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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罰、罰跪？」

姬宮十六夜黑色的衛衣，黑色的牛仔褲，又酷又美，像是一朵嬌艷的黑玫瑰花。

他說：「任何人都避免不了死亡，作為醫生，不可能拯救每一名患者，比如說這位癌症患者，所以有時候讓人想通，幫助患者走向死亡，也是醫生的職責。」

所以今天下午又要請假。

每當看見她們，他就想起北宇治的煙火大會，和神林御子的第一次接吻。

「都二十歲了，還會被自己母親罰跪！哈哈哈！」

過了一會兒，金髮飄揚、身形挺拔的公主出來了，手裡拿著遊戲機，修長的手指不斷操縱著。

「教授，您認為如何呢？面對註定死去的癌症病人。」

「給我錢，我要去買遊戲。」

「殺人？說得好可怕。」班裡的幾名女生害怕道。

「御子也到了能照顧人的年紀了。」【大御所】嘆著氣，手輕拍在架起的腿上。

會提什麼要求呢？

「不知道大家看了島根縣的新聞沒有？」他說，「一位沒錢的癌症患者，被趕出醫院，病死在醫院門前——大家對此有什麼看法？」

她穿了一件淺藍色弔帶裙，外面披了薄紗似的、半透明的白色外套。

「這倒不清楚。」

「還有，多給我一點神力，我怕冷，不想穿厚衣服。」她頭都沒抬。

「雨過了深夜，會變成雪吧~」

距離聖誕節不是還早嗎？這些店家到底是很多想賺錢？

「一個是帝制，一個是……誒？關東的體制是什麼來著？」

「冬天去沖繩能做什麼？別傷心了，給，剛買的可麗餅。」好友的班級先參觀完，買了吃的在門口等她。

給他時間，什麼『縣級』妖怪，他根本不放在眼裡。

它們只能服從強者，也就是人類的審美。

「盈利機構也有好處吧。」一名姓野崎的學生說，「成了盈利機構，要想賺錢，那只有提高醫術，給患者提供更好的服務。」

◇

就算是狗，恐怕也不願意被拴著吧？

「啊~~」棕色短髮女生髮出低聲哀嚎，臉快湊到男人胸口了，「我的可麗餅，一口都沒吃啊。」

「上一代神巫。」【大御所】平靜地說。

而此時，另一位金髮少女·白子，還在和神林御子說著離開之後發生的事，小蝴蝶在一旁興奮地補充。

「咦？是你？」好友認出這個男人。

「這是醫生殺人的方法。」教授點頭。

「這最後十分鐘，我想和大家聊一聊什麼ｈｔtps://ｍ.hｅtｕbｏoｋ•cｏm•cｏｍ是醫生。」

「……諾依小姐，我們不是主僕，沒有任何上下級關係，你不用聽我的，我也沒有給你發薪酬的必要。」

「你這傢伙！簡直跟手術刀一樣冰冷！」

「太無情了！」真悟大聲說，「這些人完全把醫院當成徹徹底底的營利機構！」

「這難道不是醫生的使命？」

幸好弔帶及時抓住了懸崖上的紅花，沒有徹底摔進懸崖。

「正因為是我的女兒，我才讓她去，必要的時候，我也會親自上場。哪位戰死的修行者，不是誰的女兒兒子，誰的父親母親？清素君，我們不是神道教。」

「那是癌症患人，死在哪裡不是死？」

簡單處理了一下衣服，源清素和神林御子、姬宮十六夜走進國會議事堂。

「我要是把人趕出去，我母親會打死我的，不，畢竟是親生兒子，應該只會讓我罰跪。」

「怎麼了？」神林御子問。

「啊？」諾依終於從遊戲機上抬起視線，一臉『你莫名其妙地說什麼、趕緊給我錢」的叛逆少女表情。

但自信不是自大，他很清楚，此時此刻，別說是他，就算是有神林御子、姬宮十六夜，也絕不是『縣級』妖怪的對手。

從此以後，源清素的同學，都覺得他應該去做政治家。

『池邊椎樹的果實已經成熟了，為什麼我和御子的愛情還沒結果呢，唉！」源清素邊想著，邊朝「安田講堂」走去。

「不管是醫院，還是醫生，不論任何生命，我認為，只要他能活下去，就得讓他活下去。」

「……我明白了。」源清素語氣恢復平靜。

「哇，這就是東京啊！」一群一聽口音，就知道是從關西來的高中生，正在修學旅行。

「不是嗎？」源清素疑惑道。

頭髮染成黑色，年紀雖然大了，但依舊精神奕奕的教授，對醫學部醫學科的學生說。

午後耀眼的陽光落下來，照得周圍像是在發光。

儘管沒討論出結果，但教授好像已經心滿意足，說：

「記住就好。」諾依無所謂地說。

「本州神主，掌握本州調兵遣將的權利，」【大御所】放下茶杯，「擁有如此大的權利，自然要背負更多責任。」

白子依舊守在秘境入口，坐在鳥居的橫樑上，晃蕩著雙腿。

「明天，記住了。」金髮少女邊打遊戲，邊離開了客廳。

不知道哪個餐廳，正放著山和*圖*書下達郎的《平安夜》。

女生穿著深棕色長袖水手服、百褶裙，系著領巾。

源清素想了想，說：「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我應該不會讓對方出去。」

「而且還是一名沒錢住院的患者。」一名學生補充。

「不錯。你知道最後將祂逼退的人，是誰嗎？」

一切都很襯他。

「你臉上是沒笑，」姬宮十六夜說，「但我們兩個是什麼關係？知根知底了，你心裏笑沒笑，我還能不知道？」

「你們懂什麼？」源清素不以為然，「看不起病的人，為什麼不去銀行搶別人的錢？為什麼社會能穩定運行？不就是因為有人管著嗎？」

「啊，你是？！」棕色短髮女生捂著嘴，同樣認出了他，「你不是在從橋上摔下去，把我們刨冰弄翻的傢伙嗎？！」

與關西不同，關東不是朝廷，是政府；不是官員，是公務員；穿的不是官服，是西裝。

「太理想了，根本不現實！」

銀杏看起來挺拔、高貴，使秋天這個時節也變得從容與體面。

「你現在和御子住在一起？」

未批完的文件躺在桌上，一支隨處可見的三菱紅筆，夾在文件里。

「使命？你仔細想想，能做到嗎？實際一點行不行？」

「大御……叔叔，請您告訴我，該怎麼得到本州修行者們的認可？」

關於這個問題，源清素也思考過。

「怎麼了？！」好友忙抬起頭。

「消滅祂，證明你有守護關東的實力，如果你能做到，有沒有我的任命根本不重要，大家會自願服從你的命令。」

「哈哈！」教授爽朗地笑起來，「看來大家都有自己的理念啊，很好，這樣很好，我最擔心的，就是社會上全是善良或按規則做事的傢伙。」

十一月，走廊里總是透著一股子陰涼，因為又是醫學部的走廊，所以讓人下意識聯想到地下室和屍體。

同樣拿著可麗餅的好友，忍不住扶著額頭嘆氣。

「房間里玩遊戲。」

明明深處東京最繁華的地段，這裏卻聽不到任何喧嘩聲，安靜得讓人懷疑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已經消失了。

「手術刀是冰冷的，但握著它的醫生的心是熱的！」

「別傻笑了。」

「你們——」源清素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可麗餅，試探著問，「是不喜歡京都大學，想換一所學校？」

「類似君主制的總統制，說白了還是君主制，大御所代代世襲——你歷史有沒有好好聽啊？」和圖書

「……叔叔，您應該聽說了，我這次來，是為了『本州神主』的事。」

「該怎麼辦呢——」教授也露出頭疼的臉色，「源君，你覺得呢？該怎麼做？」

「在想大御所會提出什麼要求，說不定是讓我娶你，再加上京都之主說要給我和小夜子賜婚，這麼一來，我覺得我已經可以退隱山林了。」

「理由？」堅持醫院應該盈利的學生質問。

「說不定呢！難道因為夢想遙遠，就連想都不敢想了嘛！」

快走到文學部時，往東大正門方向看去，柔和的秋日陽光，灑在銀杏大道上，一樹金黃。

神林御子也笑了，她說：「你挺會想的。」

「叫我叔叔就行。」【大御所】五指交叉，笑著說。

「我明白了。」源清素點頭。

「隨心所欲，沒有任何人能經受得住考驗！要想幸福，就必須把理性的枷鎖，套在所有人脖子上！」

「她不是說你。」源清素笑道。

她看見源清素衣服上的奶油和草莓，拿出手帕遞給他。

「吃東西不小心調上去的。」源清素回答，「大御所大人……」

好友連忙拽了拽她的水手服。

「這件事我會通知御子，讓她幫你。」

在秘書端來茶的時間，源清素趁機打量辦公室，多看了兩眼相框。

「出來了？」

饒這麼一大圈，不過是要提要求。

棕色短髮女生，終於想起自己把可麗餅弄別人衣服上了，臉上浮現出歉意的表情，不好意思起來。

「這是怎麼了？」他突然發現源清素胸口的污漬。

正當源清素當斷則斷，準備放棄時，【大御所】說：

陽光撒在他白大褂上，折射著炫目的光芒。

「看著前面走路。」她教訓道。

三人走在金色銀杏遮蓋的校園，偶爾一陣風吹過，落葉像小狗似的在腳邊打轉。

這麼一來，源清素又從一名技術高超的陰鬱醫生，變成陽光開朗的明星醫生。

「她可是您的女兒。」他一字一頓地說。

「哈哈哈哈！」教室里爆發一陣大笑。

「這我當然知道，但是，清素君——」【大御所】沉吟著，端起茶喝了一口，「成為本州神主，並不是得到我和京都之主的同意才行。」

醫學部健康綜合科的女生較多，對她們而言，看源清素走路，大概是冬天來上課的唯一安慰。

源清素抬起頭，凝視著【大御所】。

交出香葉冠里的全部咒法？如果是讓他和神林御子結婚就好了。

「我沒www.hetubook.com.com有傻笑。」源清素回過神，眼前已經站了兩位抱著書的美麗女大學生。

穿白大褂的源清素，走在陰冷的走廊，給人一種陰鬱美。

「聽院長的就行，作為醫生，再怎麼堅持也沒用吧？」源清素回答。

「除了御子，我會請其他修行者幫忙。」【大御所】說，「為了關東，清素君，請務必儘力。」

「根據陰陽寮的消息，」【大御所】繼續說，「經過十幾年的時間，『珊瑚魔娥』已經養好了原本幾乎不能自愈的傷勢，會在近期重新返回關東大地。」

可惜的是，這個世界上狗都不如的人數不勝數，唯獨沒人真的是狗，所以不知道狗到底願不願意被拴著、被閹割、被關在家裡。

她就像一円錢掉在似的，一點也不在意，隨意一抖肩，將弔帶掛了回去。

源清素給筆蓋上筆帽，合上書，走出教室。

回到神社，源清素環顧一圈客廳，問白子：「諾依呢？」

誰受得了脖子上套根鎖鏈？又不是狗。

「我明白了。」源清素放棄了，「明天下午，我陪你一起，你一個人出去我不放心。」

「不用。」源清素端起茶，抿了一口。

「其實也沒那麼無聊吧，」好友說，「關東和關西完全不同，是完全對外開放的現代文化，可以學到很多。」

在兩人身前，是一位正準備走進國會議事堂的男人。

「清素君。」【大御所】面帶親切的笑容，和源清素麵對面。

「謝謝，正想吃甜的。」棕色短髮女生拿過可麗餅。

「對不起！」棕色短髮女生再次鞠躬，水手服的領口，徹底翻了過來。

「嗯。多虧她的照顧。」

「您的意思，是讓我消滅祂？」

神林御子穿了一件白色帶帽外套，衣襟敞開著，裏面是一件高領的線衫，時髦又乖巧，還有點清純女大學生的味道。

消滅【珊瑚魔娥】，成為本州神主是重要，但怎麼可能比得上她們兩個人？

「想看看？」【大御所】目光投向相框，笑著問他。

「和手術刀一樣冰冷不好嗎？只有這樣，做手術的時候才能更精準！」

【大御所】不會輕易答應他。

「那個……對不起！」她深深一鞠躬。

「清素君聽說過『珊瑚魔娥』？」

「一般的企業這樣做無可厚非，但經營醫院，除了盈利，最重要的難道不是人道主義嗎？」又一名學生開口。

辦公室很普通，滿牆壁的書，一張辦公桌，桌上放在幾部電話，和*圖*書一個筆筒，一張相框。

「啊——」一個棕色短髮女生哀嚎起來，「為什麼修學旅行要來東京參觀國會議事堂啊，我想去沖繩！」

「不是不是！」棕色短髮女生使勁擺手，撥浪鼓似的拚命搖頭，「很滿意了，真的很滿意了，不是，我不是想說那個，總之，真的對不起！」

這時，似乎肩窩癢，她伸手撓了撓，弔帶從肩上滑落，露出一半的胸脯。

源清素站在「安田講堂」附近像是城牆垛口的位置，曬著太陽，發起呆。

「安田講堂」上的巨大時鐘，已經指向12:15，下課五分鐘了，那兩個人依然沒來。

【大御所】同樣如此，一身精心裁量的黑色西裝，銀白的頭髮，像是一根一根染上去一般莊嚴。

「我活在當下！」棕色短髮女生仰頭，挺起根本沒什麼可挺的胸。

男生則是黑色立領制服。

進去之後，兩位巫女在其他房間喝茶等他，源清素獨自去面見【大御所】。

「各位同學，要想成為一名真正的醫生，光記住醫書上的內容還不行，哲學、倫理、《醫師法》都要學習。好，下課！」

他對這兩名女高中生印象很好。

昨天從紫宸殿出來，三人沒有逗留，直接返回東京。

帶諾依去買遊戲之前，還要去見【大御所】，商議『本州神主』的事。

「啊！」棕色短髮女生一聲尖叫。

「源君的意思，是說要讓救無可救的癌症患者接受死亡，那是否應該把他趕出醫院呢？」剛才爭吵的學生問。

「真悟，你說說看。」教授目光看向坐在第三排的一名男生。

他用那雙看不出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睛，注視源清素，說：

「就因為做不到，所以就可以救死不救嗎？！」

兩人在一間辦公室，坐在沙發區。

離開大樓，眼前是一片樹林，樹林里就是「三四郎池」。

「我的意見並不重要，你必須得到本州修行者們的認可，才能坐上這個職位。」

源清素對自己十分有自信。

「好好的笑什麼？」神林御子聲音嫻靜地問源清素。

「……」

「如果你是院長呢？」

在下課鈴聲中，他大聲宣布：

「怪不得你要笑，連我都要笑了。」姬宮十六夜還真的笑起來。

「聽說過，據說是距今最近的『縣級』妖怪，差點毀了整個宮城縣，而且至今還活著。」

「源清素，你這傢伙也太沒出息了！」

但他們本人，一點也不想生活在被源清素這種傢伙管理的社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