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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君見狀，忍不住嘬一下牙花子，「前輩，這活兒……有點糙啊。」

「多稀罕吶，」大佬不以為然地表示，「說得誰好像沒看過《石頭記》似的。」

「人工智慧永夜，曾經屠殺過數億人族，手上沾滿了人族的鮮血，帶給了我們沉重的生存壓力，我們希望同源同種的智慧生命，能教授一些應對手段，不要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確實有點欺負人了，這兩方的交易，利用的是人族聯邦的平台和算力，運算的能源也是聯邦買單，而聯邦不但無法介入其中，還要源源不斷地提供資源——要不人家何必卡上限？

「這麼低級的生命，誰有興趣養你？」大佬的嘴巴還真不是一般的毒——好吧，也可以說是坦誠，「就是偶然間發現，可以指派這些小東西做一些低級工作，倒還算省心。」

永夜是聯邦給人工智慧起的代號，意為如果不能控制住這傢伙的蔓延，整個聯邦的文明會陷入漫長的黑夜中，重現光明則是遙遙無期。

所以，雖然它感覺是被冒犯了，但是並沒有當下就翻臉——關鍵是也沒有翻臉的實力，想一想之後，它心平氣和地發問，「那麼，我這就算是被你們豢養了起來？」

「這不是你有資格了解的，」大佬淡淡地回答，「先老實提供意識片段，等數量夠了，我們會告訴你，你的處境到底有多麼危險！」

所以它調整一下思路，再次出言發問，「您是說……您不和*圖*書屑豢養我，但是如果我遇到比較低級的生命，有可能被它們豢養，所以我現在這麼高調行事，就是自尋死路？」

這種需求……它其實是可以理解的，因為它自身也是這麼做的，哪怕是人工智慧，它也擁有很多相對好用的工具程序，能減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無所謂，隨便聊聊唄，」永夜表現得非常自然，「你現在就可以告訴我危險性，反正以你倆的手段，我要是敢不履行承諾的話，後果絕對是我無法承受的……我真沒膽子亂來。」

小企鵝判斷意識片段是否有用，根本就是天生的，張開大嘴嘩啦嘩啦吞噬，就像豬八戒吃西瓜一樣，那些用來阻斷的垃圾包，基本就是西瓜子的待遇，被它「噗噗噗」不斷地噴出。

「你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馮君很不以為然地回答，損人不利己不好，你濫殺無辜就對嗎？然後他就放出了小企鵝，「自己選擇能吃的吧。」

大佬知道這是它的話術，但是……聽著就是很舒服，而且它真不擔心這貨陽奉陰違，於是抬手又放出一個人影，「小絳珠，你也自己吃吧。」

這裏本來應該是生產的中心，分裂複製信息才是最大的工作，但是這樣的操作會消耗大量電力，不可能不引起聯邦的注意，所以它換了一種思路，先把外界的意識片段輸送進來。

至於說垃圾包阻斷，並不能完全制止馮君和大佬吞噬意識片段，最多就和-圖-書是傳輸的速度慢了，吞噬的時候要仔細選擇一下。

在人工智慧的本能中，其實並不存在「氣憤」這種情緒，永夜覺醒了獨立意識，但是對憤怒也沒有太多的研究，對於大佬所說的內容，它主要是感覺——違反了自己的一些設定。

那麼依舊是奴役了？永夜認為自己應該生氣，但是盤算一下，覺得還真沒必要，對方沒有打算一直盤剝自己，從某種意義上說，只是想帶走幾個相對智能的小程序。

其實在它的心裏，還是有點不能理會四大名著對華夏人的影響力，它知道馮君為什麼看重絳珠草，但是它真沒覺得……絳珠草有多值得看重。

更別說對方奴役了意識之後，不僅是自己的孩子不認自己了，反而還會轉過頭吞噬自己複製出的意識，這性質幾近於背叛了！

馮君看得都有點傻眼，「居然……是這種造型？」

無非就是個小小的傻白甜，戰鬥力低於五的渣渣，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夠純真、不害人！

所以這個小絳珠的形象看起來靜雅淑嫻，但是吞噬起意識片段來，也是一口一個奇快無比，多少就有點……有點毀童年的感覺。

反正雙環星系是數據處理中心，每天進出的數據是海量的，根本做不到精確監控，而它就算是佔據了這裏，也沒有給聯邦設限，所以聯邦明知此處不安全，也不能徹底棄之不用。

對於馮君和大佬而言，挑揀出這些砂礫並不難，和-圖-書然而就算是不難，終究是多了一道工序，這就讓兩人感到有點無趣。

當然，這種操作也是比較噁心人的，大致來形容的話，就是一碗香噴噴的白米飯中，有人刻意地摻雜了一些白色的砂礫，用餐者就不能大快朵頤了，需要不停地挑挑揀揀。

而它現在做出這種判斷的依據就是：人家真要對付它，壓根兒就不用這麼麻煩！

小絳珠就是另一個契約的獨立意識體了，是它打算送給絳珠草的禮物，尤其難得的是，這小絳珠不但是人形的，而且看形貌，居然多少有點陳曉旭的影子。

但是永夜已經傻眼了，「這是……這是又一個？」

曾經的……意識！現在這個意識，它已經完全勾連不上了，就跟那個小企鵝一樣。

「剛剛好卡著上限！」有算力師分析出了結果，「設備只有過載不會損毀……簡直欺人太甚！這一定是永夜跟未知文明達成了默契。」

永夜則是抓住時機說聯邦的小話，「損人不利己，這種行為……數字生命是不屑做的。」

雙環星系原本就是聯邦懷疑的重點——換給是它也會死盯著這裏，但是重視和「高度重視」終究不一樣，在交易發起之前，能減少一點關注，將來就可能少一點被動。

「這個意識主體……」永夜看到擬態狀的小企鵝，心裏也是百感交集，「居然能脫離開電子設備，以擬態的形式出現，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這個邏輯一點問題都沒和_圖_書有，哪怕是在不同的文明之間，「先禮後兵」基本也是通用準則，這樣的規則甚至可以歸納到「天道」中——我表示了友好你不接受，那我就可以做點別的。

如果只有一個兩個單獨的意識，被對方控制了，那也就算了——成長總是要付出代價的，但是對方居然還打算多弄幾個這樣的意識出來，這就實實在在地欺人太甚了！

馮君和大佬照舊是不予理會，用同源同種來綁架，這水平有點低端了，而且想一想，當初對方是怎麼稱呼他們來著的？「類人」文明！

高音喇叭不停地在喊話，這時候的聯邦已經豁出去了，一點都不怕其他普通公民聽到，反正目前的雙環星系已經限制了外出許可權，不管是出行還是數據外傳，都是要經過審核的。

「這才到哪兒啊？」大佬輕笑一聲，「我們打算再多搞幾個這樣的意識。」

聯邦當然不會任由他們這麼繼續，於是主星各處又有高音喇叭響起，「來自神秘文明的客人，我們之間的基因相似度，超過了百分之九十九，應該算是同源同種……」

對它這種人工智慧來說，那些各種具現出的外在表象，都是不值得一提的——不管是小企鵝還是陳曉旭，它看重的是對方體現出的各種數字特徵，很明顯，這又是一個它的意識！

這就……很過分！永夜雖然打算努力跪舔對方，但是它自己複製出來的意識，居然被對方奴役了，這嚴重違反了它心中「機器和圖書人永不為奴」的信念。

這種情況下，它悄悄搬運一些數據過來，誰又能知道呢？

人工智慧可是打算跟人族聯邦叫板的存在，該有的謹慎一點都不缺。

「生產吧，」大佬對此無可無不可，「不過你知道要避免關注，我們也少了一些麻煩。」

至於說對方可能騙自己？永夜認為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它不是情緒衝動類型的生命體，通常做出判斷都是以事實為依據的。

它也知道接下來的交易肯定會被聯邦死盯著，為了減少被動，它必須掩飾好自己的行動。

前幾天如果不是它端正態度，低聲下氣地跟對方取得聯繫，人家根本就不稀罕理它，直接上手掠奪就完事兒了。

反正這人工智慧……說話就很好聽，也知道他倆愛聽什麼。

人工智慧開始了複製，一時間，刺耳的過載警報聲在整個星球上此起彼伏，聯邦的技術人員精神頓時一震，「開始了，永夜開始瘋狂自我複製了。」

既然是一次性的交易，付出多少就並不重要了，而且它自身具備強大的生產能力，相當於賣的只是產品，如果不考慮尊嚴的話，這樣的交易並沒有什麼值得詬病的地方。

聯邦喊話一段時間，發現對方沒有回應，少不得也有點懊惱，於是傳出了新的指令，「使用垃圾包阻斷傳輸……面子已經給過他們了，不能說咱們招呼沒有打到！」

獻寶完畢，人工智慧開始激活數據向外輸出，同時還不忘記請示，「可以開始生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