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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林逸看了一眼身邊的曹一刀。

「他們，不入品，甚至不入流，只是討生活吃飯。」徐小明雖然語氣平淡，卻沒有看不起的意思。

林逸翻白眼，一幅畫5000大洋，你想起的不是我吧！

「入了品，你就入了很多人的法眼，就有機會接觸更多珍貴的珍本，參加更多隻有大佬才能參与的品鑒會，拍賣會……出去行走，只要遇到同行，就會有意想不到的特權，上至官員，下至走卒，甚至都會給你面子，別問我為什麼，有學識的人，有閱歷的人，有財力的人，有眼力的人，就算丟到垃圾場，也會被人尊重。」

啥意思？

因此在朱胖子等人看來，林逸就是一個——

曹一刀嘆口氣，「混了七八年，才二品，等於三年升一級，我這是混資歷啊，估計以後也就這樣了，頂多升到三品就滿足了。」

林逸一怔，還以為曹一刀在開玩笑，可是看他的眼神他的語氣，這貨竟然……真情流露。

林逸知道黃教頭這廝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必定是真理名言，還在尋思這裏面的道理，那頭，曹一刀興奮不已，張牙舞爪地又說了一通，告訴林逸，以後有事兒你說話，有曹哥罩著你，咱誰也不怕。彷彿他就是林逸的帶頭大哥，就是林逸的主心骨，就是一個可親可敬的好大佬。興奮完，曹一刀很是親切地對林逸說：「小逸啊，既然咱們不是外人了，你曹哥也就厚著臉皮求你一件事兒。」

「你說什麼？」曹一刀瞪大小眼。「你說的可是真的，不是在忽悠我？」

見曹一和_圖_書刀說的這麼可憐，林逸心一軟，就忍不住說：「我們不早就是朋友了么，還交什麼。」

曹一刀一聽胸脯，「哥哥我玩了這麼久，慚愧，才二品。」

林逸沒想到玩箇舊書還有這麼多道道，就又問：「那麼這個等級是由誰來認定，誰來劃分？」

見林逸忍不住發笑，曹一刀也跟著賴笑道：「這就對了嘛，笑一笑十年少，憋著臉多難受啊。話說回來，你也許覺得我這人太勢利，幹什麼都追著錢眼跑，沒錯，我和老郭那人是不同。他郭子興在道上講義氣，不管做什麼買賣都交人又交心，我曹一刀就是喜歡佔便宜，有事兒沒事兒斬你一刀，反正舊書生意中我玩得最開，你愛買不買，愛賣不賣。」

這場別開生面的「獻寶活動」結束了，林逸作為一匹半路殺出來的黑馬，很不守規則地踩了別人幾腳，這才亮出底牌，一馬當先，自己拿了冠軍。

曹一刀露出一副希冀眼神，「就是那老虎啦，沒想到你畫得那麼好，擱明兒個，你給我畫幾幅，一幅掛在客廳，一幅掛在客房，再整幾幅掛到我卧室里……」

林逸暈倒，「你家老虎洞嗎，掛那麼多老虎做什麼？」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舊書市場，尤其古籍市場的崛起，至少和政治經濟有點關聯，上行下效，投其所好，是永不變的利益法則。

前面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黃教頭一直都沒怎麼開口說話，這時候卻忽然來一句，「上了賊船。」

從頭到尾林逸都沒想過踩別人發大財，就算想過，他也不會去https://m.hetubook.com.com做，畢竟他是讀書人。

來的時候百萬豪車接，去的時候百萬豪車送。

林逸，充滿遐思。

那麼未來呢，自己又能上升到幾品？

徐浩明繼續道：「原本在古玩市場，玩舊書是不入流的，可是這幾年，風生水起，不斷有天價古籍天價珍本問世，上億的字帖，七八千萬的手稿，玩起來比古董玉器還厲害，甚至超過了很多人的想象。所以現在的舊書市場越來越強，而那些專門玩舊書的玩家也跟舊書的品相一樣，劃分了十個等級，十品是最好的，以下是九品玩家，八品玩家，七品玩家……」

善於偽裝的人。

曹一刀嘿嘿一笑：「哥哥我不是好那一口嘛，再說了，看見那些畫就能想起弟弟你，多好啊！」

曹一刀：「……」

林逸徹底沒轍，這老曹的嘴巴太賤了。

善於算計的人。

徐浩明笑了，「現在這個社會哪裡沒有等級？人人平等？騙騙小孩還可以。只要有圈子，就一定會有等級。既然你現在你入了品，我也就不妨告訴你知道，舊書圈不像古董圈，很難混，也很難升上去。知道億萬富豪大藏書家韋力么，連國圖都羡慕他的藏品直流口水，而他在舊書界這個圈子裡也只是八品。」

徐浩明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林逸詫異不已，要知道徐浩明怎麼看都實力雄厚，可他……才三品。

見林逸不說話，曹一刀頓時嘆了一口氣，臉色有些黯然，說：「看起來我在你心中的印象真的很壞，如果換成老郭，說不定你一早就答應了和-圖-書。」

事實上徐浩明有句話還沒說，如今執掌華夏大權的某位首長，就是最大的愛書之人，傳說他在某大型淘書網站上有一個別號「hXX」，是該網站最大的買家，喜歡參加各種類型的書籍競拍活動，不管什麼書被他看到，定拿到手不可，就連那些財力雄厚的大藏家也甘拜下風，如此一來，每年僅淘書數量就高達上萬冊……而這個傳言只要在網上舊書站稍微一搜，就會出來，可見很多人是目光如炬的。

「那那些擺地攤的呢？」林疑問。

林逸給自己的評價則是——我冤枉啊！

徐浩明笑了，「問得好。是啊，天大地大，有這麼多玩書的，並且每年以數十萬的數額上漲，君不見舊貨市場喜歡淘書的人越來越多？不過可惜，這些大部分都是淘書的散客，是不入流的，想要入流，至少要做夠價值三百萬的大買賣，這樣你才有入品的資格。而這種資格則由三品玩家認定，你很幸運，恰好我是個三品。」

曹一刀用手使勁兒搓揉了一下自己的大光頭，「可是我也有原則的，我的原則是啥，就是只要認定你是朋友，是可以結交的人，我這輩就不會斬你一刀，相反，只會為你兩肋插刀！林逸啊，和我交朋友吧！」老曹說。

……

林逸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主要是他對曹一刀先入為主，有很不好的印象，與郭子興比起來，這貨太滑頭了，林逸不喜歡和那些心眼多的人交朋友，太累，也太假。

似乎看出了林逸的疑問，徐浩明笑著說：「沒辦法，我玩的太雜，對於舊書這和_圖_書一行只是略知一二，剛才要不是你露了一手畫虎絕學，估計也打了眼，所以說能混個三品就算不錯了。」

一看曹一刀那模樣，那眼神，林逸心裏咯噔一下，底氣不足道：「有什麼事兒，你說——」

對於大家的誤解，林逸只能苦笑，還好，300萬真金白銀多少能讓他感到一點安慰。

林逸發笑，「我忽悠你幹嘛，還能騙你倆棗兒吃吃？」

看曹一刀說得這麼悲觀，林逸更不解，「這品級是誰定的，又有什麼好處，幹嘛弄得這麼等級森森？」

徐浩明解釋說：「所謂的分品級，主要看玩家的財力，眼力，以及閱歷，當然，還有最最重要的一點，學識。老曹財力一般，眼力卻不差，最主要的是閱歷很多。」

上了車，曹一刀把黃教頭攆到副駕駛座去膈應那個司機大哥，自己和林逸坐在後面，然後靠上那真皮座椅，用後背使勁兒蹭兩下，像老貓兒蹭痒痒般，美得屁顛屁顛，說，這才是生活啊，滋潤的生活。還說，有錢人就都坐後面，有專門司機給開車，那些沒知識沒文化的暴發戶才會花上百萬買輛車還自己開。

可現在，大傢伙看他這個「讀書人」是那麼的彆扭，有誰見過一下子撈了300萬的讀書人？又有誰見過如此不竭餘力損人利己，把別人拉下馬，自己屁顛爬上去的讀書人？

當然，這是傳言，真假難辨。

聽完徐大佬的話，林逸乍舌不一，原本以為玩玩舊書，撿個漏而已，沒想到裏面水這麼深。一不留神，自己竟然成了一品玩家。

林逸知道他誤會了，也不解釋https://m.hetubook.com.com，只是不冷不熱地說：「少不了你那份兒。」

林逸：「……」怎麼感覺怪怪的，剛才是誰死皮賴臉要交朋友，搞得現在像是自己在巴結他。

讀書人的代名詞是古板，迂腐，不諧世道，但讀書人也代表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至少，讀書人做人的底線，要比很多人都深的多。

「嘖嘖，你看看你看看，都把我想成啥樣的人了！我不是在跟你計較那點介紹費，我是希望你能夠理解我，就算理解不了，也別板著一張臉呀，年紀輕輕的，日後要是肌肉硬化咋辦，一張臉沒哭沒笑的，也沒羞沒臊的，誰還敢嫁給你！」

「什麼，入品？」林逸有些不懂。

林逸坐下就沒說話，還在思考那玩家品級升級的事兒，曹一刀自己唱獨角戲，嘴巴不住閑地瞎嗶嗶，眼看林逸還是不說話，就眨巴小眼，拿胳膊肘碰了碰林逸說：「咋的了，生氣了？我承認，拿經書過來沒和你商量，不過我也沒做錯呀。畢竟我們大老遠跑過來不是為了旅遊看風景，更不是為了吃那什麼撈子滋補燴面，看人家獻寶出風頭……咱也是有目的有任務的。雖然我心眼多了點，可也是為了你呀。你瞅，現在佛經不是賣出去了嗎，300萬，真金白銀，實實在在，我老曹沒功勞也有苦勞吧。」

然後一拍林逸肩膀，豪邁道：「那麼好吧，從今天起，你曹哥就認你這個弟弟了。」

善於鑽營的人。

徐浩明明顯感覺這時氣氛不對，不過卻視若無睹，反而大聲笑著對林逸說：「林逸啊，你知道，從這筆生意開始，你已經從入行到入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