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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團長、老劉……那麼多人都死了……死了，有什麼意義呢？

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他已經走到了極限。

我活著，不是因為為了活著，而是我生而為人地活著。

……

我想要在和平的城市裡過平靜的生活。

「我……

林默雖然瘋掉了，但還活著不是嗎？

趁著現在還有機會……

我想在陽光漫照的午後與朋友歡聲交談。

這扇門的規模無疑正越來越大，第一眷者都能直接過來了，它們的神現在都能投影於此，用不了多久，甚至它們的神恐怕都能直接降臨於此。

戰場還是那個戰場，周圍遍地殘骸、滿目瘡痍，但充斥著整個街道與戰場的怪物和人類卻都消失不見，變得空曠起來，空間中甚至就連一絲風都沒有，蘇晨彷彿成為了這個世界的唯一，抬起頭，天空里，那道恐怖的投影卻仍然村在，近處，那扇門卻開始扭曲——

因此，他瞬間掠出，戰甲的推進器被他催發到極限，此前獵殺黑鱗怪物積累的本體能量全數爆發，流轉全身與戰甲，瞳孔之中倒映著的那扇渦旋扭曲的門扉，眼睛血紅血紅。

她本能地扭頭望去，正看見身後黑河倖存者基地內外，所有的燈光都在那一刻開始閃爍起來。

非如此，吾寧死。

黑河總指這一刻已一片大亂。

蘇晨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情況，但他還記得該幹什麼，他支撐著身軀，想要在重壓下強行支撐起身軀，然而……

怎麼樣活著，才是活著呢？

在那一剎，蘇晨甚至生出某個念頭來——同意衪的邀請。

受到未知的影響，黑河總指里的燈光、屏幕也在忽暗忽明地閃爍著，場面詭異到了極點。

但蘇晨仍不願意跪下，仍不願意匍匐。

剛剛，蘇晨只震驚了一瞬間，便選擇出手，因為他已判斷出。

軍醫團隊已經抵達這裏，正在緊急應對局面。

這三道聲音幾乎炸碎了他有意識的思維，其攜帶著混亂與瘋狂讓他近乎迷失，但他本心之中，仍有唯一的一道聲音在告訴他。

【難道汝不想知道汝究竟活在怎麼樣一個世界里嗎？】

夏初薇正抬頭仰望天空。

一道門，變成兩道。

因為有太多想要，所以才想要活著。

是啊，那有什麼意義呢？

林默只和圖書是在看著他們，卻一直沒有任何動作，沒有攻擊，也沒有表現出什麼向正常狀態緩和的樣子，就只是這樣看著。

【當為吾眷者。】

那一道飛掠而出的身影，正是蘇晨。

而軍官們也大都是如遭雷擊，很多意志薄弱的人現在都是呆若木雞的狀態，而畫面早已被取締。

場中就連漆黑巨怪都落地匍匐迎接它們的神了，戰場上出現了短暫的真空期，雖然人類這邊也大都如遭重擊，但這對於蘇晨來說卻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十幾米的距離，無人阻攔，只需要兩個呼吸就能過去。

「……十連……十連……它們恐懼十連！」

兩道門，變成四道……

無形無質，卻真切地在產生影響。

到了那一刻，局面就真的是不可挽回了。

白茉瞳卻彷彿篤定著什麼，也不後退，甚至不願放下小小的手臂，只那樣仰著頭，等待著。

蘇晨在戰甲里當場就噴出一口血來。

總指已經亂套了。

參謀官帶著兩個軍醫從旁側過來，道：「廖副師長，你……沒事吧？」

那是因為那個神和蘇晨說了一個字。

廖承東微微搖搖頭，他看向已經調整為黑河地方畫面的主控屏幕，道：「我沒事，大家的情況怎麼樣？我們的科研團隊呢？」

那一剎那，那頭怪物，從空垂落，接住了女孩。

無數扇門的倒影之下。

我活著，是為心中對未來的期許。

【汝。】

這讓重重落地的蘇晨在這一刻幾乎連站起身來變得極為困難，而更恐怖的是那道音節帶來的「頭腦風暴」，蘇晨覺得自己的腦袋彷彿都在轟鳴，耳畔聽見無數的低語，眼前模模糊糊、重影一片。

猶如一座恐怖的巨山，將蘇晨從天空中擊落，眼下更想要將他壓垮在地面上。

這八成只是一道投影，或者是類似的東西，並不是真正的神來了，而且，這個投影恐怕只攜帶著邪神的特性，只是在滲透與污染遠遼市，而不具備真正強大的殺傷力，否則也不可能只有感受、觀察這個神的人才會發生異變，而以衪表現出的能力，真是全身而來，蘇晨他們當場就早死了！

【意識不存，執著于軀殼，又有什麼意義呢？】

但在夏初薇看來，這一刻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停滯也太過漫長了。

而夏初薇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濃重，還有那種未知情緒給她帶來的壓抑感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進食……進食……進食……」

參謀官聽到這裏，也沉默下去。

或者說那頭怪物，就懸停在他們的面前，黑暗的大翼緩緩拍打，猩紅的眼睛里倒映著地面上兩個渺小脆弱的人類。

而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顯然是天賦越強，能力越強，受到衪的影響也就相對而言越小，尤其蘇晨其實在更早的時間就感受到了這股氣息，雖然蘇晨也沒有想到那就是它們的神要投影過來，但他卻能更快適應場中的突變。

那頭怪物還沒有做出下一步的舉動，地面就忽然明顯地震動了一下，十分劇烈和突然，夏初薇因為注意力都在那一大一小的兩個人身上，猝不及防差點跌倒，她穩住身影，連忙看向白茉瞳的方向。

然而，是錯覺嗎？

【吾即將降臨。】

而緊接著，她便聽見一聲凄厲的嚎叫。

又該為什麼而稱為人呢？

在後面，正拉住本能仰望那道投影的一個天賦者的穆文山的精神還有些微微地恍惚，這一刻揚起頭，便看見了蘇晨絕塵的背影，在心中不由得有些驚訝。

不就是變成和重鎧眷者一樣的東西嗎？

女孩兒小小的手臂伸出去，手掌張開，目不轉睛地看著它。

他再也抬不起頭顱，高傲地去直視天空里的神，甚至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但他在心中給出他自己的答案。

僅僅是一道聲音，卻如同如有實質的打擊，在蘇晨的腦海中炸響回蕩，暗能如有實質的重壓在瞬間加倍，剛剛才要消退的無盡呢喃瞬間再一次清晰起來，癲狂而極端混亂……

龐大的投影正覆蓋整片天空，無數扭曲的觸鬚在天空里擺動，密集如蛛網般在天空里分部的血色裂縫投下的猩紅光芒將整個城市映照成一片凄厲的血紅。

去屠殺那些愚蠢的人……

白茉瞳坐在地上，獃獃地看著這一幕。

「我……

第四道聲音，響徹在蘇晨的腦海，面甲之下，他正一口一口地咳血，握著苗刀的手部戰甲已經密布蛛網般的裂痕……

「林……」夏初薇驚喜地踏前一步，卻忽然心中一悸，和*圖*書一種不屬於她的恐懼與臣服感忽然從心中升騰而起，那種感覺明明是憑空而來，卻影響極大，她一個踉蹌，甚至跌倒在地面上。

黑河倖存者基地，矮牆之外。

然而，在那恐怖的力量之下，他……連移動一步都已經成為困難。

就像是視覺的重影畫面變成了真實存在的東西一樣，詭異無比。

蘇晨恍惚中生出某種明悟，那些眷者、那些僕從，有些曾經也生而為人。

我可以拋棄人類的血肉之軀，但無法拋棄我身為人類的愚蠢。

就像是聽見了蘇晨心中的遲疑，來自於神的第六道聲音響起。

同一刻。

「……」

狂風平地而起。

這樣的東西，真的應該被冠之以神的名諱嗎？

只有活著，才是全部的意義啊。

像是電壓不穩一樣，明亮一瞬，黯淡一瞬。

中城區戰場。

我想要帶著我的孩子奔跑在金色的田野里。

他受到影響相對而言最小，加之身上的戰甲，是唯一能利用這個空檔期越過滿戰場的怪物，逼至那扇門前的人！

蘇晨咬緊牙，揚起手中的苗刀狠狠插|進地面，全力支撐著自己的身軀，冷汗正混著血水在往下流淌，他抬起頭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置身在無數扇門的包圍之中了。

不死，就是活著嗎？

那就是它們的神嗎？

【汝，很有趣。】

我想要在溫暖的家中陪伴父母妻子共進晚餐。

煌煌之音。

「呼……哈……」

廖承東嘆息一聲，道：「我們現在做不了什麼了，遠遼市的戰局已經完全超出了我們的控制，那個神，都能影響我們到這個地步……我們在一線的戰士……」

蘇晨緩緩垂下頭顱，疲憊和腦中的癲狂已讓他的意識漸漸模糊。

遠遼戰場……到底出了什麼狀況？

人。

那唯一的一扇門，變成了成千上百扇，以蘇晨為中心，呈圓形分佈，遍布整個空曠的遠遼戰場，密密麻麻，卻每個都一模一樣，彷彿一面面渦旋般扭曲的鏡子，甚至倒映著扭曲了的蘇晨的影子。

夏初薇則站在大概七八米遠的位置上，默默地看著這一幕，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是錯，但這是她自己想做的事情，對錯便不重要了。

他當結束這一切。

這是……幻覺嗎？！

蘇晨能判斷hetubook.com.com出受影響的程度和個人本體的意志和實力有關，穆文山當然也能，他自問自己的意志不會弱於任何人，實力更是場中最強的幾個人之一，卻也受到了一定的影響，蘇先生卻幾乎和沒有受到影響一樣——不愧是曾一日連斬兩個眷者的人，實力深不可測。

成為怪物的一員……

女孩兒也在地震的那一刻向後倒去，但，她沒有真的跌倒，有一隻漆黑的利爪，輕輕托住了她的身軀。

第三句話在蘇晨就在的腦海中響起，仍彷彿攜帶著天量的信息和恐怖絕倫的力量，蘇晨的身軀再一次下沉，整個身體都像是蝦米一樣佝僂起來，身軀之上的戰甲甚至開始發出崩裂的哀鳴，抓著苗刀的手，開始劇烈地顫抖。

「拒絕。」

「我親手殺死了我的所有親人，為什麼我還是如此痛苦……」

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萬能的神，也不相信這世界上有所謂天理，我只相信我所認為的道理，我一生走過的路程、犯過的錯誤、聽到的故事、看過的人生，是我一路走下去，唯一永遠不變的底線。

那頭極端變異體正又一次升上高空，它最後凝視了一眼地面上的女孩兒，旋即扭頭看了一眼遠遼市的方向，便震起身後的大翼，身軀在半空中驟然加速，迅速消失在天空的盡頭，眨眼消失不見。

黑河總指中，正一片慘淡。

變成眷者，我也要成為……那種東西嗎？

第五道聲音，在蘇晨的耳畔炸響，他甚至已能隱隱分辨那些瘋狂呢喃的語句是什麼，很多他聽不懂，但有些是他能聽懂的語言。

暗能世界的恐怖重壓，正從天空里傳來。

沉重的喘息，正從頭盔之下發出，大概緩了整整十秒鐘，耳畔的低語在漸漸平息，蘇晨艱難地抬起頭，卻發現周圍的環境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發生變化了。

那明明只是一個音節，或者根本不存在音節，卻彷彿蘊含著天量的信息，瞬間讓蘇晨的大腦幾乎爆炸，而這個音節本身更攜帶著某種如同實質的壓力，周圍整個世界的暗能都在向蘇晨壓迫，彷彿他正在與整個暗能世界對抗。

我想要……

科研所派來的專家團隊體質最弱，好奇心又最盛，畫面才出現在屏幕中，瞬間就倒了一大片，沒倒的，不甘心www.hetubook.com.com地繼續觀察也倒了。

比如那些他曾經熟悉的人……

那個神，正直接影響他。

大家都是S級，但穆文山覺得，他和蘇晨之間至少還差著一個S級。

某種恐怖的東西，正在空間中蔓延。

不就是成為怪物嗎？

緊握苗刀的蘇晨深深低下頭顱，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恍惚，鮮血模糊了視野，頭盔開始崩裂出裂痕，身軀終於開始支撐不住，重重地，跪在地面上，鮮血……正從戰甲崩裂的裂縫中流淌出來。

然而，就在那一瞬間，蘇晨忽然如遭重擊，在半空中飛馳的身影像是被某種極端強大的無形打擊命中，毫無徵兆地轟然向下垂直砸落在地面上。

蘇晨才艱難支撐起的身軀再一次被壓垮，在與那道宏偉力量的對抗中，他的整個身軀都在微微顫抖，他腳下的地面一寸寸炸裂開來——那道力量想要壓迫著他匍匐跪地。

「我恨……我恨……我恨……為什麼我沒能早點蘇醒……為什麼我們要永世如此……」

……

【吾可以賜予汝汝永生無法企及的未來，而汝只需要為我顯出你的人生。】

林默……

煙塵沸騰。

白茉瞳則正向他發出邀請。

「請寬恕我……」

「……一斤人腿……一斤人骨……一斤人腦……」

「陳教授還好，其他人……」參謀官微微搖頭，也看向主屏，心有餘悸地道，「那真的是生物能達到的層次嗎？我們隔著這麼遠，還是通過回傳的模糊畫面，竟然都有這麼大的影響……」

每一次所有光芒熄滅，這空間里，都像是多了什麼東西出來一樣，但偏偏看不到、也感受不到——

廖承東甚至有些難以遏制的心驚肉跳，剛剛他只掃了一眼，卻也總覺得自己彷彿有哪裡不對勁了。

這一刻，穆文山看出了蘇晨的動向和意圖，也不由自主地捏緊了拳頭，激動地希望蘇晨能完成最後一擊。

來自於神靈的第二聲低語，就在這一刻響徹在他的耳畔。

他要站立與此。

廖承東道：「我們做好最壞的打算吧，雖然……雖然蘇先生、穆隊他們都一定會竭盡全力，但這個生物太強大了，它太強大了……」

是啊，他已經主宰他的命運了，他是自己站著走到這一刻的，但也這是盡頭了，再掙紮下去，又有什麼意義呢？

遠遼市城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