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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浩波揚起頭來，在人群中央的地面上，他看不見萬眾的樣子，但他能聽見那些聲音。

那是一個微微有些發福的中年男人，看身材像是腦滿肥腸、尸位素餐的地方官員，但從其他人尊敬的目光和推舉他的行為中，蘇晨意識到，這是個備受尊敬的地方官員。

沈晟也露出笑容，兩個人在歡呼聲的中央彼此握手，皆十分用力。

他明白，蘇先生跟著他下來，只是來保駕護航的，蘇先生根本不想拋頭露面、或者趁機顯示什麼地位，相反，他把那些機會與可能都留給了其他人。

有衣著光鮮的上流人士，也有衣著普通的社會中低層，但這一刻，他們無一例外，擁簇著軍人與官員們從城市中湧出，填滿街巷與道路，來到廢墟般的政府大廈之前，來到蘇晨與唐浩波的面前。

……

這樣的蘇先生，也許才是無數聯邦艦隊的指揮官無比放心的原因所在。

這時候，上面從雲海號下來的人才快要接和*圖*書近地面，看見的便是那樣的一幕。

作為顯著的地方人類行政辦公場所，西尼爾的行政大樓是最早被打擊的終點目標之一。

而當唐浩波扭過頭來的時候，發現蘇晨早已消失不見。

因為這顆星球上的百姓，早已給出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維持好了自己與聯邦艦隊、與聯邦統治層微妙又不可分割的關係。

沈晟的突然鬆口，讓唐浩波都吃了一驚。不過，唐浩波也沒有表現出來，只默默看著這一幕。

帝國的戍邊將士是為邊境的普通百姓而服務的，當他們做出選擇，就意味著戍邊的軍人同樣做出了選擇。

唐浩波略微呆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他沖蘇晨露出一個笑容，踏前一步，拍了拍沈晟的肩膀，道：「聯邦，歡迎極龍淵行星的所有人加入。」

剛剛沈晟的想法，也許蘇先生早就看出來了。

他從這番話里，有些擔心這個沈晟是仍堅守帝國派。

他的目光從和-圖-書蘇晨和唐浩波的身上一一掃過。

他忽然意識到，沈晟的模稜兩可只是一種試探，他將根據聯邦的反應來決定他應該表現出的態度，但無論最終如何，他們的決定從一開始其實就已經確定。

但現在，白種文明已被驅逐殆盡。

然後又敬畏地停住腳步。

蘇晨緩緩後撤一步，向唐浩波頷首示意。

唐浩波張了張嘴，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但他什麼也沒有說，只默默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伴隨著沈晟的表態，他身後的其他軍人與官員們也紛紛站了出來，紛紛摘下他們身上的帝國標識，向蘇晨與唐浩波行以聯邦軍禮。

他們什麼階層都有。

官員中有一個級別最高的走了出來。

他們將歸屬於聯邦。

那是迎接聯邦到來的歡呼。

飛船中，地面上，包括蘇晨在內，每個聯邦人都在為這樣的氣氛而心潮澎湃。

這裏已經廢棄。

一個血肉之軀，體態甚至都有些發福，卻比蘇晨見過的和-圖-書很多強大的暗能生物更有氣魄。

聯邦的飛船緩緩落地。

因此唐浩波有些擔心，蘇晨這樣說話搞不好會激發起這些帝國人心中的那些勝負心，更不配合他們了。

這一片政府區大樓都是破敗的狀態，大半的建築已經在不熄的火焰中被燒了一個乾淨，只留下焦黑的骨架。

人群圍攏在蘇晨與唐浩波的身邊，帝國的軍人與官員們俯首稱臣，而在他們的背後，紛涌而來的帝國百姓們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

而在這些少量的軍人和官員的身後，則是大量的平民。

這樣的一個人，才是一個可怕卻又智慧的人。

蘇晨這番話出口，沈晟就沉默下來。

蘇晨他們從空落下來，抬起頭來，便看見周圍的街巷之中，許許多多的人正從其中走出，當先的，是身穿帝國軍裝的戰士們以及地方的官員，他們的數量很少——在帝國巨變開始之後，面對突如其來的入侵，幾乎每一顆如同極龍淵這樣的邊境https://m.hetubook.com.com星球上的帝國軍人都是以命相抗，不論實力如何懸殊，他們都在全力和入侵者對抗，也為此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

他來到蘇晨和唐浩波的面前，行以帝國的軍禮，然後才道：「兩位應該就是蘇先生和唐艦長了吧？我是帝國極龍淵的行政副指揮官沈晟，我代表極龍淵全體帝國將士以及這顆星球上無數的帝國百姓，感謝你們的到來。」

……

雖不標準，但卻還算整齊。

他與很多聯邦人都不同，因為此前的遭遇，他曾經在帝國的境內生活過一段時間，很清楚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家，哪怕很多地方都存在著令人瞠目的腐爛與朽壞，但很多帝國、尤其是帝國的軍人和官員，大都對帝國抱有一種令人吃驚的驕傲感與歸屬感。而這種驕傲感與歸屬感，在面對外敵的時候，是一股強大的力量，但對於聯邦收復帝國的疆域卻並不是一個好的條件。

這也是地方的帝國軍邀約唐浩波在這裏見面和-圖-書的原因。

這顆星球的主人們將重新掌控這裏。

「我們皆為人類。因此不必感謝——」蘇晨緩緩踏前一步，「也不需要感謝，因為我們在保衛我們的疆土、以及我們的子民。」

他的心中微微有些觸動。

然後他才緩緩開口：「沒錯，這是聯邦的疆域，我們今天到來，也是為了迎接新的統治者，如果聯邦需要，我和我的部下願意加入聯邦，為解放聯邦的更多星球而效力。」

蘇晨想起皇帝曾和自己說過的話：帝國的首都星圈已腐爛入骨，但的在帝國的邊境，仍有大量心懷血性的帝國軍人，那才是帝國的脊樑。

不過唐浩波還沒有說什麼，蘇晨卻率先開口了。

唐浩波聽到這裏，心中卻反而微微一沉。

這個有些發福的中年人擁有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睛。

駐守這裏的帝國軍人和要員在巨變來臨的時候死的死，逃的逃，他們別無選擇，只能躲藏在陰影之中，懷揣著仇恨的目光，凝視著白種文明在他們的土地上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