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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立花從房內離開后，松平定信將精力都放在了身前桌案上的那張還剩下小半片空白的紙張，並稍稍加快了書寫的速度。

「是。」

「……那行吧。」琳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了緒方几眼后，輕嘆了口氣，「你和我只是盟友關係，我也干涉不了你想做的事情。」

在沉思了一會後，沉聲道：

「讓我去吧。」

「我沒有意見。」

立花的話音剛落，一絲淡淡的笑意在定信的臉上浮現：

自己雙眼的下眼眶處，更是有著淡淡的黑印。

「阿逸。」坐在緒方旁邊的阿町用驚訝的口吻說道，「你對那個什麼『御前試合』這麼有興趣嗎？」

「我也有些累了。」

儘管眼睛的周圍出現了黑圈兒，但中年人雙眼的眼瞳中卻仍舊放射著高傲和剛強的光彩。

目前幕府在職的若年寄，統共有4人。

「等我處理完這最後的一點公務后，我也要去休息了。」

立花像是被自己現在正在說的這句話給逗笑了一般，嘴角微微翹起。

「僅派1人上場就夠了。」

「據說他師從江戶的百川道場，是無外流的傳人，於前段時間順利於百川道場中獲得了無外流的『免許皆傳』的證書。」

透過這面鏡子，中年人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臉色，和數個月前相比，要憔悴了些。

中年人抬起手摸了摸位於自己右眼下眼眶的黑眼圈。

「真是可惜啊。」源一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水后，用惋惜的口吻說道，「若不是現在有『擊潰不知火里』的這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否則即使現在仇人遍地，我也仍舊會想參加『御前試合』的呢。」

「如果能直接從長谷川的口中問出不知火里的根據地的確切位置的話，我們甚至都不用幫助長谷川去參加『御前試合』了。」

「嗯？」松平定信手中的毛筆再次一停，並轉過頭，將視線投到了立花的身上，「獲得我的賞識？」

在緩步走到位於房間一角的這面鏡子前後，中年人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打量著鏡中的自己。

「他們似乎認為——老中大人您力排眾議、執意舉辦『御前試合』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為了在目前正如火如荼地開展著幕政改革的當下，于『御前試合』中選出幾個賞識的人傑，充作自己的幕僚。」

「『御前試合』只有男人才能參加。」

「只是『如果』而已。」

赤足踩在榻榻米上的悶響，打破了房https://m.hetubook.com.com間的寂靜。

江戶，某座氣派的宅邸內——

因為立花的容貌俊秀，所以有不少好事之人戲稱定信是看中了立花的容貌，才將立花提拔為自己的小姓。

「你們4個有誰是對『御前試合』是非常感興趣的嗎？」

「我之前聽說過他的事迹。」立花道，「在年輕一代的旗本、御家人子弟中，他屬於十分出類拔萃的一類。」

而這名青年則是松平定信的小姓：立花雄馬。

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出這句話來收尾后，松平定信活動了下肩膀。

拉開房門的人，是一名年紀大概只剛過20歲、單膝跪在房外的青年。

「跟他說：你可以推薦給他一個身手不錯且有意願參加『御前試合』的朋友給他。」

在停頓了一會後才接著說道：

連緒方也跟著露出淡淡的微笑。

「現在江戶一堆伯公的仇人，所以伯公不能參加『御前試合』。讓伯公參加『御前試合』，只會節外生枝。」

緒方的話音剛剛落下，全場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緒方身上。

「僅僅只是為了能和長谷川互利互惠的話，那就不需要派太多的人上場了。」

「老中大人，也請您早些休息。」

「明天要和若年寄們舉行餐宴，並就政務進行新一輪的探討。」

對於美色，定信一向都抱持著「沒有太大興趣」的態度。

琳移動視線，掃視著身前眾人。

「不過推薦給他的前提是——」

但松平定信剛才都說出那樣的話了，立花也只能連忙高聲應和，然後快步從房內離開。

立花儀錶堂堂，雖是中和一刀流的免許皆傳持有者，但肌膚白皙，一點也不像是一個精通劍術的武家子弟。

「……緒方一刀齋。」仍舊一副毫無表情的模樣的琳反問道，「你確定真的要去參加『御前試合』嗎？」

在立花的話音剛剛落下后，定信輕輕地挑了挑眉：

而在眾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個的身上后，緒方立即接著說道：

房間的紙拉門被拉開。

「我沒事，我還沒到垂垂老矣的年紀。」

「老中大人，我今日發現了一件和『御前試合』有關的趣事。不知是否要稟報于您。」

琳無視源一剛才的話，接著說道：

立花的年紀雖輕，但因文武雙全、聰明伶俐的緣故，早早地就被定信提拔為了身邊的小姓，專門負責替定信做一下雜事。

「ｈttps://www.hｅｔｕｂｏｏk•coｍ•ｃoｍ如果『御前試合』中真的出現了值得注意的人傑的話，那我倒也不是不可以考慮將其收為幕僚或是小姓。」

「立花，進來吧。」

一名年紀還不算太老的中年人緩步朝放置在房間內一角的房間走去。

「哦？」定信手中的毛筆一停，「什麼趣事？說來給我聽聽吧。」

琳的話音剛落，緒方便緊接著說道：

「如果長谷川知道不知火里的確切位置的話，那自然是最好的。」

「我現在正值壯年呢，這點程度還不至於讓我的身體垮掉。」

「他是瀧川家的長子，我若是記得沒錯的話，他們瀧川家的家祿是3000石。」

「所以——能夠參加『御前試合』的，只有彌八、七兵衛、勝六郎，以及……」

被這名青年稱作「老中」，這中年人的身份也是呼之欲出了——正是幕府的現任老中：松平定信。

「立花，辛苦你了。」

簡單地查看了下自己現在的臉色后，中年人將視線從身前的這面立鏡上收回，然後緩步走到了不遠處的一張桌案旁，在這張桌案旁盤膝坐下。

「……那就和長谷川互利互惠吧。」

「明天說不定會很累，再加上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所以你早點下去休息吧。」

但對定信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這些都只是謠言，是或有心或無意地抹黑松平定信的無稽之談。

所有人對於此事，都持贊同的態度。

「不用再去反對不知火里了，畢竟不知火里都直接沒了。」

「如果不先口頭答應長谷川，那他多半也是不會開口將不知火里相關的情報告知給我們的。」

緒方在心中這般補充道。

「我贊同與長谷川進行互利互惠。你們呢？」琳道。

房外沒有半點噪音，這座房內也沒有除了這中年人之外的第二個人。

「在。」立花趕忙應道。

嘩。

「長谷川是官府的人，透過官府的渠道，說不定能收聽到關於不知火里忍者們的一些外人難以探知的動向。」

琳伸出兩根手指。

「嗯。」緒方點了點頭，「我對這個能和來自各地的高手進行切磋的『御前試合』，還是有那麼幾分興趣的。」

「彌八，你明天再去找長谷川一趟。」

說罷，定信手中的毛筆再次動了起來。

與此同時——

——還能順便幫我刷點經驗值。

「擁有人皮面具這種方便的東西的緒方一刀齋了。」

「若是能多和-圖-書長谷川一個助力，那倒的確是好處多多。」

青年的話音剛落，中年人便輕輕地點了點頭：

紙拉門被拉開的聲音緊隨在恭敬的應和聲之後響起。

只可惜這份寂靜沒過多久，便被房外的一道年輕地不得了的嗓音給打破了。

「等忙完這段時間后，我會像以往那樣早早睡覺的。」

「如果要和長谷川同意和我們互利互惠的話，願意開口告知我們所需的情報的話，那我們就必須得先口頭答應長谷川。答應他——我們會助他一臂之力，派出我們的高手參加『御前試合』。」

「明白了。」牧村認真記下琳所說的這些話，隨後反問道，「如果長谷川說他不知道不知火里的根據地在哪，那該怎麼辦？」

說罷，緒方下意識地抬起手，摸了摸安靜地躺在他懷裡的錢袋。

「不過……」

有權有勢者，將自己相中的美男提拔為小姓——這也不算是多麼稀奇的事情。

難得說出一句俏皮話的琳，將在場的不少人都逗笑了。

「淺井剛才說得對。」

說到這，緒方換上了半開玩笑的語氣然後接著說道：

「同時也能間接幫助那些反對不知火里的幕臣們達成他們的目的了。」

「告訴你不知火里根據地的所在位置。」

「我聽說這幫人中還是有那麼幾個非常出眾的逸才的。」立花接著道，「比如說——一個名叫瀧川平一郎的旗本子弟。」

「除了劍術了得之外，他還是那位漢學大家——相生春|水的弟子。在漢學上的造詣頗深。」

「然後緒方一刀齋也就不用再費那個力去參加『御前試合』了。」

「好了，立花，就聊到這吧。」

就連平常總是面無表情的琳，在緒方的話音落下，其嘴角也稍稍上翹了些。

「據說有一幫旗本、御家人出身的武士，打算在『御前試合』中大展身手，以期獲得老中大人您的賞識。」

在桌案邊坐定后，中年人拿起擱置在筆山上的毛筆，繼續在這張紙上書寫著什麼。

說到這，定信頓了一下。

說罷，定信手中的毛筆再次動了起來。

這不是什麼沾到眼眶上的黑印，而是自然形成的黑眼圈。

這是面很大的立鏡，這中年人的身高不算很高，其身影剛好可以倒映在這面立鏡之中。

「是。」

「……即使不知道不知火里的根據地位置在哪也無所謂。」琳道，「讓長谷川這個幕府的高級武官幫忙留意不知火里的忍者們動向——光有這個利和*圖*書處，其實也夠了。」

向松平定信行了一禮，正準備起身離開時，立花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身形一頓。

這道年輕的嗓音剛落下，並沒有停下手中的毛筆的中年人面無表情地輕聲說道：

「您最近似乎每夜都很晚才入睡。還請您多多主意身體。」

——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想完完整整地打完這「御前試合」呢……

「長谷川大人是在幕府中地位並不低的武官。」

「我現在的確是想要一些得力的幕僚呢。」

「立花。」

「打算在『御前試合』中挑出幾個賞識的人傑充作幕僚嗎……最先傳出這謠言的人是誰啊……」

「瀧川平一郎？」定信淡淡道，「沒聽說過呢。」

「如果真的出現了賞識的人傑，我不介意將其收為幕僚或小姓。」

「嗯，這幫人也不知道是從哪聽說的。」

……

房間內只有這中年人一人。

聽完定信的這番話，定信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這樣一來，我們說不定就能趕在『御前試合』開始之前，將不知火里擊潰。」

說罷，琳轉過頭，看向身旁的牧村。

見所有人都贊同后，琳輕輕地點了點頭：

「是。」立花在高聲應了聲「是」后，停頓了一下。

啪，啪，啪……

若年寄——直屬於將軍的僅次於老中的重要職務，管理老中職權範圍以外的官員。

這中年人的額頭寬闊，略略下垂的眼角上堆著淡淡的細紋，下巴上垂著一把短短的鬍鬚。

琳的話才剛說話，便立即有道聲音響起：

同時也因為這中年人才剛剛洗完澡的原因，他那剃著月代的頭髮自然地披散著，沒有紮成髮髻。

「只是最近要處理的事情稍微多了一些而已。」

「我完全沒想過要在『御前試合』中找人傑來充當幕僚的想法。」

對定信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松平定信是一個對他人、以及對自己多麼嚴格的人。

「若是和他互利互惠的話，說不定能換來像『不知火里的確切位置』、『不知火里目前有多少忍者留守在他們根據地內』等重要情報。」

「九郎是幕府的通緝犯，僅靠在臉上塗泥巴來做偽裝的話，搞不好還是會露餡。」

「可以直接開始擬定進攻不知火里的計劃，然後一口氣擊潰不知火里。」

松平定信加重了「如果」這個詞的語氣。

「老中大人。」青年道，「我已將『明日正午舉行餐宴』的消息通知了若年寄大人們。」

但她的嘴和*圖*書角才剛上翹了些，便立即被她壓平。

在道出一聲「辛苦你了」之後，定信緊接著說道：

……

這淡淡的黑眼圈反而襯託了中年人眼中那炫目的光亮。

「這樣子一來，也就沒有能夠參加『御前試合』的不知火里忍者。」

「老中大人。是我。」

畢竟如果要靠「東城屋」這個地頭蛇來慢慢地尋找不知火里根據地的確切所在地的話，天知道要等上多久的時間才能等到他們查清位置。

「這也是我今天才聽說的。」

在緒方表態后，其餘人也都紛紛表態。

「七兵衛，緒方一刀齋，你們說得沒錯。」

立花有些在意松平定信剛才所說的「相比起文采、劍術，我現在更注重別的東西啊」是什麼意思。

緒方的這番玩笑話，逗笑了在場的不少人。

「以及在之後的日子里，幫我們留意和不知火里的忍者們的動向有關的情報，並及時將這些情報共享給我們。」

「老中大人。」立花的臉上閃過幾分驚訝，「您真的打算要在『御前試合』中挑選出可充任幕僚或小姓的人傑嗎？」

這張桌案上擺設著筆墨紙硯，並鋪著一張紙。

「你快下去休息吧。」

但在微笑過後，緒方在心中暗道著：

「如果他將我們所提出的這2個條件都回絕了，那你就不用再和他談了。」

這道聲音的主人——是緒方。

「但這樣的人傑，應該很難出現便是了。」

站起身、進房、重新單膝跪下、把房門關上、面向中年人——這一系列的動作從頭至尾都帶著一股優雅的氣息，任何一個外人看著都會覺得賞心悅目。

琳將視線轉到緒方身上。

抬起頭，看了看身前的定信……準確點來說是看了看定信那有些憔悴的臉，已經眼眶周圍那明顯比之前要深上了一些的黑眼圈后，用帶著幾分擔憂之色在內的語氣說道：

「竟然還是那個相生春|水的弟子嗎……能文能武，看樣子的確是個人傑啊。」

聽完立花的話，定信便立即啞然失笑起來。

但在嘴巴張開好一會後，他最終還是像放棄了一般，將嘴重新閉上。

隨後朝松平定信說道：

這張紙上有一半的位置已經鋪上了如蝌蚪般細小的字眼。

「相比起文采、劍術，我現在更注重別的東西啊。」

因為剛從浴室出來的緣故，其身上仍縈繞著淡淡的熱氣。

「……算是吧。」緒方在聳了聳肩后，微笑道。

毛筆在紙張上滑動的細響與蠟燭燃燒的聲音支配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