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一刀齋
第六百一十五章 是的，京都的老人都是這樣的（認真）
「原來是個小毛賊啊……」阿町朝那仍昏迷著，「這人真不要臉，竟然來偷一個老人的家……」
「沒什麼大變化呢……」阿町一邊朝她記憶中的酒水店所在的方向走去，一邊打量著四周。
說罷，風魔站起身。
「你擊潰幕府軍的壯舉，現在差不多已是傳遍小半個京都了。」風魔嘖嘖稱奇，「明明只是分別了大半年而已，結果短短大半年的時間，你便有了這麼了不起的成就。」
他們的所作所為極其殘忍、可惡，四處截殺落單的人，然後再從屍體上扒錢。
說罷，為了掩飾尷尬，風魔輕聲咳嗽了幾下，然後十分生硬地轉換話題。
不過他僅愣了幾瞬，便迅速回過了神，向阿築躬身還禮。
熱情賣貨的賣貨，無所事事地閑逛的閑逛，時不時傳來幾聲激烈的討價還價聲——讓人難以想象這座城市在大半年前，險些被幫瘋子給毀掉。
長谷川雖然一臉恭敬，但實質上他其實是嘴上笑嘻嘻，心裏媽賣批。
「如何。」長谷川淡淡道，「有關於『血霧眾』的最新情報嗎？」
「我倒覺得變『粗獷』了許多。」緒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肩，以玩笑的口吻說道。
中年人拿起擱在旁邊筆山上的筆，正準備繼續在桌案上奮筆疾書著什麼時——
這名年輕人名叫山內宗次郎，是最近才剛加入火付盜賊改的新人，因為看這人算是塊不錯的璞玉，所以長谷川便將他帶到了身邊，準備親自鍛煉他。
「連你也知道這事了啊……」緒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頸。
話音落下，長谷川神色突變。
「你們仨在這裏坐一會，我去外面買點酒回來。」
「就是。」風魔點點頭，「而且要來偷東西的話，也太沒眼光了吧，我這個家一看就沒有什麼好偷的啊。」
緒方現在身上的這件羽織，在還沒去蝦夷地之前就穿在身上了。
「嗯……我睡著了……？」中年人先用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四周，接著用雙手用力揉著雙眼，「年紀果然是大了啊……精力不比從前了。」
「我年輕時曾跟某個師傅練過一點劍術還有鐵鏈術，即使到了這麼大的年紀，我也不曾懈怠過修鍊，所以論身手我還是自認為要比普通人要強上一些的。」
中年人的腦袋隨著呼嚕聲，極具節奏地前後微微搖動。
「不、不是。」山內結結巴巴地說道，「剛剛、剛才……」
「長谷川大人！長谷川大人！」
……
「風大人……你的家和-圖-書怎麼又變得髒兮兮的啦……」
阿町循聲望去，只見是個正站在服裝店內的大媽，正賣力地吆喝、推銷他們家的衣服。
可誰知——山內竟搖了搖頭。
——確實……
這件羽織穿在身上那麼久、伴隨著緒方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早已變得「脆弱不堪」。
京都，風魔的家——
「我是指京都的老人都是非常熱愛錘鍊武藝的。」風魔一本正經地說道，「京都至今已有千年歷史，此地自古以來便是兵家必爭之地，無數勢力都在此地你爭我奪。」
緒方依稀記得——在大半年前，初次來到風魔的家時，風魔的家就跟無人居住的鬼屋一樣……
他的眼瞳中冒出微不可察的意味深長的光芒。
「有個沒見過面的生面孔吶。」風魔用好奇的目光看著阿築，「這位是？」
為了不笑出聲，緒方決定找點事情來做。
對京都這座都市，阿町是有著別樣的感情的——去年的夏季，她就是在這座城市裡與緒方重逢。
「在京都，即使是老人都格外熱愛練武。」
「據我所知……傳說中的伊賀之里可是早就沒了啊……」
阿町很快便找到了賣酒水的店，依風魔的吩咐買了4瓶清酒。
周圍的景色，都與大半年前別無二致。
——媽的，你還真能裝！老子這麼賣力，還不是因為老子的雞|巴蛋被你給抓住了！
這支盜匪團伙的總人數約20餘人，成員皆為浪人。
「哦？你要幫我去買酒？你知道哪裡有賣酒嗎？」
這座不大不小的房間內，一名中年人坐於一張桌案之後，一隻手支著腦袋，在那打著瞌睡。
留下這句話后，長谷川迅速站起身，離開房間，然後徑直地朝奉行所的某處快步奔去。
好在這個小洞並不太顯眼。
阿築扭過頭，看了看身旁的緒方，然後又看了看風魔，面露猶豫。
站在這扇房門前，長谷川深吸了幾口氣，擺出一副像是要入刑場般的模樣后，毅然決然地拉開房門。
除了這件羽織之外，緒方身上已無多餘的羽織可換，就只能穿著這件已經破了個洞的羽織，繼續將就一下。
「哈哈……」風魔尷尬地笑了幾聲，「年紀大了，就沒有什麼動力將自己的家給打掃乾淨了……」
「順便也跟我講講你是怎麼找到這位可愛的伊賀女忍的吧。」
遭到長谷川的訓斥，山內的臉因害臊而一紅。
「進來。」蹙起眉頭的中年人……或者說是長谷https://www.hetubook.com.com川放下了手中的筆。
血霧眾——在差不多2個月前，突然在關東冒出的盜匪團伙。
「路上小心。」緒方朝阿町快步離去的背影高聲道。
雙方的中間，擺著風魔剛擺上來的茶水以及緒方剛買來的充作見面禮的京果子。
「……我知道了。」
「原來是這樣嗎？！」對京都一無所知的小鄉巴佬，此時瞪圓雙眼，「原來京都人這麼厲害嗎……」
在她揣著這4瓶清酒，準備返迴風魔的家時，阿町陡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令她不由得停下腳步的吆喝。
「這位是我和阿町新認識的朋友。」緒方率先介紹道，然後看向阿築，用眼神示意阿築出聲介紹自己。
「那就買點酒菜來吧。」風魔撫掌笑道，「現在剛好也快到晚飯時間了，我去做點飯菜，再買幾瓶酒，我們邊吃邊聊。」
風魔剛才的這番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緒方和阿町從頭停至尾。
這時，中年人的腦袋不慎從支起的手臂上滑落，隨後整個人瞬間驚醒了過來。
「嗯？這不是很正常嗎？」風魔擺出無辜的表情。
他們也很狡猾，絕不在某個地方多停留，在某個地方搶錢搶得差不多后，便會流竄到其餘的地方。
「我這大半年來的故事，可是很長、很複雜的哦。」緒方莞爾，「沒有1、2個時辰的時間，應該都講不完。」
「哦哦，這個就只是一小毛賊而已。」風魔淡淡道，「大概是看到這個家只有我一個老頭子居住，所以就溜進房內，打算偷點值錢的東西，然後就被我給逮住。」
那時，他與阿町合力給風魔的家來了個大掃除，讓風魔的家煥然一新。
「初次見面。我叫風太郎。如你所見，是個普通的京都老人。」
房間外響起了咋咋呼呼的聲音。
因為他們的所作所為實在太過惡劣，同時實力也不容小覷，在斷定這幫賊人並非各地官差所能應付的之後，官府就立即將這案件移交給火付盜賊改處理。
「之後的事情，你們就知道了。」
看著這名中年人，長谷川立即如條件反射一般，三步並作兩步地進到房間、關上房門，然後跪坐于這名中年人的身前，畢恭畢敬地行禮。
京都的奉行所也沒有多大，不一會兒，長谷川便來到了一座外表平平無奇的房間門前。
「初次見面！我叫阿築！是名伊賀女忍！」
在直了直腰桿后，阿築高聲自我介紹道：
「喔喔。」風魔拍了拍他那和-圖-書光禿禿的腦門，「對喔，差點忘了吶……」
「而是剛剛有個大人物來了奉行所，他說想要見你。」
獲得了長谷川大人的入內許可后，一名年輕人急急忙忙地拉開了房門。
長谷川原以為一臉急急忙忙的山內，是來傳遞關於血霧眾的最新情報的。
在深吸了幾口氣，稍稍平復了心情后，山內以流暢得多的話語說道：
……
「不敢當！」長谷川恭敬道，「在下只不過是做了身為火付盜賊改的長官該做的事情。」
二人一直忍笑忍得很辛苦……
說完，阿町便朝房門處快步走去：「我很快就回來。」
「把舌頭捋直了！」長谷川不悅道，「你可是火付盜賊改的官差！你瞧瞧你現在這樣子！急急忙忙、結結巴巴，像什麼樣子！」
「大人物？」長谷川的眉頭再次蹙起。
所以對於眼前這平凡且平靜的一幕，阿町有著股莫名的欣慰感。
而坐于房間首位的，是一個長谷川相當熟悉，但若是可以的話，想一輩子都不再與其見面的中年人。
阿町見狀，趕忙抬手制止：「行了，區區幾瓶酒錢，我來付就好。」
「這不可能正常吧？！」阿築的吐槽相當及時且到位。
「為了不讓他逃走，我就拿出我的鐵鏈，準備用我的鐵鏈制住他。」
「真是有段時間沒見你們兩個了啊。」風魔長出一口氣，感慨道，「大半年不見，你們兩個看上去變成熟了不少嘛。」
「老中大人，真是許久未見！」
對風魔的敬重，讓阿町下意識地站起身，攬下既麻煩又勞累的外出任務。
「風大人，你留在這吧。酒什麼的，讓我去買就好。」
「……你眼睛里的紅血絲，多了不少啊。」松平定信緩緩道，「在離開蝦夷地之後，我有短暫地回了一趟江戶。」
一路疾馳的同時，長谷川用手整理著自己身上的衣物與頭上的頭髮，並確認剛醒來的自己，臉上還有沒有眼垢。
「所以在他面前，不必擔心身份暴露之類的問題，你可以大胆地將你的姓名、真實身份說出來。」
而風魔剛站起身，阿町也緊跟著站了起來。
這個大媽的手中提著一件羽織，阿町雖不是什麼對衣服很有了解的人，但也能一眼看出這大媽手中的這件羽織，質量的確不錯。
山內環顧了四周，確認周圍沒有外人後，他快步走到長谷川的身側，在長谷川的耳邊耳語了幾句。
「好了。」中年人用雙手用力地拍了拍自己兩邊的臉頰，「繼續工作吧！」
「普通的……京都老人……？」阿築這時用著古怪的目光上下打量風魔，「可是……我剛才明明看見你用一根鎖鏈將一個大男人給打倒在地啊……」
如雷鳴般的呼嚕聲，充溢著房間內的每一個角落。
坐在緒方右側的阿築，因是與風魔初次見面，所以稍有些拘謹，跪坐在地的身子感覺都縮在了一起。
「緒方老弟，與你分別的這大半年來，你可真是不得了啊。我可是都聽說了哦——你在蝦夷地大破幕府的一萬大軍。」
「哎呀，風大人。你忘了嗎？」阿町笑道，「我之前可是在京都生活過一段時間的啊。」
這些日，長谷川就一直坐鎮在京都奉行所內，收集、分析著自各路渠道傳來的情報，確認血霧眾目前的藏身地點。
阿町一隻光腳踩上去，再舉起來時，地面已多了個完整的小腳印，而阿町的腳底則變得像被墨水塗過一樣。
「這位是值得信賴的人——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緒方輕聲道，「畢竟，你看——連我這種幕府第一通緝犯都可在他面前大大方方地露臉。」
京都，町奉行所內，某座房間內——
此時正置身於某條熱鬧商業街中的阿町，望著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嘴角不禁微微翹起，浮出笑意。
房間內，坐于側位的是長谷川的老朋友——京都町奉行：神山越之助。
然而僅過了大半年的時間，風魔的家似乎又要變回往昔的光景了……
「好了，來換個話題吧。」
「剛回江戶，就有聽說過不少你的事迹——在我離開江戶的那段時間內，你的工作成果相當驚人呢，讓幕府的不少人都交口稱讚。」
風魔如緒方所料地選擇了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
「京都的老人都是能輕輕鬆鬆甩出鐵鏈將人給打倒的嗎？」Σ（っ°Д°;）っ
「呼嚕……呼嚕……呼嚕……呼嚕……」
「是！」長谷川把上身直起。
不過沒大變化，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是一件好事——這代表著這座城市沒有遭遇什麼大的變故。
「嗯。」面帶一絲笑意的松平定信輕輕地點了點頭，「你和我的確是好久未見了。把頭抬起來吧，長谷川。讓我好好看看你的臉。」
類似的案件，火付盜賊改也做過不知多少了，接到這移送過來的案件后，迅速追查血霧眾的行蹤，在獲知這幫人極有可能逃到京都后，長谷川立即親自帶人去追擊和_圖_書。
「不是血霧眾的相關情報。」
讓風魔一個老人家外出買酒，而他們幾個年輕人呆坐在這裏，這種行為不管怎麼說都不太合適。
風魔猛然想起——阿町的確是在京都生活過一段時間，此前緒方在二條城之戰後，于風魔家中養傷的那段時間，阿町為照料緒方，也跟著在風魔家中住了一段不短的時間。
聽到緒方的這番話，阿築臉上的猶豫之色緩緩褪去大半。
此時此刻——
「他現在一時半會也醒不過來，我待會就把他扭送到奉行所那邊去。」
……
「伊賀的女忍？」風魔因驚愕而用力挑了幾下眉。
緒方一邊在心裏附和著，一邊仰起頭，環視四周，臉上浮現無奈的神情。
剛上位沒多久的新的京都所司代——太田資愛。
「各位客官！都快來看看耶！漂亮的衣服！現在統一減價處理！你們看！這麼漂亮的衣服！只需200文錢！」
「風大人。」緒方以風魔的化名相稱，「這人是誰啊？」
「現在買這些衣服，還能免費幫你們綉家紋！只需半日便能幫你們綉好家紋！」
終於——在從尾張到京都的這一路上，緒方在某次抬手取物時，只聽「哧啦」一聲，羽織右肩的部分撕開了一個小洞。
「那小町，酒的事就拜託你了。」風魔毫不矯情地坐了回去，「欸……只要買4瓶清酒回來就可以了。」
「可以跟我講講你這大半年來都去幹什麼了唄。我蠻有興趣的。」
看著大媽手中的這件羽織，阿町的雙眼漸漸發亮。
這名坐于房間的首座上的中年人，正是才剛從蝦夷地回來沒多久的松平定信。
風魔轉過頭，看向阿築。
這名被五花大綁的青年，正是剛才似乎是想要拉開房門、奪路而逃，但卻被風魔給一鏈打倒的那傢伙。
「京都的老人都是這樣的哦。」
在風魔和阿築的對話結束后，緒方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那名被五花大綁的青年，朝風魔問道：
但他們也不能點破風魔辛苦營造的這個「京都普通老人」的人設，畢竟已是隱居之身的他，不可能直白地將自己「十七代目風魔小太郎」的身份給廣而告之。
這支窮凶極惡的盜匪團伙剛冒頭，就立即引起了官府的注意。
「久而久之，為了保衛自身的京都人們，便漸漸變得格外尚武。」
風魔把手伸進懷裡，似乎是要掏錢。
……
廳房內，緒方三人與風魔相對而坐。
這個時代的制衣工藝，自然是沒法和現代的那種現代化作業下所做的衣服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