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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下九州？然後呢？」

「當然。」田鶴的聲音略有些哽咽。

明明是重視家人的一個人，被迫離家，家人還被監視，依然有享受美食的心思。

不過那個孩子調皮、貪睡、沒有任何憂愁，怎麼看都不像是能擔任巫女的人選，就像她當年一樣。

「原定的計劃是，將九州出現的妖怪，用魔龍釘趕走。」

哪怕她努力修行，成了十二巫女，擁有摧山倒海的力量，也依舊是那個拿著神樂鈴，在山野奔跑的搖鈴巫女小鶴。

「清素君是得到了什麼消息？找到了隱藏的神道教教徒？」她試探道。

「筑紫……清素君，九組組長當年是機緣巧合走上修行路，沒有選擇，只能加入神道教。

這不是早上，難道還能是黃昏？

「我明白。」田鶴低著頭說。

「在我還是搖鈴巫女的時候，同期有一位叫杏子的預備巫女，她平時非常是一個善良、開朗的人，大家都喜歡她，是我的好朋友，但因為害怕，討伐妖怪的時候逃跑……被處死了。

柏樹高高大大，成年男性腰那麼粗。

「……自生自滅。」

「清、清素君，神道教還是有一些人，沒有為私慾做壞事，她們願意回來。」

「你想和誰結緣啊？我猜猜，他？」

田鶴苦笑一聲，知道源清素之前已經看出自己情緒的不對。

「血小板？！」

「喂，怎麼了？」胖子等人還沒進入能看清源清素的範圍。

「為了自己的妹妹和家人，明知道神道教都是罪犯，她依舊選擇加入，她也一定可以為了家人的自由，加入官方，為過去贖罪！

她抬起頭，深呼吸道：

「現在不喜歡了？」源清素問。

「然後？」田鶴不清楚源清素的意思。

「ins上說，出雲大社在結緣上非常靈驗，而一天中第一個參拜的人，運氣會更好！」

在出雲巫女身後，一群小巫女滿臉期待，眼巴巴地望著神林御子和姬宮十六夜，像巢里等待餵食的雛鳥。

「臉都紅了，還說不是。」

「那你得請客。」源清素目光已經返回到神林御和*圖*書子的身上。

田鶴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關於神道教……我有事想向大人彙報。」

「怕長胖？」源清素用試探的語氣問。

她回過頭，看向逐漸散開的霧靄，渾身顫抖了一下，僵在那裡。

「嗯？」源清素不解。

「……」

樹底下有兩隻站在一起的石雕兔子，一個手裡捧著書在看，一個背著行囊，似乎準備遠走他鄉。

「不過說起來，」源清素看著被眾人仰慕的神林御子，「神巫冷淡，卻同意；伊勢巫女一臉笑容，但拒絕，人果然不能只看她的外在。」

「為了讓四組過得更好，為了讓大家更安全，或是被勸說……我又招了一些修為強大，但不善良的人。

「不，不止她們。」

「明白。」

等挫敗神道教的計劃，就是她被處死的時候。

「說不是就不是，你才想和他結緣吧？你這個明明有孩子的單身母親！居然惦記一個高中生！邪惡！下流！」

她忽然明白過來。

田鶴沉默不語。

「哦？」

源清素看著出雲巫女的側臉，眼裡閃過一絲笑意。

「神道教不是一個好的歸宿。」田鶴語氣感傷、憐憫，「在那種環境，再善良的人，也會墮落，釋放內心的野獸，我就是其中之一。」

「還是把妖怪趕到本州，欺負自己人？又或者放進大海，建一個全球性的妖怪公園？引來眾怒？」

「你是想自首？」源清素的表情，既沒有驚訝，也沒有同情或者憤怒，甚至看不出感不感興趣。

「雖然不會有事，」源清素繼續說，「但她們回來之後，必須參与討伐。」

這一刻，兔子不知道自己的心跳是停了，還是要從胸口跳出來。

源清素記得，是那個叫寺坂圭、差點可以和一組組長睡覺的傢伙，一連擊敗了七個人。

「我可以幫您去說服九組組長，您和她交往過，應該知道她的為人，我有把握說服她！」

「筑紫王閣下，我們把位置讓給這些孩子吧？」田鶴對源清素說。

「『現在的不管，以後只收像杏子那樣ｈttｐs://m.ｈeｔｕbｏoｋ•cｏm.ｃｏｍ的孩子吧。』我心裏安慰自己。

「我們是第一批參拜的人吧？」

他正要開口，忽然聽見熟悉的聲音。

「田鶴小姐，我是在批評你，但自我批評的方法，只能用於內部——我把你看成自己人，至於勸說神道教所有人善良，回頭是岸，是不可能的，有些人，不得不死。」

「不僅僅是自首。」田鶴心裏對他的反應感到意外，但此時她已經放棄了其餘的思考。

明明是死，比去九州更艱難的處境，不知為何，田鶴心裏卻意外的輕鬆。

她又猛地抬起頭：「但是，筑紫王大人……」

更後面的孩子，視線被遮住，為了看得更清楚，不得不站起來。

器量或溫柔，或威嚴，不出意外的話，未來的出雲巫女會在她們中選出來。

「而且，她不像我，她沒有妥協，哪怕手底下只有幾個人，依舊沒有招收人品低劣的修行者，為他們提供庇護。」

田鶴甚至能心平氣和地去想，下一代的出雲巫女會是誰呢？

「叫我清素君就可以。」源清素打斷她。

「白玉紅豆沙？」田鶴微微一愣，有些懷念地說，「那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的甜品。」

但是啊，會不會是搖鈴巫女小櫻呢？

田鶴也笑了。

「那件事之後，我就想為這些明明沒做壞事，只是想安心生活的人，在這個世上找一個可以容納他們的地方。

田鶴聽了，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全身麻痹。

兩人並肩站在樹下，不知道是不是人多的原因，神樂殿附近的晨霧，竟然散了許多。

田鶴合上嘴，微微低著頭，靜靜等待。

「謝……謝謝。」田鶴眼睛泛起霧水。

「神道教佔領了九州，一旦九州出現妖怪，你們打算怎麼處理？我即將成為本州神主，對這方面比較感興趣。」源清素說，「神道教不少自私自利的人，他們怎麼分配人手？」

源清素沒回應。

「我倒是挺有興趣。」她看著他說。

坐在後排的孩子，為了看清憧憬的神巫，把手搭在別人肩上。

「謝我什m.hｅｔｕboｏk.com.ｃｏｍ麼？」源清素有些好笑，「讓個位置而已。」

源清素打量她幾眼，開口：「說吧。」

「可以。」神林御子點頭。

「又擔心留下的人，因為失去同伴，變得無依無靠，處境變得更危險——他們都是官方的逃犯，都已經暴露了身份。

「結果又變了。

田鶴繼續道：

「神巫閣下，伊勢閣下，那些孩子想聽兩位從前修行的故事，不知道能否請你們為她們講一講？」

「今年的神道教比武，我為了給組員爭取更多資金，招了一個修為雖然出色，但人品……的修行者。」

迷迷濛蒙的霧靄中，一位十分俊美清秀的青年，帶著淺淺的笑容注視他們。

她抬起頭，用期許的眼神望著源清素。

她沒說任何「私事」，只說修行——第一次接觸咒法，從何種事情上，得到何種領悟，以及作為巫女的職責。

田鶴望著神樂殿聽得津津有味的小巫女們。

重重疊疊，一定很溫暖的吧？

陽光碟機散霧靄，空氣變得清爽，優花、兔子、鯉魚、馬臉、胖子等人，從長長的參道盡頭走來。

「我是捨不得。」她望著舉手提問的小巫女們，呢喃著說。

如果可以的話，她想一輩子帶著她們做早課。

跳神樂舞的兩個孩子都不錯。

「……」

「我可以答應你。」源清素終於開口，「你給我一個名單，把一些沒做過任何惡事的人寫上去，這些人，我可以向你保證，絕不會有事。」

「九州附近是朝鮮，朝鮮一旦抵擋不住，華夏就會出手，你們的應對方式呢？」源清素又問。

「什麼？」田鶴愣愣地看著他。

「我有件事要對筑紫王大人說。」田鶴凝視源清素的側臉。

田鶴欲言又止。

這些孩子，不會再走她當年的路了，膽小的人，也有活下去的權利。

「是早上啊。」田鶴轉過身，笑著對源清素說。

「謝謝筑紫王大人！」田鶴深深行了一禮。

第二天清晨，在一片濃霧中，田鶴打斷三人的修行。

「我怕這些人去了其他組，被別的組懷疑是姦細，得不hetubook.com.com到保護，被排斥，被故意出賣給官方。

「我遇見過不少孩子，進入神道教后後悔，有人冒險回去找家人，有人自殺……明明是因為怕死，才來到這裏。」

她深吸一口，收拾情緒，將神道教的計劃，事無巨細地告訴源清素。

「走！」霧氣中，傳來兔子撕裂一般的聲音。

「我擔任四組組長之前，一心想著，將來一定把組裡一些為非作歹，不是單純因為害怕而加入神道教的修行者剔除，但成了組長之後，做決定之前，又猶豫了。」

「趕走的地方呢？」

「聽我講課的人，恐怕對我的事不太感興趣，只想多知道一些咒法，一群俗人。」源清素笑道。

「等這件事結束，我怎麼都可以，處死也沒關係，作為出雲巫女，本該守護一方，卻為神道教殺害了許多正直善良、為天下奔命的人。」

源清素的計劃成功了。

「但因為有了她們，我們可以讓未來不出現這樣的狀況……你明白我的意思？」源清素看著出雲巫女。

「哪有那麼容易。」源清素也轉過臉來，「我這個人喜歡胡思亂想，第一天接觸修行的時候，在月台等車，因為電車『先下後上』這件事琢磨了半天。還因為《伊索寓言》里的故事，得到了不少修行和做人的道理。」

「哎呀，他還是個高中生呢，怎麼會是他！」

她接著往下說：

最後，她說：

「有件事，我要向你道歉，對不起。」源清素突然說。

「不是說了嗎？稱呼我清素君就可以。」

聽到這句話，田鶴終於安下心。

她對巫女們總是多那麼一點體貼，當初在伊勢神宮，也曾教導預備巫女弓道。

「真有精神，啊——，好睏。」

能重新見到以前的朋友；

「謝謝清素君。」田鶴微微低頭行禮。

「有機會的話，清素君也給她們講講這些吧。」

「筑紫王大人……」

「怎麼了？」兔子忍不住問，同時也看了過去。

「不知道能不能讓我和英梨梨結緣，不行的話，血小板也可以。」

她已經多久沒吃自己喜歡的東西了？

「不鬧了，和_圖_書不鬧了！」優花推開惱羞成怒的兔子，「快到正殿了，我們走快一點，搶在第一個參……」

「這不是咒法，要收費，對了，聽說出雲大社附近的白玉紅豆沙很好吃，就請那個吧。」

能自由行走在街道，不用整天躲在海底、森林、陰暗的巢穴，那些孩子會有多高興啊。

兩人起身離開神樂殿，沒走遠，就在大殿附近的一個松柏下。

「請客？」

「我跟著去聽聽。」源清素起身。

田鶴別過臉來，望著他。

一縷陽光突然驅散晨霧，照在田鶴臉上。

因為離開出雲大社而糾結難眠的田鶴，心裏忍不住佩服起九組組長。

「……那就拜託你了。」

「我以為你是為了自己，捨不得出雲，才選擇自首。」

能回到家；

她不在開口，兩人站在大霧中，又像是在靜默的海底。

「筑紫王大人，我就是神道教四組組長。」

除了九組組長前幾天來，問她哪裡有好吃的，她才想起白玉紅豆沙外，她幾乎已經把它忘了。

「我不為自己，是為了那些不懂事、走投無路加入神道教的孩子。我願意幫助筑紫王大人您，我怎麼樣都可以，但等您成為本州神主，請給她們一次機會。」

「嗯，我明白，我也相信，你手下那些人嘛。」源清素笑道。

「那也請稱呼我田鶴吧。」田鶴說。

兩人因為地位高，周圍空出一圈，可以多坐下十幾個人。

源清素！

沒有思考，基於本能，她拉住優花就往後跑。

在小巫女們興奮的腳步聲中，一行人來到神樂殿，神林御子坐在上首。

「啊，太陽出來了！」

「好。對了，叫我清素君就可以。」源清素看起來格外平易近人，語氣也十分和善。

源清素別過臉來，和她對視：「什麼事，這麼嚴肅？」

因為是神巫的課，沒過一會兒，連不是巫女的神職人員，甚至連坐落在奉納山中的尼姑庵的女僧人，也都跑來了。

「嗯——」源清素沉吟。

「我就算了。」姬宮十六夜笑著說。

優花任由她拉著自己，身體因為恐懼，僵硬得像是冬日里被凍在冰湖裡的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