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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之前，她是這樣想的。

「她吧！」毫無意外，男子呆愣了片刻，指著自己說道。

為什麼她從來沒有的？

「呵呵，沒事，沒事，我擔心你睡不好，過來瞧瞧！」對方回道。

越發感覺自保艱難的車雨亭，在又一個深夜，又一次的看著鏡片碎片中的自己。

裝睡的車雨亭如是的想著，隨即她動了動身，迷茫的抬頭道：「叔叔，有什麼事情么？」

無奈的她，只好再次變得髒亂，加上毀容，不太難的融入了流浪漢的世界，他們殘酷、現實、卻偶有溫情。

再之後，她就回屋了，她的屋子似乎經過精心的布置，粉色系的房間是整個所有房間中，布置的最漂亮的那個，就是看起來不像新的。

不過第二天，她被幾個大齡女孩欺負時，不小心撞到了鏡子上，半張臉血肉模糊，留下了恐怖的傷口。

嬤嬤說過，諸神是最公平的，會眷顧每一個人的！

車雨亭眉頭輕皺間，微微低頭，靜靜的吃著自己的牛排。肉，在福利院不常有。

之前爭先表現的孩子們，一個個都沒什麼興趣。她卻眼前一亮，因為她沒從他身上感受到街角的那股氣息。

隨著他接觸到自己，車雨亭感覺到了一股暖流傳偏全身，她全身都在歡呼，整個人暖洋洋的。

「嬤嬤，我願意！」車雨亭開口說道，提前扼殺了嬤嬤的推遲話語。

許久后，她不知道自己怎麼過來的。

難道就因為她這張臉，用完了他們所有的眷顧？

同樣的夜晚，她又一次的做出了選擇，這一次自己受傷了，同樣又是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開始了，這一點她清楚的知道。

「小傢伙，你說：諸神從沒眷顧過你，那麼今後我眷顧你吧！」

嬤嬤在原地思考了良久，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麼，最後反正還是同意了好心人的領養。

對方帶著笑，眼中閃著光，看著自己。燭光跳躍間，讓對方的眼睛似乎異常明亮。

她本能的想躲htｔps://m.ｈetubｏｏk.ｃom•ｃｏｍ，她這樣的人，怎麼能玷污神的聖潔呢！

之後的日子，車雨亭越發感覺不舒服了，每晚門都會被打開，即便她反鎖了，也有鑰匙。

裂縫中，一個漆黑的身影站在那，只能看到模糊的輪廓，還有那雙有些亮的眼睛。

車雨亭知道，嬤嬤確實是在猶豫。

又是這種亮光！

有過上一次的教訓的她，沒有拖沓，說走就走，早就知道同齡孩子夜晚偷跑出去鬼混的暗道的她，毫無壓力的離開了那裡。

當一切平息下來時，她進了特殊的地方，有些像少管所，一個比孤兒院還糟糕的地方。至少孤兒院的男孩，沒有『變態』。

迷離之際，她似乎看到了一個光門浮現而出，一個樣貌絕美，如傳說中的神袛般的男子從中跨出。

車雨亭這樣想著，慢慢說服了自己，沒有走出那一步。靜坐一夜的她，決定不再坐以待斃，不再躲在這小小的福利院，小心翼翼的生活，她需要主動出擊。

諸神真的有眷顧嗎？

但是她上了街才發現，她這樣的年齡，還是太小了。缺乏系統性教育的她，即便早熟，卻真的太多不知道了。

飯都吃不起了，還得交保護費？

「叔叔在和你玩遊戲呢，你要做的就是不出聲，明天就有好吃的糖果，喜歡嗎？」『好心人』如是的道。

他是多麼的完美啊，神聖、光芒萬丈、無比聖潔，彷彿代表了男性所有的美。這一刻，這樣的畫面仿若永恆，如她最初的記憶般，深刻腦海。

……

嬤嬤眼中是驚詫；周圍的孩子們眼中確實單純的獃滯；那個中年男子眼中，確是意外和驚喜，還有一抹讓她本能不太舒服的亮光。讓她微微皺了皺眉頭。

那是怎樣的溫暖啊，彷彿瞬間溫暖了她陰冷的人生，照亮了她黑暗的心。

可是……為什麼流浪漢還有群體，還有幫派管理？

時間一晃，就是多年，她的日子m.hetubook.com.com卻越發的難。

只見他用那雙星辰般的眼眸看著自己，沒有半點的污穢，只有憐憫、疼惜，還有點點憤怒。

半年後，又一個的好心人出現了，他和之前那些西裝筆挺的成功人不同，他並不幹凈，甚至有些邋遢，性格看上去也有些怯懦或者說受了打擊，有些消沉。

這樣也好，以後日子應該能好不少，感謝諸神的注視！

主啊，你真的看過這世間，憐憫過眾生么？

諸神真的有眷顧過她么？

對方似乎也和自己一樣，仔細的清理了一下，不再是下午那樣邋遢，雖然依舊不好看，還有些禿頂，但是至少不那麼糟糕了。

他看著自己，突然開口了。

心裏沒緣由的有些忐忑，自己真的選對了么？

她看著他嘆息了一聲，緊接著，對方低下了身子，伸出了他那聖潔的手，撫摸著她骯髒且醜陋的臉龐。

起初，對方還在門外，幾天後，就在床邊了。直到有一晚，對方竟然在裝睡的她唇邊親吻了一下。

隨著關門聲響起，對方似乎離開了，車雨亭全身那種不對勁的感覺也緩緩消散了。

嬤嬤常說：每個人的身體、性命，都是諸神的恩賜，都應該珍惜它。

嗯，是上小學。她們那樣的福利院，幼兒園什麼的還是別想了，不少孩子都是八九歲才去上公力小學的。

……

之後警察來了，他們先從厭惡，到憐憫，最後到……作秀？

「滴答！」

八歲的她，雖然不是最大的娃，卻成了眾多孩子中比較高挑的，仔細打扮了一下的她，和之前簡直判若兩人，像個洋娃娃般精緻。

抓著鏡片的手掌，還在滴血，應該是刺對方的時候，割破了手掌。

那一夜，她依舊沒動手，因為不能。

「呵呵，即便我還回了你們的傑作，你們也從來沒眷顧過我啊！」

「一會就好，我的小寶貝！」

或許是第一次見到性格古怪的自己如此問，已經蒼老許多的嬤嬤詫異ｈｔtｐs://www.heｔｕbｏok•ｃｏm.coｍ的看了看自己，道：

這裏的半大娃，管理者，有太多這樣的變態了，而她的臉，似乎在這裏成了詛咒，生存很難。

嬤嬤再次愣了，看著髒兮兮的車雨亭良久，才道：「就算應了，也是要人家選人的！」

她悄悄的問嬤嬤，對方是想要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這個……」嬤嬤顯得有些遲疑，這個遲疑要是在今早之前，應該是不會有的。

哈！保護的什麼？

「嗯！」車雨亭回了一句，然後匆匆離開了。

「可是我好睏啊，什麼遊戲明天再說吧！」車雨亭這樣回道。

算是這些年中，她遇見的最好的一群人。

這樣想著，她慢慢陷入了睡眠中。

她還知道，她的結局是什麼，但是她卻沒法反抗。八歲的她，即便與眾不同，但是在這裏，依舊不夠。

半夜，她突然莫名驚醒。

信仰，本來是她最後的堅持，如今似乎它們也破碎了。是因為她太博愛，信了太多的神靈么？

該死，這些年該多了解些外面的，不應該躲在福利院不和街角那些人接觸的。

「嗯！」

她透過昏暗的房間，看到了門被希開了一條漆黑的裂縫，宛若通往地獄的入口，陰暗而深邃。

對此不少人痛惜，她卻毫不悲傷，因為這是她的選擇。

她痴痴的看著他，即便有了力氣，也不敢動一下，怕一動，就驚醒了這一場不可能的夢。

若是不珍惜，那位傳說的眾神之王，萬物的主，應該會很生氣吧？

「叔叔，你在幹什麼啊！」她壓抑著驚恐，盡量童真的道。

她也沒將車雨亭的話語當回事，回去就讓對方挑選了，那個畏畏縮縮的中年人，已經開始在人群中挑選時，她才從門口出現。但是她的出現，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保護她遠離諸神的眷顧么？

是憤怒她沒信仰到最後么？確實該憤怒呢，畢竟她拋棄了信仰之時，卻等來了眷顧！

可惜，她已經沒有力氣躲了，要不是他的到m.hetubook.com.com來，她估計自己已經閉眼了，如今即便睜著，大概時間也不長了。

「女孩子，但是這位先生家境並不富裕，甚至沒取上老婆。他想養個娃給他送終，不過因為沒結婚，有些不符合要求。」

又是一夜醒來，她感覺身上有一雙粗糙的大手在遊走。

車雨亭獃滯了許久，滾燙的血已經半凝固，變得有些冰涼，結痂的暗紅色，似乎在宣示著，那不是她的血呢。

那種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確定，自己選錯了。雖然不一定比街角那個選擇更糟糕，但是應該也好不了多少。

跟著對方，穿過了一片街角，來到了她不熟悉的區域。其實，這些年她也沒熟悉多少地方，一直躲在福利院來著。

不管如何，只要不是街角那一類的成功人士就行，跟了那樣的『好心人』離開，要不了多久，她就會成為對面兩條街上站街的存在。

畢竟，諸神注視著我們呢！

「唉……」

那她還給他們呢？

在這下城區，這樣的年紀，沒多少的活可以干。

或許是因為換了鏡片吧，原先那個留在了警局。這一次，她對鏡中的自己有些厭惡，這張臉根本不是什麼傑作，它是一個詛咒。

晚飯結束后，『好心人』父親告訴她，他叫：商克襄，以後就是她的父親了。

之後的日子突然輕鬆了不少，雖然依舊艱難，但是那種無時不在的目光總算消散了。

她開始計劃著離開，但是這個需要一些時間，因為福利院她不打算回去了，也不能回去了。這樣的情況下，她應該需要一些錢。

屋子的門被打開了，城市的夜晚，即便是深夜，房間也不會漆黑，至少他們這裏不會。

一身被她小心翼翼放著的捐贈長裙，雖然有些舊，但是沒破沒掉色，粉紅的色澤，正是她這個年紀的主色調。

「咚咚……」

她只知道，回過神來時，她有些破的衣衫上全是血，滾燙的血，『好心人』躺在她粉紅色的床上，將床染得緋紅，異常刺眼。和圖書

她知道，是時候離開了，畢竟她已經十二歲了，應該可以在街上生活了。福利院旁邊的街巷中，十二歲開始『工作』的雖然不多，但是也有的。

「他似乎在猶豫？他想做什麼？」

對，就是變態。這是她經歷領養后，從警察們那裡學到的詞，用來形容商克襄，她唯一的那個養父的。

就這樣，她有了一個『父親』。

可惜，她卻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了。

感受著身體開始冰涼，多處被人打骨折，甚至開放性骨折的車雨亭，感覺生命隨著血液不斷流逝，發出了最後的嘆息。

吃晚飯時，她和這位好心人『父親』吃了牛排，奇怪的是，明明有著燈，卻不開，而是點著蠟燭。

之後的日子，她依舊維持著原來的生活，同時不再躲避每一個『好心人』，而是小心的觀察著他們。

不過這裏雖然有些髒亂，味道有些不好，但是比福利院的待遇要好不少，看來自己應該沒選錯的。

不會的！諸神應該會眷顧一次她的！

她雖然不去站街，但是應該也能生活了。

明明已經毀了半張臉，但是隨著她的成長，一些個變態又開始打量她，不看臉了，看身材。

那自己這樣的，應該是諸神的傑作吧？

「咔嚓！」

「哦，你去睡吧，我沒事的！」車雨亭回道。

他眼睛睜的大大的，捂著胸口，半張著嘴，瞪著自己。似乎到死也沒想明白，為什麼一個八九歲的女孩，一塊破碎的玻璃，就是他最後的人生。

低頭間，透過房間昏暗的光芒，在血紅的鏡面里，車雨亭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血影。

她這樣想著，卻感覺到了一點不適應，抬頭看去，昏暗的燭光中，『好心人』父親模糊的輪廓映入眼帘。

在問詢中，知道自己八歲了，該到上學的年紀了，他說他之後會去問問的。

言語間，床邊的黑影開始接近她，漆黑的輪廓，宛若傳說中的惡魔，擇人而噬，那雙明亮的眼睛，彷彿能吞噬人的靈魂。

「我去吧！」車雨亭這麼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