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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余火

作者:愛潛水的烏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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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前奏曲 第八十三章 亮起的城市

第一部 前奏曲

第八十三章 亮起的城市

「他在清掃落葉……」龍悅紅忍不住又看向了那毫無「狩獵」傾向的「無心者」。
「去……打……牌……」喬初邊吞吃牛肉乾和能量棒,邊極為含糊地說了三個字。
那「無心者」很快低頭,清掃起路邊積蓄的落葉。
他眼中紅光閃爍,雙腳無法自控地邁步走了過去,彎腰拾取起一張張紙牌。
「努力提升自己的覺醒者能力並不是一件好事,代價是永遠無法彌補的,你自己衡量吧。」
商見曜點了下頭,直起身體,端著「狂戰士」突擊步槍,按照之前的戰術隊形,小跑著吊在隊伍最後面。
「無心者」……龍悅紅嚇了一跳,本能抬起了突擊步槍,並往旁邊閃了一步。
他眸中映照出的是迅捷轉向再次撲來的機械僧侶凈法,是那一雙紅光大作的眼睛。
不再被噎住的他鬆開左手,望向了拿著撲克過來的機械僧侶。
其中,較低樓層的某些窗戶后,有不少人影在活動。
「定期『維護』這座城市的,是這些『無心者』……
「願能再見。」
「先出去。」蔣白棉迅速回過神來,飛快翻過了金屬圍欄。
考慮了兩秒,喬初抿了下嘴唇,決定放棄這個機會。
他又看了商見曜一眼:
喬初迅速抬起左手,遮住了金屬頭盔的護目鏡。
「到時候,希望你們有足夠重要的消息、情報或者資料可以交易。」
「餓鬼道」!
看到這一幕,白晨等人霍然有了些莫名其妙的猜測。
可這不妨礙那「無心者」看得非常專註。
他們有的和圖書彷彿正抱著嬰兒,于窗邊來回踱步,有的拿著抹布,認真地擦拭著玻璃,有的坐在靠窗的沙發上,握著不知什麼東西,獃獃望著對面牆壁上的液晶顯示屏……
他模仿著喬初的方法,按住扶手,翻身躍下。
他臉上有些許皺紋,皮膚很是粗糙,那雙眼睛里沒有智慧的光芒,只獃獃望著龍悅紅等人,沒有發動攻擊的跡象。
此時,喬初已是吞牛肉乾吞得眼睛翻白,留下了淚水,但這也讓他緩解了一點飢餓,有餘力將那疊撲克牌扔到地上。
就這樣,喬初藉助外骨骼裝置的能力,在樓梯空洞里,一層一層地下躍,很快就遠離了十七樓,直奔底層。
喬初毫無疑問被噎到了,甚至覺得自己會噎死在這裏,成為研究院死因最為可笑的特派員。
他付出的代價是如此大,他心理的扭曲是如此嚴重,竟沒有默默地、專註地在那裡玩牌,而是決定將兩個「愛好」合二為一,拉著喬初一起!
緊接著,他瘋狂地將那一塊塊黑乎乎的牛肉乾塞入口中,試圖吞下。
這個時候,機械僧侶凈法結束了誦念,重新抬起了腦袋。
剛撲到他身旁的凈法一下呆住了。
這意味著,兩三秒后,那台電梯的大門就將打開,而裏面的人極大概率是敵非友。
「一起玩牌吧。」
這樣的場景讓龍悅紅有些詫異,中斷了扣動扳機的嘗試。
這名機械僧侶的腦袋直接轉了半圈,望向了地上那些撲克牌。
——因為預設的敵人是「高等無心者」和畸https://m.hetubook.com.com變生物,不是機器人,所以,他行動前並沒有更換榴彈。
龍悅紅、白晨、商見曜依次在同伴掩護下,離開了「城市智網控制中心」,回到了外面街道上。
這一刻,對他來說,似乎再沒有什麼事情比玩牌更加重要。
他望著穿戴軍用外骨骼裝置的喬初,沒直接抬起雙臂,使用榴彈發射器、激光武器和火焰噴射器,而是一個大步,躍了過去,準備用真正的鐵拳擊暈對方。
聽到杜衡的話語,蔣白棉沒有猶疑,側頭對商見曜等人道:
現場再更換榴彈則未必來得及,喬初沒法讓已經沮喪的人更加沮喪、一直沮喪,一旦他沒有把握住機械僧侶沮喪剛好結束的剎那,補上新一輪控制,情況將變得非常糟糕。
這讓他極為憤怒,分心抬起手臂,準備用榴彈發射器和電磁武器同時攻擊凈法。
這機械僧侶說話的同時,喬初又一次看見了數不清的、略顯模糊的身影,又一次強烈地認為自己非常飢餓,必須吃點什麼。
他整個人突然變得極為沮喪,哪怕自認為非常飢餓,也什麼都不想吃,什麼都不想做。
這樣的念頭佔據滿了他的腦海,讓他再也無法去思考別的事情。
……
穿戴著外骨骼裝備,背負銀色步槍的喬初返回了電梯廳。
一股股白色氣流噴出,推著他橫移進了樓梯間。
「你們看那裡。」
沒等商見曜回應,杜衡站了起來,貓著腰,于樹木陰影里,躥向了小沖消失的位置。
很快https://m•hetubook.com•com,他們抵達了側面的圍欄。
蔣白棉抬起腦袋,望了眼對面:
還好,他嘴裏還含著食物,還有東西尚未吃完,這讓他在最初階段不是那麼「飢餓」,還能分心做點什麼。
那些輝芒彷彿在周圍形成了光暈,莫名讓龍悅紅覺得有些溫暖。
「小心。
負責左側的龍悅紅快速掃了眼外面,忽然與一雙渾濁的、布滿血絲的眼睛對視上了。
那個「無心者」就站在斜前方的路燈下方,裹著乾癟的藍色襖子,戴著同色的寬檐帽,拿著一把掃帚和一個鐵制的畚箕。
落地之後,喬初抬起手臂,將榴彈發射器對準了穿破爛僧袍披紅色袈裟的機械僧侶。
而這種榴彈,一兩發估計是沒法摧毀機械僧侶的。
這個過程中,他遵循著尋找食物的強烈念頭,將右手又探入了衣兜。
下一秒,凈法以超越人類身體結構的姿態,從盤腿而坐直接躍入了樓梯間。
而被那名「無心者」看著的液晶顯示屏上,畫面斑斕,有風景,有人物,有文字,有方框,但整體卻定格不動,沒有任何變化。
高樓的底部是位於街邊的房屋,上面每一層都有幾扇玻璃窗透出明亮的光芒。
凈法依舊在低聲地誦念經文,彷彿已大徹大悟。
就在這時,凈法已轉過了身體,用那獨特的、冰冷的電子合成音道:
吩咐完,她對杜衡點了下頭:
凈法拾取那些撲克牌時,喬初自認為的飢餓瞬間消失了,整個人一下恢復了正常,只是依舊有點噎住。
這些身影略顯虛和_圖_書幻,涌至電梯廳內的盆栽處,瘋狂地啃食起枯黃的葉子、萎縮的樹枝、發乾的泥土。
「城市智網控制中心」,十七樓。
蔣白棉默然了兩秒,語氣複雜地說道:
難以理解的沮喪中,這深黑色的機械僧侶似乎領悟了什麼,猛地盤腿坐下,雙手合十,低聲念道:
他黑色金屬臉龐上,機械義眼再次發出了如血的紅光。
「南無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一切有為法,皆如夢幻泡影……」
因為還在拚命地吞食物,免得被噎死,所以,臉龐扭曲,眸子略微翻白,眼淚鼻涕橫流,完全沒有任何地方可以稱之為英俊。
杜衡笑了笑道:
這個時候,旁邊那台電梯的灰黑色金屬大門敞開了,一個穿著破爛僧袍披著紅色袈裟的深黑機器人躥了出來。
喬初沒有感覺到生理上的飢餓,但似乎被這樣的場景所感染,難以遏制地認為自己很餓,必須得吃點什麼。
喬初覆蓋黑色金屬骨骼的雙手隨即探入衣兜,拿出一袋風乾的牛肉,刷地用力撕開。
這反倒會幫助對方擺脫沮喪狀態,同樣的,電磁武器也是。
他返身奔到樓梯旁,按住扶手,縱身躍了下去,穩穩落到了下一層。
可這牛肉乾硬得就和石頭一樣,不用唾液浸軟,不用牙齒撕扯和研磨,根本不可能吃得下去。
他正要摁下按鈕,讓之前停在十六層的電梯上行,卻看見代表旁邊電梯的數字從「16」跳到了「17」。
幾乎是同時,他看見周圍多了數不清的身影。
看了眼裝填的榴彈,喬初發現這不是擁有m•hetubook•com.com高爆性能的那種,心中頓時有些猶豫。
「每當燈光亮起,他們就會變得像個正常人……」
「我們立刻離開。」
啪,撲克牌落地的聲音里,喬初滾到了靠近樓梯間的位置。
據龍悅紅所知,這應該是舊世界的路燈,此時,它們之中至少有一半還在正常工作。
「走吧。」蔣白棉收回了目光。
凈法金屬臉龐上的機器義眼內,紅光大亮,彷彿渲染出了一片血色的天地。
循著她下巴指的方向,商見曜等人看到了一棟高樓。
這一次,他拿出的不僅有能量棒,還有一疊撲克牌。
求生的本能和食物已進入口中的事實,讓他在一定程度上對抗住了那種飢餓的自我認知,能夠分心做出一些咀嚼。
他完全可以想象金屬頭盔下的自己此時變成了什麼樣子:
哪怕同伴需要救援,哪怕危險已近在咫尺,也得先玩一局牌。
那種沮喪似乎能夠傳染,凈法驟然覺得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萬事萬物都不過是虛幻之夢。
蔣白棉、商見曜他們勉強能看清楚的那些,都穿著陳舊雜亂的衣物,動作呆板,目光遲滯,明顯是「無心者」。
外面街道上,一根根金屬長桿頂端,燈光閃耀,各自照亮了一片區域。
喬初隨即緩解下來,腰腹用力,依靠軍用外骨骼裝置,直接躍到了半空。
喬初一邊無法停止地撕咬牛肉,咀嚼吞入,一邊勉強下縮身體,艱難地滾向側面,險險避開了機械僧侶凈法那一拳。
喬初沒有猶豫,被護目鏡擋住的金色眼眸內,一圈圈似真似幻的漣漪盪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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