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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楓忽然站住了腳步，瞪大眼睛，拚命看向自己身邊的人。

哥……不疼……

多看一眼。

深入一寸。

他在心裏想：待俺老白揉好了眼睛，先看看這丫頭好不好看，要是長的好看，怎麼都好說，但要是不好看……那可就哼哼……

「你妹，我剛能走比個屁的蛙跳。」

她如幽靈般懸浮在黑暗與陰影的深處，臉上帶著期許和天真的微笑。

白楓腦海里生出屬於他自己的、荒誕的念頭：好傢夥，我是動畫片里的女主角嗎？可以隨隨便便平地摔的？

他想不起來這是什麼地方了，獃獃地望著這片原野看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轉身。

裁紙刀觸碰到了某種比鋼鐵還堅硬的東西，再也無法前進半步。

咚的一聲輕響。

哪怕他幾乎不記得過去的細節與經歷，但他也想多看一眼。

「哥，我、我不疼的……你……你快走吧……這回……這回我來保護你……」

矮小的身軀。

白楓看見和-圖-書一片荒白的原野。

依稀能看出來，那是一個穿著花色連衣裙的小女孩。

「啊……你在說什麼，哥，咱們快點走，就要掉隊了，那是神國，咱們到了那裡，一定就不會再挨餓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哥，你是不是很疼，不疼、哥，不疼，我給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他看著裁紙刀上沾染著的少量血漬，喃喃念出與睡夢中那段記憶重疊的另一個記憶深刻的名詞。

還有這丫頭是不是腦袋有泡，沒屁閑的認什麼哥哥，難道是想要找包住包住包生娃的爸爸？

但就在這時候，他聽到了奔跑的聲音。

他覺得這丫頭一定不能是什麼漂亮姑娘，因為她身上的味道一點也不好聞，好像很多天沒有洗澡了。

白楓本能地摸向自己的下半身，想要迅速確認自己究竟是男孩還是女孩。

小丫頭。

我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

哥……

他要多看一眼。

「你是不是htｔｐs://wwｗ.hｅｔuboｏk.cｏm•com很多天沒有洗澡了？」白楓言簡意賅地問。

他邁步向前，想要跟上前面的大隊伍。

白楓穿上衣服打開房門，正看見喬正用有些艱難地姿勢站在門口，向他露出的笑容：「怎麼樣，我現在可以不藉助任何輔助工具行走了。」

【我有一個妹妹。她死了。】

「哥哥，他們都要走遠啦，來，我扶你起來。」

那個他重要的人就在身邊，回頭，就能夠看見她的樣子。

周圍的環境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發生了變化。

走遠了這句話讓白楓心中微微一觸動，彷彿掉隊是一件不可容忍的極可怕的事情一樣，鬼使神差地讓對方攙著自己站了起來，他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往前走。

跌倒摔破的膝蓋、手臂上的划傷他彷彿連感受都沒有感受到。

另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與白楓記憶中那個永遠想不起來重要的人所重合。

身後不是一望無際的灰白世界，遠處能看見和*圖*書高山，高山上建造著神一般奇迹的建築，他的身後，還有許許多多的身影，大多數是孩子，有些是大人，他們都在往山的方向行走，一邊行走，一邊扭頭看他，彷彿他不光是落在最後的異類，更是這些人中的異類。

視線有些模糊，眼睛有些酸疼。

因為他已經意識到了，那是他這一生再也不可能活著見到的親人。

但他的眼睛著實是疼的厲害，努力想把沙子弄出來，便暫時沒顧得上打開這丫頭的手。

但他才邁出一步，就跌到了。

他只能看見一片花里胡哨的影子靠近過來，從身高、腳步的輕重來判斷，這大概是個和自己差不多的小丫頭。

哥……不疼……

她在白楓的面前停下，白楓跌倒的狀態什麼也看不到，努力地揉著眼睛，卻越揉卻是酸澀的難受，甚至流下淚來。

但白楓沒法回頭，他被拖著遠離這片黑暗，他的目光無法離開那片黑暗裡那道小小的影子。

角落裡，不放心跟過來的趙苗https://m.hetubook.com.com苗看著這一幕，無奈地聳了聳肩。

那是一道盈盈的、淺綠色的影子。

白楓倏地從自己亂糟糟的床上坐起，他坐在黑暗的陰影里茫然四顧，最後撿起不知道什麼時候跌落在地的日記本和筆，在上面緩緩寫下這樣的一行字。

另一隻手從黑暗中伸來，拉住白楓。

他坐在床上呆了片刻，站起身來，來到衛生間鏡子的前面，脫掉上半身的衣服，找來一把裁紙刀，略微猶豫片刻，他將裁紙刀插|進自己的胸膛，沿著心髒的位置向下深入。

白楓冷哼一聲：「大早上的你就來找我炫耀這個？你以為我不知道是趙苗苗在用能力幫你？」

聯邦歷178年9月14日。

於是白楓停住這猥瑣的動作，抬頭看前面。

「她都沒來，這就是我自己……」

……

那像是鹽沙的海岸線。

白楓不想成為異類。

這具血肉之軀下，究竟是什麼東西？

白楓想要打開她的手，自己的髮型可是找了關係免費在樓下弄的，和*圖*書這要是被揉亂了可怎麼辦？豈不還是得找關係再弄一次？

「阿努魯。」

「呵呵，你說她沒來她就沒來，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要不你和我出去比蛙跳？」

只是天空是沉暗的，像是永不見旭日的暗面，而視野里也找不到海水的蹤影。

但這個念頭很快便眼前的「事實」所擊敗，他這一次跌倒，看見了自己的樣子。

蒼白的荒原便成陰冷的鋼鐵，鋼鐵的飛船里四處爬滿藤蔓般的東西，黑暗吞噬著整個廊道，空氣中彌散著惡臭和血腥味兒，唯有廊道的盡頭，有一點微光。

「白楓……走……它們就要來了……走……你要讓你的妹妹白死嗎？」

短暫的思考很快被敲門聲打斷。

這時候，他察覺到有隻手搭在了自己的頭頂，揉來揉去，女孩脆生生的聲音：「哥哥，疼不疼？柔柔就不疼啦。」

但剛剛還咫尺之近的人一下子卻就變得好遠，白楓扭頭看過去，那人竟然已經在十多米遠的位置了。

大概是眼睛里進了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