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但關於怎麼應對未來的大風暴，卻又分成了很多派系。既有覺得腰桿硬了，要徹底爭取地位變化的正論派；也有知道爸爸仍在，霓虹自有國情在此的情勢派。

月光庄的背後，是與兒玉士夫一脈相承的福本雄。這些都是受到米國深刻影響和支持、通過各種陰暗手段讓霓虹政壇大佬們聽話的工具。

聽著他促狹釋然的語氣，陶知命也笑了笑：「我說的不會有錯，您一定會成為霓虹人回望昭和時代時最先想起的三人之一，也許是兩人之一。另一位，只不過因為昭和這兩個字與他直接有關而已。」

他自然想不到，陶知命憑藉來時路上的一番「吹捧」，就讓田中榮引為知己。

「……不敢。」崛川信彥雖然表情有點尷尬，但事情已經被架到了這個份上，他也不得不釐清局面，得到更明確的一些保證。

米國哪能不知道霓虹心裏的小九九？

「第一，讓我、竹上桑、橋本桑這樣的人，既能有充足的活動資金，又不因此被輕易針對。第二，財團在霓虹是必然無法消失的，你的新財團必須能為三井、住友持續帶來更大的未來。第三，讓米國的資本相信你能給他們帶來的，是比福本雄那樣的手段更重要的，這不僅包括普通的金錢回報，還包括對霓虹國內政治、經濟環境的塑造。」

「橋本桑作為大藏大臣，在此關鍵的時刻專註于省務更重要。他的幹事長本就是在代理擔任，小澤桑，我知道你和明黨的關係不錯。由你來擔任幹事長的話，就算我們內部其他派系還會有一定的分歧，但至少從外界爭取更多支持吧！」海部俊言辭懇切。

崛川信彥赫然發現，田中榮對陶知命的態度比他想象的要親近。

田中榮最後看著陶知命說道：「所以，你必須要有這種覺悟。如果你讓福本雄這樣的人繼續存在下去，那麼就算你先幫助著他們肢解了其他財團，到了那個時候就是你被邊緣化的時候了。因為，你沒有他好用。而如果你想要自己變得無法被取代，你要做到四件事情！」

陶知命看著他。

田中榮頓了頓，才語重心長說道：「第四，也就是你說的那一點，你必須成為平衡戰略的一部分。夏國現在面臨的局面只是暫時的，我親自感受過他們領導人堅定發展國家的決心。在不久的將來，不管是投資、貿易，還是其他方面，你要能夠成為米國、霓虹和夏國之間的一個橋樑，平衡一些問題的一個支點！」

陶知命不確定地問道：「福本雄？」

不僅有導致他現在戴罪在身的洛克希德事件，還有與在野的明黨牽連極深的八https://m.hetubook.com.com幡研究會，更有影響了當時田中派諸多人物的以月光庄為代表的諸多黑料。

這是怎麼做到的？他確信陶知命以前是沒見過田中榮的。而這種親近，又不是因為利益上對田中榮不可或缺。那純粹只是眼神里透露出來的欣賞，有一種像是……老岳父看到了個很滿意的女婿。

田中榮語氣很乾脆又滿不在乎地說道：「那個時候，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之一。與那個時候創立不久的明黨，還有八幡研究會的合作，很多事情都是你辦的。木島桑也在這裏，他突然來拜訪我，海部桑又突然邀請我參加今天的招待會，那麼還希望我發揮什麼樣的作用，就請直言吧。」

果然田中榮笑問：「但最大的疑惑，是我為什麼要對你說這麼多嗎？」

崛川信彥看了看木島元一，斟酌了一下才說道：「確實如此。圍繞關西文化帶動旅遊發展的計劃，希望能夠提升彼此的實力。」

「田中桑的建議……十分中肯。」崛川信彥只是這麼說。

「……是。」小澤太郎就不再堅持了，但還是看了一眼陶知命，「那陶君……」

他們三人，還有兒玉士夫、八幡研究會、月光庄……這些人究竟是怎樣錯綜複雜的關係？

田中榮收斂起笑容，悠悠說了一句：「謝謝你了，只希望將來的人，不要總是盯著我和幾個女人的故事看得津津有味就好。」

「我沒有誤解。」田中榮揮了揮手，「今年竹上桑、宇野桑的遭遇我也看在了眼裡，熟悉的味道。現在想用過去的一些事情做點準備，不用顧忌我的感受。我已經老了，能再發揮一點作用也是好的。」

「海部桑，確定這樣做的話，馬上面臨的內部和外部壓力都很大。」

陶知命暫時還不清楚，田中榮這突然的公開出現，一下次引起了很多人的聯想。

「……請。」

小澤太郎神色變幻，幹事長一職可是通往相首的一個台階。

怪不得要跟陶知命單獨說，別看他跟木島元一很親近的模樣，但那隻不過是為了陶知命在演戲而已。

橋本太郎得到了竹上踏的大力培養，但自己畢竟比他更有資歷一點。

他追憶了一番往日風光，隨後就嘆氣說道：「但是我一心往前看，卻忽略了身邊隱藏的危機……」

這些天以來，圍繞崛川信彥的一些迷霧，此時真假且不論，但已經被田中榮幫著梳理清楚了很多。

「對。」橋本太郎點了點頭，「隨後我找到機會問了問陶君，他說他也搞不清楚是什麼情況，但第一勸業銀行的崛川信彥那時候已經www.hetubook.com.com出發來東京了。」

田中榮臉上豪氣一現，隨後說道：「以你夏國後裔的身份，在霓虹謀划構建一個新財團，卻能得到竹上踏他們的支持。你以為僅僅是因為你和陶家關係不錯，得到了米國那些資本的支持嗎？」

陶知命目光銳利，看向了田中榮。

陶知命沉思了許久，忽然靈光一現說道：「您的意思是……我也是平衡戰略的一部分？」

還是田中榮更加「直爽」，眼看遲遲談不到正題，就開口淡淡說道：「我和木島君都老了，身體已經大不如前，崛川君也是從關西專程而來。把事情說完，都早點回家好好休息吧。」

陶知命心中一震，對田中榮這種角色現在還能擁有這麼頂級的信息來源感到很意外。

現在的結果，似乎他也確實說服了崛川信彥。

「……慚愧，我也很意外。田中桑，您不要誤解……」

洛克希德事件，田中榮有諸多考量。

聽起來似乎他是為田中榮考慮的，但田中榮現在又信任木島元一將北雪裕子放在陶知命身邊。

崛川信彥低頭稱是，頓了頓才看向木島元一，意味深長地回答：「木島桑提出的方案，是一個好辦法。田中桑，既然您信任木島桑和陶君，那就不需要我過分擔心了。」

「事情並不奇怪。忘記海部桑今天說的話了嗎？『由他作為一座橋樑的話，一定會對我們兩國的友誼很有幫助的。』懂了嗎？」田中榮深深地看著他。

另一邊的橋本太郎也在向竹上踏請教著。

當此時，有人在門口恭敬地說道：「失禮了。小澤大人，有您的重要電話，是……田中大人打來的。」

「陶君，借你的手提電話用用。」田中榮看著陶知命露出笑容。

而如今，海部俊邀請了田中榮一起參加今天的會議，又開始和陶知命緊密聯絡，莫非海部俊他們對於陶知命當初所提出的計劃，有了什麼新的想法？

田中榮說完直接起了身，陶知命雲里霧裡，似乎他們要聊的一些舊事自己不適宜知道。

竹上踏皺著眉思考了很久。

田中榮輕飄飄地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放心吧，我還能派上一些用場，但並不是現在。說起來，崛川君和陶君似乎要進行某些大計劃？」

「沒錯。」田中榮鄭重說道，「兒玉士夫死後，他現在就是霓虹的新黑幕！中曾桑自議員時代就與他是莫逆之交，竹上桑與他青年時代開始就是好友，安倍桑與他一起是東大校友、一起在霓虹經濟新聞任職過、一起辭職擔任了議員的秘書。」

竹上踏想到這裏就說道：「那個三友財團的計劃一定不能www.hetubook.com.com變化！橋本君，後天大藏省會後，你一定要從三井、住友、陶君那邊聽到他們現在真實的計劃開展情況。我要聯絡一下其他人！這個時候田中桑忽然再次活躍起來，只怕有一些很特別的原因。」

但崛川信彥和木島元一似乎都繃住了，只是閑聊起來。

但自從四年前竹上踏等人「背叛」田中榮，創立了如今的竹下派之後，田中榮當年又巧合地得了腦梗，外面都將竹上派的人當做叛徒來看待。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霓虹這二十多年的掙扎開始了。

「田中桑當著你的面，請陶君在招待會結束后見一面？」竹上踏顯得有點意外。

這件事，是在田中榮手上一力實現的。

許久之後，他才問道：「田中桑，您絲毫不在乎什麼北雪裕子，還有小澤桑和崛川桑他們的交談，是因為有很多人一直團結在您的未來發展思想里嗎？」

「你們談，我和陶君去另一處聊一聊吧。」

他們也清楚知道以霓虹的狀況，是很難躲過這一刀的。

「這是必須的！」海部俊斬釘截鐵地說道，「只有得到這個支撐，我下一步要做的事才不會有太大的阻力。小澤桑，現在既然已經由你擔任竹上派的代理會長，那麼幹事長的職務，就由你來擔任吧！」

話音落下，陶知命靜靜思考。

八幡研究會支持創立了一個明黨，現在是在野黨里很有分量的一個，這是屬於八幡研究會的一條利益線，其中自然也有與每一個民自黨大佬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而以三重野復和當時的上田正裕為代表的人，有點正論派的意思。他們看上去一腔熱血，要擺脫外部和內部束縛，要破而後立，但實際上手段太粗暴了，看問題是真的沒有田中榮、竹上踏這些人深刻。

陶知命對自己參加的這場很古怪的會面，就像只是提供一個地方一樣，坐好之後只是靜靜聽他們開始談。

這個鬥爭的內容，不僅僅包括與夏國的關係，還包括怎麼面對霓虹現在的財團經濟。

又不是什麼容易被打動的人，這可是霓虹歷史上很知名的大人物。

而聽海部俊提到八幡研究會支持成立的明黨，小澤太郎確認了一下：「海部桑，你最開始到京都，是為了這個目的嗎？」

「那麼這個時候，你們三人合作不是更好嗎？」田中榮語氣很理所當然，隨後卻又笑了笑，「當然了，我已經垂垂老矣，這隻是建議而已。」

田中榮讚許地點了點頭，隨後在這間茶室里，許多陶知命之前不知道的事情被他娓娓道來。

這個過程里，自然有原來田中派對抗另外世家派閥的需要，仍舊需要田中榮和_圖_書這個紐帶的原因。

陶知命也收斂起笑容，鄭重說了一句：「我也要謝謝田中桑，很多疑惑得到了解答。」

「所以今天才邀請田中桑一起，去參加了夏國大使館的招待會！」

至於還有那些純粹保守的人，則受那些產業並不像三井、住友這樣具備很強競爭力的財團——比如說第一勸業銀行、芙蓉等——支持，是覺得現狀就足夠好，別惹怒爸爸的。

但不論哪一派，都繞不開三座大山：以財團為骨架的經濟形態，世家門閥特徵明顯的政治結構，外交、防務和媒體被深度影響的外部環境。

但圍繞在陶知命面前的迷霧似乎更多了。

但聽他一個電話打完之後，小澤太郎隨後不久就來到了這裏，陶知命不免感嘆他餘威仍在。

此時此刻，從田中榮開始一脈相承的，都是情勢派，希望循序漸漸，先獲得左右逢源的空間，再進一步挖掘霓虹的潛力。甚至要借金融開放這個機會，讓霓虹財團把視野不要局限於壓榨國內。他們先去國際上投資，米國也好，夏國也好，高價購買資產、大額投資都是為霓虹爭取更好的外部環境的一部分。如果能夠做到哪一點，后一步再釋放霓虹國內新型產業的潛力。

好在平民階層、以企業家身份成為相首的田中榮，身邊自然不少同樣經商的密友。其中一個人佐野賢治成為了突破口，那個時候他已經成為了霓虹航空的大股東。

在兒玉士夫看來，田中榮當初也算是對他更看好的佐藤榮的背叛。

簡單一句話，已經把結果點明了：都好好的，別打了。

但田中榮話中有話，他不禁看向了田中榮。

陶知命聽得直呼好傢夥，這還真有了當初兒玉士夫的范。

小澤太郎表情一凜，隨後沉聲吩咐：「進來吧。」

「……橋本桑呢？」

他們不像三井、住友、三菱一樣已經在被割肉了，反而會覺得那是因為過去的衷心表得夠。

而霓虹的政壇大佬們，因為田中榮當初的不拘一格和橫空出世，一直到今天還延續在正論派、情勢派和那些純粹保守的派系的鬥爭當中。

……

但木已成舟，兒玉士夫只能想辦法繼續嘗試影響田中榮。

這個老人表情平靜：「想要建立一個新財團，就是與全部舊有勢力開戰！現在的三井、住友，現在的竹上桑、橋本桑，還有其他沒有發表反對意見的人，也許都像是你的朋友。但你真的有覺悟，有一天可能要面對他們全部變成敵人的局面嗎？」

田中榮看著他，眼裡浮現著笑意，隨後也直接爽朗地笑了起來說道：「交換啊！是交換啦，陶君。僅僅讓我背上金權政治的黑鍋哪裡夠？既然要我為和-圖-書霓虹不動產可能的崩塌背負責任，自然也要保住我生前的安穩。至於我死後，管他們呢？」

小澤太郎見到了陶知命本身就挺詫異了，見到他們是和崛川信彥、木島元一在一起，就更加疑惑。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自從20年前霓虹成為了世界第二大的經濟體，其實很多霓虹的「有識之士」就預見到了今天這個局面。

既有兒玉士夫龐大的影響力需要重視，又有作為平民相首面臨世家派閥的敵對需要多一些外援的需求，又能為自己的心腹甚至自己帶來一些收益，田中榮就這麼一腳踩進了這個坑了。

結果田中榮和他到了院子里另一個茶室之後就坦然笑道：「你在謀划的事，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疑問，我也知道。」

這番話讓陶知命沉默了很久。

木島元一所謂說服崛川信彥的辦法，似乎就是這個。

田中榮下一句話卻讓他陡然目光一凝：「通過類似月光庄的組織，以他和現在政壇要員們的關係，你就知道他掌握著多少秘密了。最主要的是，你不是與史蒂文森·洛克菲勒見過面了嗎？福本雄和陶家的關係，恐怕比你更加親密，親密得多！」

這個坑，甚至一直影響到了今天。

「我明白了。」

自從因為里庫路特事件辭職后，他沒有像田中榮一樣得到追責、定罪。但當初就算是經歷了那樣局面的田中榮，一樣憑藉田中派發揮了很長時間的影響力。

……

此時，參加完大使館招待會的海部俊回到了宅邸，也在和一人密談。

「……田中桑指的是？」

崛川信彥似乎只是為了過來確認一下田中榮的態度，但似乎僅僅田中榮的態度又是不夠的，因此他還一直不肯告辭離開。

……

陶知命聽了一點就意外地問道：「洛克希德事件，是早就為您埋伏好的？」

其中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藉著米國想要拉攏夏國對抗紅蘇的契機，霓虹希望尋求與夏國關係的正常化，並且擴大在夏國的投資，讓霓虹在外部環境上多一些左右逢源的空間。

這是被稱為經世會也就是竹上派七奉行之一的小澤太郎。他是聞訊趕來的，看著海部俊臉色焦急：「十多年前，田中桑不就是因為試圖以夏國作為平衡支撐，才導致了洛克希德事件的爆發嗎？」

當年叱吒風雲的田中榮深深看了崛川信彥一眼，隨後淡淡說道：「也是，現在需要更有分量的人了嗎？讓我打個電話吧。」

田中榮呵呵一笑：「兒玉士夫，是被稱為霓虹黑幕的男人。一直在我宣布競選總裁之前，他的能量都超過你的想象。別看我現在這個樣子，當初，我也是打破了他們計劃好的節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