毒蛇咬了就是死路一條。

「沒有。」趙博文說，「你兒子知道，有本事你讓楊楊告訴你。」

其實連施工隊也不知道究竟哪個井蓋才是正確的通路，當初施工時一共打了六條一模一樣的深井，施工結束后六條深井被同時灌入混凝土封死。

「BG，外面好黑呀。」半夏說，「可是我又不敢打手電筒……我覺得我可能到了明故宮這兒，我看到了大門後面那架墜毀的戰鬥機。」

外面風大得很，風吹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手台的麥克風上呼呼地響，強烈的風噪讓白楊覺得她不是在南京市內，而是在珠峰大本營。

走的都是橫平豎直的大道，這是指揮部的要求，路線要盡量簡單，一來是晚上出門黑漆漆的路線太複雜容易迷路，二是叢林狀態下的小路不安全，2040年可以說是自南京這個城市誕生以來植被覆蓋率最高的一年，從高空往下俯瞰，它幾乎是一座生長在叢林里的城市，在大眼睛出現之前，它本身就危機重重。

從梅花山莊步行前往紫台辦公樓預計需要三個小時，指揮部建議她選擇二號路線，盡量避開新街口一帶，所謂二號路線，就是沿著中山東路到逸仙橋那兒右拐，上龍蟠中路往北走，走到北京東路左拐，直達鼓樓公園附近的紫台辦公樓，總路程大概八九公里。

白楊撓撓頭。

「在哪兒？」老白和老王都問。

「不需要，我的體力還很充沛！」

白震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明故宮。」老趙按住對講機重複。

「就算能用衛星，它也要隔一個多小和-圖-書時才能經過一次，再說它只能看到大眼睛，看不到人。」王寧提醒，「衛星也幫不上什麼忙的。」

半夏背著包一路小跑，偏頭按住肩帶上的手台PTT說話。

「好，你需要休息一會兒么？」

「從新街口往北它可能駐留在什麼地方？」老趙問。

老師曾經說雙月升起之時不可外出，可今天晚上一個月亮都看不見。

「大小姐，這裡是指揮部，你出發了么？OVER。」

他面前有很多幅地圖，現代南京市的、未來南京市的，平面的、立體的，全部鋪開在超大顯示器上，一條藍色的粗線從梅花山莊起始，沿著道路一路抵達鼓樓公園，這是女孩的預定路線，此時BG4MSR的位置被標記在明故宮遺址。

第一基地的入口在窨井蓋底下，這是白楊知道的，他是這麼跟女孩說的，不過他也不知道究竟在哪個井蓋底下。

天黑以後氣溫降低，一直在颳風，半夏從單元門裡出來，把衛衣的領口拉高。

「它是一座橋，你到了就肯定知道，有水從橋底下過呢，它是你會碰到的唯一一座橋，記住，碰到橋就右拐，記住了和-圖-書么？OVER。」

「新街口這麼多高樓，希望能引誘它在這裏多逗留一會兒。」白震說，「那什麼國金中心，世貿中心，新華大廈，都可以逛一逛，那麼著急走做什麼。」

老趙用力按了按眉心。

在地圖的北邊，有兩個巨大的紅色光圈，大的套小的，圓心都是新街口，那是大眼睛的預估活動範圍，直徑一公里的圓顏色深些，直徑兩公里的圓圈顏色淺些，計算機組此時認為大眼睛就在這個大圓內活動，而這個圓的面積足足有13平方公里。

「也就是說，大小姐，你必須要在四十分鐘內抵達逸仙橋，然後沿著龍蟠中路往北。」白楊說，「你能在四十分鐘內趕到么？OVER。」

「熊貓集團又在哪兒？」

「逸仙橋……逸仙橋在哪兒？」

半夏蹦了蹦。

「好，大小姐，你要時刻保持警惕，OVER。」說完白楊摘下耳機，扭頭對著外面喊：「明故宮！」

因為這是機器隨機選擇的。

站在樓門口抬頭望了望天，天色有些陰沉，看不到月亮。

計算機組一再警告趙博文隨著時間的推移，對大眼睛活動範圍的預測和-圖-書會變得越來越困難，遙測衛星確認其位置后一個小時他們就沒法再給出一個安全範圍。

「當我們在給這個世界設置門檻的時候，也是在給我們自己設置門檻。」趙博文說，「要抵抗這個世界的干預，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呢？」

「從新街口往北，下一站可能是君臨國際和金鷹這塊。」王寧伸手指了一圈，「往南它可以去中銀，建設銀行，不過也說不準，這一塊大樓太多了。」

「我作為副組長沒有權利知道？」白震很不滿。

「三公里。」

「好，我記住了，碰到橋就右拐。」半夏點點頭，「那座橋距離我有多遠？」

今天下午18:41，大眼睛的精確位置在新百大樓的樓頂上，但它畢竟是個活動物體，不會一直待在那兒不動，根據遙測衛星的估算，大眼睛在高樓樓頂上長待的時間不定，在十分鐘到五十分鐘之間。

「那找起來可有點費勁。」白震說。

另一方面，指揮部也在預測大眼睛的位置。

「以內環東線為界，過了那條線高樓就多了，人壽啊、商茂世紀啊、新世紀廣場啊，都在那邊，都是摩天大樓。」白震坐在邊上ｗｗw.ｈｅｔuboｏk.com.cｏm敲鍵盤，「要是還能用衛星就方便，衛星一掃都清楚了。」

「那四十分鐘足夠了。」

計算機組有一套估算演算法，他們認為二十分鐘內大眼睛活動範圍可以限定在以新街口為中心、半徑一公里的圓內，六十分鐘內它的活動範圍可以限定在以新街口為圓心、半徑兩公里的大圓內，六十分鐘后則完全無法預測其活動範圍。

「那有什麼辦法？」王寧攤手，「條件有限，只能將就，都是看運氣。」

不過這並非事實，只有極少數人知道，有一條井沒有真正被封死，它是進入第一基地的唯一通路，而這條井是哪一條那就真沒人知道了。

「她知道第一基地的入口在哪兒么？」白震問。

「出發了。」半夏把手台掛在背包的肩帶上，手裡握著手電筒，她轉身把電網的門關上，「五分鐘后聯絡。」

時間拖得越長，大眼睛移動的概率越大。

「知道。」趙博文說。

「說老實話，她那套遠程通信系統還沒試過到鼓樓公園那麼遠的距離，那玩意能撐得住么？」白震忽然想起一茬來，「她要是跑半路失聯了怎麼辦？」

「熊貓集團那兒，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