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江戶城御前試合
第四百二十三章 決戰前夕
「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離開不知火里了！」
「不用再當什麼炎魔了！」
現在有很多源一的仇人來了江戶——這一情報還是四郎兵衛告知給源一的。
緒方的大釋天和惠太郎的短槍重重相撞在一起。
很快，他們便雙雙走到了地道的最盡頭。
「來陪我聊聊吧。」
一共喝了5瓶清酒後，獨眼老人終於說出除了「再來一瓶清酒」之外的話。
而在「嘩啦啦啦」的撒菱灑落聲落下后，緒方聽到了窗戶被打開的聲音。
「現在一口氣說出來，瞬間感覺舒暢多了……」
「我要趁著好不容易自由了的這個機會，去看看那片闊別了30多年的楓葉林。」
「開心地不得了。」
……
「我們以後我們應該也不會再見面了。」
影武者——在二百多年前的戰國時代，很流行使用影武者。
這是張對源一來說非常熟悉的臉。
源一一直靜靜地傾聽著。
一個陌生的武士突然從他們的地道中鑽出來——這充滿衝擊力的畫面，讓惠太郎的思緒瞬間變得一團亂。
惠太郎站上那塊木製的佛台。
如果惠太郎沒有背著個大活人的話，那緒方認為自己肯定會陷入苦戰。
地道盡頭的頂部是一塊木板。
「山上。」光頭吐出一個簡單的詞彙。
小心翼翼地避開這些撒菱，來到那扇被打開的窗戶旁后，緒方向外望去——已完全見不到瞬太郎和惠太郎的身影，大概已經逃到什麼地方去了吧。
此時正藏身在地道中的緒方，能清楚地聽到地道外的動靜。
「源一，我不清楚你知不知道那種一直在做一件不可能成功的事情，是什麼樣的感覺。」
在像鼴鼠一般冒出來的緒方望著瞬太郎和惠太郎時，瞬太郎和惠太郎也同樣在看著緒方。
換個方向，然後接著撬。
就像惠太郎現在有很多疑問一樣，緒方現在也有很多的疑問。
「如果你此次來江戶真的是為了來找不知火里的麻煩的話，那隨便你。」
咔噠。
「在大概……1個月前吧。」
刀鞘的鞘底和地板相接觸，發出很緊實的「砰砰」聲。
「我本來是這麼打算的。」
據點內只剩下一名他的同伴。
在鬧市中跟蹤別人，以及在四下無人的寂靜之地跟蹤別人——這兩者之間的難度，可謂是天差地別。
……
在進入和平的江戶時代后，仍舊有著使用影武者的風氣殘留。
所以僅聽到這器械的碰撞聲，緒方就知道肯定是官差們來了。
類似的畫面，放眼望去還有很多很多。
但現在在湊近了「雙刀人」，看到「雙刀人」露在黑布外的那對很眼熟的眼睛后，緒方終於確定了。
「只要別來找我麻煩即可。」
衝進這座荒廢的寺廟后，惠太郎緩緩放慢腳步，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輕聲說道：
「為了修建地道，我們可是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用了不知多少錢啊，期間還數次因為挖地聲太大，差點讓官府的人給發現了。」呼吸稍稍調勻了些的惠太郎輕聲道，「跟我來吧，官差現在隨時都有可能過來，還是快走為妙。」
源一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幾分無奈。
「結賬。」
所以現在擺在惠太郎面前的選項只有一個——滅口。
說罷，炎魔站起身。
那3名伊賀忍者面面相覷。
然而惠太郎卻必須背著一個林子平。
「不過耗費了這麼心力，也算是值得了。培養出來的影武者，容貌也好，氣質也罷，與我幾乎一模一樣。」
所幸的是——這條地道沒有任何的岔道，只要一個勁地往前走後。
林子平的年紀雖大，但身體卻意外地健壯。
光頭簡單明了地下達完一道道命令。
煙霧漸漸散去后，緒方已經看不見瞬太郎和惠太郎的身影。
「我一直都想再去看看。」
聽著這聲音，緒方的瞳孔微微一縮，原本都已經抬起的腳又邁了回去。
「都行動起來。」光頭接著說，「我們走捷徑回去，你們2個將太夫重新捆上，然後跟我一起回山上。你就先留在這等仙之助，告訴仙之助太夫被轉移的事，然後跟仙之助一起回來。」
在來到起火地點后，源一便找到了四郎兵衛。
還隱約能聽到這樣的大喊聲。
直到——在敲擊某塊地板時，終於發出了不一樣的聲音：像是在敲擊天花板的聲音。
仙之助和他的同伴閃身進入這條地道中，原本因有人出現而多了些許聲響的荒廢寺廟再次變得安靜了下來……
「……源一，這可能是我們兩個最後一次見面了。」
「我這個本尊就一直潛伏著，等待我那部下自我暴露。」
他的腦子現在也是一團漿糊。
緒方一口氣走到了地道的最盡頭。
「來找你們不知火里的麻煩？」源一不動聲色，「為何這麼說？」
「忍者的時代——早就過去了。」
緒方使用墊步閃開惠太郎的這道刺擊后，飛起一腳踢向惠太郎。
……
對準木製佛台的某地用力一推，這塊木板立即像旋轉門一樣旋轉了起來，又一條地道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哈……哈……哈……哈……」
彷彿是想將擠壓在心中30年的憋屈、辛勞，給一口氣發泄出來一般。
「我勸你還是自個乖乖現身比較好，我不用費力過去抓你，你也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對你我都有好處。」
「我的身體可還硬朗著呢。」四郎兵衛笑道。
「振興不知火里？別開玩笑了！現在又不是戰國亂世，都沒有我們忍者的容身之地了！怎麼可能振興得了不知火里！」
從地道里出來后，仙之助他們沒作任何的停留，將地道口迅速合上，然後朝已經沒有再擺著佛像的木製佛台奔去。
卻發現拉門之人不是那個仙之助，而是一個光頭。
在這種偏僻、不起眼的地方搞出地道的人，不論怎麼想，應該都不是普通人。
「現在不知火里可是全所未有的虛弱哦。」
「不過吃了有毒的飯菜的人，自然不是我，而是我的影武者。」
「我現在連旅行所需的乾糧都開始準備了。」
「聽說吉原這裏發了大火，所以就來看看你，聽說你的左手臂燒傷了，沒有什麼大礙吧？」源一拍了拍自己的左臂。
比如剛才自己一直追蹤的那個帥氣青年去哪了。
「我已經做得夠多了，是時候也放我自由了。」
其中就包括撒菱。
3個人大眼瞪小眼。
緒方抽出大釋天的刀鞘，用大釋天的刀鞘捅著頭頂的天花板，一點點地檢查是否有人藏身於天花板頂上。
將二人的臉所朝向的方向畫一條直線的話，二人的直線剛好可以構成一個直角。
噠噠噠噠噠噠噠……
緒方剛準備靠近這棟小破屋，便瞧見通過小破屋的窗戶向外透出的光亮熄滅了。
「不知火里會如何，我也不想再管了。」
距離上次和炎魔見面，已經是10年前源一孤身一人登上不知火里，調停不知火里和風魔之里的紛爭的那個時候了。
「一夜之間，幾十個家庭無家可歸了。」
這些家被火災給毀了的人，一般是得不到幕府的補償的。
炎魔在進到巷子后，一路走到巷子的大概中間位置，然後背靠著土牆，一屁股坐到地上。
「m.heｔｕbｏｏｋ.coｍ•ｃom彼此彼此。」炎魔冷笑了聲，「我也沒想到源一你這個傢伙現在竟然會恰好在江戶。」
而此時此刻，瞬太郎有著和緒方同樣的感想。
炎魔的這句話，近乎是吼出來的。
緒方的手頭沒有任何可以照明的東西，因此在跳進這地道后只能摸黑前進。
這光頭的輩分和地位比仙之助還要高，因此在光頭的命令下達后，這3名忍者連忙點頭應和。
「一直憋在心裏，但一直找不到對象述說的話，我已經說完了。」
「已經沒有第12代炎魔了。」
等從第3個據點出來后，就到了江戶北部的最外圍地帶，距離不知火里就很近了。
獨眼老人還沒出聲詢問源一的身份，源一便提前一步抬手朝自己臉上的面具探去。
……
「我和你之間，也沒有什麼好聊的了。」
惠太郎剛後退，瞬太郎又殺了過來。
這個背著雙刀的不知火里忍者，緒方在大概3個多小時前才剛見過……儘管他的臉除了眼睛之外的地方都矇著薄薄的黑布，但緒方卻有自信斷言自己絕不會認錯人……
當時雖然只看到了半張臉，但緒方還是敏銳發現這是張自己認識的臉。
——被發現了嗎……
「還是……又是來找我們不知火里的麻煩的？」
但因為仙之助的輩分和地位都比他們高的緣故，他們3人也不想太得罪仙之助。
見仙之助回來了，他的這名同伴露出一抹帶著淡淡的嘲諷之色在內的笑，然後說道：
隨後一人押著太夫，另一人則走到房間的一側，將這塊地方的木製地板一拉，這木製地板立即像個門一樣被拉開，露出一條地道。
而負責看守太夫的那3人中的其中一人疑惑道：
二人就這麼架著刀、角著力。
在第3次更換撬動的方向後，隨著一道「咔噠」聲的響起，這塊木板被緒方給撬開，露出了一條黑漆漆的地道。
臉上浮現出一抹奇怪的笑意。
煙霧很濃，瞬間遮蔽住了緒方的視野。
「你對我很了解嘛，如果換做是幾個時辰前碰到你，我肯定是沒有辦法這麼心平氣和地和你講話。」
在沉默了一會後，炎魔朝旁邊的一個漆黑的巷口努了努嘴。
緒方剛和源一分開時——
微微蹙起眉頭的緒方，稍稍加快了腳步，湊到這小破屋的跟前的同時，以輕柔到不會發出聲響的動作拔出大釋天。
若是讓官差逮住了他，肯定會有一堆麻煩事上門，光是審問他為何會在這裏，說不定就能審到天亮。
源一一直靜靜地聽著。
知道這3個據點的存在，並且知道這3個據點有地道相連的，就只有伊賀的忍者們，以及和伊賀忍者們同為豐臣家臣的潛伏在不知火里的真太郎等人。
改建出各種各樣的逃生通路——這也是忍者們的傳統技藝之一了，伊賀的忍者們對其更是極其擅長。
「找到了……」輕聲嘟囔了一聲后，緒方俯下身，摩梭著這塊地板。
「源一……！」獨眼老人的瞳孔瞬間縮得和針孔一般。
「哈……哈……總算是將官差給甩開了……哈……」
「喂！那寺廟似乎有奇怪的動靜！」
鐺！
「將容貌和我相似的人找來后，對他的培養更是耗費了我不知多少氣力。」
然後拍了拍胸膛。
這裏就是他們伊賀在江戶營建的第2個據點。
「快看！地上有很多奇怪的東西！」一名官差指了指地上的那些撒菱。
「好久不見了啊，炎魔。」源一將面具摘下，露出了自己那和這名獨眼老人一樣布滿皺紋的臉。
望著空無一人的寺廟，官差們面面相覷，一臉懵逼。
「……有些懷念啊。」四郎兵衛笑了下，「我都快忘記你上一次講出這種這麼正經的話是在什麼時候了。」
源一走到四郎兵衛的身側后，跟著四郎兵衛一起瞥了一眼前方的這一大團曾經是棟房子的焦炭，輕聲道：
二人現在和10年前相比，有了相同的外貌變化——臉上的皺紋變多，不論是頭髮還是下巴上的鬍鬚，都已沒有丁點的黑色。
此時，源一臉上的天狗面具仍未取下。
如果是在喧鬧的地方——比如傍晚的吉原，源一還有些信心在跟蹤這個老人時，不被這老人給發現。
仙之助和他的那名同伴貓著腰、以完全不弱於直著腰跑步的速度在地道中快速穿梭著。
而這些地道不能讓其他外人知道。
「山上」的意思就是——不知火里的根據地。
阿町還給緒方演示過撒菱的用法。
緒方剛將瞬太郎給推開，一旁的惠太郎便又瞅准了時機，又一次揮動手中的短槍，刺向緒方的側腹。
從認識炎魔到現在，源一與他共結下了2大仇恨。
剛才，炎魔臉上的笑意帶著亢奮與激動。
望著再次朝他刺來的槍頭，緒方只能往雙臂灌注力氣，將身前的瞬太郎給推開，然後向後一跳，躲開了惠太郎的槍。
源一低聲呢喃著，吐出了這個字眼，語氣中滿是錯愕。
緒方用束袖帶將自己羽織的衣袖給紮緊后，將大釋天收回刀鞘，抽出更方便在狹窄空間中揮舞的大自在，跳進這條半人高的地道中。
「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非常想找個認識的人來說一些一直憋在心底的話。」
「轉移？轉到哪去。」
「既然你那部下已經露馬腳出來了，你怎麼不立即現身把他逮住啊？」
感受著這強橫的力道，緒方不由得感到心中一沉。
「……你看上去好像很冷靜啊。」源一用平靜的口吻說道，「我還以為你在見到我后，肯定會一臉怒意地衝上來砍我呢。」
聽到有人在叫自己后，四郎兵衛一愣，然後連忙循聲轉過頭來。
而且是那種絕對不會認錯的臉。
「得先讓他擁有和我一模一樣的傷疤，還得讓他練習忍術，好讓他能擁有形狀和我差不多的肌肉。」
如果他剛才冒冒失失地去追，他的腳掌現在說不定就已經扎著幾個撒菱，然後未來幾天都不能正常走路了。
離開前，仙之助還不忘記將房間內的那盞油燈給吹熄。
一直走上一條連蟲鳴聲都沒有的寂靜小道后，終於頓住了腳步。
「現在，『我』的屍體大概就正被擺在不知火里的什麼地方吧。」
「發現這部下有古怪后，我就多了個心眼，這一個多月來，我一直頻繁使用影武者。」
在來到盡頭后，走在前頭的仙之助的那名同伴將手向上一推，將頭頂的木板給推開，然後順著被推開的木板躍出地道，進到一座已經荒廢了的小寺廟。
對於這老人家，源一找不到任何沖其拔刀的理由。
阿町有給緒方介紹過撒菱，據阿町所說，撒菱是他們忍者在撤退時所用的道具，將撒菱扔在地上，敵人一不注意就會落得個腳掌被刺穿的下場，一般會和煙霧彈一起使用。
「真是意外啊，我還以為你不會過來呢。畢竟你沒有特地跟過來聽我講話的理由。」
……
「幹掉他！」惠太郎言簡意賅地向瞬太郎下達了這條命令，然後握著手中的短槍，朝緒方殺去。
「但是在我的影武者被毒殺，我在名義上已經死亡后，我突然改主意了。」
因為林子平的那聲「有賊人」，讓和圖書瞬太郎和惠太郎可謂是吃盡了苦頭。
在出了編笠茶屋后，獨眼老人便不帶絲毫猶豫地將身子一拐，朝遠離吉原的方向走去。
「在你剛離開這裏的時候，就有新任務下達了，要把太夫轉移到不知火里那裡去，我們也跟著離開這裏回不知火里。」
對忍者的戰術不夠熟悉的人，往往會傻乎乎地頂著煙霧繼續往前沖，然後被地上的撒菱給扎穿腳掌。
……
仙之助和他的同伴剛離開，那座荒廢寺廟便又來了「新客人」。
「我就發現我麾下的一名得力部下有些怪怪的。」
因太過錯愕與震驚了，令源一的腳步都下意識地一頓。
剛剛還來得及仔細看，現在認真將炎魔的端詳了一陣后，源一不由得感慨道：炎魔和我一樣都老了啊……
光頭還有那2名剛才負責將太夫重新捆上的伊賀忍者們將太夫推進這條地道，然後將被掀起的木製地板重新蓋上。
這種聲音，緒方之前在京都都聽膩了。
……
……
望著擺明了就是要來取他性命的惠太郎，緒方迅速從地洞口跳出，雙足在地面上踏實后，將剛才一直提在右手上的大自在交到了左手，然後用右手拔出了大釋天。
「……真是久違了啊，源一。」炎魔用複雜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源一數遍后，發出冷笑，「和10年前相比，你似乎老了不少呢。」
第2大仇恨，就是在10年前，源一強行介入不知火里和風魔之里的紛爭，導致不知火里錯失將害他們不知火里蒙受巨大損失的風魔給斬殺的機會。
炎魔拍了拍手中的那包地瓜干。
「再也不見了，源一。」
小屋內僅剩下那名負責等待仙之助回來的伊賀忍者。
官差找到這裏來，只是時間的問題。
「第12代炎魔去世？」源一挑了挑眉，「第12代炎魔現在不就在很精神地在跟我說話嗎？」
在3個多小時前的初次交鋒時，緒方一刀劃開了這「雙刀人」臉上的黑布。
許多原本住在這裏的人，都在各自的家的廢墟前或沉默不語，或低聲啜泣。
然而在惠太郎挺槍朝他刺來的當下，緒方也只能先將這些疑問給擺在一邊了。
「我現在已經不想再插手任何和不知火里有關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緒方君現在還有沒有在那個見梅屋那，還是說已經回旅店那了……
雖然此人的雙手手臂很粗壯，但似乎並不是什麼反偵察的好手。
這2個仇恨都是隨便拎一個出來，都足夠炎魔不顧一切地拔刀衝上來砍源一的大仇。
和2個雜魚做對手，與和2個高手做對手，給人所帶來的壓力是完全不同的。
「不再理會不知火里的一切。」
「這裡是哪裡？」呼吸僅僅只是急促了些瞬太郎看了看周圍。
「上一次見到你，你就是來調停我們和風魔之里的戰爭、害我們錯失殺了風魔那個混賬的機會的。」
僅一次交手，緒方就判斷出這個背著個大活人的傢伙不是什麼雜魚。
說罷，惠太郎從懷裡掏出一顆像藥丸一般的東西。將其重重扔在地上后，立即炸起一團煙霧。
「一心一意地想振興不知火里。」
雖然表面上，源一正輕鬆地和炎魔進行著平平無奇的閑聊，但在從小巷中現身後，源一全身上下的肌肉其實全程都是緊繃著的，做好著隨時迎戰的準備。宛如一頭隨時都會蹦起來對自己獵物發動撲殺的肉食動物。
「不能逗留了！撤！」
一個大活人不可能憑空消失。
源一用像是自言自語般的口吻，輕聲呢喃著。
獨眼老人左手拎著一包地瓜干，右手拇指插在腰間的束帶上，將整隻右手吊在腰間，緩步向前走著。
因為有緒方做妨礙，所以惠太郎放棄通過地道逃脫，帶著瞬太郎跳窗逃離這寺廟，遠離就快要殺到的官差們。
都是整個屋子只有一個房間，沒有什麼廳堂、卧室之分。
「我——早就已經對振興不知火里這種事情感到厭煩了！」
望著與他近在咫尺的「雙刀人」，緒方的眼中浮現出複雜的情緒。
因為弄不清楚這木板到底是怎麼打開的，所以緒方果斷選擇——大力出奇迹。
沒有看到太夫的身影。
這句話同時也是每個商人最喜歡的話。
「嗯。」源一點了下頭，「注意休息，不要累垮了。」
因為視線被煙霧被遮蔽，緒方連腳下的地面都看不清，所以站在原地，直到煙霧散去前，不敢輕舉妄動，避免踩到撒菱。
手掌仍舊殘餘著剛才在一次次硬接瞬太郎的斬擊后，傳遞到他手掌上的震感。
炎魔笑了笑。
「而這樣的事情，我做了足足30年！」
背著林子平的惠太郎喘著粗氣。
就在他的不遠處，一對似乎是夫妻的男女跪在一棟只剩漆黑木塊的廢墟前，抱在一起哭泣。
若是背上沒有背著其他人，甩開官差然後遠走高飛——這對瞬太郎和惠太郎二人來說，自然是小事一樁。
惠太郎背著林子平這個大活人，速度自然是提不上去。
「整個不知火里，沒有任何人知道我有影武者，也沒有任何人能分出我和那個影武者。」
將耳朵貼在房門處——沒有聽到半點聲音。
又一次將瞬太郎的刀給架開后，緒方不由自主地微微皺起眉頭。
走在後頭的仙之助將木製地板重新合上。
「四郎兵衛。」源一源一特意壓低自己的聲線，用低沉到聽不出他原來音色的聲音呼喚著四郎兵衛的名字。
拉門聲緩緩響起。
而源一僅猶豫了片刻，便緊跟其後。
「有新任務了。」
只默默地目送著炎魔的離開。
在獨眼老人緊盯著源一的臉看的同時，源一也緊盯著獨眼老人的臉看。
將房門拉開一絲縫隙——裏面空無一人。
光頭擺了擺手，示意他們3人免禮后，移動目光在屋子裡掃了一圈，看到風鈴太夫的手腳沒有被捆上后，面露疑惑：
光頭的話音剛落，太夫心中一驚。
源一一邊這般暗道著，一邊緩步朝吉原外走去……
……
將天花板都檢查了一遍，發現沒有人躲在天花板上后，緒方開始檢查起地板。
「在我還沒當上炎魔的時候，曾經在關西那裡看到一片非常漂亮的楓葉林。」
濃郁的白煙將緒方和瞬太郎、惠太郎分隔開。
一個大活人突然在屋中消失，緒方只想到2種可能——躲到天花板上了，或是通過什麼秘密通道跑走了。
他總覺得這「雙刀人」現在的攻勢，沒有3個多小時前他們兩個初次交鋒時那樣凌厲了。
緒方以一敵二，同時對付瞬太郎和惠太郎。
因為源一改變聲線，以及用天狗面具遮住了自己的臉的緣故，四郎兵衛並沒有立即認出源一來。
其中一人在猶豫了片刻后，回答道：
又是一聲金鐵相擊聲響起，緒方用一柄大自在，同時接下了瞬太郎的2柄刀。
「也不希望我的那些友人們失望。」
這裏的地道連通著他們的第2個據點——不遠處的一座荒廢寺廟。
第1個據點，就是他們現在監禁太夫的這個地方。
說罷，四郎兵衛將視線重新轉回到身前這棟已經被燒成焦炭的民房上。
「還是單純地來遊玩的？」
不僅大名會找影武者，就wｗw•ｈeｔｕｂooｋ•ｃｏｍ.ｃoｍ連一些有錢的商人也會找影武者。
「但我已經坐上了炎魔的位置，肩負那麼多人的期望，我也只能繼續硬著頭皮，想盡一切辦法來振興不知火里。」
他們伊賀忍者所修築的地道只有半人高，必須得貓著腰才能行進。
儘管已經努力控制了，但仙之助的臉上還是浮現出了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沮喪之色。
「除了前代炎魔之外，還有很多當時和我關係很好的人，都跟我說過類似的話。」
任由炎魔的背影在他的視野範圍內越來越小。
……
源一還沒作回應，炎魔便自顧自地拎著他手中的那包地瓜，踏入那條漆黑的小巷子裏面。
而另外一人……緒方的視線在投到他身上后，瞬間愣住了。
緒方的小腿掃中惠太郎的肚腹，惠太郎面露痛苦，快速後退了數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我一直都很正經。」源一用半開玩笑的口吻回應著。
在見到緒方僅用一隻手臂就接住了他的兩把刀、感受到傳遞至手掌的反震力后，瞬太郎的眼瞳中不斷冒出濃郁的驚訝之色。
「我剛才之所以跟蹤你，是想看看要不要趁你落單，來了結下和你之間的恩怨。」
「但沒過幾年，我就發現了。」
將惠太郎的短槍格開后，瞬太郎的雙刀挾風而至。
那是源一第一次進入「無我境界」，因這一戰非常有意義，所以源一將這場戰鬥記錄在了他親筆撰寫的每一本無我二刀流的秘籍中。
「這裡是伊賀的忍者們在江戶所修建的據點之一。」惠太郎一邊說著，一邊朝不遠處的那木製佛台走去，「這裏修有一條通往江戶北部的地道，算是回不知火里的近道。」
「將太夫給轉移到別的地方去。」
說罷，光頭換上稍微有些嚴肅的面容，隨後正色道：
從第3個據點出來后，因為位於江戶北部的最外圍地帶，所以距離不知火里就很近了。
而源一此時緊皺眉頭。
緒方已用出他的7成力量了，而瞬太郎竟還能不落下風。
「我一直都有影武者。只不過從來不跟任何人說，畢竟一旦讓人知道自己有影武者后，影武者就沒什麼作用了。」
就在這時，一名官差快步朝四郎兵衛這裏奔來。
噠噠噠噠噠噠噠……
他是誰？
「前代炎魔對我有養育之恩。」
將門縫拉開，拉出足夠他進出的寬度后，緒方閃身進到屋內。
緒方一邊用無奈的口吻這般輕聲說著，一邊跳回他剛剛鑽出來的地道。
「被『眾人的期待』給折磨得心力交瘁的老人家嗎……這句話概括地真好呢。」
緒方用力一推，便將其推了開來。
嘩啦啦……
這些器械的碰撞聲，緒方也很熟悉。
說罷，炎魔解開了手中的那包地瓜干，捻起一根地瓜，塞進嘴中嚼著。
「太夫他們現在大概都已經出了江戶、快到不知火里了吧。」
東家立即滿臉笑意地迎上來，報上了一個數字。
「但現在嘛……」
——不見了？
江戶，太夫被關押的地方——
炎魔臉上的笑意變得越發古怪了起來。
……
緒方用大釋天的刀刃插入這塊木板和另一塊木板相連的地方，用力一撬——沒有撬開。
「嗯？花魁怎麼沒有被捆著。」
「他似乎吃壞肚子，去拉屎了。」
如果讓源一列個名單，在裏面寫上自己這一生以來所遇到的所有勁敵的名字的話，源一絕對會把炎魔的名字寫上去。
據說德川家康就有好幾名影武者。
他們來江戶有一段時間了，為了方便在不知火里和江戶之間往來，他們將3間已經荒廢了的屋子改造成了他們的據點。
……
在前往江戶之前，阿町在尾張的葫蘆屋總部那裡造了一些新武器。
這條地道連接著他們的第3個據點。
光頭剛剛所說的「捷徑」，其實也是他們的暗語之一。
緒方用大釋天的刀鞘一點點地捅著地板。
就在剛才，源一已經聞到炎魔的身上有股淡淡的酒臭。
就在惠太郎剛想打開那條通往江戶城北的地道時——
緒方不確定這些官差能否找到這地道，於是決定還是趕緊離開這裏，原路返回到那間破舊的小木屋。
惠太郎還背著一個林子平，行動起來格外不方便，所以主動擔任起了輔攻，在瞬太郎與緒方交鋒時，瞅準時機對緒方發動攻擊。
望著轉身朝那條巷子中走去的炎魔，源一的眉頭皺起。
他們剛才明明聽見這裡有人搏鬥的聲音。
用煙霧彈阻礙敵人的視野，讓敵人看不清地面后，把撒菱扔在地上。
也正因如此，四郎兵衛才十分細心地沒有喊源一的名字。畢竟周圍還有不少人在這走動。
緒方的臉色不由自主地變凝重了起來。
得知仙之助是去拉屎，光頭輕輕地點了點頭：「算了，也罷，給太夫鬆綁這種小事，我就不跟他計較了。」。
因為他知道這裡有一個更好的逃生通道。
「仙之助？」光頭看了看周圍，「那仙之助人呢？」
「你白跑一趟了呢。」
源一抿緊嘴唇，轉動視線。
炎魔的這3句話，音量一句高過一句。
簡單地說了幾句后，便拎著手中的地瓜干，朝小巷的另一頭緩步走去。
從緒方的跟前，再到那扇被打開的窗戶，這一路上布滿了閃爍著寒光的撒菱。
望著從小巷中緩步走出的源一，獨眼老人皺緊了眉頭，緊盯著源一那張仍戴著天狗面具的臉。
——也不知道我和他都火力全開后，誰更強一點……
將這木板推開、從這地道中探出頭來后，緒方便看見了兩個黑衣人。
眉眼中滿是驚訝和疑惑。
而現在，炎魔臉上的笑意，只剩淡淡的柔色。
「……自我16歲脫藩開始雲遊四海時，就看過好多好多遍這樣的畫面。」
「又要原路返回了嗎……」
「……原來如此。」源一輕聲道，「這就是你剛才跟我所說的『一直憋在心底的話』嗎？」
「快！四處去找找！剛剛明明聽到這裡有人在搏鬥！」
「沒錯。」炎魔咧開嘴笑著，「源一，我現在感覺很開心，有種壓在身上幾十年的大石頭都被搬開了的感覺。」
跟蹤一個實力平平的忍者，以及跟蹤一個當世最頂尖的忍者，——這兩者之間的難度，同樣天差地別。
……
「可以名正言順地卸下炎魔的位置、不用再搭理不知火里的任何事情的好機會！」
「在剛才離開不知火里后，我來到江戶，找了間還在營業的茶屋，美美地喝上了幾杯，接著就碰上了源一你。」
整個屋子只有這一個進出口，僅有的一扇窗戶又很小，沒有供一個成年男性進出。
不過在原路返回之前，緒方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在見著這光頭后，那3名負責看守太夫的伊賀忍者連忙起身向這光頭行禮、問好。
「真慘啊……」
那是官差們身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捕具碰在一起的聲音。
炎魔此時的模樣意外地冷靜，反倒讓源一有些意外。
「我終於自由了。」
被點去將太夫重新捆上的那2人麻溜地朝太夫走過去，將太夫的雙手背在她身後，然後將其捆緊。
「就在今夜，我那部下終於露出馬腳了。」
「已經統計出一共有多少房屋被拆毀了和-圖-書！」
與四郎兵衛告別，源一轉身離開。
聽到這，源一忍不住插話進來。
「30年前，前代炎魔握著我的手，跟我說——『不知火里就交給你了』。」
「被太夫表揚」、「被太夫再次擁抱」等美好的幻想，徹底破滅。
小小的、破破的「獨棟別墅」。
緒方用出一分力，瞬太郎就頂回一分力。
既然天花板沒有問題，那就只剩地板有問題了。
他們現在只是和官差稍微拉開了些距離而已，並沒有徹底甩開官差。
不遠處的木板被掀開。
但在惠太郎因背著個大活人，實力受限的當下，即使是同時和二人做對手，緒方也能在短時間之內不落下風。
有非常多的問題想要問這個陌生的武士。
隨後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而荒廢寺廟那裡也同樣修有著地道，荒廢寺廟的地道連通著他們的第3個據點——位於江戶北部最外圍地帶的一座已經沒有人再居住的民房。
緒方將大釋天和大自在擺成「X」形，擋住瞬太郎劈來的雙刀。
「只可惜在發現那片漂亮至極的楓葉林后沒多久，我就選為了炎魔，為不知火里操勞了30年，一直沒有機會再去看看。」
走在前頭帶路的惠太郎，領著瞬太郎朝一座荒廢的寺廟衝去。
「我不希望前代炎魔失望。」
「一直跟著我的傢伙。」
臉上的笑意也發生了些許改變。
……
「我們不知火里才剛把根據地搬到江戶，你這傢伙就出現在了江戶，想讓我不懷疑你是來找麻煩的都很難啊。」
緒方像「打鼴鼠機」裏面的鼴鼠一樣探出頭來。
「現在已經沒有忍者的容身之地，不論我怎麼努力，都不可能讓不知火里振興。」
如果「雙刀人」現在的攻勢有3個多小時前他們兩個初次交鋒時那樣凌厲的話，那麼緒方覺得這場以一對二的戰鬥，他一定會艱難許多。
這名專門留在這裏等他的同伴和仙之助一前一後地進了地道。
只看到對面有扇本來緊閉著的窗戶敞開著。
「但現在看來，似乎沒有必要了呢。」
偶爾可能會給一些象徵性的象徵，但這些年來基本都沒有給過了。
此時的炎魔，就像一個像朋友展示自己的新玩具的小孩一般，繼續一臉興奮地說道：
然後剛回到據點，仙之助便愣住了。
「那感覺可是很累的啊！」
臉頰、衣服都被火焰的濃煙給熏得焦黑，他的左手臂綁著厚厚的麻布的四郎兵衛，正獨自一人站在一棟已經被燒成焦炭的民房旁，望著身前這棟已成焦炭的民房，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本是打算就像你剛剛所說的那樣，在他露馬腳出來后，主動現身，然後將企圖毒殺我的他和他的同夥們一口氣揪出去。」
「是來觀看那個『御前試合』的嗎？」
「於是我決定乾脆趁著這個機會離開不知火里。」
……
看到仙之助徑直地朝這座小破屋走去后，緒方將自個的身體隱藏在黑暗之中，然後細細地打量著這座小破屋。
「一點小傷而已，已經上完葯了。休息一段時間就好。」
遺憾的是此地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因此源一也老早就做好了自己會被發現的心理準備了。
說到這，炎魔沉默了起來。
是怎麼發現這條地道的？
然後——
……
幕府這些年也很困難，各種天災人禍，即使是想要補償這些家被火焰給毀了的人，也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太夫繼續抱著雙膝，蜷在牆角。
比如為什麼這裡會有不知火里的忍者。
「因為我每次見到你，你基本都是來找我們不知火里的麻煩的。」
「快則明天，慢則幾天後吧，應該就會傳出不知火里的第12代炎魔去世，由誰誰誰來繼任為第13代炎魔的消息了吧。」
不知是不是緒方的錯覺。
一名年紀和他差不多的老人家從不遠處的那間茶屋走出，突然地出現在了自己的視野範圍內——源一下意識地看了這獨眼老人一眼。
獨眼老人也不多廢話，直接拿出錢袋，給夠了金額，然後拎著他剛剛買的那包地瓜干，起身向店外走去。
剛剛恰巧撞見從吉原外的編笠茶屋中出來的這獨眼老人後，源一便瞬間認出——正是和他有著不少恩怨的不知火里第12代目炎魔。
在炎魔的這通話音落下后，源一輕聲道：
和眼中只有錯愕的惠太郎不同，瞬太郎望著臉戴人品面具、現在的身份是「真島吾郎」的緒方，眼中除了錯愕之外，還有其他複雜的情緒。
炎魔輕聲道。
……
聽到源一的這句話，炎魔先是稍稍一愣。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里，除了極個別場合，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是我的影武者在眾人面前露面。」
剛將地道口給蓋好，官差們便一窩蜂地衝進了這荒廢寺廟內。
鐺！
「我之後會請你喝好酒的……」仙之助發出長長的嘆息。
源一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見自己被發現了，因早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的緣故，源一坦蕩地從這條小巷中走出。
……
在跟隨炎魔進入這條漆黑的小巷后，源一全程保持著戒備，以防炎魔可能的偷襲。
……
源一：「彼此彼此。」
其他據點的地道有被發現嗎？
「呵，沒想到你們竟然還藏著這種好東西啊。」瞬太郎冷笑了一聲。
他們3人都不怎麼喜歡仙之助。
是撒菱被扔到地上的聲音。
這個想法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在緒方的心頭間冒出。
不過總體的樣貌，還是沒有出現什麼太大的變化，因此源一才能一眼認出炎魔。
近乎是在同時，獨眼老人走出了開設在五十間道旁的編笠茶屋。
……
所以他們倆花了好大的勁才逃出了城東監獄，然後直到現在才終於和一路追擊他們的官差稍稍拉開距離。
在源一也進到這巷子時，炎魔用半開玩笑的語氣朝源一說道：
瞬太郎緊跟在惠太郎的後頭。
「雖然我的左眼因你的那一刀而沒了，但我還是不得不誇你一句——那一刀真是漂亮，是那時的我不論如何都接不住的一刀。」
「現在只剩下……一個早已被『眾人的期待』給折磨得心力交瘁的老人家。」
緒方沒有選擇跳窗離開。
在惠太郎朝緒方殺來的的同時，瞬太郎在猶豫了一會後，也拔出了他後背的雙刀，緊跟惠太郎之後。
緒方認得這「嘩啦啦」的聲音。
「我們真是有著不得了的孽緣呢，竟然能夠在這裏偶遇。沒想到你現在竟然也在江戶啊。」
「我現在也感到很意外啊。」源一輕聲道，「堂堂不知火里的領袖，竟然會在這樣的深夜外出喝酒。而且竟然還會邀請我這個死敵來聊天。」
其中一人緒方不認識，他背著一個老人家。
炎魔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回憶之色。
太夫趕忙抬頭朝大門的方向望去。
「然後現在不知火里的所有人都以為我死了。」
直到源一走到了跟前、他端詳了源一好一會後，才面露訝色。
「他在我今夜的飯菜裏面下了毒。」
「為了培養我的那個影武者，可是花了我不少的力氣啊。」
「是仙之助的主意。」某人答道，「他說反正有這麼多人看著，太夫也不可能跑得了，所以就把太夫身上的和_圖_書麻繩給解了。」
「炎魔……」
「竟然還有地道啊……」
屋子外的腳步聲變得更密集、離這裏更近了。
在獨眼老人把臉轉過來時，源一便急忙躲進了旁邊的一條小巷內。
可惜的是在斬瞎炎魔的左眼后，炎魔便被之後趕到的同伴給救走了，而那時的源一也沒有了追擊的力氣。
對於炎魔剛才所說的「他們兩個有著不得了的孽緣」的這一句話，源一是非常贊同的。
他們的家或是被火焰燒毀，或是在救火時，被強行拆掉。
「我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
「現身吧。」
就如源一剛才所說的那樣——已經沒有炎魔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及時地有官差出現在這，但緒方知道他也該撤了。
「一見到你，我就感覺我左眼的傷在隱隱作痛。」炎魔舉起右手，撫向左眼的那條豎直刀疤，「即使已經過去了40餘年，你當時斬瞎我左眼的那一刀，我直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為什麼會從這條地道出來？
緒方將手中的大釋天和大自在舞得密不透風，將瞬太郎和惠太郎的每道攻擊都一一攔下，並伺機發動反擊。
但他現在並沒有這個時間。
「嗯，很好。」四郎兵衛輕輕地點了點頭后，轉過頭看向源一，「謝謝你來看我，我很好。我現在還很忙，所以不能好好招待你了，之後有時間后，再一起敘敘舊吧。」
緒方一開始還不敢確定。
所以在猶豫了一會後，他們還是選擇主動替仙之助打掩護。
望著已經走遠的獨眼老人，源一在沉思了一會後，重新邁動雙腳，跟了上去……
「好像聽到刀劍碰撞的聲音了！」
他之前在京都的時候，就試過從天花板上一躍而下，偷襲了一名身著南蠻胴的敵人。
這座小破屋讓緒方回想起了他之前在廣瀨藩所住的家。
各家大名都會尋找面貌相似的人，作為自己的替身，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這類領主替身，被稱為影武者。
炎魔沒說太多告別的話。
但這個其實是他們的暗語。
鐺！
「這些話……我憋了好久好久……」
「是啊……」四郎兵衛長嘆了口氣，「實在太慘了。統計結果已經出來了，42座屋子被燒毀……具體的財產損失還在統計。」
第1大仇恨就是在40多年前，在與炎魔爆發了一場死斗時一刀斬瞎了炎魔的左眼——這一戰非常兇險，源一差點就死了，在最緊要關頭進了「無我境界」后，源一才一口氣扭轉戰局，一刀斬瞎炎魔的左眼。
源一全程緊跟在這獨眼老人的身後。
剛才因被緒方給踢中而後退數步的惠太郎再次朝緒方沖了過來。
「不用再管不知火里了！」
順著大自在傳遞至緒方左手掌的力道，比剛才緒方用大釋天接住惠太郎刺來的短槍後傳到他右手掌的力道要強得多。
……
「好了，我們快走吧。」那名留下來等仙之助回來的伊賀忍者將那條地道重新打開，「我可是特地留在這裏等你回來，真是的，竟然這麼久才回來……」
源一看到了這獨眼老人，而獨眼老人卻因視野的緣故，並沒有看到源一。
望著這條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地道，太夫的臉上布滿驚愕。
江戶，吉原外，編笠茶屋——
江戶，吉原——
炎魔的語氣漸漸開始亢奮。
「和平也好，戰亂也罷，最辛苦的永遠都是平民百姓們呢。」
他一直沒有發現有人正一直跟在他的後頭。
「快！去那裡看看！」
就是這下意識的一眼，讓源一那張隱藏面具之後的臉，浮現出濃郁的錯愕與震驚。
「為了不辜負他們的期待，在我成為炎魔后，我一直兢兢業業。」
惠太郎在短暫地呆愣過後，咬了咬牙關，然後抽出了背上的短槍。
在說出「不用再管不知火里」這句話時，他的嘴角已止不住地上揚。
「所以在我的影武者被毒殺后，我沒有選擇立即跳出來揪出那個背叛我的部下。」
「如果你又是來找我們不知火里的麻煩的，那你可真是幸運啊。」
「我現在已經決定了。我要先去關西一趟。」
「真厲害啊……」緒方忍不住輕聲嘟囔道。
但剛躲進旁邊的這條小巷，便聽到了獨眼老人的這番話。
沉浸在「被太夫表揚」、「被太夫再次擁抱」的美好幻想中的仙之助，樂呵呵地回到了據點。
當時阿町在給緒方演示撒菱怎麼使用時，撒菱掉在地上的聲音，和緒方剛才聽到的這「嘩啦啦啦」的掉落聲一模一樣。
「是你啊。」
確定了這個「雙刀人」到底是誰了……
「四郎兵衛大人！」
在進到屋內后，緒方發現這棟小破屋和他在廣瀨藩的家真的很像。
緒方先檢查起了天花板——畢竟剛剛那人躲在天花板上的話，威脅可就大了。
「至於是我的哪名部下，我就不說了。」
他們還要急著靠這座荒廢寺廟的那條直通江戶城北的地道返回不知火里。
10年前，源一54歲，炎魔55歲。
「影武者？」源一發出低低的驚呼，「你原來還有影武者嗎？」
獨眼老人的這副模樣，就像是漫無目的地隨便亂走一般。
源一穿過吉原的大門，登上吉原外的那條連接其大門的大道——五十間道。
緒方下意識地想要追擊，便聽到了一連串「嘩啦啦」的聲音。
僅剩油燈被吹熄后的薄煙隨風飄著……
屋內重歸平靜。
在你告的密沒有絕對的把握可以將你上司搞倒時，不要輕輕易告你上司的密，否則你之後會很麻煩——這在各種場合中都是鐵則。
咬了咬牙后，惠太郎朝瞬太郎大喊：
幸好他剛才反應及時，聽出這是撒菱被扔在地上的聲音后，在視野恢復清楚前，站在原地，沒有亂動。
說罷，炎魔長出了一口氣。
貓著腰快速行進——這對於他們伊賀忍者們來說，完全是小事一樁。
緒方使用著「不知火里潛行術」的技巧，與仙之助保持著一定距離，全程緊跟在仙之助的後頭。
在40多年前，二人都還只是20歲出頭的年輕人時，二人就開始結怨了。
「所以——源一，我不管你來江戶到底是為了什麼。」
望著這一根根尖銳的刺朝上的撒菱，緒方不由得抽了下嘴角。
——果然好強……
聽著這些大喊和這些腳步聲，惠太郎的臉一黑。
就這麼將緒方帶到了他們用來監禁太夫的據點——也就是那座已經沒有人居住的小破屋。
除了腳步聲之外，緒方還聽到了一些器械的碰撞聲。
這間破舊的荒廢民屋，其實是他們伊賀忍者臨時改造出來的據點之一。
他之前在廣瀨藩所住的家也是這樣。
只有一個已經被『眾人的期待』給折磨得心力交瘁的老人家。
「我覺得讓我就這麼在名義上死掉也不錯！」
就在這時，寺廟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現在他們倆還能隱約聽到正四處搜查附近的官差們的腳步聲。
「你到江戶來幹嘛？」
「光是找來一個容貌幾乎完全一樣的人，就費了我差不多一年的時間。」
像是鐵片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仙之助剛前往江戶沒多久時——
一邊說著，一邊扭頭、將銳利地像是鷹一般的視線刺向身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