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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書大亨

作者:鑌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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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奇書《姑妄言》

第五十四章 奇書《姑妄言》

以前林逸或許不知道這些,但是自從他正式進入舊書界開始玩書,對這些情況也就知道了一些。
看模樣,這位打扮時髦的書店老闆把這種古籍擺放在這裏,除了做展示外,也並沒有存心去賣,大有「釣魚」的嫌疑。
這家書店比起李大兵那家書店,絕對裝修上檔次,實力雄厚。四周粉刷亮堂,單單面積就有90個平方左右,四面全部都是黃木材質的大書架,上面分門別類,歷史,政治,宗教,文學……擺滿了各種書籍,這還不算,在一面牆的拐角處做了玻璃展台,展台里放著的都是一些線裝古籍。
不過林逸不同,在他看來,只要這裡有好書,就一定會有「漏網之魚」。
至於所謂的初版本一套上萬,那是開玩笑,有價無市,能賣掉的才怪,畢竟是90年代的東西,又不是真的古董。
林逸隔著玻璃看的時候,那個尖嘴猴腮的書店老闆並沒有主動上前,這種事兒他見多了,喜歡線裝書的大多數都是讀書人,可惜讀書人又大多數是窮鬼,能看懂書,卻買不起書,只有那些穿金帶銀的闊佬,他才會主動上前介紹,甚至於打開櫃檯讓他們一睹古書芳澤。
話說這《姑妄言》乃成於清代雍正年間一部奇書,署名「三韓曹去晶」,該書僅以抄本流行,在清代文獻中從未提到,直到近年在原蘇聯列寧圖書館發現原抄本。不過一開始還以為是韓國人寫的,什麼「三韓曹去晶」,實在太思密達了,直到六十年代,才有人認識到這本書乃咱自家老祖宗留下來的一套曠世奇書,不是高麗棒子的東西,甚至有m.hetubook.com.com專家認為,這部傑作的藝術成就,堪與《金瓶梅》《紅樓夢》比肩。
林逸仔細看去,分別是——
1963年,上海古籍影印明刻本《嘉靖衡州府志》3冊九卷全,有古城區地理版畫和山水地圖。屬於衡陽市地理志,講述當地民族歷史文化,風俗人情。造紙術的發明人蔡倫的故鄉,線裝,內容完整,總體85品,有的地方有點水印,售價7800元。
那套台版的《思無邪匯寶之姑妄言》,一套十本,墨綠色的封面,金燦燦的紙張,因為是台版的足本,出版的數量又極其有限,在國內這邊已經被炒瘋了。
林逸見這老闆太猴精了,真把自己當成了啥也不懂的書蟲,就笑道:「你說的有些道理,這套書我也真的很喜歡,不過1880的價格是不是高了點?別說三四年,我看就算藏個三四十年估計也達不到這個價碼!」
書店老闆挑著眉毛忽悠:「不高!怎麼會高呢。現在的物價什麼物價,以前新華書店一本書才塊兒八角,現在呢,沒個三四十你根本就買不到好書!照這計算物價上漲了多少倍?這套書原價就上百,現在升個十來倍也差不多。」
為什麼這樣說,因為這套書是禁書,並且是大大的禁書,比《金瓶梅》禁的還要厲害!
林逸見自己在古籍這邊來回蹭了幾趟,沒人搭理自己,書店老闆更是連眼都不瞅一下,覺得無趣,也懶得再看下去,於是離開展台,朝那些面向大眾的書架走去。
按照李大兵提供的淘書信息,林逸不必像沒頭蒼蠅般m.hetubook.com.com在這白浪街四處瞎轉,很快就找到了另外幾家古舊書店。
畢竟這些書不過是民國時期的,又都是比較常見的,卻都差不多上萬……尤其那套1963年影印本《嘉靖衡州府志》,能夠上千就不錯了,卻標了7800元的天價,看起來這老闆想要三年不開張,一開張吃三年。
這一看不要緊,尼瑪,大眾化的書竟然也貴的離譜,不說別的,單單有一套林逸看上的,價格就高達1888元。
看到這裏,林逸就搖了搖頭,雖然他很喜歡這些書,不過價格他難以接受,尤其人家搞得這麼「隆重」,又標註清晰,擺明了只有買得起才拿出來給你看,不買的話,你就隔著玻璃看。
1999年1月,中國文聯出版社出版的紅色精裝本《中國古代第一奇書之姑妄言》一到四冊,全套,大16開。
對此,尖嘴猴腮的書店老闆當然不會讓步,林逸心說要花高價的話,就直接去買足本書了,刪節本再好也是瘸子,於是也就不再考慮這套書,可是和人家磨嘰了這麼久,又不好意思空手出門。所以林逸就只好硬著頭皮,看看這裏面還有沒有自己相中的書,隨便買幾本,也算應個景。
什麼書?
要知道,傳統文學界曾普遍認為,《三國演義》《水滸傳》《西遊記》《封神演義》《金瓶梅》都是累積型的長篇小說,只是有了《儒林外史》和《紅樓夢》,中國才出現了由文人獨立創作的長篇。而《姑妄言》的發現打破了這一說法。它是清代遼東人曹去晶創作的長篇小說,脫稿于清朝雍正八年(1m.hetubook.com.com730年),那時曹雪芹估計還在吃奶;吳敬梓還在蹉跎自己的高考歲月,尚未動筆寫《儒林外史》。《姑妄言》才是我國文人獨立創作的首部百萬言長篇。它形式獨特,內容豐富翔實、包羅萬象,對於研究中國古文學史、文化史、民俗史乃至經濟史等,都具有重要的價值。於是就有學者拉關係走後門,從蘇聯搞到人家的書影印了一番,再通過校對什麼的,弄成「思無邪匯寶」,在台灣出版發行。
林逸可不願意與他磨嘴皮子,搖搖頭,意思是太貴了。
這種胡亂標價的天價「古籍」就是給他們準備的,也只有這些人買古書像買白菜一樣,成捆往家裡弄,然後再捯飭一個大書房,整一些大部頭磚頭厚的精裝書,和這些線裝書分開擺放,顯得汗牛充棟。完畢,這邊是西方的精神食糧,那邊是東方的古籍收藏,誰看了都要翹起大拇指贊一聲:「牛B!」
「那就是刪節本咯。」林逸下判斷道。
林逸對於書店老闆的啰嗦付之一笑,再看看那套四冊一套的紅色文聯版《姑妄言》,搖搖頭,1880元,還真把人當成冤大頭了,估計連網上也沒這麼高的價碼。對於這套書的心理價位,林逸只出到300,多一塊他都不要。
林逸背著手走近了去看,只見這些線裝書基本上都帶函,函套上面貼著古色古香的書籤,書籤上面記錄著這本書的名字,內容,年代,以及收藏價值等,而在函套底下,則直接打著價格標籤。
尖嘴猴腮的書店老闆正在櫃檯處擺弄自己的筆記本電腦,聽見林逸這麼問,第一次正眼https://www.hetubook.com.com看了看他,然後咧著尖嘴笑道:「朋友,行家啊!這套書可是我最喜歡的,文聯版,絕對正版!」避重就輕。
民國上海涵芬樓——四部叢刊《堯峰文鈔》8冊全,景林佶寫刊本,精美軟體字,內頁品佳,售價10800元。
開書店這麼幾年,這老闆已經做出了自己的經驗,書這玩意邪門的狠,你越是把它當成東西,它越不是東西,相反,你越把它當成寶貝,它就真的成了寶貝,往往能夠釣到很大很大的大魚。
不過話又說回來,現在很多玩收藏的都不專業,尤其一些喜歡冒充斯文的大款暴發戶,不管懂不懂,就認準一個理兒,只要東西貴,就是好的,越貴就越好。
「擦,這種書想看足本只有買盜版的,要麼你運氣好弄來台版的,咱這邊只有潔本,只有潔本才讓出版,才敢出版……」書店老闆笑嘻嘻道,「別的不說,只說咱們都知道的《金瓶梅》,足本的這麼多年一共才出版過幾次,三次!」書店老闆豎起三根指頭,「從建國到現在都六十多年了,才出版過三次足本的,並且還是偉大領袖下了命令才敢出版,名義上是可以讓幹部同志們看看,取其精華,棄其糟粕,現在這樣的足本一套幾十萬,嚇死人不?所以說,這套《姑妄言》雖然是潔本,卻是咱祖國大陸第一次出版的正版書,有很高的收藏價值,就算比不了那《金瓶梅》,你買回去藏個三四年,價碼也能漲上一倍!」
……
書店老闆就又啰嗦道:「我看你也是行家,也是懂書的人……別的不說,就說台版的那套《思無邪匯寶之姑妄言》知道多https://m•hetubook•com•com錢不?一套十本,初版本上萬塊,三版都能賣到2000多!」
林逸之所以喜歡這套書,主要是因為這套書太有名氣了,並且在國內市場上很難覓到,就算覓到,也可能是盜版。
民國11年印刷《丸散膏丹自製法》藥丸秘方,葯散秘方,藥膏丹酒秘方,線裝四冊一套全,售價16800元。
其中一家名叫「崇文書店」的老闆是個年輕人,穿著黑色九分褲,白色緊身T恤,留著鬢角露頭皮,上面長頭髮的時髦髮型,尖嘴猴腮,一臉的精明能幹。因常參与網上舊書拍賣,其書價較高,用玩舊書的話來說就是——能找到許多有用的書,但找不到淘書「撿漏」的樂趣。
林逸大致看了這幾個,就覺得這些標價實在有些太離譜,一般人很難承受的起。
林逸既然喜歡看書,當然也知道這套書的來歷,所以當他看到這套《姑妄言》之後,第一句話就是:「請問,這套《姑妄言》是刪節本,還是足本?」
民國中華書局聚珍版《論衡》四部備要本,32開白紙線裝6冊一套全,品好,有一冊有文字批註,售價9688元。
再後來,大陸這邊也看到了這套書,一看,寶貝呀,只是這寶貝的內容實在太那個啥了,某方面的描寫比《金瓶梅》還要露骨,還要瞠目結舌。全書百萬言,其中那種不堪入目的描寫共16.5萬字,佔了全書的六分之一。於是中國文聯出版公司在出版該書時,考慮到咱這邊的國情,只好將它們全部刪去,只出版了四冊一套的精裝潔本。正因為如此,在內地市場上,你很難見到《姑妄言》的正版本,更難覓到這套書的足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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