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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書大亨

作者:鑌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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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古版《痴婆子傳》

第二百五十九章 古版《痴婆子傳》

點燃在桌子上的油燈發出「嗶啵」的聲音,當最後一聲嗶啵后,油燈慢慢地耗盡了,發出最後一縷光芒。
「草,你沒事兒吧,裝什麼正義,裝什麼正能量?老子問你最後一句話,收不收?」八爺咬牙切齒,看起來準備動手了。
「為什麼?」
……
他回來了,在向她招手。
……
樓里丫頭傳來一聲驚叫。
她在裏面,依舊笑著。
林逸搖搖頭說:「這些東西我都很喜歡,也都能給你一個高價,不過我不能收。」
她日盼夜盼,站在高樓屋檐,等待著那頭白色的高頭大馬,等待著馬上的人兒。
她張了張嘴,相對收養的兒子說些什麼,嘴唇太干,卻發不出聲音。
笑了,馬臉八爺哈哈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麼最可笑的話,「朋友,你腦子沒毛病吧?竟然在這裏說這些話。」旁邊有人就要動手,八爺攔住他。「想買老貨就要懂點規矩,不要啥話都說——要不然,讓你吃不完兜著走!」眼中閃現一絲凶光。
一天夜裡,大鬍子沖了進來,強行佔有了她,她不再乾淨,她成了失節的婦人。
林逸:「我不願意與你們結怨,來此也是因為好奇能夠見到什麼珍稀版本,對方也說這些都是乾淨貨,至少不是禍害了別人得來的東西。如今卻……不說也罷,最好大家能好聚好散!」
「喂,朋友,看得怎麼樣了?給個價吧,也別磨蹭時間了!」耳邊傳來馬臉八爺很不耐煩的聲音。
「因為我要是收了的話,就等於在幫你們,幫你和*圖*書們以後盜更多的墓!」
「不收!」林逸斬釘截鐵。
時間流逝——
她哭了三天,三天沒睡覺。
等到大鬍子和老鴇趕到房間的時候,卻見她已經用繡花針刺瞎了自己的一雙眼。
就在這時,一隻手卻抓住了飛刀。
其他人也都陰笑地看著林逸。
眼前依舊是那座林場小木屋,周圍一群兇悍的傢伙全都死死盯著他,而他手裡還捧著那本萬曆版的《痴婆子傳》。
林逸心神震蕩,差點把手中捧著的這本書掉到地上。因為這一頁的兩個信息直接告訴了林逸這本書的年代,來歷,以及藏者何人。
血淚漣漣,
她看著那些熟悉的書畫,看著公子贈給他的書,眼淚已干,喉嚨已啞。
他給她描眉,給她作畫,畫出那羞人的美人圖,還手把手教她寫字,在她耳邊細細呢喃,告訴她,他將要走了,不過會回來娶她,一定會。
鮮血從刀刃上流出來,黃教頭面不改色,抓著尖刀,看著林逸關心地問了一句:「你還好吧?」
「草,別跟我玩那一套,好話誰不會說。現在就問你,這些東西啥價能收!」馬臉八爺發火了。
他走了。
自從他走後,她不再接客,任憑老闆辱罵,任憑客人羞辱,她潔身自愛,只為他守身如玉。
夜裡,她會無數次地用手撫摸他送給她的字畫還有那本書,像寶貝一樣珍藏著它們。
芙蓉帳暖,明月高懸。
作為海派文壇大佬,黃裳就曾經痴迷於尋找此書的各個版本和手抄本。以至於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次在琉璃廠被某個作坊的小廝給騙了,對方用一本仿寫的手抄本騙取了他八個大洋,以至於後來被黃裳的老友錢鍾書知曉,作詩笑話曰:「遍求善本痴婆子,難得佳人甜姐兒。」
亂世飄零,紅顏薄命。
……
剛才彷彿夢一場,他穿越時空見證了這本書的來歷,見證了那個叫「紅鸞」姑娘傳奇的一生。為了一個心愛的男人,願意在那種地方矢志不渝,遭受各種折磨和蹂躪。為了愛情,她可以刺瞎自己的眼睛,自毀美麗容顏。她柔弱,只好用極端的方法來反抗那些暴力。也許她只是歷史長河中微不足道的一朵浪花,卻活出了自己的風骨和精彩。至少,讓人值得尊敬和敬佩。
林逸翻書的手都有些顫抖了,掀開這本書的扉頁,找到牌記頁,林逸仔細看去,只見在牌記頁上非常清晰地寫著:萬曆四十五年,如意作坊刻印。然後是一大紅印章,林逸仔細辨認,卻是「紅鸞之印」四個大字。
不過經過很多學者研究,覺得此書最早的版本應該是乾隆二十九年刻本,因此被譽為「乾隆刻本」。可惜,這一版本已經遺失,最好的版本當屬日本京都聖華房刊本。
此刻,林逸心情有些小激動地翻開那本古書,一看,大驚,竟然是刻本,不會是那個吧——
只是眼前這些人,卻奪走了屬於她的寄託和思念,並且把她的白骨拋在荒郊野外,任憑風雪侵蝕,這還是人做的事情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群m.hetubook•com•com人開始用鐵杴鐵鎬,撬開了她的墳墓,貪婪的眼神活像那些入關的清兵。
白色駿馬蹄子踏踏,一個華貴書生從馬上下來,撿起了那刺繡,仰起頭,沖她微微一笑。
他依舊沒有來,城裡卻開始兵荒馬亂,那些韃子士兵來了,他們燒殺強擄,無惡不作。
「老大說的對!」
……
姿色不再,成了一個骯髒的瞎眼老太婆。
大鬍子恥笑,一個出來賣的學人家守什麼貞潔,狗草的!
她成了瞎眼女人,沒人再要她了。她被遺棄在這裏,幫人家縫縫補補,洗洗衣服。
恍惚間,林逸彷彿回到了金戈鐵馬的戰亂年代。
這聲音把林逸從幻覺中拉回到現實。
林逸心中充滿一種憤恨,深吸一口氣,臉上卻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說:「你們可知道買賣這種東西可是犯法的?」
……
就在林逸做著各種猜測的時候,忽然,一縷書香從手中捧著的古籍中傳出,悠然飄入林逸鼻翼。
貴賓廳內,大鬍子韃子正在暴喝著和老闆商談幫她贖身的事兒。
……
陽光也暗淡了下去,一切變得沉寂。
說起中國古代言情小說,就不得不提這本頗具特色的書,對於版本學者來說,好奇的這本書的各種版本,本書又名《說情傳》,有寫春園叢書本、石印本及各種抄本流傳。又有日本京都聖華房刊本。
此情不渝。
這裏的「甜姐兒」指的是人,上世紀四五十年代姓黃的某位女明星,號稱「甜姐兒」,容鼎昌(黃裳)對她的傾慕盡人皆知。可惜,他的https://m.hetubook.com.com追求失敗了,他淡淡地說:「那麼我做你的衣裳吧。」從此,便有了黃裳。所謂的「遍求善本痴婆子,難得佳人甜姐兒。」上聯是說黃裳找尋的這本古代手抄書,下聯就是嘲諷他泡妞不順。由此可見,能夠擁有一本古本《痴婆子》是很多中國傳統文人夢寐以求的事兒。
首先,這本刻印的古書,竟然比傳說中的「乾隆刻本」還要早,並且早了近百年!
隨著歲月的流逝,她老了。
偶爾,她會靠在牆角,用那瞎了的雙眼卻看天上的太陽,感受著那炙熱的光亮,彷彿又看到了那匹白色的高頭大馬,看到了那個笑得很燦爛的人兒。
她把身邊能夠賣掉的東西全都賣了,卻捨不得這五幅畫與一本書。她抱著它們,感受著生命在慢慢地流逝。
她躺在床上,真的快要死了。
一個美貌女子正在樓上紅線刺花,一陣風吹來,她繡的刺繡被風吹落樓下。
……
彷彿找到了畢生的幸福。
她被一個大鬍子韃子看上,對方說要為她贖身,娶她為妻。她不願意。
其次,這本書的收藏者竟然是一位叫紅鸞的女子,從品相可見對這本書的珍惜程度。
八爺突然笑了,笑的很古怪。
夕陽下,她醉了。
但是對於那些文人墨客來說,看重的卻是這本書的內容。這本書是明代最有特色的文言小說之一。書用第一人稱口述口吻,首尾又有「我」的開場與收尾。屬自述傳記體,這種體裁在我國古代很少見到。這種倒敘和自傳的結構方式後人多認為五四以後由西方傳入和圖書,細考之,顯然不足信。
「這是只肥羊啊!」
床上,她鬆開了懷抱著的這些寶貝,臉上留下永遠地笑容。
「嘎嘎嘎,猜對了!我們沒必要跟錢過不去,尤其像你這樣的肥羊——所以大爺我要獎勵你一下——去死!」八爺拔起刺在太師椅上的尖刀,直接向林逸擲了出去。
幸福地笑著。
「草他娘的!」
她被放進了漆黑的棺材里,陪著她的還有那些寶貝,一鐵杴的塵土落下,棺材被淹沒在了泥土裡。
「怎樣,你想打劫?」林逸後退一步,沒想到這些壞蛋早就打算動手,打他們的主意。
林逸大驚失色,眼看那飛刀已經朝著他面門飛來,心道一聲,完了。
……
白雪皚皚,他們砸開這座塵封百年的棺材,把她的白骨隨便丟棄在野地里,然後瘋狂地搶奪走了這裏陪葬的一切。
……
……
她彷彿重新看見了一切,他騎著白頭大馬迎接她來了,她張開雙臂,回到了少女時光,開心地笑。
……
如此一答一問,要是放在平時,一定很具有喜劇感,可是眼前這情況,就顯得很怪異了,以至於八爺等人都很不友好地看著兩人,目光中充滿了陰狠。
「嘎嘎嘎!小兔崽子,其實不管你收不收這些貨,今天都沒法走出這個門口,知道為啥嗎?因為你開的是路虎!」馬臉八爺說出了重點,「在我們這地方,能開得起這種好車的不多,能遇到也是緣分,我們這些做大買賣的絕對不會放過這麼好的緣分,小的們,你們說是不是呀?」
林逸的回答是,「不好,尿褲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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