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跟隨著瓜生在「游女屋區域」巡遊的這一路，是真正意義上的「走走停停」……

「順便也帶你去記一下留屋在什麼地方。」

說罷，高個游女將這枚人膽丸重新包好，然後放回懷裡。

「既然你的咳嗽都已經好了，你要怎麼處理這麼『人膽丸』啊？要賣掉嗎？如果這藥丸真的是出自山田淺右衛門家族的真貨，那應該還是能賣出不少錢的。」站在高個游女左手邊的游女問。

說罷，瓜生將手中紙包所剩下的最後一塊大福遞給緒方。

雖然有著個「羊」字，但日本的羊羹並沒有羊肉，是一道甜品。

「來，小瓜生，這是我的某個客人送給我的饅頭，我知道你最喜歡吃饅頭了，所以特地留了幾個給你。」

在肚子正好有些餓的當下，緒方也不客氣，大大方方地收下了瓜生遞來的這3個羊羹，然後與瓜生一起大快朵頤起來。

但瓜生卻總能用最簡短、最風趣的字句來概括出這些本應很龐雜的知識。

「嗯？這是？」瓜生一邊面露疑惑之色，一邊伸手接過披髮游女所遞來的這小小的紙包。

「啊！」瓜生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輕聲喊了一聲，「真島君，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跟我來。」

拐過這個路口，緒方和瓜生二人陡然發現有3名游女聚在不遠處的道路邊上，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

「所以我們四郎兵衛會所開設了留屋。」

這些溜出來玩的游女，有的仍規規矩矩地梳著頭髮、化著妝。

感到幾分疑惑的瓜生，走上前去：

「光顧吉原的這些客人中有些是普通的鄉野百姓。」

「那地方算是我們吉原最亂的地方了。」

「這真的是出自山田淺右衛門家族的真貨嗎？」另一名游女問道。

雖然稱呼各有不同，但這些游女對瓜生都很熱情。

「離仲之町越近的游女屋便越高級，然後相對的——離仲之町越遠的游女屋，等級也就越次。」

也多虧了瓜生對吉原的各類知識的不斷科普，在巡遊吉原各地時，緒方並沒有感到枯燥。

「我也是。」高個游女附和著點了點頭。「我以前一直聽說山田淺右衛門家族的府邸裏面堆滿了死屍……這是想想就恐怖啊……」

現在這個時候，不少游女仍在被窩中睡覺、休息。

「為什麼游女們都有這麼多吃的啊？」

「這樣啊，沒關係。」雖然被這高個游女給拒了，但本就並非一個八卦之人的瓜生卻沒有露出任何的沮喪或不滿之色。

「我們四郎兵衛會所雇傭教師前來留屋進行教學。」

「有時候客人送的食物太多，游女們就會分給自己的朋友吃，或是分給我們四郎兵衛會所的官差吃。」

緒方自個都記不清他與瓜生目前已經從多少游女那拿到多少吃的了。

「這就是『人膽丸』。」高個游女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前些日子跟他說過我最近總是咳嗽，所以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昨夜來找我時特地送了我這顆『人膽丸』，不過他這葯送晚了啊……我的咳嗽都好了。」

「貴安。」緒方朝身前的這3名游女鞠躬行禮，「在下真島吾郎。」

聽到瓜生這麼說，緒方也感到自己的喉嚨有些乾渴。

紙包裏面安安靜靜地躺著6個羊羹。

「你們看。」高個游女從懷中掏出一個厚厚的紙包，將這紙包解開后，露出了裏面所裝著的東西——一顆散發著古怪氣味的如成人拇指般粗的藥丸。

「我也聽說過山田淺右衛門家族的府邸裏面堆滿了屍體，每隔一段時間還會有新的屍體送進他們府中……我一直很好奇他們家族的人每天都和屍體睡在一起，不會感覺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嗎？」

「『羅生門河岸』那邊也是我們四郎兵衛會所的重點監管地區。」

……

「應該是吧……」高個游女說道，「反正送我這藥丸的客人說這是真貨，至於到底是不是真貨，我也不太清楚。」

託了瓜生的福，緒方在短短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內，就嘗遍了羊羹、饅頭、大福、糯米糰子……等等美食。

「所以總有一些畜牲瞅上了那地方的游女們的身體基本都很虛弱的這一弱點，跑到『羅生門河岸』那邊劫財劫色。」

「啊！謝謝！」瓜生也不客氣，直接高聲說了句謝謝，然後用期待的目光看著手中的這個小小的紙包，喉嚨因吞咽唾沫而動了下。

打算開始帶緒方簡單地逛一下以仲之町為圓心的那一大片游女屋。

「直接叫你瓜生，不是太嚴肅了嗎？小瓜生，你身後的這位是？」

「普通人能送得出去，而且送出去不會顯得寒磣的，也就只有那些美食了。」

說到這，瓜生舔了下自己的嘴唇。

「我之前有聽人說過——瓜生小姐她很不喜歡這種用人的內臟所製成的葯，所以還是不要給她看這枚『人膽丸』了，到時弄得瓜生小姐不開心就不好了。」

「這是昨晚我的一個客人送給我的羊羹。」

瓜生的口才很好，很擅長說教，緒方覺得她說不定挺有當老師的料。

「可這跟我們現在去留屋那有什麼聯繫嗎？」緒方點了點頭后，追問道。

「這些吃的基本都是那些客人們送的。」瓜生答道，「那些能大手大腳地送金銀珠寶給游女們的客人寥寥無幾。」

在不知不覺中，二人就回到了位於吉原最中央的那條大道——仲之町。

「來，真島君，我有些吃不下了，所以這塊大福給你吧。」

「去哪？」緒方疑惑道。

「雖然有聽那客人說過店名是什麼，但我忘了。我嘗了下這羊羹，還挺好吃的。」

這3名游女在見到瓜生過來后，倒也沒有表現出驚慌，還很熱情地向瓜生打著招呼。

在與瓜生告別後，這幾名游女也如剛才的那3名游女那般送了二人一些吃和*圖*書的。

「吼~~」這名拖著長發的游女用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了緒方數遍，「看上去是個很靠得住的武士呢！吉原的治安就拜託你咯！」

「在下會一所懸命。」

「游女們平常並不能自由出入吉原，所以有人送來吉原外的一些平常沒怎麼吃過的食物的話，游女們也都還是挺開心的。」

「真是可靠呢。」披髮游女笑嘻嘻地說道，「不愧是我們的吉原里同心呢。」

「最近涌到江戶的外鄉人變多了好多。」站在這名披髮游女身旁的另一名個子偏嬌小些的游女此時突然輕嘆了口氣，「搞得我們吉原現在也比以前亂了很多，真是令人受不了啊。」

「就連我們的風鈴太夫都有去留屋那裡學習。」

不過因為這個時代的娛樂活動並不多，她們也沒法自由離開吉原，所以這些溜出來玩的游女，能選擇的娛樂、放鬆的方式，也就只有聚在一起談天說地了。

聽完瓜生對留屋的介紹后，緒方也不由自主地對這專門向游女們開放的學堂產生了幾分好奇。

說罷，瓜生側過身，朝站在身後的緒方介紹道：

「我昨夜跟你說過的那集聚了生病了及年紀大了的游女們的『羅生門河岸』，便位於吉原的最西面。」

「不僅熱情地給你打著招呼，還送了一堆吃的給你。」

「有的則是有著不錯家境的武士或是商人。」

因那些持嚴格戒律的僧侶不吃肉食，於是這些僧人便魔改了「羊羹」這道美食。

「請不要叫我吉原里同心。」瓜生的語氣中浮現出濃郁的無奈之色，「『吉原里同心』這個詞的音節那麼多，你們念起來不感覺麻煩嗎？」

而每當有游女送吃的，瓜生都會滿臉興奮、屁顛屁顛地收下，再加上瓜生的身高又特別地矮，絕大部分的游女的身高都比瓜生要高，所以就顯得更加像是「投喂寵物」了……

「山田淺右衛門家族嗎……」站在高個游女右手邊的游女此時像是想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似的，打了個激靈，「想不到我有生之年，竟然還有機會看到那個山田淺右衛門家族所做的葯。」

瓜生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告別了這3名游女后，瓜生迫不及待地拆開了剛剛披髮游女送給他們的這個包著食物的紙包。

在瓜生看到他們仨的招手、快步走來后，唯一的這名沒有梳髮髻的游女笑嘻嘻地朝瓜生說道：

「雖然因為建設和運營留屋的費用，都是我們四郎兵衛會所自個承擔，但對於四郎兵衛大人這種打算免費教授游女們讀書寫字的想法，我們會所幾乎所有的人都是讚不絕口。」

「留屋。」

「他送的羊羹太多了，我和我的朋友們一起吃都吃不下了，所以剩下的這些就送給你們吃吧！」

……

因為已經過了太陽才剛升起的清晨時分，所以在吉原的街道上四處行走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因為一共有6個羊羹，www.hetubook.com.com剛好可以二人對半分，所以瓜生便其中的3個遞到了緒方的手裡。

待緒方和瓜生二人離開后，這3名游女急忙重新肩並肩地圍攏在一起。

「那點錢我還看不上啦。」高個游女苦笑道，「總之先收好吧，說不定在未來的哪一天就用得上這葯了。」

……

游女們的生活方式和普通人是反過來的。

「風鈴太夫可是一個很好學的人哦，每天都會去留屋那裡讀書、寫字，從沒懈怠過。」

現在的時間，大概是早上的9點左右。

「剛才好像吃太多東西了……有些口渴了呢……」

吉原畢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城廓，雖然裏面的確有給普通人居住的居民區，也有小規模的市集，但它們所佔的面積都並不大。

這道美食在傳入日本后，便遭到了魔改。

「瓜生小姐，你在游女們之中的人氣好高啊……每個游女都認識你並跟你熱情地打著招呼。」

……

而游女們則白天的時候睡覺、休息，晚上則開始工作。

爽朗地擺了擺手后，道：「那我就先走了，你們3個慢慢聊吧。」

「吉原里同心！這麼早就開始巡邏了嗎？」

「我是四郎兵衛會所的所有專門負責維持吉原治安的人中唯一的一名女性，所以相比起其他的男性，游女們肯定更偏愛同為女性的我。」

有的便非常隨性，不僅沒有化妝，連頭髮也沒有梳，拖著一頭長發。

……

「你們在幹什麼啊？」

「這些我都吃不下了，送給你們吃吧。」

普通人是白天的時候工作，晚上睡覺、休息。

「啊！謝謝！」

緒方瞅了一眼紙包裏面的羊羹——是栗子口味。

緒方也不多做推辭，接過瓜生遞來的大福並開始大口啃起來。

「瓜生！早上好！」

有的規規矩矩地喊瓜生的姓氏。

最初的羊羹的確是有羊的，是唐朝時加入羊肉煮成的一種羹湯。

「我現在帶你去嘗下留屋的茶水吧。」

將剛剛某名游女送給他們的一塊銅鑼燒塞入口中並將其咽下后，緒方用帶著幾分無奈與敬佩之色在內的語氣朝身旁的瓜生說道：

有些派系則跟常人沒什麼兩樣，可以吃酒肉也可以納三妻四妾。

日本的佛教有很多派系，有些派系持嚴格的戒律，不食酒肉不娶妻妾。

這些游女對瓜生的稱呼各有不同。

重新回到仲之町后，緒方便發現和他剛才抵達吉原時相比，仲之町上多出了不少溜出來遊玩的游女。

「因為在『羅生門河岸』討生活的游女，基本都是得了病的或是上年紀了的。」

剛才游女們送食物給瓜生的那一幕幕……雖然這麼說可能有些奇怪，但緒方真的有種「投喂寵物」的既視感……

雖然搞不清楚這3名游女幹嘛突然向他們招手，但緒方還是趕忙跟了上去。

這次緒方二人所收到的，是幾個饅頭。

這幾名游女和剛才的那3名游女一樣，只是來跟瓜生打和-圖-書個招呼，順便問問緒方這個陌生人是誰而已。

「小同心，來，這個給你，謝謝你前些天幫我追回那個趁我不注意偷了我的錢的那傢伙！」

當然也有一些精力非常旺盛的游女溜出了所屬的游女屋四處遊玩著。

「你可以把留屋理解成一座專門教游女們讀書寫字的學堂。」

「這……瓜生小姐，你最好還是不要知道這是什麼東西。」高個游女苦笑道，「我覺得瓜生小姐你應該不會喜歡這種東西。所以我還是不要拿給你看了，不好意思啊。」

「花魁也有去那裡學習啊？」緒方因驚訝而挑了下眉，「能當上花魁的人，學養應該比很多家境殷實的武士都要厲害了吧？」

「據他說這羊羹是出自江戶某家人氣特別旺的店。」

「吉原最中央的那條大道，名為『仲之町』，算是吉原最寬敞的街道，幾乎所有的重要活動都會在仲之町那舉行。」

「我平常在吉原內巡邏，口渴了的時候，就會到留屋那裡噌點他們的茶水喝。」

「這就是『人膽丸』嗎……」其中一名游女呢喃道。

隨後慢慢在茶道里流行時成了著名茶點。

她們對瓜生或是進行簡單的寒暄，或是在進行寒暄的同時贈送瓜生一些吃的。

……

「提高游女們的學養，能讓她們都有機會招待那些能花很多錢的上客，可以更快地籌夠給自己贖身的錢。」

緒方和瓜生剛在仲之町現身，緒方便瞅見不遠處的3名聚在一起聊天的游女突然向他們倆招著手。

說罷，瓜生抬起頭，看了一眼太陽的位置。

「沒幹什麼。」這3人中的一個個子很高的游女說道，「只是昨夜有個客人送了我一個很有意思的東西，我正拿給我的這2個朋友看而已。」

「好。」在聽完瓜生對留屋的介紹后，本就對留屋有了幾分好奇的緒方不帶任何猶豫地點了點頭。

「我也覺得這留屋很棒。」

緒方在靜靜地聽瓜生介紹完留屋這座學堂的詳情后，由衷地稱讚道：

瓜生笑嘻嘻地說道。

「嗯……也可以算是巡邏吧。」瓜生微笑道，「我現在正在帶這名今日剛進入我們會所工作的新人四處熟悉吉原。順便也巡邏一下吉原而已。」

從瓜生的家裡出來后，瓜生的嘴就沒有停下來過，一直在跟緒方介紹著吉原的種種詳情。

「不覺得哦。」披髮游女一邊說著，一邊把手探進自己的衣領之中，然後從衣領的裏面拿出一個小小的紙包，「來，這個給你們。」

用紅豆、葛粉和麵粉做成羊肝的形狀。日語「肝」「羹」發音類似，於是，「羊肝」就說成「羊羹」。

「免費教授游女們讀書寫字嗎……這留屋真不錯啊，這樣等游女們離開吉原后，也能有個一技之長了。」

「送你這藥丸的客人也真的是有夠奇怪的啊……為什麼要送你一顆專門用來治肺病的藥丸啊？」

二人剛告別那3名游女，還沒走遠幾步，便又https://www.hetubook.com.com看見在不遠處的街邊，有幾名游女向他們二人招著手。

「這是今日加入我們會所工作的新人——真島吾郎。」

有的則十分親昵地喊「小瓜生」或「小瓜」之類的呢稱。

「小瓜生！早上好！」

這3名游女中有2人梳著規規矩矩的島田髻，僅有1人披散著頭髮，任由又長、又直的烏髮披散在身後。

「這可能跟我也是女孩有關吧。」

「前來光顧吉原的，其實絕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他們可能早就習慣了吧。」高個游女應道，「反正我想象不出來他們平常的生活是什麼樣的……算了，不聊這個恐怖的話題了，我們來聊些更輕鬆、有趣的事情吧。」

「哦？有意思的東西？」瓜生面露好奇，「是什麼東西啊？」

帶緒方簡單地逛完吉原的居民區和市集后，瓜生領著緒方返回那條將吉原平平整整地切割成左右兩半的大道——仲之町。

「現在留屋那邊應該已經開始講課了。」

有的喊瓜生的外號「吉原里同心」。

「若想招待這些上客光有美貌是不夠的，還得有不錯的談吐與學識、涵養。」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呢……用人的膽製成的『人膽丸』……味道會不會很苦啊……對了，你剛才為什麼不給瓜生她看你這枚『人膽丸』啊？」

「你們放心吧！」瓜生抬起手用力拍了下自己那小小的胸脯，「所有膽敢在吉原鬧事的人，我們四郎兵衛會所都會將這些人統統繩之以法！」

……

望著手中那已經被他給咬了一半的大福，緒方用因口中塞著大福而有些含糊的聲音朝身旁的瓜生問道：

「早上好！不要叫我小瓜生！為什麼你們一個兩個的都不好好地叫我的名字呢……」

瓜生說出一個對緒方來說相當陌生的名字

另外2名游女望著這顆黑色的藥丸，紛紛咽了口唾沫。

「建設這座免費向游女們開放的留屋，是我們四郎兵衛會所現在的頭目——六代目四郎兵衛的主意。」

每走一段距離，緒方二人……準確點說是瓜生準會被溜到游女屋外面遊玩的游女給叫住。

「因為是免費的，所以有不少不會讀書寫字或是期望擁有更深厚學養的游女們報名前往留屋學習。」

「那我們走吧。」瓜生扶了扶腰間的木刀，然後領著緒方朝旁邊的路口拐去。

緒方望了望四周：「附近有沒有什麼茶屋呢……」

「留屋那裡一直常備著一種很好喝的茶。」

在看到這3名游女向他們招手后，瓜生立即扶著腰間的木刀快步朝這3名游女走去。

到了江戶時代，原本只有紅豆這一單一口味的羊羹演化出了番薯、栗子等不同的口味。

「他是一個藥商。」高個游女道，「他送不出金銀珠寶，所以就總是送我葯。」

「每天都有不同的客人光顧吉原。」

緒方今日剛起床便直奔吉原，連早飯都沒有吃。

佔據吉原的絕大部分土地的，還是那密密層層的游女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