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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越說越氣，往邊上窗框上猛啄一口，木質窗框被啄出一個洞。

「那以後呢？」烏鴉問。

這個問題也許當年也有過爭論，最終他們配了，並且在實驗最後選擇了鸚鵡，而烏鴉則面臨屠殺。如果要討論對錯，足以爭論半年。但不論從何種角度出發，對烏鴉來說無疑是不公平的，他冤屈如何伸張？他的怨恨又如何發泄？

「什麼？還想我妻子復活么？」烏鴉詫異。

「唉。」凱文嘆息一聲，想說點什麼，卻覺得什麼都蒼白無力。當一個動物具備智慧之後，是否能脫離動物的倫理範疇，和豬牛羊不一樣？配豬配牛都沒有問題，配種人則顯然無法讓社會接受，那配重烏鴉呢？

「你相信世界上有公平么？」烏鴉問。

烏鴉沉默。

「我一直不想講我的過去，第一是因為這破事說出來也沒什麼意思，第二，你也必然會反對我報仇，這是你的立場決定，和是否公平無關，」烏鴉回答，「第三，我也的確有點擔心，你會找出一個比我更慘的人，然後讓我放棄仇恨。」

「據我所知，鸚鵡似乎也是一夫一妻制。」凱文回答。

凱文陷入沉默。

「是有人放我的，」烏鴉回答，「當時吃完大餐之後，其他烏鴉開始相繼倒下，我察覺不對，只能也倒下裝死。有人過來轉了一圈，沒人說話，我也不敢睜開眼睛看，很快他們就走了。然後就是長時間的安靜，我偷偷睜開眼睛，發現烏鴉已經全部躺下，周圍空無一人，而且詭異的是，我的籠子居然自己開了。」

「最後結果，來了很多高層人hｅtｕbｏｏk.com•cｏｍ士，我們在他們面前表演、戰鬥、演講。除了演講方面，我們的嗓音可能沒有鸚鵡好聽之外，其他方面均完勝鸚鵡。我們都覺得我們必然是勝利者，當天晚上，研究員還特意給我們加餐，」烏鴉冷笑一聲，「我敏銳的感覺到研究員的表情不太對，所以那一餐我沒有吃。」

凱文點頭：「你把雷之騎士團的鸚鵡簽訂主僕契約，你在團里的時候他不敢說什麼，如今你到這邊了，早晚他要說出來的。」

「後來怎麼樣？」凱文接著問。

凱文回憶了一下，似乎那是在萊博齊耳國邊境，回國的途中。

凱文嘆息一聲：「知道是誰放你的么？」

「當年在實驗室的日子很苦，每天就是吃、睡、學、打，沒有什麼娛樂時間，空間也狹小，研究員卻可以輪班來做實驗，他們倒是輕鬆，」烏鴉抱怨，「我的妻子每天回到籠子內，都是一身疲憊，我唯有隔著籠子望著她。我很憤怒，時至今日我依然憤怒，但我無可奈何。時至今日，我仍然無可奈何！」

「哼，」烏鴉透露一股不屑，「野生鸚鵡理論上的確是一夫一妻制，但在人工干預下，很快就忘了自己的老婆。一幫渣男！」

沉默良久，烏鴉望向窗外：「我開始理解公主的行為了。」

烏鴉點點頭：「當時其實我也是猶豫的，我應該立刻去喊別人不要吃，或者至少喊我妻子。但是……」

「後面的事情你也基本都知道了，」烏鴉仍然通過精神契約對話，「有了我妻子的遭遇，我也開始盡量低調，hｅｔｕboｏk•coｍ.cｏm我很仔細的觀察其他烏鴉，然後和他們保持同一個水平線，不論是智力層面，還是武力層面。」

眨眼間，兩天過去了，凱文也向棉被勇者詢問主城的管理情況，按照原定計劃，這個城的老城主最多只能再活一天。當然凱文的時間表也可以有出入，主要只是為了給棉被勇者一個緊迫感。

「過去的事情已成事實，但未來總是可以努力。如果真的重啟，那你就是烏鴉族群中的第一烏鴉，你也將擔負振興烏鴉族的使命。」凱文回答。

如今烏鴉終於算是吐露心聲，但如何解決依然棘手。

烏鴉沉默片刻：「你想套路我？」

隨後，棉被勇者派出使者召集附近的商隊，準備開會研討主城的發展方向，這裏凱文幫他說了一些話，要是光憑一個狗頭人基本沒人理會。只是樓保勒國在這裏的影響力也並不大，過來出席會議的都不是什麼重要任務，更像是給凱文一個面子。

凱文繼續沉默。

「然後我才開始注意到你，觀察一段時間之後，我決定接近你。最初的目的其實是想控制你，然後達成我報仇的目的，不過如今看來是沒有機會了，」烏鴉感慨一句，「國內應該都知道我的存在了吧？」

「那你是如何找上我的？」凱文問。

凱文介面：「那當時鸚鵡也是這樣的么？」

凱文：「……」

時間定在兩天後，地點自然是棉被勇者的主城，凡事出席會議的人都會給點小費，不然還真擔心兩天後他們忘了這事。

烏鴉和鸚鵡都在附近看著，棉被勇者抄完老城主，還集合全城和圖書的人來了一段講話。用的是狗頭語，兩隻鳥都聽不懂，但感覺氣氛熱烈，效果明顯。

「那是他先試圖簽訂我的，我不過是反擊。」烏鴉回答。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凱文如實回答，「大使和我說過你的問題，目前來說絕對沒有要捕殺的意思。」

「其實關於仇恨的話題……」凱文思索片刻，「這樣吧，我問問你，如今公主死了，其他人如果想為公主報仇，應該找誰？」

「我們當時的籠子不是那種簡單的鳥籠，不是那種裝個插銷的簡陋東西，都是有魔法機關保護的，以我們烏鴉的能力不論是從內部還是外部都無法打開，」烏鴉解釋，「全國最優秀的實驗設備，絕對是最先進的。」

「不知道，」烏鴉回答，「我如果回去問，那就是自投羅網。而且我也並不會因為某人放了我，就因此而原諒他們。」

「國內對我現在是什麼態度？」烏鴉問。

凱文：「……」

「如果世界有公平，那我就要找幾十個男人，狠狠的輪當初實驗負責人的老婆，然後把所有關聯人物全部毒死，就只把一個負責人放了！」烏鴉回答。

「其實事情的關鍵是解決問題，如果報仇能解決問題，那就報仇。如果報仇解決不了問題，甚至於力量懸殊根本不可能報仇，那就放棄，」凱文回答，「目前關鍵的問題是什麼？」

烏鴉忽的飛出窗外，留下一句：「早點睡吧。」凱文站起來，關上窗戶，此時終於困意襲來，倒床上休息。

「唉，其實這個不重要。」凱文苦笑。

「我很好奇跟著過去，看見幾具屍體都被扒和*圖*書精光。我們烏鴉吃屍體常常因為衣服或盔甲，膈到嘴很難受，扒光的屍體我們都很喜歡。我很好奇是誰這麼閑，幫我們扒屍體，於是我就看見了你，當時還有斯達特在邊上。」烏鴉敘述。

「一樣的，」烏鴉回答，「只是鸚鵡中並沒有如此突出的雌性天才，不會這麼集中而已。但配種是其中的一種實驗方式，怎麼可能不實行？」

「我向你保證，回國之後，我會盡一切可能向上層反應，重啟烏鴉研究計劃。」凱文認真回答，「鸚鵡融入社會如果問題不大，那麼重啟烏鴉計劃又有什麼不可以？我雖然實力低微，但至少認識刺客公會會長，認識膜法公會會長，認識雷之騎士團團長，多少有點用處。」

「餐里有毒？」凱文問。

凱文嘆息一聲，直接問後續：「後來呢？不會僅僅因為你沒吃毒，就放過你吧？」

「可能直接指責一個種群不太合適，」烏鴉說完似乎也覺得不妥，「但以我個人標準來嘲諷他們，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後來就和你知道的一樣，上面政策下來，項目下馬。烏鴉和鸚鵡之間兩選一。我們實力比鸚鵡強，智力比鸚鵡高，當時連研究員都認為一定是我們活下來。他們和我們說，只要上面選完之後，我們就會被放飛出去，成為軍隊的士兵，有軍餉，有地位，能得到和人類一樣的尊重。當時不論是烏鴉還是鸚鵡，都被這種條件吸引，也害怕落敗后的下場，他們開始更加努力練習，同時也更加努力的……可惡！」

這個問題其實凱文考慮過很久，雖然以前不知道具體內情，httｐs://wwｗ•hｅtubooｋ.coｍ•ｃoｍ但大體也知道那個方向。凱文常常給他講一些身負深仇大恨的人，但最終放下的故事，希望他能有所感悟，但是效果著實一般。因為所有的故事中，還真沒有老婆被……的故事，如果現編一個，由於真實性存疑自然也沒什麼說服力。

「從實驗室出來之後，我迷茫了很長時間，即沉浸於妻子死亡的悲傷之中，也對自己的未來充滿迷茫。我想報仇，卻不知道第一步該如何執行。整個天地之間，就我剩下我一隻有智慧的烏鴉了，我又該去哪兒？」烏鴉仰頭看天，「我想過很久，日至今日我也沒想明白。」

凱文：「……」

凱文點點頭：「其實這是最合理的解釋，以當時實驗室的規模來說，你們又是重要實驗材料，想逃出去幾乎不可能。有人放你幾乎是唯一的解釋。」

「從籠子里出來，我當時想救我妻子，但是我沒辦法救出來，我只是隔著籠子，確認了她死了，」烏鴉傷感，「然後我從實驗室一路飛出去，暢通無阻。整個實驗室都一片寂靜，鸚鵡都已經走了，烏鴉已經全死了，就剩下我一個。」

結果當天夜裡，棉被勇者帶著剛剛熟悉的部下，就把老城主的家給抄了。接管老城主的衛兵出乎意料的順利，也或許這座城真的快荒了，衛兵對老城主也有激怨吧。

「那段時間我開始憎恨人類，我開始吃人肉，遊走于樓保勒國的邊境地帶，召集了一群沒有智慧的烏鴉，看見有人的屍體就上去吃。但很快我又覺得這樣很幼稚，我開始思考自己應該如何改變，直到有天我的手下都興奮起來，瘋狂的沖向某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