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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夫人，你不也是不僅沒死，反倒還精神得很嗎？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你的年紀似乎與我相當吧？」

堀田支支吾吾半天，遲遲說不出一個具體的數字。

「我只能告訴你——她是追蹤、反追蹤的高手。」源一聳了聳肩，「而且絕對值得信任，將阿竹託付給她照顧是最合適的。」

聽到松平定信的這番話，堀田正順面露狂喜，高呼「是」以及「下官定會一所懸命」。

琳、源一、島田仨人以「品」字型，大步走在離開蜂夫人的家的路上。

島田：「我也隨意。」

即使現在年紀已大，依舊能從其眉眼處感受出幾抹迷人的韻味。

「我要……和這隻『毒蜂』來場久違的『感情交流』。」

「哈哈。」琳這時洒脫地笑了笑，然後用右手輕撫放于右側榻榻米上的閻魔，「時間過得真快啊……我都沒有意識到——攻擊本象寺……都已經是3年前的事情了嗎……」

像是在看著什麼東西。

在透過窗戶投射進來的陽光的照耀下，這根保養得當的鋼針散發出烏黑、錚亮的光。

「混賬！」松平定信滿臉不耐地大喝道，「你身為大坂城代，連大坂及周邊大致能調集出多少鐵炮和火炮都不知道嗎？！」

在豐臣秀吉死去、德川家康篡奪了豐臣氏的大權后，德川氏先後發動了2場大坂合戰，攻滅了豐臣氏，這座曾讓德川氏頭疼不已的大坂城也隨著豐臣氏的覆滅而於火海中焚毀。

在得知有船隻在走私如此多數量的甲胄后，堀田迅速意識到此事非同小可，於是親自下場監督對此次「走私甲胄」事件的調查。

「小琳！」

大坂城與大坂的關係，類似於紫禁城與北京的關係。

「這兒的婆婆雖然看起來嚇人，但其實是一個很和藹的人。」

那是一艘從表面上看是在運送蔬果的商船。

官府不怕你私藏刀劍，也不怕你私藏弓箭。

從蜂夫人拿出蜂針突襲源一，再到源一讓她暫時出去——琳從頭至尾都一副見怪不怪的淡定模樣。

琳俯下身，朝蜂夫人恭敬行禮：「蜂夫人，好久不見，久疏問候，但請原諒。」

「大概……」堀田的腦袋飛速運轉，「大概能調集1000人左右……騎兵大概能調集50騎。至於鐵炮和火炮……」

某座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小屋內——

雖還沒有確鑿的證據能證明，但堀田已經驚魂未定。

琳與源一和蜂夫人寒暄了一陣后，漸漸進入了正題。

不論是在古中國還是古日本，官府都極忌諱有人走私、收藏甲胄。

「好了，閑話少說吧。」

「流星」的攻勢被阻攔。

此時此刻，現任的大坂城代：堀田正順，正身著正裝，恭恭敬敬地對著身前的一名風塵僕僕的中年人趴伏行禮。

鋼針的針頭與炎融的刃鋒相觸。

「若是寄居在其他人的家裡，那說不定還有幾分偷跑出來的可能。」

將這艘商船翻了個底朝天後，總計https://m.hetubook.com.com翻找出了200餘件甲胄。

「收留女孩？」蜂夫人面露疑惑，「就是剛才那個一直躲在你身後，現在正和你那部下在外面玩的那女孩嗎？」

「……」蜂夫人沉默了起來。

「我想請您幫我暫時收留她一段時間，待我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了，我再將她領走。」

琳不帶半點猶豫地出了房間。

「好！」領下這命令的島田，捧著琳拋來的錢包，快步奔向不遠處的那座茶屋。

現在的這座大坂城，是經過重筑後的沒有半點豐臣氏的印記的「德川大坂城」。

「感激不盡。」琳俯下身，朝蜂夫人鞠了個深深的躬。

「你只說過她是源一大人的老友……」島田無奈道，「除了知道她是源一大人的老友之外，其餘的我一概不知……」

「老中大人，這些是從涉事船隻的各船員身上審問出來的證詞，以及後續的各種調查結果，請您過目。」

在等待島田歸來時，琳像是無意識般，將雙臂環抱在胸前，然後側過頭去，遙望著東南方向。

「……我知道了。」蜂夫人輕嘆了口氣，「如果只是一個小女孩的話……我倒是能夠勉強收留。」

「你們要走了啊……」蜂夫人緩緩站起身，「既然如此——」

「結合目前的種種情報來看——這批甲胄最終要被運往的地方，已確定是高野山！」

利器刺破空氣的聲音，轟然炸起。

於是他趕忙向當時正在京都給天皇謝罪的松平定信發出急件，將此事件告知給松平定信。

在消滅豐臣氏后，江戶幕府在灰燼之上重建了大坂城。

「……現在已差不多中午了。」走在前頭的琳突然抬起頭看了眼已快要高懸在空中的太陽，然後緩緩道，「你們午飯想吃些什麼？」

「當時，你提著這柄從本象寺那搶來的閻魔，與你那名叫間宮的同伴渾身是血地跑來我這兒，請求在我這兒休息一會、處理下傷勢的那一幕幕，我還歷歷在目呢……」

「蜂夫人。」琳換上嚴肅的口吻，「我與伯公特意來此，其實是有件要事要請您幫忙，我想請您幫我暫時收留一個女孩。」

二百多年前，開始雄起的豐臣秀吉將大坂定為了他們豐臣氏的統治中心，修築了富麗堂皇、且如銅牆鐵壁般的大坂城。

聽著這刻薄話語，源一卻沒有絲毫動怒，反而雙臂環抱在胸前，笑嘻嘻地說道：

面對這顆突然來襲的「流星」，源一十分淡定——他迅速拔出了他的脅差：炎融，斬向這顆「流星」！

從江戶到奈良，葫蘆屋一行人為她所做的種種事，阿竹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裏。

……

「……不能告訴我為何不可立即將她送回家的理由嗎？」

只見一顆「流星」，如長虹貫日一般，狠狠地砸向源一。

「本象寺？」源一跟著一同朝東南方向望去，「本象寺不是早就被燒成灰了嘛。」

奈良—hetubook.com.com—

「源一，你沒死就算了，沒想到你竟還這麼有精神。」

聽著蜂夫人的這句話，源一莞爾一笑：「到奈良這兒來找你這個有恩必還，有仇必報的人來幫忙，果真是來對了呢。」

略顯刻薄的話語傳入琳和源一的耳中。

「既然難得與你重逢，不和你較量一下怎麼行呢？」

雖查不出來幕後主使者是誰，但卻查出了這批甲胄最有可能要被運往的地方——高野山。

「待我們幫你調查完害你變成這樣的人，已經能讓你恢復回常人的方法后，我們會立即回來接你，然後送你回家的。」

聽到源一這麼說，島田不禁因詫異而咽了口唾沫。

「不必言謝。」蜂夫人擺了擺手，「我也只是順手償還下欠源一的那些人情債而已。」

不調查則已，一調查則讓堀田驚得冷汗都打濕了衣裳。

松平定信將他雷厲風行的個性貫徹到底，不浪費過多的時間在寒暄上。

只見源一和蜂夫人一前一後地朝琳他們這兒走來。

唯獨怕你私藏甲胄。

「自於1個多月前，在大坂港口那查出了那艘偽裝成在運蔬果，但實質上是在運送甲胄的商船后。我立即組織人手控制住了那艘商船上的所有船員，並展開審問、調查。」

「……行了。」

「可別逼我用出當年織田信長對付比睿山的手段啊……」松平定信呢喃道。

「我知道了。」琳輕輕地點了點頭，「那我在外面等你。」

「呵。」被源一稱為「蜂夫人」的老婦人冷笑了一聲，「什麼年紀與你相當？我可比你年輕得多，我今年才正好60歲。」

甲胄——這可是不得了的違禁品。

源一說。

「本還以為你年紀大了，好戰的本性會稍微收斂一些呢。」

聽到琳這麼說，島田不禁露出露出驚訝的神情。

二人的武器便這麼在一種微妙的平衡下，於半空中角著力。

經歷了如此多風浪的這孩子，遠比她想象中的要堅強，要懂事。

「在看本象寺。」她答。

「直接進入正題吧，好好地跟我講講——關於高野山的事。」

對佛教勢力，江戶幕府一直是提防著的。

「若是你的調兵成功能讓我滿意，我就不計較你此次的怠職。」

據史料記載——豐臣秀吉所修築的大坂城，讓那時的西洋人士都驚嘆不已，對大坂城不吝讚美之詞，稱在西洋沒有一座城池能與大坂城相媲美。

然而卻在那一箱箱蔬果里，翻找出了一件件甲胄。

聽到琳的這番話，阿竹的臉上浮現出幾抹落寞。

此前，琳還有些擔心這孩子會不會不能理解她不讓其早些歸家的意圖，而在那大哭大鬧。

琳和她的伯公並肩而坐。

大坂城聳立在大坂的中心地帶，乃閑雜人等絕對無法入內的禁區之一。

「……堀田。在不驚動包括平民在內的所有人的情況下，大坂周邊目前能調集多少兵力？鐵炮、火炮能調集多少？」

松平定信和圖書擺了擺手，示意堀田不必多禮。

「若是吃得太飽，會影響我們的趕路的。」

其年紀大概在6、70歲之間，在歲月的無情侵蝕下，她的皮膚如幹了的橘子皮一般蠟黃、布滿褶皺。

蜂夫人再次舔了舔嘴唇，然後伸出左手朝後腰一摸，再次掏出一根粗長的鋼針。

……

說罷，蜂夫人主動退出了與源一的角力，一個后翻躍，拉開了自己與源一的間距。

大坂作為天下第一商都，其港口的吞吐量更是冠絕整個日本。每天在大坂的港口出入的船隻，不計其數。

「她現在隱居了。」這時換源一接話道，「所以不方便跟外人說太多關於她的事情。」

此事牽扯到高野山的佛教勢力——這已經超過了堀田所能處置的範圍。

「記得，一切都要在暗中進行，不可讓任何人察覺。」

剛關上房間的紙拉門，便聽到門的後面想起了金戈相擊的聲音。

待島田去買吃的之後，琳與源一走到街邊，靜靜地等待島田歸來。

平常也就查查有沒有在走私什麼奇怪東西的審查員們，就在一個月前，從一艘商船那查出了一堆讓當時的審查員們都不禁嚇出一身冷汗的東西。

這根鋼針最粗的地方有體態勻稱的成年男性的二指般寬。

待看完這沓紙的最後一張紙的最後一個字后，松平定信放下這沓紙，沉聲道：

直到半晌過後——

「關於這個，你就不必擔心了。」琳淡淡道，「姑且不論阿竹她有沒有獨自一人跑回家的想法。即使是有，她也跑不出來的。」

意識到此事非同小可、堀田一人已無力再插手如此量級的事件的松平定信，迅速自京都趕到大坂，準備親自過問、處理此事。

大坂，大坂城——

「抱歉……」琳搖了搖頭，「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盡量隱瞞個中詳情。」

望著眼前這堅強、懂事的孩子，琳不禁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笑意，抬起手輕撫著她的頭髮。

可惜這座豪華的城堡，只不過是曇花一現。

「那就隨便吃點不耗時間的東西吧。」琳環顧了下四周，最終視野定格在了不遠處的一座茶屋。

在古代社會裡，甲胄可是能讓一個士兵輕易以一敵十的大殺器。

平日里，居住並管理這座大坂城的，正是負責坐鎮大坂、監督西國大名的大坂城代。

琳徑直走到蜂夫人的家所附帶的一間小院子。

「我叫蜂華，你叫我蜂夫人就好。」

這倆老人的模樣，怎麼看也不像是剛剛才經歷過一番激戰的人，二人的身上都沒有半點傷，只有蜂夫人的呼吸稍稍急促了些，額間有點汗。

「勝六郎，你去那座茶屋隨便買點吃起來不燙口的點心回來吧。」琳掏出自己的錢包，拋給島田，「不需要買太多，我們今日下午就啟程前往大坂，和九郎他們匯合。」

目前這種環境，堀田也不敢出聲，靜靜地等待著、任由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放下那沓紙、沉聲道出一句「這幫https://m.hetubook.com.com禿驢……是要幹嘛……」后，松平定信皺緊著眉頭，沉默下來。

「這幫禿驢……是要幹嘛……」

「目前這『關西人口失蹤事件』……會不會和3年前本象寺的那幫混賬有著什麼聯繫呢……」

雙手各握一根鋼針的她，明明只是多拿了根鋼針而已，卻能令人感覺她全身的氣勢都不一樣了。

「嗯……」略有些怕生的阿竹點了點頭，露出靦腆的微笑。

在視線轉到琳的身上時，蜂夫人的目光瞬間變柔和了不少。

「……應該不是什麼很難纏或很難照顧的丫頭吧。」

「以前你我都年輕時，你一旦碰到我，就一定要和我較量一下。」

來到院子后，琳便看到了阿竹，以及正陪著阿竹在這院子內打發時間的島田。

琳和源一又與蜂夫人聊了一會後，雙雙站起身。

「老中大人，勞您大駕，不勝惶恐。」

「若不是因為還欠源一不少人情，我才不會接手這麼麻煩的事情。」

「你叫阿竹對吧。」

隨後用只有自己才能聽清的音量低聲道：「果然能和源一大人當朋友的，都不是什麼正常人。」

「然後立刻給我弄清楚現在能調集的鐵炮和火炮的數量。」

嗤——！

「小琳，你在看什麼呢？」

「話說……主公，我稍微有些擔心呢。」島田面露遲疑地朝身前的琳問道。

「……該說是『不愧是你』嗎？」源一朝蜂夫人露出無奈的表情，「你真是一直沒變過呢。」

蜂夫人猛地一扯上身和服的衣領，將上身的和服脫下，露出只剩裹胸布的上身。

嚇得臉色大變的堀田，連忙趴伏在地，向松平定信連聲道歉。

這位風塵僕僕的中年人，正是自離開京都后，便一路南下，剛剛才抵達大坂的松平定信。

蜂夫人用上一分力，源一便頂上一分力。

「關於這一點，請您放心。」琳點了點頭，「我和阿竹簡單相處了一段時間，她是一個很乖、很聽話的孩子，絕不會給你鬧出什麼麻煩來的。」

「那個蜂夫人是誰啊？竟有這麼厲害？」

「我說過了吧？她是伯公的老友。」

蜂夫人快步走到阿竹的身前，然後半蹲在地上，讓自己的視線較阿竹要低一些。

松平定信用力地揉著眉心，然後發出長長的嘆息。

「擔心什麼？」琳問。

她現在已對葫蘆屋一行人相當地信任。

「嗯，我知道了。」阿竹朝琳擠出一抹笑容。

這時，源一的聲音傳來。

「我擔心阿竹她會不會思家心切，擅自跑出來，想要回大坂找家人……」

看到琳來了后，島田和阿竹雙雙朝她迎去。

鐺！

「現在你我都一大把歲數了，還是如此。」

目前來看，琳實屬是多慮了。

「是！」堀田朗聲應和一聲后，從懷裡掏出了一沓早已準備好的寫滿密密麻麻字跡的紙，用雙手遞給了松平定信。

相比起源一十分隨意的盤膝而坐，琳無疑要顯得更有禮貌和規矩一點，她恭恭敬敬地跪坐著，雙手m.hetubook.com.com放在雙腿上。

而握著這根鋼針的人，正是蜂夫人。

「之後的一段時間，多多關照吧。」

「我會儘快接你，然後送你回家的。」琳以篤定的口吻說。

「伯公，我最近在想……」琳放下環抱在胸前的雙臂，用右手輕撫著掛在右腰間的閻魔。

「小琳，你先出去吧。」

聽到「高野山」這個詞彙后，松平定信的臉色一變，然後迅速接過這沓紙，開始飛快查看。

注意到琳這異樣的源一朝琳問道：

「在向您發出急件后，下官又查出了不少的東西。」

「阿竹。」不擅做表情的琳，硬擠出一抹微笑，「之後的一段時間，你就暫時在這住著吧。」

「『蜂針』……」源一瞥了眼這根正與自己的炎融角力的大鋼針，聳肩笑了笑，「真是讓人懷念的武器啊。」

琳靜靜地直視著蜂夫人的雙目，靜待她的回答。

蜂夫人一邊說著，一邊瞥了眼放在琳右側榻榻米上的那柄通體漆黑的寶刀——閻魔。

松平定信不再理會堀田，默默地站起身，走到窗邊，遙望著東南方向——自大坂出發，向東南方向走約13里（約合現代的50公里），便能抵達無數佛教徒心中的聖地：高野山。

但這幾抹落寞僅持續了片刻便消散了。

「但既然是寄居在蜂夫人的家裡，那阿竹除非是生了對翅膀，否則絕對跑不出奈良的。」

……

說罷，蜂夫人將目光從源一的身上挪開，挪到坐在源一旁邊的琳的身上。

雖說已年老珠黃，但也依稀能從其五官上看出這名老婦人年輕時也是個能讓無數男人為其著迷的美人。

「琳，好久不見了。這麼長時間未見，你變得更加英姿颯爽了呢。」

「是的。她叫阿竹。她因為一些原因而流落在外，而我也因為一些原因，暫時不能送她回家。」

「上一次見你……我記得還是在3年前，你擊破、焚毀奈良的本象寺的那個時候。」

作為全國最繁忙的港口，大坂港的各類檢查也最嚴格。

在二人的對面，坐著一位穿著黑、紅色相間的和服的老婦人。

「你現在就去安排——立即開始調集軍隊。」

年紀如此大的人，卻做著如此敏捷的動作——這幅畫面，怎麼看，怎麼違和。

論對佛教勢力的提防，可能還勝過對天皇和京都朝廷的提防。

「來吧，源一！」

「少啰嗦。」蜂夫人舔了舔嘴唇，「你的年紀比我還大，也不見你愛喝酒的本性收斂啊。」

眼力差的常人也終於可以看清這顆「流星」的真面目——一根有半個成人前臂般長的鋼針。

源一發出一聲無奈的輕嘆，然後微微壓低身體重心，以右手單手握持炎融，朝對面的蜂夫人擺出中段架勢。

蜂夫人露出了和剛才那副「舔著嘴唇，讓源一儘快放馬過來」的好戰模樣判若兩人的和藹笑容。

……

「那麼——蜂夫人，那女孩就拜託您了。我們還有事要去做，就不再繼續在貴府叨擾了。」

「我隨意。」源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