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山不在高
但是這氣味，瞞不過馮君。
亭子依山而建，其實是半開放的，除了一面靠著山壁，另外三面都是廊柱結構，亭蓋的面積超過了兩百平米。
然而這道石門，已經有幾十年沒有打開過了，上一次打開，還是因為上世紀要大鍊鋼鐵，有人聽說這裏的龜|頭是鐵的，專門跑過來看一看。
這龜|頭也有幾百年的歷史，據說是「華陽之天」重開的時候，會有靈泉流出，普通人喝了靈泉水，可以強身健體百病不生。
當然，只要道統能延續，名頭受損一點也無所謂。
馮君懶得跟值守的道士解釋，手一按窗檯，整個人就躥了出去，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雨夜。
但是唐王孫等高層，心裏非常明白，出水很簡單，上面的池子里加上水就行。
和尚和道士天天燒香，就算洗了澡換了衣服，身上的香火氣也是遮不住的——當然，這氣息會很細微，也許還會被洗髮水或沐浴露之類的香氣遮蔽，一般鮮有人能跟感應到。
不過這年頭不比百年前，人造景觀太多了，你人造個景觀不要緊，但是還要打上靈泉的名頭，一旦被捅出去，真的是太損壞茅山的名頭了。
事實上這個石龜，流出來的雖然是人造靈泉，但這原本就是金壇華陽之天的一個小福利。
山璧一側的正中，有個小小的、淺淺的山洞，洞高兩米多，寬一米多，深不到三米。
馮君奇怪的就在這裏了，你是子孫廟，用十方叢林的體系，已經是很https://m.hetubook.com.com怪異了，居然這個人還頂著經主的旗號，四處亂走？
馮君他們一行人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來到了祭天大典的現場。
在十方叢林里，經主雖然只是五主之一，比三都要差一些，但是地位卻相當地崇高，單從身份上講，比五主的老大堂主還要尊崇一些。
身為道門第八洞天，茅山並不高，也就三百多米，不過……山不在高，有仙則靈。
所以，也由不得他不信，他輕聲發問，「那這個人的氣息，你能形容一下嗎？」
「這個無法形容，」馮君搖搖頭，氣息這東西，每個人都不一樣，細微之處的異同，真是不能用語言來形容。
茅山的早飯還是相當豐盛，雖然是素齋，但是有煎餃、煮雞蛋、白米粥、土豆絲、鹹菜、發糕和油條，甚至還有老豆腐——甜咸自便。
子孫廟是師徒相傳，最重自家道統延續，有點好東西都藏著掖著，並不像十方叢林一般，願意對外講經，化育眾生。
撇開心理因素不談，年輕人和老年人的體味原本就不同。
不過這其中，起碼有一千多人，是身著道袍的。
嚴格來說，這個石質的龜|頭，已經有近百年沒有流出過泉水了，以至於連茅山的不少道士，都以為只是傳說。
那是解經啊，屬於掌握了話語權，傳道受業解惑啥的，都歸他管。
茅山此次重開金壇華陽之天，也不會把洞天暴露給普通人，所以石https://m.hetubook.com.com門重開，靈泉重流，對外宣傳，就是第八洞天重開了。
十方堂距離茅山道觀，真的是很近，從其他方向進入茅山的人，走的路起碼是他們的兩倍，還有不少電瓶車在來來往往接送人。
天上又下起了小雨，有一陣沒一陣的。
可是馮君覺得可笑的地方，也就在這裏了。
大領導巴拉巴拉講了半天，然後中領導上台又講了一陣，最後是若干中小型領導，紛紛上台發言。
至於他能判斷出對方是世俗人，也很簡單，「他所過之處，沒有香火的氣息……如果是佛門或者道門的修者，這氣息就算不多，總要有一點。」
這些高功大德里，有修為精湛的，也有濫竽充數的，馮君甚至看到了昨天那個接近己方的黝黑中年人，蛻凡初期那位，此人來自王屋山的小有清虛之天，姓鄭。
茅山道人通過引水槽，將靈泉水引出去一些，給信眾一些恩惠，同時順便收集一些香火。
法事做了差不多一個半小時，然後眾人來到了一個亭子。
但是這已經很不錯了，大冬天的，又下著雨，而且這個活動的籌備時間也很短，甚至不到一個月，能有這麼多人來，該知足了。
嘎子和高強都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卻聽到這道士低聲發話，「看什麼看，專心看大典。」
在窗口，雖然只有十來厘米的房檐，但是足以保障一些氣息能短暫地殘留。
吃過早飯也不過才七點半，眾人開始和圖書陸陸續續向山上走去。
值守的道士不想相信他的話，但是看到此人出去時動作迅疾，回來也是輕飄飄的毫無聲息，最關鍵的是——此人身上看不到一滴水珠。
守夜的道士聽得一臉的懵圈，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用敬佩的目光看著對方——大哥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茅山的道士們嚇壞了，後來就用碎石堵住了石門，上面又栽種了些野草和灌木，破四舊的時候，又有人來找這個石門，不過根本沒找到。
簡單的化妝術，怎麼可能讓身體都變瘦呢？
小有清虛之天套用十方叢林體系也就罷了，還弄出一個經主來，這是什麼鬼？
不過唐王孫做事到位，先把邀請到的道門高功大德跟大家簡單介紹一下。
通俗一點的說法來說就是：在國際關係里，由他來定義普世價值。
不過一分鐘之後，他就回來了，沉聲發話，「那人的氣味沒有了……嘖，雨還是大了點。」
堂主領十方堂，結交天下道友，是一等一的實權人物，但是經主負責的是禮儀和解經。
沒錯，這個山洞，就是「金壇華陽之天」——當然，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據說三茅真君曾經在此修行，後來陶祖師受傳上清無上妙法，也是在這裏修鍊的。
但是靈泉，真的只是一個噱頭，所以此事一直是在擱置中。
第八洞天本位並不在這裏，而在後面的山中，那是清修之處，並不接受遊客遊覽參觀。
必須指出的是，光大茅山和-圖-書的陶祖師，本身就是個名醫，遇到時疫之類的情況，他還可以把藥物撒進水裡，後來的道長，也經常效仿，行此善事。
然而就這麼個小小的山洞，外面卻是有石門封閉的，現在石門被推開，露出了一隻石制的龜|頭，龜|頭大概有籃球大小，嘴巴張著，一股綠豆粗細的水流，從龜|頭的喙中流出。
雨在拂曉的時候停了，馮君他們醒來之後，去食堂吃了早飯。
但是在雨地里，所有的氣味，都會被雨水很快地沖刷乾淨。
大典正式開始，唐王孫走上台，首先邀請民終委的領導講話。
這個安排有點奇怪，不過三個男人都無所謂，無非就是湊活一晚上，哪兒不能睡？
眼瞅著雨又有下大的趨勢，大領導終於開始催促唐天師舉辦典禮儀式。
大家所在的這個大亭子，其實都是這幾年才建起來的，茅山內部也在討論，要不要重開靈泉，好把名聲宣揚出去。
其實還是法事的那一套。
因為心存疑惑，馮君在打量鄭經主的時候，就多看了幾眼，結果那位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側頭向馮君的方向看來，還呲牙微微一笑，露出了黃色的大板牙。
不多時，一名臉色蠟黃的年輕道士走了過來，站在他們身邊。
王屋一脈本是子孫廟，道場開得也小氣，不過這鄭道長竟然是經主，令馮君頗為奇怪——經主是三都五主十八頭裡的五主之一，但是這個體系，是十方叢林的體系，不是子孫廟的。
老年人的氣息，和年輕人的和-圖-書氣息，真的是不同的，大家一說上好的古巴雪茄，都是少女的腿上搓出來的，沒誰說老大爺腿上搓出來的雪茄好抽。
九點半，茅山的祭天大典正式開始，現場圍觀的群眾超過了萬人，距離兩萬……估計差點。
年輕道士雙手往胸前一抱，專心地看著前方，嘴裏卻發話，「你學得過來嗎？先把功夫練好，其他的再說。」
馮君皺著眉頭想一想，抬手一指嘎子、高強和狄愛心，「後半夜，你們三個一個房間……嘎子不要一個人睡標間了。」
高強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他幾眼，也是有點狐疑，「大師，這不是簡單的化妝術吧？」
然而現在有了聚靈陣，想做的事就都可以做了，靈泉也不在話下。
做法事其實沒啥看頭，嘎子和高強正閑得無聊呢，聽到他說話，眼睛頓時就是一亮。
嘎子左右看看，若無其事地靠了過來，嘴巴不動低聲發話，「君哥你這一手，很厲害啊，能不能教一教我？」
這個人……有點意思，馮君心裏微微一動，低聲對張采歆和嘎子發話，「我離開一會兒，你們倆待著，不用管我。」
他只能盡量解釋，「此人的氣息沉重，有老年人特有的那種腐濁之氣……打個比方說，年輕人起床之後不刷牙，也許不會有口氣，但是老年人的話，肯定有，而且特別沖。」
誰民主，誰獨裁，誰文明誰野蠻，都是他說了算。
馮君也不回答，反正大家知道他是誰就行了，至於其他的教授學習，那都是回頭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