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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余火

作者:愛潛水的烏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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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前奏曲 第五章 「群星」

第一部 前奏曲

第五章 「群星」

它與左右、對面的房間在外型上沒有任何區別,牆壁呈純黑色,有一定的反光度,看起來竟有幾分深邃,木製的大門通體棕紅,旁邊是不大的四格窗戶。
這讓商見曜小時候不用去公共廁所排隊,不用去聞那濃郁的臭氣。
這比整個「物資供應市場」還要大。
「……也好。」
商見曜又坐了一陣,端上餐盤,走向出口,將手裡所有的東西都交給了值守於該處的食堂員工們。
房門只打開到一半就停止了,因為它的後面抵住了商見曜的灶台。
拔下鑰匙,關上房門后,商見曜穿過路燈照亮的區域,走到了昏黑的床邊。
不過,一排排房間中的過道卻很寬敞,鋪著乳白色的光滑石磚,能供至少五六個人並排而行。
商見曜走了一陣,看見了屬於自己的那個房間。
在這棟地下大樓「生活區」的絕大部分,都沒有建築這個概念,員工們居住的只是房間,而不是房屋。許多工作在「內生態區」,看見過真實蜂巢的人,往往以此自比。
……
不過,那套房在他父親失蹤,母親死去后,已經被公司收回,重和圖書新分配給了符合條件的員工,現在這套是他考入大學離開孤兒院時,新分配到的。
這棟地下大樓實在是擁有太多的樓層,住了太多的人,無論電梯,還是通風系統、下水系統、供能系統,都面臨著可怕的考驗,所以,不僅電梯有許多部,分在不同的區域,只能通向對應的一定的樓層,而且通風系統、下水系統也被分割成了一個個子系統,每15層樓或者特定數字的樓層,共享一個子系統。
商見曜閉上了眼睛,抬起右手,捏了捏左右太陽穴。
這張木桌和它下面柜子里商見曜母親自己縫製的衣物,連同那兩台電器,被孤兒院託管了三年後,又還給他了。
商見曜將手探入褲兜,拿出了一把黃銅色的鑰匙,將它插入同色的鎖中,輕輕擰動。
這樣一來,即使出現故障,也只會影響一部分區域,不會造成整體的崩潰。
對於這兩個配套設施的存在,商見曜一直都是很滿意的,因為並不是所有的房間都會有。
「一個代價,三個恩賜……」
其中,為了下水系統的穩定,公司後續修hetubook.com.com建的大量房間,只有少部分接入了管道。
他隨即放下手掌,保持著當前的姿勢,不再有任何動作。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星空。
這片「客廳」之後就是那張橫放的木床。
整個房間變得異常安靜,昏暗的感覺似乎越發深重。
商見曜再一次被這幕場景震撼了,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眼前的情況。
商見曜行走於他們之間,很快離開C區,穿過一條牆壁任人塗鴉的街道,進入了房間更加密集的B區。
它們的旁邊,隔著半張塑料膜的是一個單獨的洗手台,洗手台另一邊是一個上方有油煙管,下面當櫥櫃用的灶台。
從商見曜有記憶開始,它們就在自己家中了:一個是父親參加「安全部」對外行動時,從舊世界某個城市遺迹裡帶回來的,他為了要這件物品,放棄了公司分配的其他戰利品,另一個則是商見曜母親結婚以後,攢了許久貢獻點,從小型集市上換回來的——「物資供應市場」的新品會貴不少,而且總是供應不足。
商見曜靠躺在那裡,彷彿已進入沉眠。
商見曜沒有打開房和圖書間內的燈,因為他的能源配給不多,得省著點用。
「一個代價,三個恩賜。」
他只能聯想到,初入大學時,老師用顯示屏給大家展示的星空圖片。
但是,商見曜再也穿不下柜子里那些衣服了。
「196號」。
木桌自帶有柜子,後面是張塗著棕紅油漆,多有斑駁痕迹的靠背椅,靠背椅之後是兩根快要散架般的凳子,它們彷彿在撐起所謂的「客廳」。
而現在,他彷彿置身於群星之間。
他聽母親說過,這是她和父親剛結婚那會,父親省吃儉用從「物資供應市場」買回木材,親手做的。
「物資供應市場」外面,一根根日光燈間隔有序地從天花板上灑落光芒,照亮著通往樓層其餘地方的道路,不同年齡不同性別的員工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或前往「活動中心」,或結伴返回家中,或看著孩童們奔跑打鬧不休。
喀嚓的聲音里,商見曜用另一隻手下按門把,往前一推,打開了房門。
若非正好處在兩根日光燈之間,照明效果不佳,商見曜都可以不用浪費能源配額,藉著路燈完成閱讀。
商見曜目光隨和-圖-書意移動間,望向了窗邊的木桌。
房門另外一邊,四格窗戶下方,擺放著一張還算結實的紅漆木桌,上面堆著許多書籍,擱著一支黑色的吸水鋼筆、一瓶同色的墨水。
此時,街道天花板上的「路燈」光芒穿過窗戶,灑在桌上,讓書籍表皮的文字勉強可見。
它們表面銹跡斑斑,似乎已經用了很多很多年。
這個房間並不是商見曜記憶中的家,他記得自己原本的家在這個樓層A區的28號,裏面有一大一小兩個房間,還帶著一個很狹窄的衛生間。
大廳的中央,「星光」灑落,凝聚成了一道模糊的人影。
這是公司強制規定的,據說是為了應付某些緊急情況,避免關鍵時刻產生擁堵。
這樣的姿勢下,商見曜一眼就看見了灶台上擺放的電炒鍋和電飯鍋。
「他」的聲音空洞響起,回蕩于整個大廳,彷彿在轉達「群星」給予的啟示:
這是一個兩米寬,三米深,四米高的房間,一張勉強可以讓商見曜睡覺時打直雙腿的木床橫著放在最裡面,床腳與牆壁間只留下了不到10厘米的縫隙。這裏當然無法放任何傢具,但牆和圖書上嵌著一根根膨脹螺絲,懸挂著兩套顏色單調、式樣樸實的衣物。
這片昏暗之中,密布著數不清的璀璨光點,它們緩緩轉動著,似乎組成了一條條灑滿鑽石的夢幻河流。
龍悅紅張了下嘴巴,似乎想要勸說:
商見曜睜開眼睛,不出意外地看見了一個寬廣空曠的大廳。
唯一能讓商見曜確認這房間屬於自己的是門上的白色數字:
許多員工不得不去所在「街區」的公共廁所外面排隊洗漱,而在夜間和清晨,能源供給不足時,生活區許多樓層是非常寒冷的。
能夠不用出門,裹著被子完成洗漱,是許多員工的夢想。
大廳四周是閃爍著金屬光澤,給人冰涼感覺的黑色牆壁,上方一團昏暗,看不到頂端,不知有多高。
這些後來隔的房間,為了節省能源,沒再配電子鎖,而是用了從舊世界城市遺迹拆回來的各種普通鎖,另外,內部工廠還生產了一些。
他拿起塞滿穀物外殼的枕頭,將它豎著放到了牆邊,然後靠了上去,半躺半坐。
這人影兩隻手往外展開著,保持著嚴格的對稱,就像在模仿天平。
495層B區196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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