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就只有這一次機會，不去拉倒。」

說這話時，栗山櫻良又恢復了平日冷淡的表情，看不出有什麼情緒。

「想得真是天真，難不成你只靠著骨髓反射在過日子？」

熙來攘往的遊客不斷從三人身邊走過，吹著微微秋風靜靜的欣賞風景。

星野花見伸手，勾住他的脖頸把他拉過去，直接吻住他的嘴唇。

生長於此，她看慣了京都近郊的千里竹林，對這裏的景象並不稀罕。不過要是小櫻良喜歡的話，她也樂意陪小櫻良在這裏呆一個下午。

「妒忌你什麼？」

唐紅浸染流水時

「再見，小傢伙。」

「不用了。」栗山櫻良拿出手機，「拍幾張照片就好回去對著畫也行。」

多崎司回頭望了眼，栗山櫻良依舊在橋的那一邊，從這裏看過去，她的身形輪廓模糊不清，小得可憐。

對面的欄杆，年輕人抱著吉他，重新開始營業。

他手扶著牆壁，往前走，來到一個房間前。

星野花見盯著他：「確定你下廚？」

沒有說話，不用說話，只需要把這一刻的畫面和溫暖，印在記憶最深處的地方即可。

「要不要回去拿？」星野花見問道。

「不是，你未免也太自戀了。」多崎司看著從身邊跑過的人力車，搖搖頭：「從一開始就這樣，得虧我脾氣好忍了下來，不然你現在還是一個朋友都沒。」

星野花見陪著奶奶進入天龍寺裡邊，參拜佛像，買平安符，順便買繪馬來寫下願望。

「欸，發什麼呆？」星野花見敲了下他額頭，疑惑地問道。

兩人手牽著手，踏上橋頭，一直走到中間的位置，才停下來。對面的欄杆有個年輕人在賣唱，不過此時剛好處於休息時間，沒有聲音傳出。

「部長大人，要不要考慮去做一下前額葉摘除手術？」

「Yes，madam！」多崎司立正行禮，目送著姐姐大人轉身離開，才往橋的另一邊跑過去。

「……疼，您輕點。」

稀稀落落的竹林，是此地景緻的特色。

「很可愛是事實，很自戀也是事實，兩者並不衝突。」

按下快門的那瞬間，他感到微微的耳鳴，只能聽到一種像是海風吹過生鏽鐵絲網的那種聲音。

「呃……」

栗山櫻良聽到腳步聲，轉頭看過來。

與此同時。

秋季的山林散落開各種色塊，綠色黃色紅色，與清澈的河水交映，波光瀲灧美不勝收。

「部長大人，我蠻好奇的……」

從嵐山上下來，路過天龍寺。

「那就是渡月橋。」星野花見看著全長150來米的橋樑，科普似地說道：「據說在平安京時代，此橋被龜山上皇形容『像是從一望無垠的月光上走過去』，所以得名『渡月』，聽起來是不是很有韻味？」

「想ｈｔtｐs://m•ｈｅtｕbook•ｃom•com吃什麼？」多崎司問。

走到橋頭，栗山櫻良鬆開手，撇開星野花見和多崎司，獨自來到橋邊。在她的下邊，是鋪滿鋪滿小石子的河床，有人在拍照有人在遛狗，氣氛很是舒服。

「有區別嗎？」

親吻結束。

「那麼，分點給小櫻良吃？」星野花見看著手裡剛吃了一口的包子和大半塊雞排，用求助的眼神望向栗山櫻良。

多崎司對這裏還算了解。

灑落在竹葉上的陽光，像透明的小魚，嘩啦啦地游到一大一小兩個女人身上。

從天龍寺出來沒多久，耳邊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響。

「絕對沒有，」多崎司搖頭抗議，認真道：「是非常溫馨的待遇，並且還很幸福。」

「為什麼你現在和我討論任何事，都要以我對你抱持好感為前提？」

「對了，鴿子。」多崎司朝鴿子看過去。

然後朝著裏面前進，剛邁出第一步，所有的圖像倏然消失。

「小傢伙，過來。」多崎司抓著星野花見的手，放到它身前的欄杆上

秋日晴空萬里，保津川水量充沛，清澈到可以看見河底的鵝卵石，略帶寒意的秋風拂過河床，金色的芒草令人心曠神怡地搖曳著。

秋風吹過發梢，帶來些許涼意，那條長長的馬尾自然地搖曳出好看的弧度。

多崎司走過來，拿過部長大人帶著貓貓殼子的手機，對準兩人。

栗山櫻良惡狠狠地瞪了多崎司一眼，轉身拉著星野花見的右手手臂：「姐姐我們去渡月橋吧，別理那個渣男。」

平常她那一馬平川的胸部，挺起胸膛后居然有了一定的規模——雖然還是幾個女人當中最小的，但對比春天時的她，也算是進步巨大了。

「這裏真漂亮漂亮……」栗山櫻良停下腳步，仰頭看著灑落進來的破碎陽光，「可惜沒帶畫板過來，不然可以在這裏寫生。」

「妒忌我變成貓娘后，胸比你的要大！」

「……」栗山櫻良看著看著，忽然覺得嘴裏的肉包子一點都不香了。

竹子多到數不清，長得很高，彼此靠在一起在頭頂延伸，使得小路變成了一條氣氛幽靜的隧道。

白白胖胖的鴿子轉頭，往這兩個人類看過來。

多崎司屏住呼吸，心跳快得無以復加。

部長大人這語氣，像極了老媽在警告老爸不許給女兒買零食。

選好拍照的角度，星野花見招呼道：「多崎來給我們拍照。」

「無恥……」栗山櫻良撇了撇嘴，眼神飄往保津川對面的山林。

「基於事實作出的判斷，」栗山櫻良的臉頰微微鼓起，「這樣不能稱之為自戀。相反，你這種不基於事實認定我對你有好感的，才是百分百的自戀！」

伴隨著歌聲，水流m•hetuｂｏok.com•ｃoｍ撞在橋墩上濺起的美麗的水花，陽光落下，照得水面熠熠生輝。

此時正值中午。

漆黑走廊的前頭，出現一道小小的光亮，若明若暗，猶如透過好幾層窗帘泄露出來的微光。

回頭神來，多崎司情不自禁地笑道：「你們兩個太好看了，以至於我都產生了幻覺。」

「風景真美……」多崎司摟著星野花見柔軟的腰肢，嗅著她的發香：「從小就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難怪姐姐大人可以長得又漂亮又充滿靈氣。」

他站在門前，對著兩人看了半天。

話音剛落，星野花見一把揪住他耳朵，用力一擰：「好你個多崎司，就一心裏想著和小櫻良一起走過渡月橋是吧？」

「證明給你看，」多崎司牽著她的手，朝欄杆上的一隻鴿子伸過去：「只要姐姐來到了，沒有什麼可以拒絕你的魅力。」

「不理解。」

害得笨蛋鹿見又要自己去買吃的。

星野花見嫌棄地收回手，照著他的牙齒印啃下去。過了一會，她看到多崎司把嘴裏的咽下去后，「噗嗤」地一笑，又把手上的自己啃得津津有味的炸雞排遞過來：「張嘴。」

「我最喜歡炸雞排了。」多崎司咬了一大口，舌頭不小心舔了下她的手指。

星野花見與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相擁而眠，光線從床頭的百葉窗瀉入。

看到她充滿「不許笑我」的意思的警告的視線，多崎司趕緊收住自己的姨媽笑。

「你這是妒忌我知道不！」

星野花見鬆開手，白了他一眼：「我在前邊的車站等你們兩個。」

星野花見很愜意地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什麼靈氣？」

多崎司仰起頭觀看，發現是這裡是一片茂密的竹林，風一吹過來，竹葉便會發出密集的摩擦聲。

在河水的潺潺流動中祈禱

願我與你心相連

中場休息，兩人各自補充了點水分，準備進入下半場。

「多崎，鹿見餓了~」

星野花見拍了拍他的臉頰：「去吧小櫻良接過來吧。」

「嗯？」

畢竟現在快到中午了嘛，她本身又是個吃貨，在吃午飯前先吃點零食填填肚子也行的，但是……你一個人吃五個人的份未免也多了點吧？

「還想不想去？」

推開門，往裡一看。

「說話最好修飾一下喔，除非你想去北海道種土豆。」栗山櫻良冷笑著看他，不過眼神恐怖到沒有一點笑意。

「不好意思，我們是同類。」多崎司自損八百似地說道，「我百分百是自戀，你也百分百是自戀。」

一副從未見過的畫面浮現在腦海里。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來，星野花見在一邊看熱鬧，不時往火堆里加一把柴，巴不得他們打起來樣子。

星野花見左右轉頭，各看了m.hetubook.com.com兩人一眼，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很多旅遊節目都有重點介紹過，兩排竹子不斷往前延伸，如同沒有止境的綠色海洋，風把竹葉吹拂得搖曳不止，使整個空間都散發沁涼的氣息。

「這是什麼蠢問題？」

部長大人大概也知道這樣的話吧……他回頭看過去，剛好對上星野花見清澈透明的視線。

星野花見也抬起頭來，看向站在欄杆的那隻白色胖鴿子。

「有點。」

「好歹我也是半個主人！」

「姐姐大人，」多崎司委婉地嘆了口氣，「中午我下廚，你要不留一點肚子出來？」

「可樂餅、炸雞排、肉包子、關東煮……對了，小櫻良要什麼？」

當然沒親自來過，不過由於渡月橋自古便是日本文人的大愛，出現在各類歷史典故或文學作品之中，所以他雲體驗的次數非常多。

隨後，他忍不住露出一個頗為古怪的笑容。

「我……」栗山櫻良本來不太想吃。

「入贅之後，你是住在我家，花我的錢，聽我的話！」星野花見緊繃著臉，用平常在講台上的嚴厲眼神看他。

「哇，那麼乖？」

一頭扎在小男友的懷裡，她親昵地蹭著他的胸口，語氣略帶撒嬌的那種甜膩，「好好好，沒區別……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不分彼此。」

「……我才沒有在意這個！」

「沒關係，你不還是一樣喜歡我。」

多崎司點點頭：「嗯嗯。」

「什麼區別？」

「姐姐我們去渡月橋吧，」多崎司馬上牽起星野花見的左手，十指相扣：「那種性格惡劣的大小姐，和我們不是一路人。」

「我不用。」栗山櫻良看向多崎司，告誡道：「等會就要回去了，你別買太多給她吃，不然中午飯吃不下。」

在三人的前面，星野奶奶拉著小孫女，邊把剛才從寺廟裡買的「學業進步」御守套在她脖子上，邊和她講一點她母親生前在京都發生的往事。

多崎司往前伸出手，鴿子拍翅飛離，沿著河床飛去。正午暖洋洋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漾出最簡單的笑容。

胖鴿子撲棱兩下翅膀，獃頭獃腦地走進這個女性人類的掌心。

此情此景，讓多崎司想起了曾經做過的一個夢，當時他夢到自己變成了一隻烏鴉，也受到了和這鴿子一樣的待遇。

小笨蛋拍了拍小肚子，眼巴巴地看著姐夫：「一起去買吃的吧！」

部長大人腮幫子鼓鼓的景象難得一見，多崎司看得入神，甚至有種看到自己女朋友養的松鼠般的幸福感。

寺廟門前是條非常熱鬧的商業街，有許多特色小店，還有販售小吃速食物的店家，從四處飄來的食物香味迅速吸引了星野鹿見的注意力。

然後。

這一點多崎司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以前的他和圖書一點都不覺得賺到了，但現在他發現只有在面對自己的時候，部長大人才會有這麼可愛的姿態，簡直就是賺翻了。

邊等待多崎司的小把戲，她邊在心裏計算這隻鴿子拔了毛還剩下多少肉，該用什麼烹飪手法來料理會更好吃點。

星野鹿見拉著栗山櫻良站在大片的楓葉前合影拍照，負責攝影的，是置身人群內照樣光彩照人的多崎司。

栗山櫻良當然不可能知道他空中的溫馨幸福是什麼。

在多崎司看來，秋季的竹林，是山谷感情的一種裝飾。

出了這片竹林，再往前走了幾百米就看到一座假設在保津川上的橋樑，主體是鋼混設計，橋頭和欄杆是木製。

保津川潺潺的流水聲中，遊船一艘接著一艘順流而來，船里奏著悠然的雅樂，在宛如燃燒一般的嵐山紅葉中緩緩地劃過。

「噁心~」

從天龍寺前往渡月橋的路上，她上一口可樂餅，下一口炸雞塊，還沒來及咽下去，嘴裏又塞滿了肉包子。

理解。

鏡頭裡，星野花見雙手環抱著栗山櫻良的肩膀，頭微微朝她這邊歪過去，臉上帶著直率爽朗的乾淨笑容。而部長大人嘛，臉頰微紅，略有點感到害羞，額前的劉海被秋風微微搖曳。

「放棄幻想吧你，」部長大人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用居高臨下的語氣說道：「我才不會和一個噁心的腿控有什麼溫馨幸福的事情。」

多崎司看著她單薄的背影，忽然想到渡月橋又被稱為是情人橋，這裏流傳著一句話：凡是情侶來到這裏走過的，都將永遠相親相愛，不會分離。

「對對對，」多崎司樂呵呵地說道，「這種情況啊，就是遠嫁東京的媳婦回娘家了。」

她輕輕地開口，在多崎司耳邊說道：「這裏可是京都情侶約會的聖地喲，一起走過這座橋的都可以圓滿走進婚姻殿堂~」

「就是得到上天偏愛的那種氣質。」

栗山櫻良回頭，瞪了他一下。

星野花見哈哈一笑：「你本來就是只特立獨行的豬。」

胖鴿子：「……咕咕？」

不出所料，從這裏到前往渡月橋的路程上，一如想像中那樣塞滿觀光的遊客。

多崎司不為所動，依舊是親切而又調皮地笑著看他。

但她的小嘴剛剛張開，就被塞進去了一個大肉包。

橋的這頭和那頭聚集著好一些人力車車夫，統一著白色的T恤，背後以「嵐」字為標記。橋上有很多鴿子，不怕人，不少遊客買了食物在那邊喂鴿子。

「怎麼感覺我是被你圈養的小豬仔？」多崎司乖乖咬第二口。

栗山櫻良把頭一偏，擺出疑惑的樣子：「難道不是嗎？」

多崎司抓緊她的手。

但想來應該是一些會令人起雞皮疙瘩的事。

慢慢地，星野花見嘴角開始上揚，很快撲哧一聲笑出來。

和*圖*書「去！」

偶爾，會有一艘小船順著水流飄下，船上的年輕師傅在吶喊泊岸，為整個寧靜高雅畫面添上一些生活色彩。

女人的頭上忽然翹起一根呆毛：「多崎，這鴿子長得那麼可愛，味道一定很不錯才對！要不我們捉回去晚上加餐？」

注意到他古怪的笑容，栗山櫻良佇立在原地，雙眼直直瞪著他：「從你的表情上來看，我在你的腦海里肯定又遭受到了什麼猥瑣的待遇。」

星野花見笑眯眯地看著他。

比如說……吻自己？

黑不溜秋的眼珠子里，滿是疑惑。

多崎司注意到。

「都說了我很可愛，」栗山櫻良來到他身邊，露出輕視笑容：「怎麼樣，這下子你無法再罵我自戀了吧？」

星野花見又一次糾正他：「你是入贅！」

「我這叫回來。」星野花見糾正他。

這模樣非常可愛，在認識的所有人里排第一。

這裡是嵐山著名的竹林道。

「的確啊，雖然你的魅力和我相差無幾，但其它方面都遠遠不及我，和你當同類真是嚴重拉低了我的水平。」

買了吃的回來，星野花見也剛好攙扶著奶奶出來，遠遠地看到多崎司手上提著的袋子，她頭上那根美食雷達就豎了起來。

「鴿子鴿子~」多崎司從她手中接過鴿子，輕輕把鳥喙擱在自己的鼻子上：「麻煩請你見證一下，我和花見姐走過渡月橋之後，很快就會帶著她步入婚姻的殿堂。」

「瞧，多傻氣，越來越覺得你這人難以相處，就算是只會動的單細胞生物，都比你看起來要更順眼。」

有風也有陽光，和煦的陽光從竹林縫隙照進來，搭配悅耳的聲音，竹葉彷彿活了過來般，變成一叢叢蜻蜓的翅膀，同陽光嬉戲作樂。

「咦？」

兩人吃著同一塊炸雞排，身體漸漸靠到了一起。

「快來，我們合影一張。」星野花見拉著她，左看右看尋找拍照的角度。

「我……」

「要去也是找詩織，何必要你帶？」

「為什麼我會被你這種人當成同類，真教人生氣。」

「不錯的提議，」多崎司點點頭，「詩織家那個小村莊風景非常不錯，有機會我帶你去那玩上幾天。」

兩人相擁著說了一會兒話，走到橋的另一邊，往前走一點有個小火車站，可以搭乘火車下山。

「你也幫忙吃點。」星野花見手一伸，一大塊雞排懟到他嘴邊。

然後……

「停！」星野花見站在中間，把兩人分開：「奶奶和鹿見都快走回到家了，你們兩個能不能懂事點？」

「保證讓大家都吃得滿意。」多崎司拍著胸脯保證。

找個吃貨女友……真令人又好氣又好笑。

說完，多崎司轉身朝賣小吃的店鋪走去，栗山櫻良下意識跟上他的腳步，並肩問：「你好奇什麼？」

嗯……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