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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漢」的首都，已經遷到了襄國（邢台）。

……

「癭楊……」劉楊不由摸上了自己的癭瘤，他一直覺得自己這瘤子長得不同凡響，還偷偷找了常山的相面者，那人說他有坐天下的面相，劉楊當時剛被王莽削了真定王，沒當回事，可如今隨著他實力躍升至河北第一，也會偷偷念想。

「這不就行了。」馬援大笑道：「大王在關中建國，卻立國號為魏，這魏指的是河東西魏么？不然，指的是河北魏郡也，此乃起家立基之地，他是在用這國號告訴你我，第五伯魚，沒有忘本！」

北漢在八月初一建立，本質上是趙王、真定王、廣陽王三劉聯合的政權。這之後數月內，地盤擴張最迅猛的是劉楊，一舉拿下了太原、雁門、代郡，加上其基本盤常山、真定國、中山三地，實力極劇膨脹。

「你要去藁城親迎皇后？」

不論是趙王劉林，還是耿純的親舅父真定王劉楊，都開始不斷派人遊說耿純，希望他能棄魏而歸漢。

但一直對劉林服服帖帖的王郎，卻有自己的想法……

「是聖通么？」耿植感覺有些詫異，看了請帖和劉楊的信后，果然如此。

劉林看著無人時，拜在自己腳邊的王郎，皺眉說道：「民間成婚，親郎確實要親迎新婦，但皇帝卻不必如此，別忘了你的身份是嗣興皇帝劉子輿！」

「兄長喚我何事？」

「舅父是高祖九代孫。」

時不我待，耿純必須做出選擇了！

策劃著這趟親迎之行，王郎在心中暗道：

這次邀耿純來籌辦婚禮，也算劉楊的最後通牒，ｈtｔps://www•ｈｅtubook•coｍ•ｃｏｍ可耿純再度讓他失望了。

馬援卻不以為然：「魏王撤你職，召你回朝了？」

馬援又問：「你附在信中的印綬送去渭北后，回信如何？」

但等劉楊一看這帛書，臉上卻頗有驚異之色。

作為古代邢國之地，此處西帶上黨，北控常山，還是冒名劉子輿的王郎勸趙王：「襄國乃是河北之襟要，依山憑險，形勝之國，我望氣發現，若得而都之，霸王之業也！」

可如今連第一項都做不到，銅馬與其他流寇合力，控制了清河、河間、渤海的廣大地域，數量十余萬，河北豪強們守則有餘，攻則不足。

劉林終究還是下定了決心，這場聯姻格外重要。

王郎自然不會忘，朝劉林再拜：「話雖如此，但此番成婚，對大王至關重要，劉楊多疑，想要將他及真定王室全部騙到襄國來軟禁，好讓大王控制整個河北只怕不易。小人近來看了幾篇古文，上面說『將欲歙之，必固張之；將欲取之，必固與之』。」

至於皇帝親迎后在哪成婚，以後「北漢」的都城還在不在襄城，還不是他說了算？

「不如讓小人做足姿態，親自前往迎接，如此一來劉楊欣喜，也不好慢待我這皇帝，自然也要跟著回襄國來，屆時大王將城門一堵，劉楊便成釜底之魚了！」

「吾等的從母姊妹要成婚了。」

自己不但迫使劉林不敢向南進攻，又為耿純爭得了丞相和萬戶侯的位置，勸他效命于北漢，與第五倫決裂，可耿純依然首鼠兩端，遲遲不做答hｔｔｐs://ｍ.hetubook.ｃｏm•ｃoｍ覆。

這一氣，劉楊脖子上的大瘤子就更是發紅髮紫，等耿植進來拜見后，也不敢看自家舅父的癭瘤，只表示了來意后，將耿純的信奉上。

「但吾等的皇帝陛下，一直控制在趙王手中，動輒以其名義對吾等發號施令，還是有些不妥。」

「原封不動送回。」耿純如今是同佩漢魏相印了。

耿純現在的身份很特殊，他不僅是魏國「左丞相」，封聊城侯，邑四千戶；同時也接受了北漢嗣興皇帝「劉子輿」的丞相之印，封「宋子侯」，邑萬戶。

而知舅，莫若甥啊！

「老夫倒要看看，他又找了什麼借口？」

原本劉林是這麼打算的：「待擊破銅馬，收編其軍，趙國以北，遼東以西，皆從風而靡，孤再挾天子以令諸王，以冀幽兩州甲兵，南取魏郡、河內，以窺中原。」

耿植一行沒有走邯鄲，而是從上黨繞了遠路，但因為出發比較早，還是較王郎那聲勢浩大的迎親隊伍，先一步抵達藁（gǎo）城。

時間回到去年臘月底，魏郡府邸內，耿純正把玩著一份請帖，神情頗為糾結。

他笑道：「既然是聖通成婚，吾等作為親戚，豈能不去幫襯？但如今馬文淵正在大河鏖戰，我離不開魏地，你且替我跑一趟……」

耿植轉述了耿純的想法：「兄長說，吾等作為劉姓外家，受漢德澤，自不敢忘懷。但劉子輿身份成謎，有傳言說他乃是冒名之輩，劉林所扶傀儡，只恐江山為外姓所篡。兄長願意投效大漢，並獻上魏、河內、東郡三地，但前提是……ｗｗw.hｅtuｂｏok•cｏm.ｃｏｍ」

正在此時，有人稟報，說耿植抵達。

如今聽聞劉子輿來到他的地盤，劉楊頓時大喜，也親自跑到這來，正在練習擊缶，打算在送外甥女出嫁時親自上陣，以表欣喜。

「依此讖言，王莽、第五倫皆興于魏地，但都不能得天下。」

王郎將頭伏下，等劉林離開后，他才站起身來，坐回了皇榻上。

這一番肺腑之言打動了劉林，遂微微頷首：「藁城畢竟是劉楊的地盤，既如此，我派遣親信大臣隨你前往，記住了，高深莫測，輕易不說話，才能顯得高深莫測而不露破綻，你不必與劉楊交談，一切由大臣代勞即可。」

所以得更改計劃，先對魏郡、河內下手，得其糧秣財富以壯大實力。但又怕打不過馬援，而進攻耿純更會引來真定王劉楊不滿，反覆躊躇間，浪費了數月。

他抽出一封反覆琢磨后寫就的信，交給耿植，對弟弟低聲叮囑：「這封信，務必親手交給舅父！」

「赤乃漢德也。」

劉楊的臉頓時就黑了下來：「耿純還是不肯來么？我與第五倫，究竟誰與他更親？」

耿純搖搖頭：「舅父想必也信以為真，做了決斷，那就不可更改了。」

而如今，劉楊卻要將聖通嫁給嗣興皇帝劉子輿，這又是一場政治聯姻。

反觀趙王劉林，不過控制了邯鄲、廣平、巨鹿而已，只佔了人口較多的便宜，實力位居第二。

他還派遣使者多方試探，回來的人都讚歎，說與皇帝陛下交談，如沐春風——王郎畢竟是個卜算出身，這一行靠的就是騙人，對人心頗有鑽研，使者想套他話m.hetubook.com.com，殊不知自己卻被套進去了。

「將欲弱之，必固強之；將欲廢之，必固興之！」

此處確實比邯鄲更安全，但這數月以來，趙王劉林的心中卻越發不安。

為了扮好劉姓天子，王郎很好學，如今不但將禮儀學得爐火純青，搞清楚了劉姓各分支複雜的關係，甚至還看起《老子》這樣的雜書來。

「舅父，才是吾等效忠的漢家天子！」

「甥于魏地毀王莽家墳、廟，士卒夜宿沙麓，忽聞有女子唱曰『莽五興魏，皆當覆亡，漢家不絕，赤九之後，癭楊為主！』，前往查探，卻又無人影！」

耿植覺得這是將表妹往火坑裡推：「但有傳言說，那劉子輿根本不是孝成皇帝之子，而是冒充啊……」

劉楊早先也懷疑過「劉子輿」的真實身份，但隨著時間推移，親自見到劉子輿，發現此人確實頗懂宮廷禮儀，言辭優雅，儀態不俗。

名義上歸附北漢的上谷太守耿況、信都太守李忠、和成太守邳彤、上黨太守鮑永，都是新朝舊官留任，除了鮑永堅定效忠劉子輿外，其餘都不太聽劉林的話。

所以如今趙王有些尷尬，他才是政權的肇造者，挾天子以令諸侯，可號令卻不行百里之外。

他的弟弟耿植前來拜見，耿純將手裡的請帖交給他。

話雖如此，但隨著時間推移，耿純連虛與委蛇都很難與趙王做下去，劉林數次要求派兵來接管魏地，越來越不耐煩，耿純只能找各種借口搪塞。多虧河北三劉心不齊，加上有銅馬等盜寇在側威脅，劉林才沒南下擊魏。

時間已到嗣興二年正月，冰消雪融，萬物始春。這藁ｈeｔｕｂｏｏk•cｏm.ｃｏｍ城在戰國時，本是中山國之地，后並於趙，當地最大的家族便是郭氏。

耿純頗為不安，前段時日馬援馳援濮陽抵抗綠林，耿純特地跑去黃河邊見他，對馬援苦笑：「在魏王面前，舉報我的謗書應該一籮筐了罷？」

耿純的母親姓劉，乃是劉楊之妹，而劉楊另一個妹妹，嫁給了常山郡大姓郭氏，有女名郭聖通，今已及笄。

因為河北三劉巴巴給第五倫送去相印，奈何人家沒接啊，隨著劉伯升入關戰死的消息傳來，三劉也明白第五倫已經坐大，對復漢毫無興趣，遂改變了策略。

見劉林還在躊躇，王郎遂哭泣道：「小人才是最恨耿純與第五倫的人，我父被二賊合謀，殺于鄴城，小人日夜不敢忘此仇怨，只願大王早日吞併劉楊部曲，揮師南下，先殺耿純以報父恨。若能如此，小人此生足矣。」

劉楊漸漸有些相信了，這趟聯姻還是有必要，河北三劉需要一個共同的首腦，否則就會立刻分崩離析！

這傳言就是耿純讓人散播的，但這位劉子輿也是奇，凡是見了他的舊漢官僚，包括鮑永在內，都因其談吐禮儀頗有皇家之態，而信之不疑。

「這倒是沒有。」耿純幾度上書請求調離魏地，但第五倫一直不允，這地方少了他，別人根本守不住。

劉、郭、耿，乃是河北豪強圈子的聯姻關係，耿純兄弟少時常去藁城郭家做客，與表妹關係不錯。

……

真定王劉楊也得知他們的皇帝陛下竟要來親迎，這倒是出人意料，少不得一通手忙腳亂。

排在第三的則是廣陽王劉接，他控制了廣陽郡（北京）和涿郡。

「諾，小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