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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擊近在咫尺，蘇晨卻有些走神。

白楓試圖攔截它，攔截這道水滴，但他失敗了，他用暗能阻攔，水滴便像是滲透過一層布一樣穿過，他用暗能轉化高溫蒸發，水滴變成氣態，又在他的身後冷卻凝結，沒有損失一分一毫，繼續向前，最後他猶豫一下，用手臂與身軀阻攔，水滴便從他的手心裏流淌而過，墜向蘇晨。

焦黑影人的神使無論多少代的更迭，都有一點是不會也不可能改變的。

……

從這一點來看，焦黑影人所代表的神使的想法似乎是偏執和不可理喻的，但蘇晨卻在這裏面看出了令他遍體生寒的狠辣。

那是代表人類舊日之神的一方勢力的艦隊。

焦黑影人神使似乎覺得第九域的威脅大過於天，哪怕讓原生命破鎮也要以最快的速度剷除他蘇晨，而冷凝人顯然並不這樣想，因為原生命一旦破鎮，冷凝人艦隊同樣無力對抗一個星空，這種情況下，對於它們來說，就很可能是亡族滅種的局面。

一個和-圖-書星空文明，可以經受得起任何損失，唯一無法承受的，就是亡族滅種。

這，就是神使看似不合邏輯的瘋狂決定背後的邏輯。

因此，焦黑影人的信仰不會因為突然換上一個神使就發生變化。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它是那個流體生命的身軀的一部分。

強大如冷凝人與那不知來歷的魚群艦隊，它們固然是為自己的利益而來，但它們大可不必聽從焦黑影人，甚至都可以無視焦黑影人的那些話，焦黑影人的整體力量，在冷凝人艦隊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包括蘇晨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那對於一個文明來說，就是不可接受的。

蘇晨的心一路下沉，黑暗之花在他的面前一一綻放，承接著他的下墜，也吞噬著他。

這些焦黑影人神使，是死神的使徒，舊日的人類之神的信徒，而現在這裏，這個原生命，是它們信奉的神與世界之樹聯手鎮壓的。

這看起來有些諷刺。神使出現的時候和_圖_書，睥睨天下，彷彿他們這邊的艦隊是師出有名，背後有所依仗，但就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了窩裡哄，神使想要號令艦隊，但它尷尬地發現它的「追隨者」們並不買賬。

而在這種前提之下，焦黑影人此刻的決定，就更顯露出它們的決意來。

哪怕舊神已死，它們仍在這片星空中奉行舊神的旨意，奉行祂的言與行，為此生生世世、世世代代，不惜一切代價。

這裏面就是看法與優先順序的不同了。

哪怕他是人類，哪怕他們有共同的敵人，但，第九域的力量，同樣也是人類神靈一方陣營不可容忍存在的東西。

這是神使做出了和神靈一樣的選擇。

神靈已死。

事實上，從剛剛開始，他就有些走神，他能感受到某種東西在他的身軀與血肉之中滋生，或許是因此，他的意識有些飄忽，難以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焦黑影人的虔誠從不值得懷疑，在巴薩洛姆區域里，蘇晨登上那艘棺槨般的飛船，聽hｔtps://wｗｗ•ｈｅtｕboｏｋ.cｏｍ.cｏｍ到老神使和他說的那些有關焦黑影人的故事，他就充分地意識到了這些焦黑影人的虔誠，那種虔誠，甚至是愚昧的，不符合星空中的生物的道理的，但恰恰如此，更能夠顯示出焦黑影人對他們的尊重。

個體可以死亡，艦隊可以毀滅，甚至文明都可以倒退。

那是一粒平凡的水滴。

甚至，幾乎和冷凝人艦隊一樣強大的魚群般的艦隊還一度表示出對它們的支持。

早在巴薩洛姆的時候，那位神使就提醒過他。

它們就在這方星空中行使神的權。

在宇宙中，它是誕生生命的源泉，從某種角度來說很罕見，但在宏觀的尺度下，它又比比皆是。

這個過程速度極快，並非高速，卻也遠超平常的打擊，白楓若不是境界足夠高，他根本嘗試不了這三重攔截，但三次攔截全失敗后，他也沒有辦法再攔截了。

那就是這份虔誠。

打擊已與他碰撞。

因此這時候，蘇晨的目光甚至沒有看向已經來到hｅｔｕboｏｋ•ｃoｍ.coｍ面前的打擊，彷彿已經把那個強大到足以縱橫一方星空的流體生命無視了，他的目光看向的是冷凝人與魚群般艦隊的方向。

也或者是因為，在他的心中，有某種潛意識告訴他，這道水滴無法殺死他，他根本無需介懷。

太空中，神使一邊似乎還在劇烈地爭執著什麼，三方搖擺不定，焦黑影人想要對蘇晨出手，而冷凝人並不買賬，魚群般生物顧忌著什麼，在冷凝人與焦黑影人中間搖擺不定。

不。

但如果亡族滅種，那就意味著文明不存在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對此，白楓不明所以，但蘇晨卻能夠看個清楚。

他對它們充滿好奇、不安還有疑惑。

這是宇宙中最神奇也最普通的東西。

……

因為那滴水滴已經來到了蘇晨的面前。

它們的選擇，代表著整個這一方陣營的選擇。

這意味著什麼？

如果這份信仰是脆弱的，那麼在漫長的時間里，它便早已變化了，不可能存續至今，也不可能偶然的發生在現在的這一刻。如果和圖書它發生變化了，冷凝人早就會察覺到了，此刻就不是爭執，蘇晨相信，冷酷的星空文明必將立殺焦黑影人。

那是絕對的威脅。

現在，它是一種打擊，攜帶著祂的權能而來。

因為他知道神使為什麼想要殺自己。

它們寧可讓自己所信仰的神靈用生命鎮壓的原生命於今天破鎮，讓情況導向極不利於人類神靈一方的局面，它們也要這樣做。

亡族滅種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甚至有種族繼續附庸它們，聽從它們的指引，那不僅僅是因為那有利於那些種族，恐怕更是因為，那些種族判斷並得到如此的結論：這些焦黑影人的行為仍與神靈一致。

十連人。

而蘇晨也相信，冷凝人和焦黑影人的判斷是一樣的，只是現在出現了分歧，那是因為他蘇晨鎮壓著原生命，冷凝人需要他。

這意味著，如果舊日的人類之神活生生站在這裏，那麼，祂就可能會做出和神使一樣的選擇。

從一切角度來看皆是如此，向更深層次的細分，它就只是氫和氧的化合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