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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蘇晨實話實說地答道，「我是上班族，這裏面的錢是我上班四五年間的全部存款了。」

但蘇晨是沒有這種衝動的，他只默默盯著眼前這個人。

蘇晨不回答，現在的中島花音似乎也不可能給蘇晨什麼答案，她只是將自己的經歷告訴了蘇晨，顯然，她燃起了一點點的希望，認為蘇晨和這個社會真的能給她那麼一點點也許微不足道，但足夠重要的幫助。

蘇晨略一猶豫，微微後撤一段距離，重新退回了樓下的綠化帶草叢裡，通過針孔攝像頭觀察中島花音家裡的情況。

那是一幢老樓，牆壁斑駁，處處顯露著歲月的痕迹。

這時候一口氣拿出來了。

緊接著，從那衛生間里傳來的是滲人的切割血肉、骨骼的聲音。

門沒有開，裏面的中島花音似乎正通過貓眼觀察外面的蘇晨。

蘇晨略一猶豫，選擇了跟了上去，悄悄地在後面尾隨，沒有被對方所發現，而蘇晨則確認到的卻是，那個領頭的追債男人果然是進了中島花音的家。

說著，蘇晨微微後退半步，把手裡拎著和_圖_書的手提箱拿了出來，對著貓眼打開，露出一面一捆捆的百元面值的聯邦紙筆。

「這……我不能要。」中島花音盯著那一箱子的錢，「你……你是很有錢的人嗎？」

「因為我打了你，向你道歉。」蘇晨的道歉顯得不那麼誠懇，但他相信，在那一箱子十幾萬聯邦幣的熠熠閃光之下，他的道歉已經足夠有誠意了，而道歉不是目的，蘇晨立刻轉入話題，「而且，我大概了解了一些你的事情，我這次登門，也想要聽你說說你的經歷，因為我是在電視台工作的，如果你真的有難處，我也許能夠幫到你。

哪怕針孔攝像頭找不到，蘇晨也知道她究竟在幹什麼了。

蘇晨想了想，伸手敲門。

中島花音的神情有些獃獃的，她盯著蘇晨看了那麼一會兒，終於噗嗤一笑。

按照沈玥的說法，光影者與獵幕者會以人類為載體生長，當它們覺醒自主意識，真正成為怪異，其所經歷的最近的一段人生、性格都會對它們產生影響。

蘇晨離開公寓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沉暗下來了heｔｕｂoｏｋ.ｃom.coｍ。

中島花音還穿著那身已經有些髒的鵝黃色連衣裙，身上有明顯的淤青痕迹，有些是蘇晨留下的，但大多數似乎都來自於別人，她的頭髮也亂蓬蓬的，雙眼比之前見面的時候顯得更空洞了。

「啊！」中島花音吃了一驚，「你把所有存款都拿出來給我？」

蘇晨這是把「自己」的存款全都拿了出來——作為東京都幻夢裡的打工人，在幻夢破裂之前，蘇晨的銀行卡還是能用的，此前人生艱難攢下的十幾萬存款也還是有的。

也許是蘇晨的態度誠懇、也許是錢真的起到了作用，在片刻之後，中島花音猶猶豫豫地打開了門，將蘇晨迎了進來。

夕陽正在天空的盡頭沉墜，為整個世界添上一抹朦朧的血色。

蘇晨登上這棟樓，來到五層的507，側耳傾聽，房間裏面安靜的可怕，像是根本沒有人一樣。

她正將那個男人分屍。

伴隨著血涌聲。

而讓蘇晨沒想到的是，他竟然真的有所發現，大概晚上十一點左右的時候，此前蘇晨曾見過的那個追債的領頭的m.hetubook.com.com人穿著皮衣來到了這棟公寓之下，在樓下徘徊了一會兒，蹬蹬蹬地上了樓。

等待了大概半分鐘，才有腳步聲接近門口的方向。

黑色的長發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在瘦弱的肩頭上鋪展。

這種氣氛讓蘇晨略微有些手足無措，坐在他面前的分明只是一個弱小無助的女人，還不如直來直去的敵人更讓蘇晨有辦法。

中島花音對此卻並不驚訝，她探了探那個男人的鼻息，然後開始拖動他，向衛生間拖去。

蘇晨想了想，先把錢放在了桌子上，道：「這是給你的。」

中島花音搖搖頭，道：「這也許是我這段時間以來，聽過的最好的話了，謝謝您，真的謝謝您。」

蘇晨不是能被漂亮女人輕易迷的神魂顛倒的人，生死走過好幾遭，美女對他來說就和紅粉骷髏差不多，中島花音說的，他就只信了一半，在背地裡觀察，才是另一半。

而且，這兩個人似乎是早早約好了的，中島花音主動開門將對方迎了進去。

蘇晨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縮進公寓邊的綠化帶中，找了個地方隱和圖書匿起來，悄悄觀瞧，他和白楓等人約定每天晚上凌晨居酒屋見面分享一日所得的情報，距離那個時間還早，蘇晨選擇在這裏蹲守。

蘇晨在末日的災變下無數次見過這種目光，那是對人生、對未來幾乎絕望的空洞與茫然。

蘇晨按照沈玥給自己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一處位於東京相對偏遠位置的公寓。

這種柔軟不設防的狀態，幾乎讓人生出一種撲倒她的衝動。

那個追債男人是被中島花音主動約到家裡去的，兩個人最開始說的還算正常，中島花音給那男人倒了杯水，便苦苦哀求希望能再給她一點時間，但那個追債男人根本不聽，坐了一會兒便坐不住了，看著眼前這個幾乎不設防的美艷女人，開始動手動腳起來，但沒等他真正做些什麼，身子就開始像是醉酒了一樣搖搖晃晃起來，最後噗通一聲，栽倒在了地面之上。

還是說，它同樣是為了天賦因子？

中島花音邀請蘇晨在客廳坐上，為蘇晨遞上一杯水，便垂著頭，坐在沙發的另一側。

「我知道你現在的日子並不好過，但相信我，社m.hetubook.com.com會的光一定會照耀你。」

他還在中島花音的家裡留下了一個針孔攝像頭，觀察著對方家裡的情況，中島花音的一舉一動，可謂都在蘇晨的掌控之中了。

兩個人的身影就此消失在針孔攝像頭的視線之中。

她真的相當好看，哪怕是這樣狼狽與不修邊幅的樣子，笑起來也有一種驚艷感，這光線昏暗的房間彷彿都被她的笑容所照亮了。

而從蘇晨現在的情況來看，中島花音……這個人的性格，為什麼會在兩天之後復甦成為怪異光影者的一刻就選擇毀滅東京都？

是中島花音的性格沒有產生太大的影響嗎？

狹小的公寓里也疏於打理，到處都亂糟糟的，空氣里透發著某種如同腐爛般的味道，連燈都沒有開，殘陽的血光透過窗帘，遍地的朦朧與大片的陰影交織，讓這個公寓有種腐爛發霉的恐怖感。

因為此前不愉快的經歷，蘇晨搶先說道：「昨天的事情，不好意思，是我認錯人了，今天我是特意來登門道歉的，而且我聽說了你的事情，我的道歉也不是口頭的，特意帶了錢來，也許幫你緩解燃眉之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